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川把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出声。

    彪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烟刚想点,看着旁边的沈乐川,不明所以突然笑出了声。

    “来根?”

    面前多出了一盒烟,沈乐川抬头,正视这个所谓的“彪哥”。

    半响,从他手里结果烟,拿在手上,没点。

    彪哥深吸了一口,发出一声轻叹,眼角到太阳穴的一道疤也抖了抖。

    “去我那坐坐?大恩人......沈乐川。”彪哥贴着沈乐川的脸,深深地盯着他。

    沈乐川面色不显,心里却是一沉,这人认识他!可他确信他并不记得这个人。

    胖子不知何时又跳了出来,揪着沈乐川的衣领。

    “咱彪哥发话了,别给脸不要脸啊!”

    沈乐川神色未明,搭上胖子的手,轻轻一转,就扯了下来。

    稍微用力一旋,胖子就开始鬼哭狼嚎。

    “你是个什么东西?”沈乐川踢了死胖子一脚,正中膝盖后方,胖子吃痛跪了下来。

    彪哥没制止,等着沈乐川教训完,摆了个请的手势。

    沈乐川没管,先是把刚刚捏胖子的那只手往裤子上拍了拍,才跟着彪哥走。

    胖子见没人来扶他,眯着眼睛,愤恨地盯着沈乐川的背影,他的那只手还隐隐作痛。

    揉了揉手,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往远去的那群人身边跑。深怕慢一步就会被丢下。

    一帮人围着沈乐川和彪哥走,这附近安静得很,丧尸都见不到一两只。

    除去加油站的丧尸,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应该都被他们清理过了。

    那顾苗她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危险。

    沈乐川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丝毫没有被胁迫的感觉,淡定地走在众人之间,更像是他们的头头。

    “到了。”

    离加油站几公里处的村庄周围被圈了起来,七零八落的杂物都堆在一起,勉强组成了一道“围墙”。

    和他们那天在小村庄里倒是很像,只不过他们的规模大了很多。

    彪哥毕恭毕敬地打开一间院子的大门,朝着沈乐川笑着,像是迎接很重要的贵客,和刚刚的姿态完全不一样。

    沈乐川终于把插着一路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睨着彪哥没动。

    谁知道这一进去还能不能再出来了。

    手里催动着异能蓄势待发,只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就可以趁乱跑走。

    如果不是怕顾苗她们被发现,在加油站就可以动手,也不必陪他们到现在。

    “进去吧你!”

    身后的胖子突然冲了出来,一身蛮力冲得他直往前。

    异能突然被中断,手心里的力量往回流,沈乐川硬生生抗下这种反噬,呕出一点血。

    彪哥顺势拿来一副手铐,“啪嗒——”把沈乐川反手锁在身后。

    第一次正眼瞧了一下胖子,然后推着沈乐川就进去,把院子门关上。

    刚想上前阿谀奉承的胖子吃了一鼻子的灰,只能撇撇嘴作罢。

    剩下的众人也纷纷离开,走到自己的院子里,里面还有他们的家人在。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乐川倒在地上没有动弹。

    他全身上下都在疼,根本动不了,只能倒在地上任人宰割。

    彪哥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挤了出来,分不出他的笑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

    只是一直笑一直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突然,他停止了笑声,笔直地站在那,俯视躺在地上的沈乐川,像极了审判犯人的法官。

    阴狠的脸变得严肃,连眼角的那道疤都不再张扬。

    “我是杀人犯,沈乐川,被你亲手送进去的,杀人犯。”彪哥的视线虚虚透过沈乐川,像是在回忆什么。

    “哈哈哈哈哈......”他又恢复了刚才的疯癫,猛地笑了起来。

    沈乐川看着他,厌恶地皱眉,轻轻吐出两个字,“疯子。”

    听到这个词,彪哥停了下来,很坦然地点点头。

    “小婷死的时候我就疯了,被判无期的时候我也疯了,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找你们复仇的。”

    彪哥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戳出一个洞。

    “想必您应该也记不住我这么个小人物,正式介绍一下。”

    “我是禾清。”

    四个字砸在沈乐川的头上,掀起一阵巨浪。

    禾清......

    沈乐川脸色骤然一变,七年前,他确实认识一个人,他叫禾清。

    只不过,他们只有一次交集。

    那时候沈乐川刚从部队里出来,正是创业的时候。

    有天他加班晚了,看到一个男生在垃圾桶旁边对着一个麻袋拳打脚踢。

    男生很稚嫩,就是出拳次次发狠,像只狼崽子。

    麻袋里装着重物,也没动弹,他以为就是简单的发泄情绪。如果不是他闻到了那股血腥味,他都要走了。

    等到他制服那个男生解开麻袋一看,里面的人早就被打的血肉模糊,晕死过去。

    他报警了,去公安局做了笔录,知道受害者还活着,就没再关注后续。

    创业初期很忙很忙,如果不是受害者家属来找他,他真的就要把这件事忘了。

    这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正义之举,任何一个人路过都会这么做的。

    受害者是个妥妥的富二代,他的家人为了表示感谢,在他创业初期给了他很大帮助。

    事后,他去看过那个受害者。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却还调戏护士。

    对他的印象实在不好,后来匆匆见过没几天他就出国治病了。

    不知是谁把这件事放在网络上大肆宣扬。

    他被所有人称赞,是个大英雄。

    而在他上面的热搜就是关于禾清。

    他这才知道,那个男生是一所名校的学生。

    沈乐川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风光无限的高材生,为什么要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富二代下死手。

    最后还铃铛入狱。

    他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即使对禾清再多的不解,他都没有再深入打探,唏嘘一阵就过去了。

    毕竟人总归是要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的。

    网络上对他的谴责闹得沸沸扬扬,持续了十多天热度才降下去。

    “你当初害人,不是你自己罪有应得吗?”

    沈乐川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禾清目眦尽裂。

    他把沈乐川从地上拽起来,怒吼。

    “我罪有应得?他陈金,对我女朋友做的那些事他自己就应该清楚,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他那有钱的爹?”

    “被打不是应该的吗?他该死,他本就该死。”

    说罢,禾清的眼眶里瞪出了一滴泪。

    砸在沈乐川的衣领里往下划。

    “明明他个杂种就没有死,却捏造事实,最后我被判无期。”

    “这还不够,花钱在网上买热搜,你可知道,那些流言蜚语能害死人!”

    “我的父母,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民啊,辛苦供我上大学。他们以后都会抬不起头,哪怕和我断绝了关系!”

    说着,他的情绪高昂到了几点,是悲?还是愤?

    “你救了那个人渣,得了不少好处吧,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吗?都是一样的!”

    只见他松开沈乐川的胳膊,自虐一般锤着胸口,发出沉重哀鸣。

    小婷在得知他入狱后就自杀了,他的父母回到农村也依旧被指指点点。

    他的这辈子毁了,父母的后半生也算完了,他还欠了小婷一条命。

    少年的欢喜化作孤勇的一腔热血,明知不会善终也甘之如饴,却不曾想这后果,他担待不起。

    他不后悔,他只是痛恨。

    痛恨权力和金钱能为别人开路,可以为所欲为。

    痛恨它们能变成白布,蒙蔽事实。

    更痛恨看不清真相的观众打着正义的幌子,说三道四。

    “没有人比我更欢迎末世的到来了。”

    “我只相信这是洗涤罪恶的一场盛世,你们都该受到惩罚!”

    禾清真的疯了,或许在他眼里,这个世界早就是黑的,只不过末世的到来让它变白了。

    他终于可以站在权力之巅,俯视着曾经对他所有不公平的待遇。

    过了很久,禾清终于发泄完了这些年压在心底的仇恨。

    他怜悯地看向沈乐川,下达最后的宣判结果。

    “再给我三天。”

    “我要你们所有人,为小婷陪葬!”

    沈乐川在心底苦笑,没想到他能在末世遇到了这么一号人物,大概真是自己造的孽吧。

    如果当初自己能发现端倪,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到底是那一步错了,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沈乐川疼的死去活来,大口喘着粗气,为了不在禾清面前露馅,他装的可辛苦了。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在一点点地恢复。

    稍微挪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沈乐川闭着眼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逃估计是逃不走了,顾苗能找到他么,她那个蠢蛋......

    沈乐川扯了扯嘴角。

    他不能死在这,他知道真相确实很同情禾清。

    可冤有头债有主,他又不是当初害人的那个富二代。何况他还有顾苗,被当初那件事害死在这实在憋屈。

    沈乐川不是禾清,如果是他,当初他一定会想办法怎么阴那个富二代,而不是冲动行事,被反咬一口。

    可是如果他真的陷入禾清那样的局面,他真的能这么淡定吗?

    沈乐川不敢深想,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末世之下,所有的事物都经历了一次大洗牌,这里,倒是讲“公平”。

    只不过是关于拳头硬不硬的一场“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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