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意咒似乎没有效果。

    付银朱躲在陆星炽怀里,悄悄睁开眼睛。

    怎么会呢?

    付银朱拉起他的手,又试了一下。

    还是不行。

    难道真是仙界灵境灵气太盛,内力不够深厚的她,仙术无法施展。

    “走。”

    陆星炽拉着她躲起来。

    付银朱这时才注意远处,缠月和楚焰正在交流什么。

    “我们去上面。”付银朱和陆星炽躲在浮石之上。

    走在浮石上时,只觉得摇晃,付银朱蹲在上面却感觉更加不稳。

    站在另一块浮石的陆星炽,拿出隐龙鞭把几块反方向浮动的石块绑在一起。

    付银朱一下子觉得石块稳了。

    她见到陆星炽张嘴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轻,她听不见。

    她探着身子,试图凑过去问个清楚。

    陆星炽见她又要摔下去,只好拉她过来挤在同一块浮石上。

    “隐龙鞭撑不了多久,”陆星炽重新解释,“但挡在空中乱石之中,他们应当发现不了我们。”

    “我猜他们不会抬头看,”付银朱望着东海深处巨大海龟上的小小身影,“所以……他们先来一步?”

    “星轶炉在缠月手上……祈愿不灵,也能理解了。”陆星炽感叹道。

    付银朱关心的重点,不在缠月,也不再星轶炉。

    她望着远处的楚焰,又不敢再开口讲。

    她好不容易了解楚焰的本心,好不容易说服陆星炽接受他,结果这次和楚焰一同返回月老庙,却仿佛是付银朱自己又中了圈套。

    付银朱本想让楚焰去牵制缠月,没想到眼下他和缠月一起提前来到了东海深处。

    她看见天命星晷一顿一顿地旋转,怕不是楚焰连天命星晷的秘密也知道。

    陆星炽看付银朱思绪游走,不愿意打扰,直到他发现在场还有一个人,蜷缩在天命星晷底座边上。

    “大师兄之前跟我说过,”付银朱再次和陆星炽解释,“他看不惯缠月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是也想拿星轶炉自己来用?”

    陆星炽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指着天命星晷底座露出了的衣摆。

    “还有一个人。”

    付银朱惊讶:“还有一个?那边吗?……这衣服颜色……掌门?”

    “寡宗掌门早已……”陆星炽话说到一半,见那边寡宗掌门独孤午起身,警觉噤声。

    独孤午原地转了转,四处张望。

    但没朝上面看,哪怕一眼。

    可是付银朱却突然反应过来,眼前掌门独孤午所穿的衣服,和寡岛会场定制的幔帐撞色,是他托弟子订货是特地选的……

    是他为了渡劫天雷观赏大会准备的新衣服。

    付银朱觉得眼熟,因为这是她进入幻境之前被独孤午叫去时,最后所见的那一身。

    “灵璇不见了。”陆星炽仔细观察天命星晷后提醒付银朱。

    付银朱怎么看都觉得奇怪:“仙魔桥幻境,总计有几重?你当时是怎么讲的来着?……不对,掌门陪着朔月上仙一白天,他没工夫赶过来……”

    陆星炽有些困惑。

    寡宗掌门独孤午自己,也很是困惑。

    他听见缠月和楚焰政治半天,对方扭头跟自己是:“你这两个爱徒都留不住!”

    独孤午想反驳,可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缠月方才听见楚焰说角宿星君特地建设仙魔桥传送阵去魔界抓他,他慌张无措。

    缠月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指责楚焰曾协助自己,他也难逃其咎。

    但楚焰早就见识过他这一套,对他不理不睬。

    缠月接着想把独孤午也拖下水,说他对弟子管教不严。

    独孤午听到他控诉楚焰和千狸一族勾结,甚至展家妖兽谷里的小妖也拿到楚焰所做的小小兵器,他脑内替楚焰辩驳的话,到嘴边无声无息。

    “就算我有错,但千狸一族与此无关,您别牵强附会了。”楚焰语气平和,“我们不一样。你的初衷向善,但一路上破了仙界的规矩,毁了妖魔两界原本的和平。我呢,做了很多事,送出去再多兵器,伤害谁了?……除了你,还有谁呢?”

    缠月胡搅蛮缠,音量极大,陆星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幻境……新的一重?还是……?”陆星炽小声说道。

    付银朱兴奋说道:“我们出来了!”

    浮石晃了一下,她赶紧扶着陆星炽。

    破解幻境来得太过突然,陆星炽望着她眼睛里的笑意,自己也跟着笑了出来。

    付银朱立马恢复冷静,与他商量:“我们回寡岛,还是过去……?”

    “过去找谁?”陆星炽相信付银朱更清楚眼下的形势,“寡岛那边,你们掌门不在,是不是已经……?”

    真是所有事情出人意料。

    付银朱担心天雷幻光,从头到尾都不合自己的心意。

    若寡岛之上的观众,没能看到他们演出来的“情劫幻境”,现在回去,能帮助自己的只有不会仙术的谷禾禾。

    而留下来面对天命星晷前的三人——

    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缠月、猜不出忠心于谁的大师兄楚焰、或许还在顾忌自己的掌门独孤午……

    付银朱看了看陆星炽,思考道:“我想冒个险……”

    “去哪?”

    “我们去找缠月,”付银朱语气坚定,“这是我……最不熟悉的人。”

    却是付银朱最应当了解的人。

    ——按照谷禾禾那夜在京兆客栈里所说,拯救缠月才能拯救世界,拯救世界……才是拯救她自己。

    谈不上拯救,但付银朱想正视眼前她一直躲避的问题。

    她和陆星炽分开行动。

    ——总得留一个后手。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付银朱慌乱地跑到缠月面前,惊得独孤午和楚焰面面相觑。

    她求缠月把自己的名字从天命星晷上消除:“情劫幻境,我成功了!只不过我方法不当,害了你的姻缘红线……月老啊,世间姻缘都归您管,刻在天命星晷的姻缘,也归你所辖,是不是?”

    她身边的三个人一头雾水。

    “情劫幻境?不当的方法?”缠月扭头看向楚焰,又看向付银朱,“你……怎么就成功破解了?”

    付银朱解释她用了灵璇。

    缠月看了眼独孤午,洋洋得意:“有灵璇的寡宗弟子,就是你啊。看你嘴甜的,我帮你把姻缘红线改好……”

    缠月伸出手掌。

    付银朱低头盯着他的手掌。

    “交出来。”缠月催促道。

    付银朱故作不懂:“交出来什么?”

    “灵璇。”

    “在幻境里用掉了。”付银朱摊开双手给她看,“留在幻境里了,再也没有了。”

    喜出望外的快乐,刹那之间消散。缠月气急败坏,觉得付银朱是故意来骗人的。

    “寡宗弟子那么多,轮不到这个签售活动都不露面的姑娘吧。”缠月踹了一下天命星晷的底座,疼得立马蹲下身子。

    躲在暗处的陆星炽看不出付银朱的计谋,但随后他听见付银朱提起方才月老庙的事。

    “……月老,早就是凡间对于仙界掌管姻缘者的惯称。朔月上仙这些年代替你,大家诚心祈福的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付银朱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拯救月老,但是她只是念着幻境之中谷禾禾寻回记忆前后的变化,一遍遍思考抛去姓名和身份之外,该如何立足。

    她接着说:“缠月仙人,这些年来您忙于建传送阵,房宿星君的实力都比不上您,魔界拿您也没办法……何必还有局限于‘月老’这个称谓呢?”

    付银朱不知道缠月能不能明白外界的名号和身份不应该困住他,但是她自己终于放下过去的外壳。

    彼时,付银朱初入书中世界,她只想像原著女主一样,带着近乎于无的记忆在东海修行。这是她在现实世界里盼了又盼的新的开始。可是事与愿违,付银朱对自己巨大的期待,短短三月就落空了。

    之后,她便成了辅助谷禾禾完成系统任务的最佳助理,甚至最喜欢的写写画画,也由着谷禾禾打压,把寡宗的利益放在至高之位。

    付银朱的真实性格,被一层又一层的身份和希冀,藏得越来越深。

    缠月也是如此。

    缠月和付银朱说开了,他也觉得自己在仙界只能牵红线,很是委屈。

    他不是看不上牵红线这件事,只是恨仙界的人轻视这些具体却细枝末节的工作,而只在乎自己的地位能不能凌驾于他人。

    缠月仰头望着天命星晷:“这玩意若能掌控天命,他们争啊斗啊,有意义吗?我!要毁掉这东西!”

    话音刚落,缠月便施展仙术。

    陆星炽立马跑过来,独孤午也想拦着缠月,但谁都无济于补。

    楚焰安慰受到惊吓的付银朱:“我栽过一次了,莫要和他共情。他已是常人不能理解的了。”

    缠月见到陆星炽,停了手:“施展不出来吧?这可是仙界灵境!你们都没办法的,传送阵我不在话下,冲破灵境限制也不是难事!”

    楚焰改用当年跟随元坐言师父所学的妖术一试,略有效果,但是无法阻止缠月对天命星晷的破坏。

    缠月的仙术风卷残云一般,吹得天命星晷乱转不止。

    但是天命星晷磨损的地方,很快又自行恢复,但缠月不肯罢休,天命星晷的修复速度渐渐跟不上了。

    独孤午急切地看着楚焰:“他就没什么弱点吗?”

    楚焰冥思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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