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六月初,临江已经开始闷热,太阳火辣,天边泛起鱼肚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夏楠身上,还有一年中考,夏楠旁边空了两年的位子也终于有了人坐。

    “哟,盛哥,要中考了你才来啊。”沈淮搭着江盛的肩调侃。

    “玩够了咱得来考个好高中啊。”少年笑嘻嘻地说。

    “就你家在江城这实力,还需要考高中?偏偏你学习还好,你小子酸死我了。”

    夏楠听写这简短的几句话,不自觉的握了握手里的笔。这种富家子弟她是一点也不想沾染,保不准会和李书妍一起欺负她,拿她取乐。有钱人就是这样,永远看不起穷人。

    “你好啊,同桌。我叫江盛。”江盛对侧对身旁的少女说话。

    “夏楠。”少女微微侧身,看了江盛一眼。

    “你就是年级第一啊,小同桌”江盛看着女孩纤细的身影,又多问了一句。

    也不能说纤细,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让夏楠看上去比同龄人要矮许多。

    夏楠不算乖巧,但是长年的“磨砺”下,她不得拿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又小又乖巧,任谁看夏楠都是那种典型的乖乖女。

    但江盛一眼就看出了她骨子里的傲娇、不甘、野心勃勃。

    江盛看夏楠有些走神,他觉得他这个小同桌有点有趣,装乖巧,装的好假哦。

    缓缓少女发出“嗯”的音轻轻地、软软地,像夏风,又仿佛融入夏风消失了。

    江盛没觉得夏楠不爱搭理他,只当夏楠有些高冷?

    直到上课,夏楠才侧头看了一眼江盛,江盛穿着黑色的T恤,有两个小写字母“js”,少年有着一双泛着柔情的桃花眼,尽管有着傲气,眼底却是那样的干净纯粹。家里有钱,看着就被保护的很好,没有被世俗沾染。

    夏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洗到发白的校服,用长袖校服掩盖的伤口,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闪过,她转过头不在去看。

    7:30

    晚上放学,夏楠走在回家的小路,那条路有点偏,大概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家。夏楠却很喜欢那段时光,吹着夏日的晚风,柔柔月光映出她小小的影子,多希望时间就停在此刻。

    夏楠慢吞吞走到那个破旧不堪的小区,两个小区中间是一个铁皮门平房,那就是她生活十六年的地方。

    夏楠刚打开门,就传来一阵男声,“你他妈还知道回来啊,老子叫你不要上学了赶紧去赚钱,你这个丧门星把老子说的话全当放屁。”夏长山指着夏楠的鼻子开始谩骂,越骂越不堪入耳。

    夏楠埋下头,早已习惯这些。

    “爸爸,我好好学习,年级第一有很多奖学金,而且学校还有贫困补助…”夏楠话还没说完,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别给老子墨迹了,赶紧去做饭,看见你就烦,丧门星。”夏长山情绪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他又生气了,夏楠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急急忙忙去做饭,生怕一个不如意,今天又要挨打。

    夏长山边骂边吃,吃完饭就又出去打牌了,夏楠边刷碗边流泪。她一直擦,却怎么也止不住。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活着好累,她想妈妈了。

    要是妈妈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会轻轻抱住她说,“宝贝别怕,妈妈抱抱。”可夏楠对妈妈的记忆只停留在11岁。

    她妈妈被打死了,却被说成是自杀,没有任何证据,现在罪人还在逍遥打牌。

    警察也没有太过理睬,对其他人而言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对夏楠来说,她失去了唯一爱她的那个人,失去了在她流泪时给她擦眼泪的那个人,失去了每天抱她入睡的那个人。夏楠生命中仅存的一点美好破碎了。

    夏楠在曾经妈妈抱着她入睡的床上哭到失声,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6:30

    夏楠煮了一个鸡蛋去上学。

    因为已经到了初三阶段,考试几乎一周一次,夏楠每次都是年级第一。但不妨碍她讨厌考试,每次考完试都会有麻烦。班上“大姐”总是看不惯她,明明她们不认识,也没有交集,可她总是追着夏楠欺负,自己成绩吊车尾,看不惯别人学习好。

    “切,学习好有什么用,家里没钱还要靠学习补助。天天穿着那破校服,一股子穷酸味!”李书妍就是带头欺负她的人。

    夏楠听着那些讽刺的话,也只能默不作声,因为她惹不起李书妍。刚开始她也试过反抗,没钱没势,没人管,越反抗被欺负的越狠。

    更多人加入李书妍,一起孤立、指责、谩骂。

    有了李书妍的带头,班上没有人会理夏楠,所有人看见夏楠被欺负几乎都视若无睹。李家在江城还是很有面子的,她李书妍是李家千金大小姐,她夏楠是丧门星。

    夏楠自己心里也有数。

    但是让夏楠没想到是,还没考完试,刚进校门就被堵了。

    “哟~这不是咱们学校的名人吗,夏大学霸。来陪我们“玩玩”呗。”李书妍本就一双丹凤眼再配着精致的浓妆,穿着黑色连衣裙,满钻高跟鞋,笑的张扬带点坏。

    夏楠觉得李书妍好看是真的很好看,是那种典型桀骜不驯的女生,很辣很酷,但是为什么非要难为她,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也没得罪过她啊。

    李书妍一把拉住夏楠,要把她往厕所拖。这个距离离班级不是很近,而且就算近,也没人管她,没人想惹李书妍,毕竟和她对着干能有什么好下场。

    用李书妍的话来讲,欺负夏楠就是她的乐趣,她喜欢带着她的小跟班扇夏楠巴掌,把她弄的狼狈不堪在拍照传到校园网。

    大家会一起调侃“笑死了,这不是年级第一吗?”

    “学习好有什么用,被打这么惨,笑死个人。”

    “太好玩了,下次带我一个。”

    ……

    夏楠挤出一抹微笑 “妍姐,不好意思,快考试了,我就能陪你们玩了。”

    李书妍一手拉着夏楠,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夏楠,你这个小贱婊子,去不去可由不得你。”说罢,李书妍松开拉住夏楠的手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卷毛,准备强拽。

    还没等小卷毛碰到夏楠江盛开口打断,“同学,你这样有点过分了吧?”江盛轻轻把夏楠拉到旁边护在身后。

    “你他妈谁啊敢拦本小姐,我过不过分也是你说的?”李书妍直勾勾盯着少年,眼里满是愤怒。

    李书妍175,很高了,但少年185,比她高了一个头。江盛低头看着她,明明是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懒散地说,“打听打听,老子叫江盛。”

    李书妍说不出话了,江盛可以没有面子,但是江家,她家可惹不起。

    任凭她李书妍平时嚣张跋扈,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江盛。

    江盛说完连个眼神都没给李书妍,转身拉着夏楠胳膊往班级走。

    李书妍在身后气的跳脚,却不敢说什么。

    夏楠视线落在江盛拉着她的手上,江盛似乎感觉到了,自然松开少女的胳膊,走在她的前面。

    夏楠欲言又止:“江盛…”

    少年脚步一顿,“嗯?”

    夏楠看了江盛一眼,“谢谢你帮我。”

    江盛没应,反问,“她们为什么欺负你。”江盛看着眼前因为营养不良的的少女,有些好奇为什么会被欺负。

    “学习好。”

    “怎么不反抗。”

    夏楠不禁在心里想,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钱有背景,怎么反抗,她有什么资本。

    当然这些也只是在心里想, “惹不起李书妍。”

    江盛回头看着眼前的少女,瘦瘦小小的,脸上带着巴掌印,不禁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脱口而出,“以后盛哥罩着你吧,没人敢欺负你了。”江盛认真中带着些许玩笑。夏楠一顿,抬头对上一双带着星星点点笑意的桃花眼。

    很多年以后,夏楠依然记得今天,少年笑着说要罩着她,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那天并没有什么阳光照在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偶像剧情节,只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要保护她这种话,少年的笑,也印在了内心深处。

    她惹不起李书妍,更惹不起江盛,所以她并不想和江盛惹上关系。

    这次江盛虽然帮了她,她会想办法弥补,仅此而已。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江盛觉得夏楠有点小倔,有个人要罩着她她还不同意,“好吧,随你,不过你要后悔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毕竟你是我同桌,给你个特权,我可不想天天上课的时候看见你脸上有一堆巴掌印。”

    江盛也没多说什么进了班级,夏楠失神一会,小声说,“好。”

    那次之后,夏楠没怎么见过江盛,江盛三天请两天假,不怎么来学校,李书妍也消停了几天。

    再和江盛见面,是在她兼职的奶茶店。

    “一杯桃之夭夭,少糖。”江盛低头玩着手机,没发现是夏楠。

    “好的。”夏楠也没仔细看是谁,不知道是江盛。

    江盛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夏楠,“你在这兼职啊?”夏楠才仔细看江盛,还没等夏楠开口,“雇佣童工是犯法的。”江盛开玩笑的说。

    “兼职比我挣得多,我来打杂,开开小票什么的。”

    “哦。”江盛顿了一下,“两杯桃之夭夭,一个少糖一个正常。”

    夏楠把做好的桃之夭夭递给少年,少年只接了一个。

    “请你喝,小同桌。”江盛转身离开。

    夏楠呆呆看着少年走远的背影,缓缓说,“谢谢。”

    声音很小,少年根本没听见。

    夏楠和江盛接触不多,但就这几次的见面,她觉得江盛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会仗势欺人,对人很和善,也不会欺负她,甚至帮了她……

    桃之夭夭很甜。

    夏楠最近莫名觉得心慌,夏长山好几天没回家了。

    直到夏长山消失的第五天,夏楠还没等进到学校,学校旁边的一棵老槐树站了一群人把她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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