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话 荷包
什么东西？！根骨差？！
她以为她说的是谁？！他可是宇夏朝堂堂九皇子！
天下谁敢说他九皇子根骨差的？！
陈子耀磨着牙，面上却仍旧装着笑：“您看看是不是看错了，我可是从小被众位老师夸天资聪颖才华横溢，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有那么厉害？
小尾细瞧了他会，毫不含糊地回：“你那些位老师一定是眼神不好，看岔了。”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想着正题，陈子耀硬生生把脾气给憋了下去：“师父，见您蒙受牢狱之灾，弟子内心牵忧不已，所以特意命人调来了您的卷宗。原来，您是因为那庶民张阿六被杀的案子而被拘于这大牢之中啊。对了，冒昧问一句，昨天那名唤阿捡之人，是师父的什么人啊？”
阿捡是她的什么人？这话倒是把小尾给问住了。
论小尾与别人的关系，其实还挺简单的。自小没见过父母，风栖捡她回来养，所以风栖是她的主人和恩人。身为龙族战神和风栖的亲信，龙族百皇是她的亲族，喜欢歌功颂德追随洛渊的翼族是她最讨厌的族群。
这些都好说，可是阿捡……
小尾想了又想，但没什么结论，只能老老实实回道：“不知道，我前几天才认识他的。”
陈子耀有些意外，昨天看她在那人面前的乖巧样，他还以为会是她的情郎：“才认识几天啊，那为什么那阿捡对调查您的案子如此尽心竭力……啊，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他肯定是喜欢你！”
“喜欢？”
“与你无血缘之亲，仅仅相处了几日就为了你东走西顾的，除了看上你了，还有什么可能性？”
见她一脸呆萌思考的样子，陈子耀心里笑道：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提到情啊爱啊的东西就都会变傻。
陈子耀又问：“那师傅对他是什么感觉？”
小尾倒是没含糊：“他是我的！”
“咳咳，师父果然是师父，够直接！”陈子耀露出为难的表情，故意道，“哎呀，这可不好了。”
“怎么？”
“我听衙门里的人说，他这几日的调查似乎遇到了些难处，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小尾问得认真：“谁要吃了他吗？”
“额，我这向理解的性命之忧，可能是会杀了他。”
“既然不吃，为什么要杀了他？”
弱肉强食，是为生存，这是小尾理解的法则。风栖还在的时候同她说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生存道法，你救下虎口的羔羊，与屠戮老虎无异。
道理很玄乎，她其实不大理解，反正各有各的命，少管闲事就是了。
不过在这呆了那么久，小尾边看边学也稍为通晓，这边人族的法则要比以前复杂得多，可能不只有填饱肚子那么简单。
面前的人族卖关子地向她说道：“当然是因为他调查这个案子，牵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陈子耀向小尾提及的那“了不得的东西”，其实是一本食谱。
更准确来说，那是一本账簿。
这事情，还得从阿捡离开牢房那天说起。
那日在牢狱之中，沐浴在阳光下吃得欢快的小尾的样子单纯又干净，阿捡怎么都不相信她会杀人。不行，一月时间很快就会到的，他必须赶快找到证据救小尾。
之前查看案发现场，阿捡就觉得站在张阿六的屋子里的感觉有些奇怪。但他也说不上来怪在哪里，这时便想着重新回去看一番。
可是到地方才发现屋子的门被锁上了。没办法，阿捡只能折回去衙门找张洋他们拿钥匙。然而就在这时，一颗石头“咚”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哎呦！谁啊？”阿捡回头张望，然而左右看看并没有人。
他奇怪地揉着脑袋正要走，这时，从不远处的杂物堆边上，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你是……哎，你、你不是在柳絮楼撞见的那姑娘吗？那天你不是逃走了，怎么又回来……哎，你去哪？”
那哑巴姑娘看他一眼，突然转身跑走了。
她不会说话，扔他一石头引得他的注意，然后转身逃走的意思……不就是让他跟着她吗？
阿捡忙就追了上去。
那姑娘果然是要引着他到什么地方去。因为她总是跑一段，回头看看他跟上没有，然后又接着跑走。
这样辗转着，阿捡跟她到了闹市的最中心。而后，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人去哪了？为什么将他引到这儿来？
阿捡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有两人提着篮子急急推开他：“走走走，赵钱孙就被绑在前面！”
赵钱孙，这个名字好熟悉……哎，不就是那天审案的时候遇见的那个无赖吗？
到底也算是认识的人，阿捡跟着那些人往前走去。
前面不远处是衙门设在闹市里的处罚台，中间竖着杆子，赵钱孙正被五花大绑地系在那杆子上，脸上、身上狼狈一片，都是被砸烂的菜叶子菜汁。
他面前有不少人，看起来都是当地的民众，都提着菜篮子，拿着里面的根茎果子往他脸上砸。
“赵钱孙，你个无赖，欠钱不还！”
“都说欠钱是大爷，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啊？”
“钱我不要了，砸你个半死出口气也是好的……”
见周围所有人都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阿捡终于知道那日在堂子上，为何自己会连累被骂。
这人的人缘真的是出奇的坏啊。
很突然的，人群中钻出来两个脏兮兮的小人，他们拨开在扔果子的人：“让开啦。”
紧接着，又跟出来三四个年纪不一、有男有女的小娃。他们当中年纪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年纪小的看起来不过是三四岁。
那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男娃一手牵着小女娃，一手拿着个大荷包，径直走到看管赵钱孙的衙役边上。
男娃子径直递上了荷包，小女娃则奶声奶气地说：“给，这是阿爹欠你们的钱。”
“你们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啊？”
显然，衙役和这群小娃子早就相熟了。他倒出钱数了数，然后把荷包扔回给了男娃子，这才开始为赵钱孙松绑。
赵钱孙刚才竟然被打得睡着了，听到动静他迷迷糊糊睁了眼，看见孩子们，便眨巴嘴，带着点埋怨的语气说：“你们怎么才来啊？”
男孩翻了个白眼没想和他多说话，小女娃直接冲着他嚷嚷：“你欠了那么多钱，是那么好凑的吗？”
边上另几个小孩也是一副生气的模样抱起手，只有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女娃娃比较心软，上前帮着给他松绑：“算了吧，阿爹已经挂了好几天了，肯定很难受。”
赵钱孙嘻嘻笑着：“果然还是蕊儿最心疼爹爹了。”
“小馒头也心疼爹爹的。”
小女娃忙松开了她大哥哥的手，也上去帮忙。
别的小孩想了想，才过来帮忙，只有最大的那男娃仍旧臭着一张脸。
赵钱孙作凶道：“只有你这臭小子养得最久，最没良心，白眼狼一个！”
“昊哥哥才没呢，为了攒钱，昊哥哥还到码头上给别人背东西呢，背上都青了，手都摔破了!”
“闭嘴！”阿昊忙起声道，被凶到的小男娃扁扁嘴，收了音。
阿昊觉得呆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他转身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荷包：“这个你是哪里来的？”
阿昊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孩子们看见了，忙都围上来护着他。
“你干嘛抢我们的东西？”
“你是谁，离阿昊哥哥远一点！？”
“这东西是我们的，不会是你的！”
被孩子们推得往后踉跄几步的正是阿捡。
他刚才见那荷包袋子的布料眼熟，细细瞅了半晌突然记起来，这花色和张阿六屋子里塞门缝的破布是一样的！
他之前就觉得那布的样式挺奇怪的没在别的地方见过，瞧见了一时间有些兴奋，所以才会失了态。
见这些小孩们一个个故意作凶的警惕样子，阿捡忙解释：“不不不，别、别误会，我只是想问这个袋子是哪……”
孩子们可不管他说什么，龇着牙捡着着地上的石子就往阿捡身上丢。
“你走开，袋子是我们的，不是偷来的！”
“对，是我们的！”
这反应不是做贼心虚加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想来这荷包不是捡来的就是偷来的。
但是阿捡又不是官府衙门里的人，他也不会想要为难这些小孩。他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有用的线索，便多嘴想问一句，但是这些小孩却把他当成了丢失物品的主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我不、不是说你们偷那袋子，我、我、我……”
这么多人，阿捡一紧张又结巴了，这下更说不清了。
“是谁啊，找东西竟然找到我这来了。”
赵钱孙也以为这又是一个丢了东西来找他们要的，待被松了绑，他流里流气地走了过来，挡在孩子们的面前撑腰道：“不知道他们是我罩着的吗？你哪丢的东西到哪……哎，你是……恩公？！哎呀，恩公！！怎么是你啊？！”
她以为她说的是谁？！他可是宇夏朝堂堂九皇子！
天下谁敢说他九皇子根骨差的？！
陈子耀磨着牙，面上却仍旧装着笑：“您看看是不是看错了，我可是从小被众位老师夸天资聪颖才华横溢，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有那么厉害？
小尾细瞧了他会，毫不含糊地回：“你那些位老师一定是眼神不好，看岔了。”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想着正题，陈子耀硬生生把脾气给憋了下去：“师父，见您蒙受牢狱之灾，弟子内心牵忧不已，所以特意命人调来了您的卷宗。原来，您是因为那庶民张阿六被杀的案子而被拘于这大牢之中啊。对了，冒昧问一句，昨天那名唤阿捡之人，是师父的什么人啊？”
阿捡是她的什么人？这话倒是把小尾给问住了。
论小尾与别人的关系，其实还挺简单的。自小没见过父母，风栖捡她回来养，所以风栖是她的主人和恩人。身为龙族战神和风栖的亲信，龙族百皇是她的亲族，喜欢歌功颂德追随洛渊的翼族是她最讨厌的族群。
这些都好说，可是阿捡……
小尾想了又想，但没什么结论，只能老老实实回道：“不知道，我前几天才认识他的。”
陈子耀有些意外，昨天看她在那人面前的乖巧样，他还以为会是她的情郎：“才认识几天啊，那为什么那阿捡对调查您的案子如此尽心竭力……啊，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他肯定是喜欢你！”
“喜欢？”
“与你无血缘之亲，仅仅相处了几日就为了你东走西顾的，除了看上你了，还有什么可能性？”
见她一脸呆萌思考的样子，陈子耀心里笑道：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提到情啊爱啊的东西就都会变傻。
陈子耀又问：“那师傅对他是什么感觉？”
小尾倒是没含糊：“他是我的！”
“咳咳，师父果然是师父，够直接！”陈子耀露出为难的表情，故意道，“哎呀，这可不好了。”
“怎么？”
“我听衙门里的人说，他这几日的调查似乎遇到了些难处，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小尾问得认真：“谁要吃了他吗？”
“额，我这向理解的性命之忧，可能是会杀了他。”
“既然不吃，为什么要杀了他？”
弱肉强食，是为生存，这是小尾理解的法则。风栖还在的时候同她说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生存道法，你救下虎口的羔羊，与屠戮老虎无异。
道理很玄乎，她其实不大理解，反正各有各的命，少管闲事就是了。
不过在这呆了那么久，小尾边看边学也稍为通晓，这边人族的法则要比以前复杂得多，可能不只有填饱肚子那么简单。
面前的人族卖关子地向她说道：“当然是因为他调查这个案子，牵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陈子耀向小尾提及的那“了不得的东西”，其实是一本食谱。
更准确来说，那是一本账簿。
这事情，还得从阿捡离开牢房那天说起。
那日在牢狱之中，沐浴在阳光下吃得欢快的小尾的样子单纯又干净，阿捡怎么都不相信她会杀人。不行，一月时间很快就会到的，他必须赶快找到证据救小尾。
之前查看案发现场，阿捡就觉得站在张阿六的屋子里的感觉有些奇怪。但他也说不上来怪在哪里，这时便想着重新回去看一番。
可是到地方才发现屋子的门被锁上了。没办法，阿捡只能折回去衙门找张洋他们拿钥匙。然而就在这时，一颗石头“咚”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哎呦！谁啊？”阿捡回头张望，然而左右看看并没有人。
他奇怪地揉着脑袋正要走，这时，从不远处的杂物堆边上，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你是……哎，你、你不是在柳絮楼撞见的那姑娘吗？那天你不是逃走了，怎么又回来……哎，你去哪？”
那哑巴姑娘看他一眼，突然转身跑走了。
她不会说话，扔他一石头引得他的注意，然后转身逃走的意思……不就是让他跟着她吗？
阿捡忙就追了上去。
那姑娘果然是要引着他到什么地方去。因为她总是跑一段，回头看看他跟上没有，然后又接着跑走。
这样辗转着，阿捡跟她到了闹市的最中心。而后，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人去哪了？为什么将他引到这儿来？
阿捡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有两人提着篮子急急推开他：“走走走，赵钱孙就被绑在前面！”
赵钱孙，这个名字好熟悉……哎，不就是那天审案的时候遇见的那个无赖吗？
到底也算是认识的人，阿捡跟着那些人往前走去。
前面不远处是衙门设在闹市里的处罚台，中间竖着杆子，赵钱孙正被五花大绑地系在那杆子上，脸上、身上狼狈一片，都是被砸烂的菜叶子菜汁。
他面前有不少人，看起来都是当地的民众，都提着菜篮子，拿着里面的根茎果子往他脸上砸。
“赵钱孙，你个无赖，欠钱不还！”
“都说欠钱是大爷，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啊？”
“钱我不要了，砸你个半死出口气也是好的……”
见周围所有人都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阿捡终于知道那日在堂子上，为何自己会连累被骂。
这人的人缘真的是出奇的坏啊。
很突然的，人群中钻出来两个脏兮兮的小人，他们拨开在扔果子的人：“让开啦。”
紧接着，又跟出来三四个年纪不一、有男有女的小娃。他们当中年纪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年纪小的看起来不过是三四岁。
那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男娃一手牵着小女娃，一手拿着个大荷包，径直走到看管赵钱孙的衙役边上。
男娃子径直递上了荷包，小女娃则奶声奶气地说：“给，这是阿爹欠你们的钱。”
“你们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啊？”
显然，衙役和这群小娃子早就相熟了。他倒出钱数了数，然后把荷包扔回给了男娃子，这才开始为赵钱孙松绑。
赵钱孙刚才竟然被打得睡着了，听到动静他迷迷糊糊睁了眼，看见孩子们，便眨巴嘴，带着点埋怨的语气说：“你们怎么才来啊？”
男孩翻了个白眼没想和他多说话，小女娃直接冲着他嚷嚷：“你欠了那么多钱，是那么好凑的吗？”
边上另几个小孩也是一副生气的模样抱起手，只有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女娃娃比较心软，上前帮着给他松绑：“算了吧，阿爹已经挂了好几天了，肯定很难受。”
赵钱孙嘻嘻笑着：“果然还是蕊儿最心疼爹爹了。”
“小馒头也心疼爹爹的。”
小女娃忙松开了她大哥哥的手，也上去帮忙。
别的小孩想了想，才过来帮忙，只有最大的那男娃仍旧臭着一张脸。
赵钱孙作凶道：“只有你这臭小子养得最久，最没良心，白眼狼一个！”
“昊哥哥才没呢，为了攒钱，昊哥哥还到码头上给别人背东西呢，背上都青了，手都摔破了!”
“闭嘴！”阿昊忙起声道，被凶到的小男娃扁扁嘴，收了音。
阿昊觉得呆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他转身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荷包：“这个你是哪里来的？”
阿昊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孩子们看见了，忙都围上来护着他。
“你干嘛抢我们的东西？”
“你是谁，离阿昊哥哥远一点！？”
“这东西是我们的，不会是你的！”
被孩子们推得往后踉跄几步的正是阿捡。
他刚才见那荷包袋子的布料眼熟，细细瞅了半晌突然记起来，这花色和张阿六屋子里塞门缝的破布是一样的！
他之前就觉得那布的样式挺奇怪的没在别的地方见过，瞧见了一时间有些兴奋，所以才会失了态。
见这些小孩们一个个故意作凶的警惕样子，阿捡忙解释：“不不不，别、别误会，我只是想问这个袋子是哪……”
孩子们可不管他说什么，龇着牙捡着着地上的石子就往阿捡身上丢。
“你走开，袋子是我们的，不是偷来的！”
“对，是我们的！”
这反应不是做贼心虚加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想来这荷包不是捡来的就是偷来的。
但是阿捡又不是官府衙门里的人，他也不会想要为难这些小孩。他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有用的线索，便多嘴想问一句，但是这些小孩却把他当成了丢失物品的主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我不、不是说你们偷那袋子，我、我、我……”
这么多人，阿捡一紧张又结巴了，这下更说不清了。
“是谁啊，找东西竟然找到我这来了。”
赵钱孙也以为这又是一个丢了东西来找他们要的，待被松了绑，他流里流气地走了过来，挡在孩子们的面前撑腰道：“不知道他们是我罩着的吗？你哪丢的东西到哪……哎，你是……恩公？！哎呀，恩公！！怎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