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握住她的手,“好孩子,本宫知道你一番真情,可是这事……”

    江念卿顿时面色惨白,泫然欲泣,仿佛伤心到极致。

    她本就清瘦娇弱,这副模样震惊伤心模样更是楚楚可怜,众人不由得心起怜悯。

    许贵妃冲到赵景鸣身边,神色哀求,“景鸣你快说啊,这都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有私情呢?”

    赵景鸣一言不发。

    她目光忽地愤怨,瞪向一旁的沈梦娴,“是你勾引景鸣!是不是你……”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沈梦娴吓得往赵景鸣身边躲,眼泪簌簌而下。

    “够了!”皇上心中厌烦,“你若不想你的好儿子丢脸丢的人尽皆知,就闭上嘴。”

    许贵妃跌坐在赵景鸣身边,手紧紧攥住他的袖子,神色凄然。

    赵景鸣跪得笔直,袖中手紧紧握成拳,下颌紧绷,极力压制心中的汹涌愤怒。

    他真的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局面。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沈梦娴会出现在他床榻上?

    为什么众人来得那么快?

    任何一句话在父皇耳中都是狡辩,都会加剧他的怒火。

    今日这一局,是他败了。

    “燕庭呢?还没找到吗?”皇上皱起眉头,“不是说也来居明殿休息了,人呢?”

    “皇上别急,已经去找了。”皇后劝慰。

    “皇上,不好了!”一位太监急匆匆进来,“谢世子落水了!”

    “什么?!”赵盈猛地站起来,神色紧张。

    那太监颤颤巍巍把事情说清楚,方才他按皇上的吩咐去这居明殿请谢世子,可他找遍所有厢房都没看见人,便去来路上找找。

    途径那湖边,见漂着个,走近了看竟是谢世子,吓得腿都软了,立即喊人去救。

    皇上急忙让人请太医,说着就要去看谢燕庭,路过跪着的二人时顿了下。

    “既然你们二人苟合,做出这不耻之事,闹得人尽皆知,那朕便成全你们,沈国公之女沈梦娴,嫁宣王为侧妃,婚事从简。宣王行为失德,禁足一月,无召不得入宫。”

    他说罢拂袖而去。

    沈梦娴被这“侧妃”二字刺痛,猛然抬头,却在对上许贵妃幽怨愤恨的目光时不敢出声。

    皇后见江念卿神色恍惚,安抚道:“念卿,你看着脸色不好,今晚就歇在宫中吧,明日一早本宫遣人送你回去。”

    江念卿原本想拒绝,可想到偏殿昏迷的小杏和在冷水浸过一遭的谢燕庭,便应允了。

    她轻声问,“皇后娘娘,那我与宣王的……”

    皇后叹息一声,“好孩子,这桩婚事没了,还会有适宜的良人。”

    江念卿垂眸点点头,看起来神色凄然,实则内心大喜。

    这枷锁落下,她江念卿终于自由了。

    桂枝嬷嬷扶着面色“憔悴”的江念卿离开,院中众人也陆续离开,瞬间安静寂寥。

    这场闹剧潦草落场,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许贵妃不甘的眼泪落下,怒意无处发泄,最后看向沈梦娴,“你为什么会在这?景鸣醉酒来这休息,你跟来做什么?”

    沈梦娴被吼的瑟瑟发抖,往日清冷高贵的模样尽失。

    赵景鸣面色冷肃,“母妃,不必再问了,我们行诡计,他们又为何不会?”

    许贵妃咬紧后槽牙,眼中凶光乍现,“是谢燕庭?还是赵从昀?”

    明明,阿泰说亲眼看见了两人躺在一块。

    太医正在为谢燕庭把脉,神色严肃 。

    长公主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十分担心,皇后也是一脸关切,“太医,燕庭到底怎么样了?”

    “回禀皇后娘娘,世子醉酒坠河,在冷水中浸泡太久,发了高热,服下汤药退了热便会好些。”

    皇后看向面露担忧、怔怔看着谢燕庭的皇上,眼里意味不明。

    赵盈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拉着她走到一边,低声劝慰道:“皇嫂不必伤心,皇兄虽疼爱燕庭,但无论如何,燕庭只会是个世子……”

    皇后轻叹,“我知道,只是忽然想起从前旧事,妹妹,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赵盈看着不省人事的谢燕庭,一时惘然。

    人人道谢燕庭眉眼有些像皇上这舅舅,才会得他疼爱,却不知道,他其实更像另外一人。

    皇上疼爱他,也是因为那一人。

    二十多年前的一桩荒唐事,却成了几人一生的心结。

    江念卿回到偏殿,终于将昏迷的小杏叫醒,她省去其中惊心动魄的过程,只同她说退婚了。

    小杏又惊又喜,几乎要落泪。

    “小姐,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回江南了是不是?”

    江念卿点点头。

    外头又开始放烟花,小杏冲到窗边去看,惊呼道:“小姐你快来看,好美的烟花!”

    江念卿侧目,窗外焰火绚丽,她却微微愣神,想起谢燕庭仰头看她的目光。

    那人在冰冷湖水中泡了那么久,身体还不舒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你发什么呆呢?”小杏不知何时又蹲回她身边,一脸疑惑看着她。

    江念卿回过神,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咱们回家是走水路还是陆路?”

    “哦,那咱们走哪条呀?”小杏丝毫不怀疑。

    “走陆路吧,天寒地冻的,水冷。”

    小杏听得云里雾里,走水路又不是游回去,跟水冷不冷有什么关系。

    江念卿自觉失言,表面镇定,心里却有些懊恼,自己怎么魔怔了?

    他的侍卫就守在不远处,肯定不会有事。

    夜色更深时,江念卿终于有了睡意,历经如此混乱的除夕,她也感到困倦。

    一觉睡到天明,江念卿才起身,突然听到敲门声。

    “江姐姐,江姐姐你快开门!”是谢若薇的声音。

    江念卿立即上前开门。

    殿门打开,谢若薇冲到江念卿面前,惊慌道:“江姐姐,你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怎么了?”江念卿眼皮一跳,“你兄长……”

    “兄长方才醒了,说是赵景鸣害他落水,还说起你别院失火那次,也是有人谋害。”

    江念卿有些错愕,她原以为婚事退了,从前那些事也就了了,赵景鸣与沈梦娴也得了个狼狈收场。

    更何况,纵火一事没有证据,如何指证。

    江念卿跟着谢若薇匆忙到了谢燕庭的住所,一进门便见赵景鸣挺直了腰跪在殿内。

    怎么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江念卿行了礼,抬眸便看见坐靠在榻上的谢燕庭。

    他披着间玄色大氅,长发披散,面色有些苍白,倒比昨晚痛苦模样好了许多。

    “念卿,这么晚还要叫你过来,是有桩要紧事。”皇后示意她坐在一旁。

    “父皇,儿臣不曾谋害江三姑娘,更没有害表弟,请父皇明察。”赵景鸣一脸坦然,许贵妃坐立不安,神色紧张。

    捉奸一事已经让皇上对景鸣失望,若再出什么岔子,恐怕来日真的无指望了。

    “燕庭,你方才说的桩桩件件,你可有证据?”皇上神色严肃。

    “舅舅,我虽醉了,却也不会好端端摔到湖里去,这太监……”

    谢燕庭看向站在许贵妃身边的太监,便是他扶着自己到了江念卿所在的偏殿,又让他们躺在一块。

    阿泰立即跪下,说自己是将世子扶到了居明殿,绝不敢推世子落水。

    谢燕庭闻言轻嗤一笑,“是将我扶到了居明殿,还是江三姑娘换衣裳的偏殿?”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纷纷变了。

    让醉酒的谢燕庭扶与江念卿共处一室,目的不言而喻。

    皇上看向许贵妃的目光带了怀疑,“贵妃,这是你的意思?”

    许贵妃立即跪下辩解,“皇上,臣妾怎敢做出这种事?皇上万万不能听世子一面之词啊。”

    “说来,贵妃急匆匆带着我们闯入偏殿,说是关心江三姑娘,可那火急火燎的模样,莫不是掐算好了时间去捉奸?”一位妃子说道,另外几人便也附和。

    许贵妃深吸一口气,堪堪维持着端庄。

    “舅舅,若非我反应快跳了湖,不然……”谢燕庭顿了顿,看向跪着的赵景鸣,“岂非成全了某些人。”

    “当真有此事?”皇上看向皇后,皇后便也说了方才去了偏殿一事,不知许贵妃那时候掀开帷幔是何意,看向窗外又是为什么。

    皇上脸色忽地难看。

    “贵妃,臣妾冤枉,臣妾当真只是关心念卿……”

    皇上冷哼一声,又缓缓看向赵景鸣,“纵火一事,可也是你们母子二人的筹谋?”

    立即许贵妃惊慌失措连连摇头,“不是,臣妾和景鸣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舅舅,救火那日我见到了纵火之人,且暗中调查了此事,原本不该瞒着江三姑娘这事,毕竟她……爱慕宣王,但如今退了婚,宣王另有心仪之人,便该真相大白。”

    江念卿眼睫轻颤,谢燕庭三两句话,就把她摘出去了。

    “有什么证据,都呈来看看。”皇上冷着声。

    “不知父皇可听说过□□,那纵火之人是个杀手,花银钱便可雇买,城内有家茶楼便做这见不得人的买卖。”

    谢燕庭让孟寻将那两个刺客上来,孟寻将他们身上的印记给众人看。

    “前些日子我报官查处了这家茶楼,搜出了不少契约,其中这份这份,便是刺杀江三姑娘的,舅舅请过目。”

    谢燕庭从袖中取出一物,要给皇上看,却刻意放慢了动作。

    许贵妃敏锐地察觉到赵景鸣瞬间绷紧了身体,心中一沉,还没想明白,却已朝那契约扑了过去,抢了过来。

    众人顿时惊讶地看向许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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