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玫瑰（14）
孙般的离世似乎刺激到了成为蜘蛛种的执行者们，他们的异能攻击变得更加迅猛、凶残，而其他执行者已经是强弩之末，热武器资源也即将告竭。
全城广播不断循环播报，地面上的普通公民已经全部撤离。
“去紧急庇护所！”
沈教官通过通讯器呼叫并带领所有人赶往紧急庇护所，临走时林远背走了孙般的尸体。
紧急庇护所建在城中最大的广场之下，自壁垒建立以来，便一直精心维护，以备不时之需。
它占地面积大，空间宽敞，共分成四层，足够容纳城内剩下的人。
秦小九跟着大部队撤离到地下一层，宽二十厘米厚的铁板阖上，地面上的声音被削弱了很多。
但偶尔还是能听到成为蜘蛛种的执行者在地面上经过时，留下的脚步声。
地下一层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在沈教官一丛人没赶到之前，是俞川、公华和万成旭三人合力挡住了孙般对普通公民的大部分进攻。
三人此时的状态看上去都是狼狈不已。
孙般的异能是和吴教官一样的【刀光剑影】，但他境界比吴教官高，所以哪怕是相同的异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会更强。
孙般的【刀光剑影】可以化成十五道虚影，比吴教官多出五道。
俞川的脸上全是剑风擦过留下的划痕，伤口处还在不断渗着鲜血。
平时横天横地的公华没了嚣张气焰，沉默地蹲坐在孙般的尸体前，他面前的地上有一小滩不显眼的水渍。
万成旭一贯是跟在俞川和公华身后的背景板，现在缩在阴影角落里，比往日更加不显眼了。
沈教官看了眼似乎还在灵魂出窍的三人组，轻声安慰道：“你们做的很好。如果没有你们拦着他，会有更多的普通人受伤。”
公华声线很低沉，声带像被人用力撕扯开了一般，他弱弱地呢喃着：“孙般哥是为了救我，才会不慎被造梦蜘蛛攻击的。”
“当时，我们检查完一户人家，刚走出来，那群造梦蜘蛛就突然出现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
“如果我当时可以快点反应过来，孙般哥就不会……”
进入模拟战场后，游戏舱会自动植入相关的记忆，对孙般等执行者的感情就像朝夕相处过的熟人一般。
大家眼前不由地浮现出刚进入文特星模拟战场时，他们站在壁垒下，孙般咧着一口大白牙冲他们笑的场景。
还有一句话，大家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来。
孙般自觉醒神力和异能已经十年有余，这么多年他一直驻守在文特星没有离开过。
他的老家在一颗离文特星很远的星球上，生活条件要比文特星好得多。
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将保护文特星公民视作自己的责任。
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却在亲手……打碎自己曾经的理想和信念。
尽管他并不知道。
这就是面对造梦蜘蛛，最可怕的地方。
幻觉能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憎恨的人。
沈教官安抚性地揽住公华的肩膀，“不用为过去的事情自责，记住此刻心中的感受，等以后面对更多像造梦蜘蛛这样的怪物时，你要成为能够守护孙般哥哥的存在。”
林远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孙般苍白的脸庞，像是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很多人。
“等支援到了，清理完地面上的造梦蜘蛛，我们就一起选个好地方，把孙哥埋了。”
“嗯。”
秦小九是唯一没有跟着应声的人，她和万成旭一样，缩在最边上的角落里。
阴影挡住了她上半张脸，让人看不分明她眼底的情绪，只有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线，紧紧绷着，似乎在隐忍着一些汹涌的情绪。
她对孙般下手时，并不知道那人是孙般。
或者说，她并不确定。
幻觉让他的行为变得捉摸不定，脸盲的秦小九可以立刻做出的判断是：他的攻击性很强，他随时可能对在场的执行者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她动手了。
尼克斯手下的第三席、第六席、第十席也都命丧在她的手上，她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和情绪波动。
站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对立面，秦小九没有理由把生的可能性让给其他人。
但是，孙般不一样。
首先，他是一个好人，虽然当时的他已经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他本质上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二，秦小九本可以袖手旁观，等着沈教官出手解决他，那样她就可以逃过内心的谴责。
秦小九不后悔，如果不是在模拟战场中，一旦沈教官失手出事，那一切就都不可挽回了。
孙般成了蜘蛛种，已经救不回来了。
不能再失去其他人了。
秦小九阖上了眼睛，因为精神过度紧绷，她现在很疲倦。
在陷入迷迷糊糊的梦境之前，她在心里想：元至永说人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往往和他们做出的行动相反。但毫无疑问，自己真的是个好人。
……
这一觉没睡太久，秦小九再睁眼时，发现所有人几乎都还保持着她睡着前的动作。
每个人的眉眼间都写满了浓稠的心事。
沈教官拿出光脑看了眼，“大家振作一点，城内的造梦蜘蛛还没有清除干净，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道理大家是明白的，但还是恹恹的，提不起劲来。
林远起身，“支援的执行者们应该快来了吧，我去找李齐文移交热武器的统管权。”
在文特星，热武器由财政拨款升级，统管权不归执行者，执行者取用热武器必须经过李齐文的手。
要想保住城市，执行者们的工作居功至伟，李齐文倒不至于在热武器方面太吝啬，基本对执行者们的需求有求必应。
秦小九举起手道，“我也要去！”她需要做一些事来转移注意力。
紧闭庇护所四层分区建立，执行者和大量储备食物在第一层。
第二层和第三层是普通公民。
最底下也是最安全的第四层，则住着文特星上掌权的李氏家族。
秦小九跟着林远下到第四层时，快被浮夸至极的装修风格闪瞎了。
这一层的装修风格向度假酒店靠齐，门口设了一个大厅，往里倚靠着一条走廊，分出许多个房间。
住在这里的李氏家族，大概避难的心情都和上三层不一样，可能他们都是当一次别样的旅行体验？
秦小九看着林远摁下大厅口的呼叫钮，总感觉他周身的气场和呆在一层时有了细微的变化。
没有激烈的表情动作，气场看上去永远那么平和淡定，但是秦小九直觉这种表面之下，正压制着难言的、剧烈沸腾的情绪。
李家的人是骂骂咧咧跑出来的。
李齐文的老婆孙曼安、李默、李奥，还有另外几个人，就是没有李齐文。
林远也不好问，只好把移交热武器统管权的事儿跟孙曼安说了。
不成想，孙曼安直接气急败坏地动手要打林远，“我老公都没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说什么统管权。”
秦小九抬手挡住了孙曼安，控制着她无法靠前，在秦小九的保护下，李家这几个人都不能近林远的身。
孙曼安几次动手不成，更加气急败坏：“城门不是你们执行者负责守着的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造梦蜘蛛进来！”
“我老公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不仅放了造梦蜘蛛进来，还动手杀了他！”
李齐文被造梦蜘蛛用神经毒素攻击后变成了蜘蛛种，然后被执行者清理掉了。
为什么是李齐文？
为什么刚刚好时李齐文？
秦小九觑了一圈面前的李家人，李奥撞上秦小九冷若冰霜的目光，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孙曼安：“热武器的统管权，想都别想。李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这群废物用。”
林远闷着头，声音也跟着闷闷的，垂在两侧的手微微蜷缩，“热武器不是李家的东西，是全文特星公民共有的财产。”
孙曼安圆目微瞪，被怼得不说话。
李默适时回道：“热武器的升级、采购，全由我们李家出钱、出力，统管权放在我们手里是理所应当的事。”
“执行者确实为守卫文特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这些功绩李家人会永远记在心里。父亲的离世对我母亲的打击有点大，统管权的事儿不好意思了，等我们双方都冷静下来的时候再谈比较合适。”
打的一手好太极，等孙曼安冷静下来的时候，全城人估计都要凉了。
林远手握成拳，眼底一片猩红，“你们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状况吗？”
壁垒和执行者给了李家人太多保护，他们早已忘了造梦蜘蛛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他们眼里，权是第一重要的事。
罪魁祸首李奥如此，据传管理水平高的李默亦是如此。
孙曼安对林远的态度很不满，“你小子我看着眼熟，你就是那个守门人吧！没有我李家的同意，你能当上守门人吗？敢这么说话，现在我就把你这个位置撤喽！”
李奥在一旁搭腔：“荒野猎人出身的臭老鼠，就应该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哪里轮得到你来跟我们叫嚣。”
……
观察室内。
光幕里孙曼安和李默等人出现时，几位观察官的眼神便有意无意地往林上尉身上瞥。
林上尉算得上执行者内部正当红的传奇人物，大家多多少少耳闻过一些他过去的事。
听到和亲眼见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直面孙曼安咄咄逼人的嘴脸，连置身事外的局外人都觉得胃里涌出生理性不适。
林上尉面色如常，只是原本始终保持着高度注意力集中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光幕的视觉效果太真实了，真实到有时候会分不清虚拟投影和现实的区别。
他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天。
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李家最终也没有交出热武器统管权。
支援的执行者赶到，协同035据点驻守的执行者，一齐负责清理城内地面上的造梦蜘蛛。
支援部队的队长人很好，对他也很好。
清理掉城内最后一只造梦蜘蛛的时候，他问那位队长：“文特星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有位在银河研究会的学者朋友。”队长光风霁月地笑了笑，“他说千年前的蓝星上，有一句古话是这么说的。身处果壳之中也，自以为无限宇宙之王。”
“可能你现在会觉得自己被李家困住了，被文特星困住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困住了你。”
“但你仍然可以选择胸怀宇宙，星域里七个星区会始终为你闪耀。”
他并没被鼓舞到，反而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第一次说出心里埋藏已久的疑问：“如果你们守护的是李氏这样一群人，那所付出的一切还值得吗？”
队长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守护的人里不仅有姓李的，还有姓王的，姓赵的，姓孙的……每一个都去计较值不值得，你还有时候去守护自己真正想守护的人吗？”
在那位队长说完这些话的第二天，壁垒外森林里的造梦蜘蛛成群出动。
已经进化出智慧的它们将所有人围困在壁垒里，一场残暴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而队长为了保护手下一名执行者，惨遭造梦蜘蛛攻击。
队长的自我意识很强大，神经毒素侵入他的神经系统后，他依然挣扎了许久，未对人类动手。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遭到了造梦蜘蛛更猛烈的攻击，大量的神经毒素在一瞬间涌入几乎让他的神经系统报废。
他还是和孙般一样，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亲手打碎了曾拼命守护的理想与信念。
回忆到这里，林上尉眼底罕见地涌上一股潮意。
有些事，经历其中的时候可以忍住不哭，可回头望时，内心的煎熬却会加倍剧增。
“为什么城内会有这么多造梦蜘蛛，你不该问我们，该问他。”秦小九细白如葱的手指直直指向李奥。
面对突然的指证，李奥被定格住一般，傻不拉几地愣在原地。
不仅如此，秦小九还飞速掐住了李默的下颚，将他的头颅死死顶在墙上。
“热武器的统管权，你们不想交也得交。”
“如果你们不想被执行者保护，请现在就离开，地面上的造梦蜘蛛正期待着饱餐一顿呢。”
秦小九两句话一出，光幕内外，众人皆惊。
全城广播不断循环播报，地面上的普通公民已经全部撤离。
“去紧急庇护所！”
沈教官通过通讯器呼叫并带领所有人赶往紧急庇护所，临走时林远背走了孙般的尸体。
紧急庇护所建在城中最大的广场之下，自壁垒建立以来，便一直精心维护，以备不时之需。
它占地面积大，空间宽敞，共分成四层，足够容纳城内剩下的人。
秦小九跟着大部队撤离到地下一层，宽二十厘米厚的铁板阖上，地面上的声音被削弱了很多。
但偶尔还是能听到成为蜘蛛种的执行者在地面上经过时，留下的脚步声。
地下一层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在沈教官一丛人没赶到之前，是俞川、公华和万成旭三人合力挡住了孙般对普通公民的大部分进攻。
三人此时的状态看上去都是狼狈不已。
孙般的异能是和吴教官一样的【刀光剑影】，但他境界比吴教官高，所以哪怕是相同的异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会更强。
孙般的【刀光剑影】可以化成十五道虚影，比吴教官多出五道。
俞川的脸上全是剑风擦过留下的划痕，伤口处还在不断渗着鲜血。
平时横天横地的公华没了嚣张气焰，沉默地蹲坐在孙般的尸体前，他面前的地上有一小滩不显眼的水渍。
万成旭一贯是跟在俞川和公华身后的背景板，现在缩在阴影角落里，比往日更加不显眼了。
沈教官看了眼似乎还在灵魂出窍的三人组，轻声安慰道：“你们做的很好。如果没有你们拦着他，会有更多的普通人受伤。”
公华声线很低沉，声带像被人用力撕扯开了一般，他弱弱地呢喃着：“孙般哥是为了救我，才会不慎被造梦蜘蛛攻击的。”
“当时，我们检查完一户人家，刚走出来，那群造梦蜘蛛就突然出现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
“如果我当时可以快点反应过来，孙般哥就不会……”
进入模拟战场后，游戏舱会自动植入相关的记忆，对孙般等执行者的感情就像朝夕相处过的熟人一般。
大家眼前不由地浮现出刚进入文特星模拟战场时，他们站在壁垒下，孙般咧着一口大白牙冲他们笑的场景。
还有一句话，大家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来。
孙般自觉醒神力和异能已经十年有余，这么多年他一直驻守在文特星没有离开过。
他的老家在一颗离文特星很远的星球上，生活条件要比文特星好得多。
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将保护文特星公民视作自己的责任。
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却在亲手……打碎自己曾经的理想和信念。
尽管他并不知道。
这就是面对造梦蜘蛛，最可怕的地方。
幻觉能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憎恨的人。
沈教官安抚性地揽住公华的肩膀，“不用为过去的事情自责，记住此刻心中的感受，等以后面对更多像造梦蜘蛛这样的怪物时，你要成为能够守护孙般哥哥的存在。”
林远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孙般苍白的脸庞，像是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很多人。
“等支援到了，清理完地面上的造梦蜘蛛，我们就一起选个好地方，把孙哥埋了。”
“嗯。”
秦小九是唯一没有跟着应声的人，她和万成旭一样，缩在最边上的角落里。
阴影挡住了她上半张脸，让人看不分明她眼底的情绪，只有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线，紧紧绷着，似乎在隐忍着一些汹涌的情绪。
她对孙般下手时，并不知道那人是孙般。
或者说，她并不确定。
幻觉让他的行为变得捉摸不定，脸盲的秦小九可以立刻做出的判断是：他的攻击性很强，他随时可能对在场的执行者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她动手了。
尼克斯手下的第三席、第六席、第十席也都命丧在她的手上，她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和情绪波动。
站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对立面，秦小九没有理由把生的可能性让给其他人。
但是，孙般不一样。
首先，他是一个好人，虽然当时的他已经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他本质上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二，秦小九本可以袖手旁观，等着沈教官出手解决他，那样她就可以逃过内心的谴责。
秦小九不后悔，如果不是在模拟战场中，一旦沈教官失手出事，那一切就都不可挽回了。
孙般成了蜘蛛种，已经救不回来了。
不能再失去其他人了。
秦小九阖上了眼睛，因为精神过度紧绷，她现在很疲倦。
在陷入迷迷糊糊的梦境之前，她在心里想：元至永说人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往往和他们做出的行动相反。但毫无疑问，自己真的是个好人。
……
这一觉没睡太久，秦小九再睁眼时，发现所有人几乎都还保持着她睡着前的动作。
每个人的眉眼间都写满了浓稠的心事。
沈教官拿出光脑看了眼，“大家振作一点，城内的造梦蜘蛛还没有清除干净，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道理大家是明白的，但还是恹恹的，提不起劲来。
林远起身，“支援的执行者们应该快来了吧，我去找李齐文移交热武器的统管权。”
在文特星，热武器由财政拨款升级，统管权不归执行者，执行者取用热武器必须经过李齐文的手。
要想保住城市，执行者们的工作居功至伟，李齐文倒不至于在热武器方面太吝啬，基本对执行者们的需求有求必应。
秦小九举起手道，“我也要去！”她需要做一些事来转移注意力。
紧闭庇护所四层分区建立，执行者和大量储备食物在第一层。
第二层和第三层是普通公民。
最底下也是最安全的第四层，则住着文特星上掌权的李氏家族。
秦小九跟着林远下到第四层时，快被浮夸至极的装修风格闪瞎了。
这一层的装修风格向度假酒店靠齐，门口设了一个大厅，往里倚靠着一条走廊，分出许多个房间。
住在这里的李氏家族，大概避难的心情都和上三层不一样，可能他们都是当一次别样的旅行体验？
秦小九看着林远摁下大厅口的呼叫钮，总感觉他周身的气场和呆在一层时有了细微的变化。
没有激烈的表情动作，气场看上去永远那么平和淡定，但是秦小九直觉这种表面之下，正压制着难言的、剧烈沸腾的情绪。
李家的人是骂骂咧咧跑出来的。
李齐文的老婆孙曼安、李默、李奥，还有另外几个人，就是没有李齐文。
林远也不好问，只好把移交热武器统管权的事儿跟孙曼安说了。
不成想，孙曼安直接气急败坏地动手要打林远，“我老公都没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说什么统管权。”
秦小九抬手挡住了孙曼安，控制着她无法靠前，在秦小九的保护下，李家这几个人都不能近林远的身。
孙曼安几次动手不成，更加气急败坏：“城门不是你们执行者负责守着的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造梦蜘蛛进来！”
“我老公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不仅放了造梦蜘蛛进来，还动手杀了他！”
李齐文被造梦蜘蛛用神经毒素攻击后变成了蜘蛛种，然后被执行者清理掉了。
为什么是李齐文？
为什么刚刚好时李齐文？
秦小九觑了一圈面前的李家人，李奥撞上秦小九冷若冰霜的目光，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孙曼安：“热武器的统管权，想都别想。李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这群废物用。”
林远闷着头，声音也跟着闷闷的，垂在两侧的手微微蜷缩，“热武器不是李家的东西，是全文特星公民共有的财产。”
孙曼安圆目微瞪，被怼得不说话。
李默适时回道：“热武器的升级、采购，全由我们李家出钱、出力，统管权放在我们手里是理所应当的事。”
“执行者确实为守卫文特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这些功绩李家人会永远记在心里。父亲的离世对我母亲的打击有点大，统管权的事儿不好意思了，等我们双方都冷静下来的时候再谈比较合适。”
打的一手好太极，等孙曼安冷静下来的时候，全城人估计都要凉了。
林远手握成拳，眼底一片猩红，“你们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状况吗？”
壁垒和执行者给了李家人太多保护，他们早已忘了造梦蜘蛛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他们眼里，权是第一重要的事。
罪魁祸首李奥如此，据传管理水平高的李默亦是如此。
孙曼安对林远的态度很不满，“你小子我看着眼熟，你就是那个守门人吧！没有我李家的同意，你能当上守门人吗？敢这么说话，现在我就把你这个位置撤喽！”
李奥在一旁搭腔：“荒野猎人出身的臭老鼠，就应该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哪里轮得到你来跟我们叫嚣。”
……
观察室内。
光幕里孙曼安和李默等人出现时，几位观察官的眼神便有意无意地往林上尉身上瞥。
林上尉算得上执行者内部正当红的传奇人物，大家多多少少耳闻过一些他过去的事。
听到和亲眼见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直面孙曼安咄咄逼人的嘴脸，连置身事外的局外人都觉得胃里涌出生理性不适。
林上尉面色如常，只是原本始终保持着高度注意力集中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光幕的视觉效果太真实了，真实到有时候会分不清虚拟投影和现实的区别。
他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天。
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李家最终也没有交出热武器统管权。
支援的执行者赶到，协同035据点驻守的执行者，一齐负责清理城内地面上的造梦蜘蛛。
支援部队的队长人很好，对他也很好。
清理掉城内最后一只造梦蜘蛛的时候，他问那位队长：“文特星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有位在银河研究会的学者朋友。”队长光风霁月地笑了笑，“他说千年前的蓝星上，有一句古话是这么说的。身处果壳之中也，自以为无限宇宙之王。”
“可能你现在会觉得自己被李家困住了，被文特星困住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困住了你。”
“但你仍然可以选择胸怀宇宙，星域里七个星区会始终为你闪耀。”
他并没被鼓舞到，反而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第一次说出心里埋藏已久的疑问：“如果你们守护的是李氏这样一群人，那所付出的一切还值得吗？”
队长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守护的人里不仅有姓李的，还有姓王的，姓赵的，姓孙的……每一个都去计较值不值得，你还有时候去守护自己真正想守护的人吗？”
在那位队长说完这些话的第二天，壁垒外森林里的造梦蜘蛛成群出动。
已经进化出智慧的它们将所有人围困在壁垒里，一场残暴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而队长为了保护手下一名执行者，惨遭造梦蜘蛛攻击。
队长的自我意识很强大，神经毒素侵入他的神经系统后，他依然挣扎了许久，未对人类动手。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遭到了造梦蜘蛛更猛烈的攻击，大量的神经毒素在一瞬间涌入几乎让他的神经系统报废。
他还是和孙般一样，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亲手打碎了曾拼命守护的理想与信念。
回忆到这里，林上尉眼底罕见地涌上一股潮意。
有些事，经历其中的时候可以忍住不哭，可回头望时，内心的煎熬却会加倍剧增。
“为什么城内会有这么多造梦蜘蛛，你不该问我们，该问他。”秦小九细白如葱的手指直直指向李奥。
面对突然的指证，李奥被定格住一般，傻不拉几地愣在原地。
不仅如此，秦小九还飞速掐住了李默的下颚，将他的头颅死死顶在墙上。
“热武器的统管权，你们不想交也得交。”
“如果你们不想被执行者保护，请现在就离开，地面上的造梦蜘蛛正期待着饱餐一顿呢。”
秦小九两句话一出，光幕内外，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