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话 哦 那锅汤
你要买东西就要用对你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这是山市交易的法则。但里面卖的都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奇玩异物，人类认为贵重的钱币珠宝在里面可能一文不值。
不信鬼神之说的人认为，所谓“山市”其实是不存在的，它不过是山中蜃景，映照的是百多年前集市的景象。
而那些自称去山市里买过东西的人，不过是借着名头想给自己镀点金罢了。
就比如说那青州卖青梅酒的陈家，一直说自己的酒和别人有何处何处的不同，皆是因为他家小儿误入山市，用自己的姻缘换取了酿制青梅酒的药方。
众人一听这前由，就算平日里并不喝酒也会起了念头去尝尝——那用人的半生姻缘换的青梅酒是个什么样的味道。
于是，本来只是小家小户的陈家，因为这独一无二的青梅酒变得门庭若市。不过年余，就跻身了青州首富的行列。
再比如说那翰州百解山江家，可谓是将这种门道用得最出彩的。
据说江家先祖在山市中买了一块上古神树椿树的木头，为鱼家先祖做了一只毕方鸟。后江家为官府收编，成为御用的工匠师。
朝廷自然想要的是像那毕方鸟一般的神器，但是江家不说他们做不出来，只说手艺是传承下来了，但是像神树椿树那样的材料你们得先给我吧。
而像山市这般神神叨叨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呢？朝廷只能作罢，吃着哑巴亏每年用钱银供着江家的人摸鱼。
江家手艺自然是不必说的，只是相较毕方鸟，别的器具自然是显得低劣了很多，就显得江家拿着俸禄敷衍了事，就自然被技不如人的同行这样说道。
过去，“山市”传说多流于青州、馗州一带，可是最近，瑞安城里也开始有奇怪的传言。
传言说那环着瑞安城的朝凤山，山北坳处终日不见阳光，是风水先生常挂在嘴边的极阴之地，平时极少有人来往。然而一天夜里，住在山脚庄子里的农人喝多了酒，迷路就迷到那去了。
许是马尿喝多了，行至半路，农人肚子胀，随意寻了根树干解手。恍惚间，他就听见隐隐约约的人声从后头的林子里传出来。
这大半夜的，又是这样的地方，哪来这般的人声啊？
所谓酒多壮人胆，那农人系上裤腰带，就迷糊地往林子深处走去。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听起来似乎是在做买卖还有讨价还价，他拨开那林间树叶一瞧……
星星点点、晃晃悠悠飘动着的“鬼火”拉成了一长带子。
而那提着鬼火的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都长着同样一张惨白的脸！
不知何处吹来地冷风惊得那农人一哆嗦，瞬间被吓醒了。
“鬼、鬼市啊！”他大叫着转身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第二日，农人酒醒，却不觉得自己昨个的遭遇只是梦境。
他便领着庄子上胆子大的过来查看，可是却没在昨日的位置处找到一点集市的痕迹。
这事就此作罢，一时间传为坊间又一怪谈。
陈子耀说完了故事，一回头，发现小尾抱着脚将脑袋靠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正听得认真。见他停下了，她忍不住问：“没了啊？”
她这乖顺入迷的样子让陈子耀很是受用，说的话也就更多了：“哎，探子告诉我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八卦，你听不听啊？”
风栖曾经说过，八卦，是人类乃至神族进步的源头。很多朝代的更替，族群的兴亡往往都是由八卦直接或间接引起的。有事没事多听听八卦，有益身心健康。
况且也是好听的，小尾自然是猛点头的。
“据说后来有胆子大又闲得没事干的人，好像叫什么马大胆，夜里专门去那朝凤山北坳寻那山市。别说，还真就给他找着了。正像之前那农人所说的那样，晃晃悠悠的‘鬼火’拉成了一长带子，远远就听见做买卖的人声鼎沸。这马大胆刚要过去查看，可是不巧啊……”
陈子耀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叹口气，观察小尾的反应。
小尾急道：“不巧什么？”
“不巧的是……天亮了，鸡鸣声破晓而来，然后，那一个个的‘鬼火’接连就灭了。最后，他再跑过去，却什么都没能再瞧见了。不对，他瞧见了一人从雾气中走出了来！”
小尾相当识相地接话：“那人是谁？”
就等她问的这一句。陈子耀“啪”地一展扇子，掷地有声地一字一顿道：“张阿六！”
“张阿六？”小尾面上露出如他所愿的迷惑表情，但后头却接了句他没想到的话，“那是谁？”
陈子耀差点想把扇子扔出去。
你这家伙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什么蹲大牢的了？！
他轻轻嗓子：“就是害的师父您蒙冤入狱的案子的被害人。”
小尾这才恍然大悟：“哦，那锅汤！”
这话怎么听得让人渗得慌？
陈子耀管不得这些，继续说道：“马大胆本来想当面找张阿六问个究竟的，但是那天的雾气很大，一转头他就找不到人影了。不过没关系，人找不着，店还在啊。他‘哼哧哼哧’就跑到了早市街上，揪着在揉面团的张阿六问他晚上在哪。张阿六说他晚上一直在家睡觉，刚起来就出门摆摊来了。但是别人都不信啊，他们都觉得张阿六的手艺一绝，不是天生的，而是他去过山市，从里面买了食谱，就是你的阿捡找到的那本。”
陈子耀的故事说得太长，小尾已经有些忘了他最初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故事了。
她呆想了一会才重新想起来：“那他们杀阿捡做什么，是要用阿捡做那食谱上的菜吗？”
那为什么非得挑着阿捡做食材，难道他们也能闻出来阿捡身上比其他人香甜得多？
有眼光。小尾点点头。
陈子耀呆了呆，他被问住了。
是啊，如果说只是有人想得到那本食谱，抢东西不就完了，犯不着给奈何楼交代任务的时候下“见者死”，杀人的话赏金可要翻好几倍的呢！
但他很机智地圆了起来：“不懂了吧，这就是商人之间的斗争。你想啊，我照着这食谱做出的东西好吃，若是天上地下仅有我一家，那你们都爱吃，那不是我想定什么价格就定什么价格。但是如若你看过那食谱，你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就算我将食谱抢了来，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我不是时时处处要被你压着，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咔。”
陈子耀为了吓唬小尾，还特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尾自然是不会被他吓着的，只是计较着这些人竟然不愿意把好吃的东西多做一些与人分享，便一脸较真地皱起眉头：“那也太坏了。”
“可不是嘛！关键那奈何楼可是认钱不认人也不认理，你的阿捡……”陈子耀故作为难地咋咋嘴，“没有人护着估计要凶多吉少喽。”
小尾这一听果然是急了：“那不行，快带我去找阿捡。”
看她转身就要往外走，陈子耀心笑：不枉费他耍这半天的嘴皮子，这下总算有好戏看了。
然而，刚握上栅栏门，小尾又犹豫着松了手。
“怎、怎么了？”陈子耀忙问。
“阿捡说我不能走出这里。”小尾学着阿捡的样子划拉着四方的地面。
好不容易游说这半天，怎么一朝又回到原处？！那个什么阿捡的话是圣旨吗？干嘛一定要听他的？！
陈子耀简直要抓狂了：“阿捡他都要死了，你还管这些做什么？！”
“我答应过阿捡的。”
强迫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冲动坏事，陈子耀深吸几口气，而后脑袋一转，他忙指向屋顶：“不能出这四方，你从顶上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哗啦”一声，簌簌的瓦石糊弄了他一脸。
刺眼的亮光从头顶上打下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这么干脆利落？
他怎么觉得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就等着有人提个一嘴，好给她背锅呢？！
陈子耀被呛得一边咳嗽，一边抹着脸要追出去：“你下次有动作先知会一声行不行啊，咳咳咳……哎哎，师父！等等，等等我呀！”
“九、九殿下！”
程牢头还想过来说些什么，被他一脚踹开了：“起开，起开，忙着呢，别挡道。”
陈子耀匆匆跑到外头，但四顾已无人影。
他的奴仆阿二从屋顶上下来：“殿下。”
陈子耀顺着气：“人呢？”
“我指她往东面去了。”
“嗯，知道了。”他挥手让他下去，“去准备东西。”
“是。”
一路快步走来，陈子耀终于在小桥流水边看见了小尾。她正蹲在路边，眼巴巴瞅着一群吃着糖葫芦果的娃娃们。
水边石台上有不少浣洗衣服的妇女，这些小孩该就是她们带来的。他们一个个或坐在路边的小石头上，或蹲着，叽叽喳喳吃得欢快。
陈子耀在小尾边上蹲下来，探头望着她快流哈喇子的侧脸，忍不住问：“你想吃那糖葫芦啊。”
“糖葫芦！”小尾耳朵一动，雀跃地看向他，“那就是糖葫芦啊？”
陈子耀颇为意外：“糖葫芦你没见过啊。”
她摇摇头：“不过阿捡和我说过，听说很好吃。糖葫芦里面是红皮白馅的果子，外头裹
着赤色的糖浆，咬下去外面是脆生的甜，里面是绵柔的酸……”
她咂砸嘴：“阿捡还说你们这儿有一种蜜饯果子，金色的面上沾着糖沫子或者蜂蜜，余味可以回味好几天呢。还有卤汁豆干，那个不贵的，一口咬下去，淌出来的汁水是肉味道的。还有猫耳朵、驴打滚、紫玉卷……”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脆生生的。说话的调子带着点青州方言的音调，一听就是在
复述那个什么阿捡讲话的口气。她那微微仰着的花猫脸上，一双扑闪的大眼睛闪着光亮。
陈子耀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心下一动。
不信鬼神之说的人认为，所谓“山市”其实是不存在的，它不过是山中蜃景，映照的是百多年前集市的景象。
而那些自称去山市里买过东西的人，不过是借着名头想给自己镀点金罢了。
就比如说那青州卖青梅酒的陈家，一直说自己的酒和别人有何处何处的不同，皆是因为他家小儿误入山市，用自己的姻缘换取了酿制青梅酒的药方。
众人一听这前由，就算平日里并不喝酒也会起了念头去尝尝——那用人的半生姻缘换的青梅酒是个什么样的味道。
于是，本来只是小家小户的陈家，因为这独一无二的青梅酒变得门庭若市。不过年余，就跻身了青州首富的行列。
再比如说那翰州百解山江家，可谓是将这种门道用得最出彩的。
据说江家先祖在山市中买了一块上古神树椿树的木头，为鱼家先祖做了一只毕方鸟。后江家为官府收编，成为御用的工匠师。
朝廷自然想要的是像那毕方鸟一般的神器，但是江家不说他们做不出来，只说手艺是传承下来了，但是像神树椿树那样的材料你们得先给我吧。
而像山市这般神神叨叨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呢？朝廷只能作罢，吃着哑巴亏每年用钱银供着江家的人摸鱼。
江家手艺自然是不必说的，只是相较毕方鸟，别的器具自然是显得低劣了很多，就显得江家拿着俸禄敷衍了事，就自然被技不如人的同行这样说道。
过去，“山市”传说多流于青州、馗州一带，可是最近，瑞安城里也开始有奇怪的传言。
传言说那环着瑞安城的朝凤山，山北坳处终日不见阳光，是风水先生常挂在嘴边的极阴之地，平时极少有人来往。然而一天夜里，住在山脚庄子里的农人喝多了酒，迷路就迷到那去了。
许是马尿喝多了，行至半路，农人肚子胀，随意寻了根树干解手。恍惚间，他就听见隐隐约约的人声从后头的林子里传出来。
这大半夜的，又是这样的地方，哪来这般的人声啊？
所谓酒多壮人胆，那农人系上裤腰带，就迷糊地往林子深处走去。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听起来似乎是在做买卖还有讨价还价，他拨开那林间树叶一瞧……
星星点点、晃晃悠悠飘动着的“鬼火”拉成了一长带子。
而那提着鬼火的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都长着同样一张惨白的脸！
不知何处吹来地冷风惊得那农人一哆嗦，瞬间被吓醒了。
“鬼、鬼市啊！”他大叫着转身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第二日，农人酒醒，却不觉得自己昨个的遭遇只是梦境。
他便领着庄子上胆子大的过来查看，可是却没在昨日的位置处找到一点集市的痕迹。
这事就此作罢，一时间传为坊间又一怪谈。
陈子耀说完了故事，一回头，发现小尾抱着脚将脑袋靠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正听得认真。见他停下了，她忍不住问：“没了啊？”
她这乖顺入迷的样子让陈子耀很是受用，说的话也就更多了：“哎，探子告诉我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八卦，你听不听啊？”
风栖曾经说过，八卦，是人类乃至神族进步的源头。很多朝代的更替，族群的兴亡往往都是由八卦直接或间接引起的。有事没事多听听八卦，有益身心健康。
况且也是好听的，小尾自然是猛点头的。
“据说后来有胆子大又闲得没事干的人，好像叫什么马大胆，夜里专门去那朝凤山北坳寻那山市。别说，还真就给他找着了。正像之前那农人所说的那样，晃晃悠悠的‘鬼火’拉成了一长带子，远远就听见做买卖的人声鼎沸。这马大胆刚要过去查看，可是不巧啊……”
陈子耀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叹口气，观察小尾的反应。
小尾急道：“不巧什么？”
“不巧的是……天亮了，鸡鸣声破晓而来，然后，那一个个的‘鬼火’接连就灭了。最后，他再跑过去，却什么都没能再瞧见了。不对，他瞧见了一人从雾气中走出了来！”
小尾相当识相地接话：“那人是谁？”
就等她问的这一句。陈子耀“啪”地一展扇子，掷地有声地一字一顿道：“张阿六！”
“张阿六？”小尾面上露出如他所愿的迷惑表情，但后头却接了句他没想到的话，“那是谁？”
陈子耀差点想把扇子扔出去。
你这家伙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什么蹲大牢的了？！
他轻轻嗓子：“就是害的师父您蒙冤入狱的案子的被害人。”
小尾这才恍然大悟：“哦，那锅汤！”
这话怎么听得让人渗得慌？
陈子耀管不得这些，继续说道：“马大胆本来想当面找张阿六问个究竟的，但是那天的雾气很大，一转头他就找不到人影了。不过没关系，人找不着，店还在啊。他‘哼哧哼哧’就跑到了早市街上，揪着在揉面团的张阿六问他晚上在哪。张阿六说他晚上一直在家睡觉，刚起来就出门摆摊来了。但是别人都不信啊，他们都觉得张阿六的手艺一绝，不是天生的，而是他去过山市，从里面买了食谱，就是你的阿捡找到的那本。”
陈子耀的故事说得太长，小尾已经有些忘了他最初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故事了。
她呆想了一会才重新想起来：“那他们杀阿捡做什么，是要用阿捡做那食谱上的菜吗？”
那为什么非得挑着阿捡做食材，难道他们也能闻出来阿捡身上比其他人香甜得多？
有眼光。小尾点点头。
陈子耀呆了呆，他被问住了。
是啊，如果说只是有人想得到那本食谱，抢东西不就完了，犯不着给奈何楼交代任务的时候下“见者死”，杀人的话赏金可要翻好几倍的呢！
但他很机智地圆了起来：“不懂了吧，这就是商人之间的斗争。你想啊，我照着这食谱做出的东西好吃，若是天上地下仅有我一家，那你们都爱吃，那不是我想定什么价格就定什么价格。但是如若你看过那食谱，你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就算我将食谱抢了来，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我不是时时处处要被你压着，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咔。”
陈子耀为了吓唬小尾，还特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尾自然是不会被他吓着的，只是计较着这些人竟然不愿意把好吃的东西多做一些与人分享，便一脸较真地皱起眉头：“那也太坏了。”
“可不是嘛！关键那奈何楼可是认钱不认人也不认理，你的阿捡……”陈子耀故作为难地咋咋嘴，“没有人护着估计要凶多吉少喽。”
小尾这一听果然是急了：“那不行，快带我去找阿捡。”
看她转身就要往外走，陈子耀心笑：不枉费他耍这半天的嘴皮子，这下总算有好戏看了。
然而，刚握上栅栏门，小尾又犹豫着松了手。
“怎、怎么了？”陈子耀忙问。
“阿捡说我不能走出这里。”小尾学着阿捡的样子划拉着四方的地面。
好不容易游说这半天，怎么一朝又回到原处？！那个什么阿捡的话是圣旨吗？干嘛一定要听他的？！
陈子耀简直要抓狂了：“阿捡他都要死了，你还管这些做什么？！”
“我答应过阿捡的。”
强迫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冲动坏事，陈子耀深吸几口气，而后脑袋一转，他忙指向屋顶：“不能出这四方，你从顶上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哗啦”一声，簌簌的瓦石糊弄了他一脸。
刺眼的亮光从头顶上打下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这么干脆利落？
他怎么觉得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就等着有人提个一嘴，好给她背锅呢？！
陈子耀被呛得一边咳嗽，一边抹着脸要追出去：“你下次有动作先知会一声行不行啊，咳咳咳……哎哎，师父！等等，等等我呀！”
“九、九殿下！”
程牢头还想过来说些什么，被他一脚踹开了：“起开，起开，忙着呢，别挡道。”
陈子耀匆匆跑到外头，但四顾已无人影。
他的奴仆阿二从屋顶上下来：“殿下。”
陈子耀顺着气：“人呢？”
“我指她往东面去了。”
“嗯，知道了。”他挥手让他下去，“去准备东西。”
“是。”
一路快步走来，陈子耀终于在小桥流水边看见了小尾。她正蹲在路边，眼巴巴瞅着一群吃着糖葫芦果的娃娃们。
水边石台上有不少浣洗衣服的妇女，这些小孩该就是她们带来的。他们一个个或坐在路边的小石头上，或蹲着，叽叽喳喳吃得欢快。
陈子耀在小尾边上蹲下来，探头望着她快流哈喇子的侧脸，忍不住问：“你想吃那糖葫芦啊。”
“糖葫芦！”小尾耳朵一动，雀跃地看向他，“那就是糖葫芦啊？”
陈子耀颇为意外：“糖葫芦你没见过啊。”
她摇摇头：“不过阿捡和我说过，听说很好吃。糖葫芦里面是红皮白馅的果子，外头裹
着赤色的糖浆，咬下去外面是脆生的甜，里面是绵柔的酸……”
她咂砸嘴：“阿捡还说你们这儿有一种蜜饯果子，金色的面上沾着糖沫子或者蜂蜜，余味可以回味好几天呢。还有卤汁豆干，那个不贵的，一口咬下去，淌出来的汁水是肉味道的。还有猫耳朵、驴打滚、紫玉卷……”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脆生生的。说话的调子带着点青州方言的音调，一听就是在
复述那个什么阿捡讲话的口气。她那微微仰着的花猫脸上，一双扑闪的大眼睛闪着光亮。
陈子耀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心下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