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落下。

    丁传礼倒飞出去撞在祠堂的墙壁上。

    也就是所用材料坚韧,又因阵法加持,所以才堪堪挡住他的身形。

    后背抵在墙壁,强撑着身躯站起来。

    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染湿了面前的衣衫,就连头顶发冠都不知道甩到了哪里去,总之就是一个狼狈不堪言。

    丁家老祖低头看去,刚才的黑色手印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原先披挂在身的黑红色邪气凛然的甲胃也成破烂般悬挂在身上。

    “金丹紫符,果然强劲!”

    白挨了那么强横的一击,竟只是被反震的吐出几口血。

    丁传礼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样,这也足以说明涂山君在符阵一道上的深厚造诣。

    “鬼修焉?”

    惊讶之余,对于这位金丹修士的来历更加疑惑。

    当然,现在也不是探究的时候,鬼怪的气息再度攀升,威压横扫而出,丝毫不像刚才那般无力。

    “来。”

    丁家老祖高呼的同时手腕翻转。

    被钉在横梁上的法宝飞剑嗡的一声脱离,落入他的手中。

    剑锷的莲台由慢转快飞速的转动起来。

    八面青芒重新覆盖,甚至绵延到了丁传礼的身上。

    ……

    青黑婴孩儿咧嘴,露出一口獠牙。

    红彤彤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涂山君。

    男女相渐渐分开,左右各覆盖了半个头颅,如今的模样已是恐怖,毫无脱离枷锁的尊者相。四条手臂,其中两条捏着印法术式,另外两条撕扯开身上的束缚锁网。

    青黑小鬼盘坐在大人的身上,嬉笑之时黑色小手的手指结成塔状。

    被压垮的男女尊者伏低了身姿。

    那青黑婴孩儿像是攀附在大人身上的孩子般,竟然又从背上爬到了胸前。

    涂山君皱紧了眉头。

    自成为魂幡以来,也不是没有见过奇形怪状的鬼怪,却都没有今日所见的鬼怪奇怪。

    随着小鬼出现,鬼怪的威压更上一层楼。

    “小心!”丁家老祖惊呼。

    涂山君抬头望去,鬼怪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风驰之际,恶寒已经先于劲风袭来,直扑涂山君的咽喉以及肺腑。

    “轰!”

    重拳狠狠砸下。

    法坛当即崩裂四散。

    定风旗碎,旗上蜃妖虚影也被小鬼一口咬下了脑袋。

    双臂贯穿雾气直取涂山君两肋。

    “彭。”

    手臂格挡,涂山君勐的吐出一口黑红色的鲜血,直将面前的鬼怪淋了一头。

    僵持时,青黑婴孩儿的手指头戳向涂山君的眼睛。

    “去!”

    青莲飞剑横在涂山君的面前,为他挡下一击。

    丁家老祖剑指转动,调转飞剑拦住了那苍白女人的双手。

    “血杀,术转!”

    咒文念,印法成。

    黑红虚影凝聚出人影,黑红人形一掌拍向青黑色的婴孩儿。

    彭。

    婴孩儿啼哭的声音响起。

    但是只有三成实力的血杀鬼影,根本无法将鬼怪高大的身躯横击出去。

    如今法坛被毁,旗与妖影都已经破裂,再也无法限制风息和雾气。

    狂暴的风息直冲云霄。

    临近面前,两条纤细白嫩手臂狠狠抓在涂山君两肋。

    这么多年过去,涂山君觉得自己已经不似最初那样喜怒行于色,然而这贯穿似的剧痛还是让他肃穆的情面扭曲起来,隐藏在口中的獠牙也再也无法抑制。

    原本早已经如深潭的双眼也随之瞪大,猩红鬼眼满是狠厉。

    “日你……”

    涂山君怒骂,双臂狠狠的砸在面前两条纤细的手臂上。

    沉重的锤击声却无法阻止这东西的双臂。

    “疾!”

    挡在面前的血杀术虚影轰然爆炸。

    轰隆。

    涂山君这才与鬼怪分开。

    身躯重重的砸在墙上,阵法一凸,最后堪堪兜住涂山君的身形。

    “李道友!”

    “莫要管我,斩他!”

    丁家老祖急切的呼喊声迎来的是涂山君的大吼。

    “御剑。”

    ……

    贯穿了祠堂天井的狂风并没有撼动最外围阵法,只不过内部巨大的冲击还是让那九位镇守阵法的筑基修士颇受震动,他们也抗不了太久。

    “稳住大阵!”

    “若是撑不住,及时轮换。”

    战斗的余波一直控制在北落山的后山大阵之内,所以丁家族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只不过这时不时就传出来的威压波动,本就已经不凡了,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无动于衷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某也不知,只听长辈说是大事。”

    “……”

    ……

    涂山君踉跄起身,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容不由得颤动。

    低头看去,两肋处有十个血洞,黑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到地上。

    与罗刹虚族的金丹战斗,涂山君并不担心。

    尽管每一次都好似深入绝境,但是他深信自己能赢。

    但是面对这东西,涂山君却不是那么的自信了,这怪的实力已经达到金丹中期。

    近战的搏杀,就连他也不是对手。

    就是用出法域,也只不过是限制鬼怪,却没有办法将之斩杀。

    那么强大的消耗,只会让自己慢性死亡。

    丁传礼不过是初入金丹,比之涂山君的实力还有差距,又怎么可能抗衡太久,现在也不过起到牵制的作用。

    回头望去。

    天色愈冥,月光更盛。

    甚至月光都穿透了面前的黑雾。

    但是涂山君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现在估计已经子时了。

    距离完全入夜过去一个时辰。

    而天亮,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的事儿。

    一旦等到天明,祠堂内的鬼怪实力将会再次暴涨,到时候就是再有压箱底的手段也制止不了他。

    ……

    “李道友,帮忙。”话音未落,丁传礼就已经被击落。

    双眼乌青不堪,只能紧闭。

    就连身上也多了不少的伤口,其中有一道甚至可以看到白骨。

    也就是金丹修士的身躯底蕴强大,又有许多加持自身的宝物护符,否则丁传礼该要饮恨于此。

    “坛起!”

    涂山君手中的紫符不要命的挥洒出去,又为丁家老祖的加持了符甲。

    定风旗落,吞雾蜃妖重新凝聚。

    也不知道是不是鬼怪已经发现自身的实力强横,所以并没有再起风布雾,而是平静的站在月光下,目光幽幽的盯着两人。

    “这畜生明白自己的力量了。”丁传礼咬牙说道。

    旋即看向涂山君:“李道友,谓之奈何?”

    “只能拼一下。”

    涂山君深吸一口凉气,冰凉的冷意在胸腔之中酝酿。

    取出阴魂丹的煞气修复身躯。

    两肋的伤口迅速愈合。

    手中欲结天道印。

    都这个时候了,只能拼命一试。

    不然再拖下去也只会平白消耗丁邪的法力,等到天亮反而会陷入绝境,再无翻身的机会。

    ……

    “可惜,要是丁邪是金丹修士就好了。”涂山君在心中呢喃。

    幡主不成金丹,魂幡的实力根本就发挥不出来,就是再增添一尊金丹修士阴神出战也只不过是让局面更加好看而已。

    涂山君目光坚定。

    为今之计就只能借助‘鬼王再世’,将他的实力也推到上一层。

    如此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方可有三成机会搏杀这只鬼怪。

    “鬼怪乃是金丹中期,须拼命。”

    “最后一法……”

    涂山君将想法传音,告知祠堂之外盘坐镇守的丁邪。

    鬼王再世消耗的法力以魂幡内的鬼怪质量、数量来计算,如今增添了一尊金丹级别的鬼怪,所耗法力虽然不及两大金丹同时出现,也不遑多让,所以必须让丁邪做好准备。

    涂山君也不知能不能打赢,心中多了几分踌躇。

    道心轮转,立时将之斩了个干净。

    不管是忐忑还是不安,都不应该在战时浮现。

    其实还有一法,不需要压榨丁邪便可用。

    然而那法子一经使用,估计整个北落山都要不见了,更何况是北落山中的这些修士。

    ……

    祠堂外的丁邪睁开双眼。

    尊魂幡飞出,迎风见涨恢复丈许,锵然立于丁邪的身后。

    旌旗招展,魂幡轮转。

    再服下两颗金丹级阴魂丹,丁邪双眼可见血丝浮现,丹田法力汹涌如海潮般输送给身后的法宝尊魂幡。

    倏尔。

    涂山君感受到力量涌动,厉啸长嘶:“丁道友,为我护法片刻!”

    “好!”

    丁传礼当即结印:“紫府种青莲。”

    法域降临将妖鬼拖拽进去。

    ……

    “鬼王,”

    “再世!”

    涂山君周身黑雾鬼气浩荡,铺陈席卷,将那月下妖鬼的灰雾席卷了回去。

    狂乱赤发暴涨。

    鬼角峥嵘。

    闪烁的猩红纹路汇聚于涂山君的额头,形成了一只虚眼。

    竖纹睁开,显露出一只狰狞鬼童,怪异的转动。

    丁家老祖本就战力有损,又是初入金丹,怎可能是金丹中期妖鬼的对手,说是片刻,确实只是片刻就被败下阵来,就连法域都被捅了个对穿。

    倒飞出去之时,顿觉压力消减,就连身形都稳了下来。

    回头一看,当即大惊。

    立于他身后将他接应下来的分明是一尊恐怖大鬼。

    眼前的涂山君早不复初见时候的冷峻。

    魂幡九百余阴神加身,一身实力完全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涂山君也明白自己的战斗维持不了太久。

    双手结印。

    “天道印。”

    “法域。”

    “神灵明死境!”

    黑光如潮,翻天覆海。

    夜幕丝毫没有让黑光泯然,反而成了最好的衬托。

    月下妖鬼嘶吼。

    他也察觉到了危险,当即冲向上方。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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