“清清,你怎么又躺在地上睡着了?”一身干练西装的男人看着画室地上躺着的女孩说道,只见散落的颜料旁躺着一位皮肤白皙的少女,白色的棉麻长裤上几处斑驳的深色颜料清晰可见,发梢微曲散落在腰侧,女孩紧皱眉头,朱唇微抿。

    时彦边走边收拾着女孩周身散落的画纸,直到凑近画板才看到女孩尚未完成的画作,画中的人物仿佛迷失于空虚无尽的黑暗中,依旧是熟悉的暗黑风格,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时清的画作中连色彩都少得可怜,极致的黑白间透露着女孩内心的压抑和挣扎。

    “你回来了,哥哥,”时清睁开迷离的双眼,喃喃道:“几点了?”

    “已经晚上八点了”,时彦说着拿起旁边沙发上的披肩盖在女孩身上,抱怨道,“也不怕感冒!”

    男人成熟稳重的嗓音就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般,可实际上时彦只比时清大了两岁,可是这些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早已褪去稚嫩,如果还想当年那般早就被人拆吃入腹了,就像自己的父亲一般,直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受谁所害。

    “画室里不是开空调了吗,你不要这么担惊受怕了,我现在好着呢!”时清知道自家哥哥关心自己,可是他偶尔表现出的过度紧张总让自己觉得,在自己哥哥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好像一个小伤小病就把自己带走一样。

    “陈妈说你从下午就泡在画室,一直没出去过,晚饭也没吃,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时彦埋怨道,自己现在正值事业上升期,很多时候都无暇顾及时清,一旦进组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都回不来,所以找了陈妈过来照顾时清,没成想,自己不在的时候时清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不免有些自责自己之前疏于对她的照顾。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以后我都听你话,按时吃饭,你就不要在啰嗦了好不好?”时清一只纤手扯着男人袖口娇声道。

    时彦冷哼一声,拉着时清的手将她带出画室,“我让陈妈又准备了晚饭,你跟我一起吃点”。

    “嗯”时清应声道,又想起自己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见过自己哥哥了,“哥哥,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

    “刚刚结束了一个电影的拍摄,我让秦湘把近期通告都推了暂时不进组了”,时彦最近和老东家合同到期,当初选择这个经纪公司是没得选择,他迫切的需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在短时间内还清父亲欠下的债务,所以签了五年的经纪约,如今离开也实属必然,这个经纪公司已经没有能力为他争取后续的优质资源,他好不容易利用几年的时间从行业小白成为现在炙手可热的男演员,只有站的更高才有可能了解到当年家族败落的真相。

    “真的吗?那是不是可以多陪我一段时间了?”时清兴奋得问道。

    “对,有更多的时间盯着你,看你以后还按不按时吃饭!”

    饭桌上,时彦盛了碗海鲜粥递给时清,“我听秦湘说,你的画作被展出在市艺术馆了?”

    “嗯,是那副《雾》,画展好像就在这几天,安宁说主办方给她发了邀请函,她还问我要不要去。”时清应声道,程安宁是时清大学时期的同学兼好友,毕业后因学业不精选择了成立工作室,而工作室唯一的画家就是时清,时清又是个凡事不在乎的散漫性子,好在技术在线,虽然售出去的画少之又少但却都以不菲的价格被私人收藏家买去。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大众艺术馆展览自己的作品,其实时清这些年作品很多,但是流传在市面上的作品却少之又少,毕竟自己的风格确实不符合现下大众的审美,时清的作品多以单调的色彩展现一种梦境或虚无缥缈的抽象主义。

    “要是去的话叫司机送你过去,这种公众场合我就不陪你过去了,怕到时候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时彦嘱咐道,这些年,他把时清保护的很好,外界连他有一个同胞妹妹都不知道。

    当年江州苏家一夜没落,苏家掌舵人和妻子在车祸中意外离世,剩下苏家年少便在外留学的长子苏彦和尚未成年的小女儿苏清,后有传闻说苏彦带着自己的妹妹离开江州远赴异国,也有传闻说苏家两个孩子遭歹人迫害早已命丧异乡。

    世人传言半真半假,当年苏彦正在读大二,面临家庭变故,毅然选择休学回国,苏彦永远忘不了他刚见到苏清时的样子,她就那样脆弱的躺在医院病床上,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布满可怕的青痕,时彦强撑着几近崩溃的意志,听医生痛惜的说道:“病人被送来的时候身上布满伤痕,我们仔细检查过后,发现病人左侧肋骨骨折,并且”医生停顿下,似是不忍继续说下去,“yd撕裂,我们从她身上提取了不止一个人的jy ,怀疑病人曾遭遇过非人的虐待,虽然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是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醒来后很可能面临严重的心理疾病。”

    事情果然如医生所说般朝着最坏的结果发展,苏清醒来后极度崩溃,承受不住打击的她三番四次选择自尽了断自己,在最后一次苏清在天台被苏彦救下后,苏彦不忍再看得到自己的妹妹痛苦,便托自己留学时认识的医学生找到资深心理学家为苏清进行深度催眠,让她忘记过去的一切,随后苏彦便带着苏清离开江州,化名时彦时清,直到时彦被星探发掘进入娱乐圈发展,时清也被送到法国学习油画,直至大学毕业后回到榕城定居。

    经过几天的思考时清还是想要走出去看看,毕竟自己确实在家里闭塞了太久,唯一的接触外界信息的方式便是程安宁,但很多次都是程安宁在电话里吐槽着,时清在这头睡着,每次都惹得程安宁兴致缺缺,但这次程安宁确实没想到时清竟然会同意出席画展,程安宁不明白以时清这幅长相,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因隐姓埋名化身qing进行创作,到现在世人都不知暗黑系画家Qing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时清今天选择了一件白色休闲针织上衣搭配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及腰的秀发披散在身后,白净的脸庞配着清雅的妆容更显稚气,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青春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竟然是本次画展唯一一副暗黑风格作品的画家。程安宁看着时清这一身素雅的打扮不忍感慨道,“清清,虽然说你天生丽质,但是拜托你换个风格好不好?每次见你都是T恤长裤,我都要视觉疲劳了。”

    “又不是宴会干嘛穿得那么隆重?”时清嘴上回觉着,其实内心深知自己的问题,不知怎么她不习惯在公共场合穿裙子或者暴露身材的衣服,总会下意识的感觉没有安全感。

    时清没再理会程安宁的吐槽,漫步走向自己的画作,看着自己耗时半年完成的画作心头泛起涟漪,这幅画是自己留学时期创作的,那时候的自己就像是画中被笼罩在雾中的少年迷茫。

    “这幅画名为《雾》,是由油画界新星qing耗时多年绘制而成,创造者依靠简单的色彩绘制出了生活的阴暗面和虚无主义,又透露着孤独和渴望以及脆弱的美···”

    时清听着一个浑厚的声音介绍着自己的画作,跟着点头附和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着的男人。

    这时一记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耳后响起,“你说画家的名字叫什么?”

    “顾总,画家单名一个Qing 。”旁边男人回答道。

    顾瑾煜不敢置信的走上前凝视着画作右下角的签名,‘Qing ’,那字迹和自己这些年书房放着的素描画签名如出一辙,只是作品的风格和记忆中天差地别,记忆中那个女孩的画作充满了对色彩的灵活运用,每一张每一幅都洋溢着幸福而不是眼前这种单一的色彩,暗黑的风格。但是看着那个签名已经让顾瑾煜燃起了希望,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那个人,那个承载着自己年少情愫的少女就那样不告而别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带走了他全部的欢愉,这些年他即使再忙都会关注国内外各大画展,只是希望能在那些展出的画作中找到一丝她的痕迹。

    “顾总,顾总?”身后的男人恭敬的试探着这位‘大人物’,生怕伺候不周,说话的是市文化馆的馆长,能由他毕恭毕敬的亲自接待的人必定非富即贵,江城顾家掌舵人顾瑾煜,年仅26岁的金融硕士,在校期间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投资理念成功在华尔街站稳脚步,毕业后回国接手顾氏产业,仅仅三年的时间将产业发展至榕城,所涉行业包括地产,传媒,科技,物流等众多领域。

    顾瑾煜从馆长的轻唤中缓缓回过神来,转过身正要交代身边的助理调查画家背景时就看到站在自己旁边,仅一人之隔的时清,怔愣在原地,时清也打量着回过头的男人,正如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一般,这男人长得也极为英俊,不同于自家哥哥那般的冷峻,更有一丝儒雅韵味,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桃花眼,不显媚态反而多了一丝平易近人的温润。

    “清清?”顾瑾煜不敢置信的问道,又向前挪了一步,声音略带哽咽的郑重肯定道,“清清,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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