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门口告状的人一溜烟跑没了影，而此刻江之笑和宋蔷蔷两人身体坐得相当板正，比手中的笔杆子还要直挺。
“谁吃东西了？”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疑惑发问，“早点嘛必须是要吃的，以后起早点嘛，早起个几分钟现在也不至于上课偷吃。下次要吃给我打个报告，别在课上偷吃了啊。”
英语老师是个人美心善的女老师，一向温和慈善。听她这么一说，两人心中反而有愧，以至于接下来的两节英语课都认认真真听了下来。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宋蔷蔷又提到了她前不久交的那个网友，说时一脸惆怅。
江之笑没看到那个网友的深情眼，反倒是在宋蔷蔷这里看了个真切。
“我当然知道网友不能随便交，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玩的，又没动真感情。”宋蔷蔷素来大大咧咧，上次看她为这件事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还真以为她动了真感情了。
上一个确实没动真感情，因为下一个又来了。
宋蔷蔷又交了一个新网友，这次叫什么“我的双脚就是丈量世界的标杆”，她还说他是一个全世界旅行的自由人士，向往并热爱大自然。
上一个男神烟消云散了，新的男神又来了。
这女人真是善变！
走出校门的时候，宋蔷蔷笑着说：“善变的女人永不落男人的陷阱！”
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两人好巧不巧一齐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哎哟，那个没长眼的狗东西，你小爷我骨头都快摔散了。”
宋蔷蔷将他压在下面，等江之笑过去搀扶的时候，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是脸朝下杵进草丛里的。
等把压在他身上的人扶起来，他缓缓从草丛里爬起来时，双方惊声高呼起来。
“盛狗腿子！”
“宋大喇叭！”
“嗨哟，怪我太轻了，要是有个两百来斤就好了，刚才那一下准把你压个半死不活！”
“大喇叭，你本来就很胖了好吗？还在课堂上偷吃，肥猪赛大象被你展现得淋漓尽致！”
宋蔷蔷一听，原来今早在门口告状的那个人是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火箭似的发射出去。
盛权反应也极快，一瞬间溜得不见人影了。
“蔷蔷，你不回家了？”江之笑高声大呼。
“老娘今天不好好收拾他，回去看着那口饭都难以下咽！”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殆尽。
两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前面这位司机，请认真对待你的工作，OK？”
齐与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抱着两只手，高傲自大极了。
正要去把自行车骑过来时，忽然想到了今早上他在窗户外面盯着她偷吃早点的事。
“你今早上站在窗户外面干什么？”
“学校明文规定我不能站那儿了吗？”齐与骁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江司机，你第一天的工作很不称职，你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此投诉非彼投诉，换句话说是告状。
无奈之下，江之笑只好妥协了，骑着她的自行车一脚刹车停在他面前。
“齐女士，请上车！”她弯腰屈背很是有礼，正巧旁边有人经过，听到“女士”这一称呼都忍俊不禁起来，“齐女士，上车啊！”
路人的声音笑得更大声了。齐与骁瞪了一眼江之笑，脸上无比尴尬羞耻，但还是乖乖上了车，坐姿和早上一样。
到了家门口楼下，江孝川正好撞见江之笑载着齐与骁回来。
两人这时想躲也躲不掉了。
“笑笑，这是？”
“呃……这是大伯撞伤的那个人，跟我一个学校的。”江之笑很是不愿意提起他，本想着要一直隐瞒下去的，谁知今天突然撞上了，而且他竟然主动问起来了。
齐与骁见到他并未感到尴尬，反而热情跟他打招呼：“江叔叔，你好！我叫齐与骁，我跟江之笑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而且我也住在这个小区。”
“小齐同学，你好你好。实在对不住啊，昨天害你受伤的事是我们不对。”忽又看到他是坐着江之笑的自行车回来的，急忙开口：“你腿脚不方便，以后就坐我们笑笑的自行车，有空也多来叔叔家里坐一下。”
江之笑在一旁瞠目，两人却聊得火热。
“叔叔，其实江之笑昨天就跟我提出说要接我上下学了，还说要一直到我痊愈为止。”
江之笑听后一脸震惊，昨天明明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怎么现在变成是她说的了。
她趁着江孝川没注意，伸手掐了齐与骁的后背。
“啊——”齐与骁突然尖叫起来。
“小齐同学，你这是？”
他故作镇定：“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狗还没喂，它只要一顿不吃那可是会乱咬人的！”此时他的眼睛带有目的性地看向了江之笑。
江孝川震惊了：“哎唷，你家这狗不行啊，怎么能乱咬人呐，好歹也是它的主人。小齐同学，你以后还是养点温顺的，可别被它咬到了。”
齐与骁挤着笑容，一通点头。
“要不上去坐坐吧？”江孝川很热情，看似对他很满意。
“不行！”
“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江孝川看着自己女儿，疑惑不解道：“笑笑，哪有拒人于门外的道理。”
江之笑沉思默想片刻，急中生智，缓缓说着：“那个，爸爸，咱家的事都还没解决，总不能让别人见了笑话吧。”
江孝川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家中还有一摊大事等着自己。于是只好跟齐与骁表示歉疚了。
“既然坐不了客，那笑笑你去送送人家吧，人家腿脚不方便，而且我们两家应该离得挺近的，走过去应该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江之笑连忙点头答应，直到江孝川上楼以后，她才跟着齐与骁往他家方向去。
“你有病啊你！没事老喜欢往人家家里坐，搞得跟自己没有家似的！”
“本来就没有。”齐与骁忽然忧郁了一下，沉着脸说道。
“你唬谁呢？这么大一个房子不是你家是谁家，真当别人傻呀！”江之笑根本没多想，觉得这只是他惯用的谎言，“自己上楼去，我走了。”
她转过身子一走了之，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神情落寞的齐与骁。
那一刻，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孤家寡人一个，转头看了看这所谓的家，脸上的失望和忧郁更加显著。
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体，顶多只能称其为空壳子，遮得了大自然的风风雨雨，却半点儿也遮不住心中绵绵不绝的细雨，更何况是滔天巨浪。
江之笑家里还是持续着昨天没休没止的话题，针对大伯的去留问题，昨天还保持着中立态度的江之笑忽然一口决绝地要让他留下来了。
程琴伤心欲绝，痛斥着：“你们父女俩一通气是吧，合着就我一个外人是吧！现在好了，一个家里三个姓江的，就我一个不是。这么多年来，我跟你江孝川吃了多少苦，扪心自问一下你良心不痛吗？”
江孝川素日里的好脸色再也绷不住了：“程琴，你讲讲理好吗？这个家我也有付出，因为你父母一直看不起，我就拼命努力工作。你又让我少跟乡下亲戚联系，我也照做了，我爸妈如今已去世，你让我抛下他不管，我又于心何忍啊！”
见状，江大年瑟瑟缩缩躲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江之笑夹在两人中间，一边是妈妈，一边是爸爸，左右为难。思忖半刻之后，她鼓着胆子说：“妈，就让大伯留下来吧。”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变得极为平缓：“他没有爸爸妈妈了。”
沉默瞬间蔓延了整间屋子，整栋楼宇。
一句“没有爸爸妈妈了”深深戳痛了程琴的怜悯心，她也是一个母亲，她有多么关爱自己的女儿只有她最清楚，倘若日后她也是这般处境……
对于江之笑，她永远希望留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其余的糟糕透顶的一切她想都不敢想。
程琴伪装了大半辈子的尖酸凉薄，终有被人一针戳破，直至卸下一生包袱的时候。
她终于绷不住了，嘴唇微微颤抖，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哽咽颤声道：“留吧，让他留吧，做父母的心我也有。”
一霎那，几人均破涕为笑。
江之笑激动得冲上去抱着程琴：“妈妈，我就知道你是全世界最通情达理的了。”
江孝川缓缓挪步上前，开始赔礼道歉：“老婆，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偏激了。”
躲在后面的江大年也走了上来，弓腰驼背小声道：“弟妹，都是我无能，要是没有我你们一家三口也不会吵架。”
程琴平缓了心情：“大哥，我也有错，对不起，是我太吝啬了。”
“不不不，一点儿也不吝啬的。”江大年实在过于震惊，第一次见她态度如此谦虚诚恳，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接下来，他们一家三口拥抱欢聚，解开了心扉便是真正的愉悦。
江大年看着三人如此幸福，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后面注视着属于他们的幸福，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分明是高兴的，可看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悲凉。
“谁吃东西了？”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疑惑发问，“早点嘛必须是要吃的，以后起早点嘛，早起个几分钟现在也不至于上课偷吃。下次要吃给我打个报告，别在课上偷吃了啊。”
英语老师是个人美心善的女老师，一向温和慈善。听她这么一说，两人心中反而有愧，以至于接下来的两节英语课都认认真真听了下来。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宋蔷蔷又提到了她前不久交的那个网友，说时一脸惆怅。
江之笑没看到那个网友的深情眼，反倒是在宋蔷蔷这里看了个真切。
“我当然知道网友不能随便交，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玩的，又没动真感情。”宋蔷蔷素来大大咧咧，上次看她为这件事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还真以为她动了真感情了。
上一个确实没动真感情，因为下一个又来了。
宋蔷蔷又交了一个新网友，这次叫什么“我的双脚就是丈量世界的标杆”，她还说他是一个全世界旅行的自由人士，向往并热爱大自然。
上一个男神烟消云散了，新的男神又来了。
这女人真是善变！
走出校门的时候，宋蔷蔷笑着说：“善变的女人永不落男人的陷阱！”
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两人好巧不巧一齐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哎哟，那个没长眼的狗东西，你小爷我骨头都快摔散了。”
宋蔷蔷将他压在下面，等江之笑过去搀扶的时候，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是脸朝下杵进草丛里的。
等把压在他身上的人扶起来，他缓缓从草丛里爬起来时，双方惊声高呼起来。
“盛狗腿子！”
“宋大喇叭！”
“嗨哟，怪我太轻了，要是有个两百来斤就好了，刚才那一下准把你压个半死不活！”
“大喇叭，你本来就很胖了好吗？还在课堂上偷吃，肥猪赛大象被你展现得淋漓尽致！”
宋蔷蔷一听，原来今早在门口告状的那个人是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火箭似的发射出去。
盛权反应也极快，一瞬间溜得不见人影了。
“蔷蔷，你不回家了？”江之笑高声大呼。
“老娘今天不好好收拾他，回去看着那口饭都难以下咽！”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殆尽。
两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前面这位司机，请认真对待你的工作，OK？”
齐与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抱着两只手，高傲自大极了。
正要去把自行车骑过来时，忽然想到了今早上他在窗户外面盯着她偷吃早点的事。
“你今早上站在窗户外面干什么？”
“学校明文规定我不能站那儿了吗？”齐与骁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江司机，你第一天的工作很不称职，你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此投诉非彼投诉，换句话说是告状。
无奈之下，江之笑只好妥协了，骑着她的自行车一脚刹车停在他面前。
“齐女士，请上车！”她弯腰屈背很是有礼，正巧旁边有人经过，听到“女士”这一称呼都忍俊不禁起来，“齐女士，上车啊！”
路人的声音笑得更大声了。齐与骁瞪了一眼江之笑，脸上无比尴尬羞耻，但还是乖乖上了车，坐姿和早上一样。
到了家门口楼下，江孝川正好撞见江之笑载着齐与骁回来。
两人这时想躲也躲不掉了。
“笑笑，这是？”
“呃……这是大伯撞伤的那个人，跟我一个学校的。”江之笑很是不愿意提起他，本想着要一直隐瞒下去的，谁知今天突然撞上了，而且他竟然主动问起来了。
齐与骁见到他并未感到尴尬，反而热情跟他打招呼：“江叔叔，你好！我叫齐与骁，我跟江之笑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而且我也住在这个小区。”
“小齐同学，你好你好。实在对不住啊，昨天害你受伤的事是我们不对。”忽又看到他是坐着江之笑的自行车回来的，急忙开口：“你腿脚不方便，以后就坐我们笑笑的自行车，有空也多来叔叔家里坐一下。”
江之笑在一旁瞠目，两人却聊得火热。
“叔叔，其实江之笑昨天就跟我提出说要接我上下学了，还说要一直到我痊愈为止。”
江之笑听后一脸震惊，昨天明明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怎么现在变成是她说的了。
她趁着江孝川没注意，伸手掐了齐与骁的后背。
“啊——”齐与骁突然尖叫起来。
“小齐同学，你这是？”
他故作镇定：“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狗还没喂，它只要一顿不吃那可是会乱咬人的！”此时他的眼睛带有目的性地看向了江之笑。
江孝川震惊了：“哎唷，你家这狗不行啊，怎么能乱咬人呐，好歹也是它的主人。小齐同学，你以后还是养点温顺的，可别被它咬到了。”
齐与骁挤着笑容，一通点头。
“要不上去坐坐吧？”江孝川很热情，看似对他很满意。
“不行！”
“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江孝川看着自己女儿，疑惑不解道：“笑笑，哪有拒人于门外的道理。”
江之笑沉思默想片刻，急中生智，缓缓说着：“那个，爸爸，咱家的事都还没解决，总不能让别人见了笑话吧。”
江孝川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家中还有一摊大事等着自己。于是只好跟齐与骁表示歉疚了。
“既然坐不了客，那笑笑你去送送人家吧，人家腿脚不方便，而且我们两家应该离得挺近的，走过去应该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江之笑连忙点头答应，直到江孝川上楼以后，她才跟着齐与骁往他家方向去。
“你有病啊你！没事老喜欢往人家家里坐，搞得跟自己没有家似的！”
“本来就没有。”齐与骁忽然忧郁了一下，沉着脸说道。
“你唬谁呢？这么大一个房子不是你家是谁家，真当别人傻呀！”江之笑根本没多想，觉得这只是他惯用的谎言，“自己上楼去，我走了。”
她转过身子一走了之，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神情落寞的齐与骁。
那一刻，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孤家寡人一个，转头看了看这所谓的家，脸上的失望和忧郁更加显著。
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体，顶多只能称其为空壳子，遮得了大自然的风风雨雨，却半点儿也遮不住心中绵绵不绝的细雨，更何况是滔天巨浪。
江之笑家里还是持续着昨天没休没止的话题，针对大伯的去留问题，昨天还保持着中立态度的江之笑忽然一口决绝地要让他留下来了。
程琴伤心欲绝，痛斥着：“你们父女俩一通气是吧，合着就我一个外人是吧！现在好了，一个家里三个姓江的，就我一个不是。这么多年来，我跟你江孝川吃了多少苦，扪心自问一下你良心不痛吗？”
江孝川素日里的好脸色再也绷不住了：“程琴，你讲讲理好吗？这个家我也有付出，因为你父母一直看不起，我就拼命努力工作。你又让我少跟乡下亲戚联系，我也照做了，我爸妈如今已去世，你让我抛下他不管，我又于心何忍啊！”
见状，江大年瑟瑟缩缩躲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江之笑夹在两人中间，一边是妈妈，一边是爸爸，左右为难。思忖半刻之后，她鼓着胆子说：“妈，就让大伯留下来吧。”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变得极为平缓：“他没有爸爸妈妈了。”
沉默瞬间蔓延了整间屋子，整栋楼宇。
一句“没有爸爸妈妈了”深深戳痛了程琴的怜悯心，她也是一个母亲，她有多么关爱自己的女儿只有她最清楚，倘若日后她也是这般处境……
对于江之笑，她永远希望留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其余的糟糕透顶的一切她想都不敢想。
程琴伪装了大半辈子的尖酸凉薄，终有被人一针戳破，直至卸下一生包袱的时候。
她终于绷不住了，嘴唇微微颤抖，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哽咽颤声道：“留吧，让他留吧，做父母的心我也有。”
一霎那，几人均破涕为笑。
江之笑激动得冲上去抱着程琴：“妈妈，我就知道你是全世界最通情达理的了。”
江孝川缓缓挪步上前，开始赔礼道歉：“老婆，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偏激了。”
躲在后面的江大年也走了上来，弓腰驼背小声道：“弟妹，都是我无能，要是没有我你们一家三口也不会吵架。”
程琴平缓了心情：“大哥，我也有错，对不起，是我太吝啬了。”
“不不不，一点儿也不吝啬的。”江大年实在过于震惊，第一次见她态度如此谦虚诚恳，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接下来，他们一家三口拥抱欢聚，解开了心扉便是真正的愉悦。
江大年看着三人如此幸福，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后面注视着属于他们的幸福，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分明是高兴的，可看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