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刘涩出去后,左佑便返回了病房。他看着依然蜷缩着的卡罗拉,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卡罗拉的头,卡罗拉眼神空洞地抬起头,直愣愣地望着他,他对卡罗拉说:“你怎么了?感觉你有点不对劲,昨天不是好好的么,做噩梦了还是刘涩吓到你了?”卡罗拉红着眼睛摇摇头,抱着膝盖吸吸鼻子,喃喃地说:“不知道,我不敢,和他们说,话。而且我不记得了,为什么,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左佑脸色一凛,立刻问道:“不记得他的样子?他是谁?秦翼吗?怎么会不记得了,明明昨天还记得的呀。”

    卡罗拉红着眼眶不断地掉眼泪,不断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呜呜,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对不起···”

    另一边,刘涩略过电梯,一阶一阶地走着楼梯下楼,他脑中不断回想着卡罗拉埋在左佑怀里哭泣的样子,极度的嫉妒几乎让他发疯,差一点就没控制住自己拿画板砸人的冲动。他背着画板,在医院对面的商场和林立的高楼之间穿梭。

    走了一会后,确认了身后没人,他便往医院住院楼对面的一排破旧出租屋走去。钥匙开锁后,入眼即是满墙满墙的,卡罗拉的画像,有8岁时穿着白裙瑟瑟发抖的,有10岁时披着衬衫被绑着的,有12岁抱着猫猫开怀大笑的,还有许多许多。大多数时候,画像中的眼神都透露着恐惧,极少数是阳光的笑脸。

    他将门带上后走近一张张画像,他的指尖停留在女孩阳光的笑脸上,又缩了回来,随即他放下画板,来到窗边,对面不远处就是卡罗拉的病房。这个屋子角度及其刁钻,他看得到卡罗拉,但卡罗拉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边。

    坐在病房里看着左佑削苹果的卡罗拉背后突然涌起一股被监视的,滑腻腻的恶心感,她往窗外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她晃晃脑袋,想把这种感觉晃走,但就是还在,仿佛身体被带着粘液的蛆虫爬过一般。

    她发愣的时间,左佑就把削好的兔子形状苹果摆好盘递给了她。她看着兔子苹果,眼睛亮了亮,拿起一个小口小口地吃,她再抬眼,就发现左佑站到窗边去了,高大的身影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她,她缩在左佑的影子里看左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听得到他的声音:“好啦,给你挡挡太阳,真是的,这窗帘怎么坏了,改天给你装过一个。”

    卡罗拉拿着兔子苹果想——你就是我的太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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