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我已经忘了是怎么度过的,我只记得周日的晚上我时隔很久敷了一张面膜,8点多就上了床,打算美美地睡一觉,养好精神,迎接第二天的录制。

    我关了铃声,不想受到任何干扰,做足一切准备为了明天能够呈现最好的状态。

    然而,内心的声音却比外界的任何细小动静都要来得汹涌、震耳欲聋。我的心潮澎湃,对于李希泽,我现在既有幻想,又有了回忆,我的大脑不停歇地忙着,所思所想全都是关于他。

    一想到醒来就能见到他,这一夜我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早早地就醒过来,洗漱、梳头,穿上了我早就准备好的白色小礼服裙,只等着出发。

    我正要拿手机给苏玫打电话,她便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又坐上言默的车,再次来到电视台楼下。

    虽然已经来过多次,这一次来,我的心情却似与之前都大不相同。

    我又紧张起来,紧张中有了更多期待。这种期待是具体的,我现在可以描绘出李希泽的每个细节。活了二十多年,我到此刻才知道“小鹿乱撞”原来是个写实的词。

    “她怎么了?”见我一路上都在傻乐,言默问苏玫。

    苏玫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这是正常状态。”

    “哈哈!”偶尔,我不禁直接笑出声来。

    接着,我们来到待机室,我坐在某块镜子前的椅子上,任由造型师在我的头发上、脸颊上拨弄,嘴角始终保持一个甜蜜的弧度。

    “李希泽什么时候来?”我问苏玫。

    “他不在这弄造型。今天要拍你们初遇,待会儿你们直接在拍摄现场见面。”苏玫说。

    “嘿嘿。”我又笑出来。虽然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但对于未知又产生了许多奇妙的想象。

    苏玫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开了。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我再看镜子里的自己,竟快要认不出来了。不是因为妆容的变化太大,而是身份的转变,是心境的更新。

    长久以来,特别是这段时间,我经受着生活、工作、爱情的种种折磨,自怨自艾、压力山大,既是生活上的平庸者,又是工作上的碌碌者,还是爱情上的失败者,现在却成为了马上要和喜欢多年的偶像拍摄恋爱综艺的嘉宾,被欢欣与期许填得满了,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进展啊!

    我认真地看着自己此刻的模样,鲜亮、美丽,两眼放光,带着少女的憧憬与悸动,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要是能和李希泽一直在一起,就可以一直这样吧,常怀着自信,常怀着期许……

    “要在李希泽面前好好展现一番了。”幸运的是我选的白裙子恰好适体,想到之前在酒店的出丑样,我决心今天要“震”一下李希泽,扳正一下我在他心里的形象。

    “老娘也是很美的!”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撅了噘嘴,又笑起来。

    听说节目组为我们选定的初遇场所是某个流淌着河流的公园,我又出门来等言默的车。

    会很浪漫吗?

    还没开拍,我就笑得脸都要僵了。

    “冷吗?”离开前,我特意多拿了一个暖宝宝,打算如果有需要的话就送给李希泽。

    “展现一下我的体贴,哈哈!”我想着不禁捏紧了手在原地蹦跳起来。

    我一个人站在电视台门口等,苏玫先把东西拿到车上去了。

    虽然已经接近2月底,北风的寒冷却丝毫未减,我手里握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把脖子蜷缩在大衣领子里。

    “呼——”

    虽然身子冷,心却是热的。

    我不停来回跺着双脚,急切的心情难以抑制。

    “你倒是行啊。”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我慌忙回过头去,直惊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在这?”我不敢相信地问。

    来的人正是施文宇。

    算来,我和他已经半个月左右没有联系,更有快4个月没见,他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从没跟他说过的地址前。

    “你怎么在这呢?”他反问,语气凶狠,想来必定是怒火中烧。

    不知怎的,我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十分害怕。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明这一切,他却已经自己找来了。我该怎么解释呢?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我还能接着去录制吗?言默的车马上就要开过来了……

    我慌了。

    我急忙把他拉到离大门更远的地方,他粗暴地甩开了我的手。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怎么知道?呵。”他冷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手机递到我的眼前。

    那是一张照片,画面正中是李希泽的背影,旁边却露着我的半张脸。

    看来,这是李希泽回来那天晚上,电视台门口的某个粉丝拍的。好巧不巧,却把我也拍进了镜头里。

    “你什么意思?”他皱着眉,语气严厉。

    这是我最讨厌的他的样子。

    “什么什么意思?”我也被激怒了,但又不敢爆发,生怕他把事情闹大。毕竟,这还在电视台周围呢。说不定又有哪个粉丝或者路人现在就在举着手机拍摄。

    想到这,我四下环顾了一圈,确认没有人在关注我们。

    “怎么,还没开始拍就有偶像包袱了?”他阴阳怪气地说。

    “难道我不想跟你说吗?你看看我给你发没发消息,打没打电话。”我尽力压着声音说。

    我眼前这个人在生气的时候,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那我呢?我给没给你发消息、打没打电话呢?”他没有回答,转移了问题的焦点。

    “你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了?”我问。

    “你自己看手机。”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完就蹲到一边摸出一根烟来。

    他这么一说,我才猛地想起来,我倒现在好像都还开声音,也没看过手机。

    我无奈地拿出手机,果然有他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

    可这又如何呢?这有什么可比性?

    我联系他是什么时候,他联系我又是什么时候?

    我联系他是为了跟他商量这件事,他联系我呢?为了生气吗?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闻到他的烟味,心里厌烦极了。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抽烟。”我想把他拉起来。

    “关你屁事。”他猛一用力,我差点跌在马路牙子上。

    我不想跟他多说,思考着该怎么快速解决这件事。

    “你先回去,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说。”我把态度放软,好言相劝道。

    然而他见我这样,却更来劲了。

    “呵,说什么?你还有什么说的,你人都到这来了。”他的嘴一撇。

    “那你来是干什么呢?”我在心里说,却没有出声,免得吵起来更没完没了。

    “那你来是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我压着火,只想让他离开。

    “我想怎么样?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

    “追星不行吗?”我说。

    “追星?追星你用得着化成这样、穿成这样?”他用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下,说。

    “不行吗?”我回怼道。

    “行,太行了。呵呵。”

    他简直是在胡搅蛮缠。

    施文宇,长得还算帅气,在学校里和单位里人缘都还不错,就是太过幼稚,极度幼稚。

    “我要走了。”我不想再多纠缠,转身要走。

    “去哪?”他使劲拽住了我的手臂,我挣不开。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不用跟你汇报。”我用另一只手去推他的手,却根本推不动。

    “放开!”我怒吼道。

    “诶,我就不放。”他干脆无理取闹起来。

    我的耐心也即将到达顶点,我使劲一甩,力气却哪里大得过他?

    我只觉得手臂上被他握紧的地方灼烧一般疼痛,大衣里的裙子“嘶啦”一声,好像是拉链坏了。

    “让开!”我气急了,眼泪涌上眼眶。

    他见我这样,也不敢再犯浑,悻悻地松了手。

    “你给我等着,好好等着!”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这才转身走了。

    我立在原地,委屈极了,透过泪水模糊地望着街上渐渐多起来的来往行人和车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敢让泪流出来弄花了妆,也不敢随意用手去蹭,忍着鼻酸,感受着寒冷灌进我的身子,呆呆的。

    “擦擦吧。”

    这时,有个人帮我拉起了一边肩膀上滑落的外套,递过来一张纸。

    我回头去看,这个人戴着鸭舌帽,又戴着墨镜和口罩,包裹得十分严实,却还是能看出来是黎歌行。

    “谢谢。”我接过纸,轻轻沾去眼角的泪水。

    “裙子,先用这个固定住吧。”他说着又伸过手来,手心里是一个小小的白色发卡。

    “你都看到了?”我裹了裹衣服,担忧地问。

    “放心吧,应该只有我看到了。”他说,语气柔和。

    真是丢脸。

    我在心里想。

    “我帮你,还是?”他晃了晃手上的白发卡。

    “我自己来吧。”我赶忙一把拿过发卡,眼神无处安放。

    “你自己怎么来?”他冷静地问。

    “我会想办法的。”我的脸上微微发热。

    我把沾满泪水的纸巾叠了一道,又擦了擦鼻子四周,赶紧换了个话题:“看得出来吗?”我尽量镇定地看着他,指着红通通的双眼,问。

    “非常明显。”他毫不掩饰地说。

    我叹了口气,不愿再接受他的同情,说了谢谢便转身要走。

    “等等。”他又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着他。

    “你那个,是热的吧?”他指了指我手上的咖啡。

    “嗯。”我说。情绪还有些低沉。

    “用这个敷一下吧,应该会有帮助。”他说着把自己手上的饮料递过来。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伸手去接饮料,碰到杯壁的刹那却被冰得吓了一跳,手条件反射般缩了回来。

    “这么冷的天还喝冰的啊。”我说。

    “冰美式。拿好了。”他举着杯子一动不动。

    我用两根手指圈在饮料杯最上方没有冰块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还有手臂。”他接着说。

    “嗯……”我垂下眼帘,尴尬得无法与他对视。

    接着,他轻轻扬了扬下巴,对准我手上的饮料。

    “哦哦。”我赶紧把自己的那杯递给他。

    他伸手来接,刚摸到杯子,却又说:“算了,你留着喝吧。”

    说完,他从我的身畔走过,进电视台去了。

    言默的车也在这时恰好开到,苏玫从里面帮我打开了门。

    “怎么拿着这么多喝的?给我的吗?”她问。

    “嗯嗯。”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顺手把热的那杯递给了她。

    还好苏玫和言默都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大概因为今天是第一次拍摄,他们反复地确认着接下来的每一个流程。我也就乐得清闲,悄悄把冰美式一直按在手臂上发热的地方。

    等到了公园,我的情绪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这时太阳刚刚爬上半天,在苍白的天穹下散发自己的光芒,不太明亮,但却温暖。

    “李希泽呢?”刚下车,我就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我庆幸着早上那一幕没有被他看见。

    如果他知道了我和施文宇的事,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我欺骗了他吗?会同情我的遭遇吗?

    我有些后怕。

    “待会儿直接开拍,你俩直接在镜头里相遇。这样才真实。”苏玫说。

    那可太真实了。

    我的心又猛烈跳动起来。

    在某个摄影师的带领下,我们步行来到河边。这里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小亭子,里面早已摆好了点心。

    “林小姐,一会儿您先进去坐着,可以随便吃点东西,自然放松就好,李希泽会自己过来。”跟拍导演说。

    “好的。”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坐下。

    我看了看眼前的糕点,摆盘讲究、做工精细,令人馋涎欲滴。

    我满意地点点头,我正担心因为没吃早餐影响状态或者肚子没眼力见地咕咕乱叫呢,于是打定了注意在李希泽来之前尽快吃饱结束。

    拍摄就要开始,苏玫过来帮我脱掉了大衣。

    “诶,这裙子怎么了?”她看到我背上的发夹,问。

    “现在来不及说了,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时间紧迫,我只好先搪塞过去。

    我从大衣兜里摸出那个白色的小发卡,递给苏玫,请她帮我别好了。

    “你这还是有备而来?”她不明所以地问。

    “才不是。”我推她离开。

    “来,三、二、一!”跟拍导演倒数完三个数,拍摄便开始了。

    我长长地深呼吸一下,挺直腰杆,微笑着拿起一块小巧的饼干送到嘴里。

    “笑!很好!就像春风在吹,花都开了,很香……”大概因为我是新人,摄像导演想方设法地帮我营造氛围,让我进入“幸福”的状态。

    其实又何必这样?光是想想“李希泽”这三个字,我已经要幸福到爆炸了。

    “好、很好!”导演在镜头外夸赞。

    能不好吗?

    毕竟,那可是李希泽呀。

    我看着眼前的湖水,它在初升的太阳照射下波光粼粼,平静而又美好。偶尔有几只小鱼游过,荡起层层涟漪,直荡到我的心海。

    快来了吧。

    我想。

    我忍不住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山坡上什么也没有。

    转过身来,我又看到湖边的枯木,枝丫上也开始冒出新芽,点点新绿的颜色在深褐的树干上犹如一副颜料未干的画。我的心痒痒的,像是也要长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要来了吧。

    我又想。

    我伸长了脖子,想望到地平线的那边,目光所及却还是空无一物。

    我抬起头,正好几只鸟儿飞过,叽叽喳喳地叫着,扑动着翅膀,相伴着一起飞往某个相约的地方。我的心也随着它们的翅膀抖动,忽上、忽下……

    阳光有些晃,我微闭上双眼,在心里感受着此刻愉悦的荡漾。

    该来了吧。

    我再次想。

    这样的等待并不令人觉得焦躁,分分秒秒似乎都是幸福的前奏,它们把日子拉长,让等待的人有了更多期待,让每一刻的曼妙都被细致入微地捕捉到。

    如果对象是李希泽,我心甘情愿永远这样等下去。

    没有催促,没有接下来必须要完成的事,不慌不忙,从容安逸,等他慢慢来,等一切都刚刚好。

    我享受着这种甜蜜和紧张混杂的心情,努力把每个瞬间的感受都锁进记忆库里。

    随着天逐渐放亮,气温逐渐升高,我整个人也暖和起来,从外到内。

    “是这吗?”

    蓦地,李希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需要看,我一下就听出来是他。

    我条件反射般转过身去,这声音仿佛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巨大吸引力。

    从这一刻开始,紧张再次占据了我心里的大部分位置。

    虽然已经见过一次面了,我还是难以抑制心潮的汹涌。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大脑逐渐变得空白,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亭子的门。我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我激动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对。”我听见有人回答。

    于是,我立马站起身来,却因为着急而一下把大腿撞到了桌沿上。

    这时亭门打开,我连忙转身,又因为靠桌子太近,不小心再次把屁股怼到桌沿,由于反作用力,我猛地扑倒在椅子上,膝盖磕到椅子边,把椅子推开几米,趴在地上。

    我一抬眼,李希泽正好走进门来,瞪着大眼疑惑地看着我。

    他的发型简单,几缕浓黑的额发随意地搭在眉前,妆容干净清透,戴着黑色的耳钉和银边眼镜,穿着竖纹衬衫和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带,衬衫解开几个纽扣,又成了舞台上那个熠熠发光的他。

    真实帅极了。

    来不及尴尬,我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感受着热气从脖颈攀升上我的脸颊,听着心跳声在整间亭子里回响。

    尽管出了这么一个大洋相,我的心里仍是喜悦占据了上风。只要看到李希泽,其他的一切仿佛都不足为道了。我似乎觉察不到窘迫,只知道李希泽此时此刻正站在我的面前。

    “这是……在欢迎我吗?”李希泽先开了口。

    我嘿嘿一笑,赶紧弯腰和他打招呼,感受着他的气息慢慢充盈了整个屋子,包裹着我。

    “您好。”我一边说一边偷偷用手背抹去难以抑制而涌出的泪,喉咙里快要喷出火来。

    “您好。”他也鞠了个躬,向我问好。

    “你……不觉得烫吗?”打完了招呼,他忽然问。

    “嗯?”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刚刚慌乱中不小心打翻的滚热的茶泼了我一腿。

    “啊呀!”我惊讶地叫起来。

    李希泽三两步走过来从桌上扯了几张纸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烫?

    现在我的脸上,可比腿上要烫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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