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大儿啊，快让我捏捏你的脸。”沈笑的咸猪爪袭来。
“松开，说正事呢。”秦时挣脱桎梏，一字一句道，“我不问理由，只看结果。”
“行，你说的都对。“”沈笑收好书包，“”走啦，上课。”
海洋法的老师是刚回国不久的海归，课堂环境宽松和谐，鼓励学生参与讨论。最重要的是，不禁手机。
“你在逛淘宝？”沈笑凑过来，“加厚烤箱手套……要在寝室做饭啊？电压太高了会跳闸的。唉！你别急着付款……”
“不是做饭，是为了摸猫。”秦时把手机关机放进抽屉里，又变回严谨认真的学霸，“我今天特意穿的长衣长袖，万一被猫抓到也不会受伤，看不出来吗？”
沈笑仔细打量她许久，“宝啊，你最近是不是觉醒/失忆/穿越了？”
“……”
接下来三节课，秦时没和沈笑说过一个字。
【12：00AM 微信红包退款到账通知。】
【路仁：秦神，我拍到了白天在睡觉的乖乖，猜你会喜欢。分享图片.jpg。】
这是秦时第一次在白天看到那只狸花猫，通身发黑的皮毛掺杂着几缕黄毛，四只爪子竟然是白色的。只是太脏了看着灰蒙蒙的。它正躺在树荫底下的草坪上，仰面朝天，露出吃的鼓起的肚皮呼呼大睡。
午后，吃饱，阴凉，睡觉。四个词随便排列组合都让人向往。
秦时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乖乖背部，靠近后腿的地方毛有点秃，是不是长猫藓了？】
发现自己喜欢这只狸花猫后，秦时连夜在网上恶补了很多猫的饲养知识。
【稍等。】
五分钟后，【检查过了，是和其他猫打架留下的伤。】
悬着的心放下来，秦时长舒一口气，【需要去医院吗？】
【不去也行，快愈合了。只是我担心，其他猫身上可能会有传染性病毒……】
【给我分享位置。】
“食堂阿姨是得了帕金森，手不抖不行吗？”沈笑正抱怨着饭菜，“今天的糖醋排骨也太坑了，就两块肉，剩下的全是土豆。”
“用我的卡，再去买一份喜欢的饭。”秦时掏出学生卡，“下午帮我打卡，有事翘课了。”
“宝，你去哪，等我一起……”
沈笑端着盘子想追，可秦时脚步走的飞快，消失在人群中。
校园很大，饶是扫了共享单车，也用了十分钟才找到人。
秦时喘息着缓和气息。
路仁斜靠在树干上，一双修长的腿肆意舒展，笑得极温柔。乖乖灰蒙蒙的爪子踩脏了他的白衬衣，扑向他手里的逗猫棒，留下一串梅花形状的爪印。
秦时微愣神，视线凝滞。
妈妈说，外面的野猫很脏……
“秦神，在这！”路仁热情地挥手打招呼，“要不要一起玩？抓着逗猫棒后面的把柄，上下晃动。别担心，它不会咬你的。”
“下午有课，我想速战速决，带它去医院。”秦时不着痕迹地推拒。
“医药费可以由我们公众号报销，我能一起去吗？”路仁觑着她的脸色
那可太好了。
秦时正发愁怎么在不上手抱的情况下，把乖乖带走。
她不缺钱，但缺胆量。
“打车费我出。”
帝都的路况就像反复无常的天气，大中午都能堵车。司机絮絮叨叨一路，还有点酸溜溜的。
“带猫看病还要两个人陪着，真是金贵啊，这是你们儿子吧？把猫看好了，别给我后座划出印子，要你们赔钱啊……”
路仁抱着猫欲言又止。
秦时将左袖的袖口翻上去，露出一个20g的古法实心金镯。伸出左手拿前排塑封的微信收款码。
金灿灿的手镯引人注目，连司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您放心，赔得起。”秦时淡淡道。
——
到了医院，路仁抱着去开单子做检查，秦时负责扫码拿发票。
乖乖蔫蔫地趴在路仁怀里，或许是身体不舒服，也可能啊被其他生病的猫情绪感染了。
秦时心疼的不行。
路仁想摸摸乖乖的头，猫却踩了他一脚，头朝秦时这边探。
什么意思，求摸摸吗？
秦时左右为难。
“手借我一下。”路仁脱了外套，不由分说地将秦时的右臂右手裹起来，把她的手放在乖乖的脑袋上。“猫生病的时候情绪会格外敏感，如果主人不安抚它，它会闹脾气的。”
不需要秦时有任何抚摸的动作，乖乖主动地蹭着她的头。隔着衣料，柔软，充满活力的生机从温热的掌心里传来。虽然猫毛相对粗糙，秦时还是觉得触感比妈妈柜子里的水獭皮大衣要好。
鲜活的生命。
说曹操，曹操到。妈妈的微信视频打过来。
不接，就是腥风血雨。
秦时认命地戴上耳机。
“女儿，定位器显示你在医院？出什么事了？在哪间病房，我现在来看你！！”妈妈一脸担忧，语气急促，“我可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不了的……”
“妈，你把字看清，是宠物医院。”
“你个死丫头！”妈妈一下转变了脸色，“你去宠物医院是几个意思？背着我养猫养狗？我告诉你，伺候你一个我就够累了，别再把这些东西带回来！也不体谅老娘上班多辛苦……”
妈妈的脸由白转红。
“救助流浪动物是慈善爱心行为，能加操行分。”秦时思索片刻，补充道，“保研看这个分数。”
“哦哦，那你忙，我不打扰你的正事。钱够不够？”
又从红转白。
咋不去唱京剧呢？秦时在心里小声嘀咕。
“挂了。”
“唉，等一下！”妈妈眼尖，盯着秦时的右臂，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审问，“老实交代，你和谁在一起呢？那是谁的衣服？”
“和我们学校的救助站站长在一块。”秦时很坦然，“我怕猫，他把衣服缠我胳膊上避免我被抓伤。”
“多大了？本地人吗？什么专业？长得怎么样，高不高？”
查户口的来了。
秦时毫不犹豫地给了妈妈一个白眼。
“不知道，没了解，不太熟。”
“给我看一眼他长啥样。”
“啪”，秦时挂断了视频。
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秦时转过头，和路仁的视线撞到一起。
在这几分钟里没得到摸摸的猫猫，和路仁，都是一脸委屈。
“”不熟吗？“”
路仁纤长的睫毛垂落，透露出无尽的落寞。
秦时安抚着乖乖，装作没听到。
对于被公众号评论区网暴的事情，她记忆犹新。
如果她不是可以给A大学子提供考前冲刺的学霸，就是普通人。在面对这场流言时，能有人主动站出来为她澄清，还她名誉吗？
至于现在和路仁的接触，也不过是因为她身边实在没有养猫的人，懂行能指点她一二罢了。
“秦神，我想先回去了。检查结果可能会到晚上才出来，你别逗留，把猫托管在医院就行。”
“我会照顾好它。”
秦时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请护士小姐姐帮忙依葫芦画瓢裹在左臂上，正好可以抱着乖乖。
虽然猫就在她怀里，可并不会伤害到她。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让秦时很安心。
晚上九点，还有些单子结果没出来。十点宿舍关门，秦时不能再呆了。
家里不允许她夜不归宿。定位器不会替她隐瞒行踪。
察觉到她要走，猫猫死死地扒着她的手臂不撒开，凄厉地哀嚎像是受了酷刑一样。
太粘人了。
可是又好享受被依赖的感觉。
秦时安慰地顺着猫的脊背顺毛，哄孩子似的，“我给你定的小鱼干外卖到了，你不放我去拿，晚上要饿肚子吗？”
紧缠的猫尾巴松开了一点。
秦时趁热打铁，“我说话从不食言。昨天许诺你要带小鱼干的，你是不是忘了还在倒打一耙呢？”
网络传言，猫通灵，能听懂人话。
猫猫力道松了许多，心虚了？
“太晚了，我让护士姐姐给你加餐。明天再来看你。乖乖一定是很乖的猫猫，才有这个名字，对吗？”
正巧碰到护士查房，听到秦时温柔的语气，感慨道：“你真疼你家毛孩子。”
秦时揉着猫猫的脑袋，纠正道，“不是我家的，是流浪猫。”
听到这话，方才还黏人黏得要命的乖乖，“噌”地溜到病床的另一侧，别过头不理她，生气了。
秦时正想安慰两句，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又来了。
再三摆脱护士照顾猫，又请了整个夜班医护科室的奶茶，秦时才离开医院回了学校。
一推门，宿舍桌上一捧娇艳的玫瑰花格外显眼。
“哪来的？”
淡淡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你同专业的一个男生，阿姨联系我下去拿给你的。”
看出秦时脸色不好，沈笑的声音越来越小。
想了一圈也没猜出是谁，索性直接问罪魁祸首。
“妈，玫瑰花是怎么回事？”
视频里的妈妈正喜滋滋地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我跳广场舞遇到一个姐妹，她儿子和你同校同龄，家里在小区有两套房，185的个子，高高瘦瘦的，不是送上门的姻缘吗？”
秦时嘲讽道，“就我们家这名声，还有好人家的儿子愿意娶我啊？不怕被传染的天天摔摔打打，家宅不宁？”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妈妈当场就跳脚了，“我们家怎么了？我们家好好的！没离婚没出轨，本本分分过日子。谁家夫妻不吵架？谁家关起来不是一地鸡毛？出去在人前和和美美的就行了，哪来这么多要求。”
“我警告你啊，你嫁不出去别人会说我教女无方。我不想丢人，你别让我操心，赶紧结婚。”
多离谱啊。
2023年，人人自称是个宝宝，普遍大势晚婚晚育的情况下，刚过20的秦时就遇到了催婚。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们家住八楼，把窗子打开跳下去。我给你买最好的骨灰盒，请八个唢呐风光大办。”
“你想学你爸，有个后妈是不是？”妈妈气疯了，口不择言，“舔沟子货，对你好你不珍惜。非要有个不是亲生的来收拾你！平时妈喊的再亲又怎么样，分家产人照样把你赶出去……”
“闭嘴！”爸爸的声音近乎怒吼。
“嘭！”
墨绿色的茶杯被重重地扔出去，弹到电视的钢化液晶屏上，最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闭什么嘴？哪句话不是事实？！”
秦时面无表情地挂断视频电话。
沈笑自然也看到这场闹剧了。
“宝，我陪你回去。”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秦时匆匆打车往家赶。
正撞上沈阿姨在楼梯口等着她。
面对长辈，秦时不得不停下赶路的脚步，“阿姨，对不起，吵到您休息了。“”
沈阿姨慈爱地抚一抚秦时的头发，“好孩子，不是你的错。笑笑都和我说了，今晚她的房间给你留着。不想在自己家待着，就来我们家。”
秦时眼睛一酸，强忍住泪意。
推开家门，出乎意外的平静。妈妈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爸爸吸溜吸溜地喝茶。
只有一地碎瓷器和玻璃，见证了过去半个小时里的荒唐。
秦时绕开碎片来到妈妈身边，“没动手吧？”
妈妈眼睛往旁边一撇，“你上次彻底把他镇住了，他不敢。”
“十点多了，早点睡。我明天早八。”
秦时把妈妈推去洗澡，拿扫帚沉默地清理满地狼藉。
简单清扫过后，再用拖把擦拭一遍，最后是光着脚在地上踩一圈，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残渣。
这个习惯是小时候爸爸交给她的。
四岁时，秦时手滑摔碎了一个杯子。爸爸拎起她。
放在了安全的沙发上。
秦家从不为弄坏东西打孩子。
打扫完卫生以后，还要光脚在地上踩一圈，避免有残渣，伤到走路都能平地摔的女儿。
做完这些之后，爸爸没有指责，拍着哄她。
被剧烈的碰撞声吓傻的孩子，在爸爸宽阔的怀抱里哇哇哭。
现在没人能抱着她了。
秦时把玻璃渣捡出来单独包进厚纸箱里，怕捡垃圾的拾荒者伤到手，贴了一张字条上去。
锋锐的边缘划破了指间，秦时不甚在意地用卫生纸按着止血。
爸爸时有时无地往她的指间瞥，恶臭的烟味在鼻尖盘旋。
秦时没多言语，回屋歇息了。
——
六点多爬起来，秦时先去医院看猫，确认猫身体健康只是有点营养不良后才返校。
撞到了在楼下等着的路仁。
“秦神！又碰见你啦！”路仁学聪明了，换了一只空手朝她打招呼。
秦时看到他熟悉的动作就想笑。
唇角勾到一半又压下去。
“早餐。鸡腿割包，奶黄包，还有大杯龙王豆浆，都是你爱吃的。”
路仁殷勤地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让人挪不开眼。
“我昨天给你分享了猫猫救助站公众号的道歉声明，你没回我，所以我今天又来找你了。”
秦时顺从地接过去，从背包里翻出现金塞进路仁手里。
她是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见路仁如此诚恳，也不再纠结。
“我接受你的道歉。”
秦时话锋一转，“乖乖的事情以后我来处理就好。很抱歉，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松开，说正事呢。”秦时挣脱桎梏，一字一句道，“我不问理由，只看结果。”
“行，你说的都对。“”沈笑收好书包，“”走啦，上课。”
海洋法的老师是刚回国不久的海归，课堂环境宽松和谐，鼓励学生参与讨论。最重要的是，不禁手机。
“你在逛淘宝？”沈笑凑过来，“加厚烤箱手套……要在寝室做饭啊？电压太高了会跳闸的。唉！你别急着付款……”
“不是做饭，是为了摸猫。”秦时把手机关机放进抽屉里，又变回严谨认真的学霸，“我今天特意穿的长衣长袖，万一被猫抓到也不会受伤，看不出来吗？”
沈笑仔细打量她许久，“宝啊，你最近是不是觉醒/失忆/穿越了？”
“……”
接下来三节课，秦时没和沈笑说过一个字。
【12：00AM 微信红包退款到账通知。】
【路仁：秦神，我拍到了白天在睡觉的乖乖，猜你会喜欢。分享图片.jpg。】
这是秦时第一次在白天看到那只狸花猫，通身发黑的皮毛掺杂着几缕黄毛，四只爪子竟然是白色的。只是太脏了看着灰蒙蒙的。它正躺在树荫底下的草坪上，仰面朝天，露出吃的鼓起的肚皮呼呼大睡。
午后，吃饱，阴凉，睡觉。四个词随便排列组合都让人向往。
秦时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乖乖背部，靠近后腿的地方毛有点秃，是不是长猫藓了？】
发现自己喜欢这只狸花猫后，秦时连夜在网上恶补了很多猫的饲养知识。
【稍等。】
五分钟后，【检查过了，是和其他猫打架留下的伤。】
悬着的心放下来，秦时长舒一口气，【需要去医院吗？】
【不去也行，快愈合了。只是我担心，其他猫身上可能会有传染性病毒……】
【给我分享位置。】
“食堂阿姨是得了帕金森，手不抖不行吗？”沈笑正抱怨着饭菜，“今天的糖醋排骨也太坑了，就两块肉，剩下的全是土豆。”
“用我的卡，再去买一份喜欢的饭。”秦时掏出学生卡，“下午帮我打卡，有事翘课了。”
“宝，你去哪，等我一起……”
沈笑端着盘子想追，可秦时脚步走的飞快，消失在人群中。
校园很大，饶是扫了共享单车，也用了十分钟才找到人。
秦时喘息着缓和气息。
路仁斜靠在树干上，一双修长的腿肆意舒展，笑得极温柔。乖乖灰蒙蒙的爪子踩脏了他的白衬衣，扑向他手里的逗猫棒，留下一串梅花形状的爪印。
秦时微愣神，视线凝滞。
妈妈说，外面的野猫很脏……
“秦神，在这！”路仁热情地挥手打招呼，“要不要一起玩？抓着逗猫棒后面的把柄，上下晃动。别担心，它不会咬你的。”
“下午有课，我想速战速决，带它去医院。”秦时不着痕迹地推拒。
“医药费可以由我们公众号报销，我能一起去吗？”路仁觑着她的脸色
那可太好了。
秦时正发愁怎么在不上手抱的情况下，把乖乖带走。
她不缺钱，但缺胆量。
“打车费我出。”
帝都的路况就像反复无常的天气，大中午都能堵车。司机絮絮叨叨一路，还有点酸溜溜的。
“带猫看病还要两个人陪着，真是金贵啊，这是你们儿子吧？把猫看好了，别给我后座划出印子，要你们赔钱啊……”
路仁抱着猫欲言又止。
秦时将左袖的袖口翻上去，露出一个20g的古法实心金镯。伸出左手拿前排塑封的微信收款码。
金灿灿的手镯引人注目，连司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您放心，赔得起。”秦时淡淡道。
——
到了医院，路仁抱着去开单子做检查，秦时负责扫码拿发票。
乖乖蔫蔫地趴在路仁怀里，或许是身体不舒服，也可能啊被其他生病的猫情绪感染了。
秦时心疼的不行。
路仁想摸摸乖乖的头，猫却踩了他一脚，头朝秦时这边探。
什么意思，求摸摸吗？
秦时左右为难。
“手借我一下。”路仁脱了外套，不由分说地将秦时的右臂右手裹起来，把她的手放在乖乖的脑袋上。“猫生病的时候情绪会格外敏感，如果主人不安抚它，它会闹脾气的。”
不需要秦时有任何抚摸的动作，乖乖主动地蹭着她的头。隔着衣料，柔软，充满活力的生机从温热的掌心里传来。虽然猫毛相对粗糙，秦时还是觉得触感比妈妈柜子里的水獭皮大衣要好。
鲜活的生命。
说曹操，曹操到。妈妈的微信视频打过来。
不接，就是腥风血雨。
秦时认命地戴上耳机。
“女儿，定位器显示你在医院？出什么事了？在哪间病房，我现在来看你！！”妈妈一脸担忧，语气急促，“我可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不了的……”
“妈，你把字看清，是宠物医院。”
“你个死丫头！”妈妈一下转变了脸色，“你去宠物医院是几个意思？背着我养猫养狗？我告诉你，伺候你一个我就够累了，别再把这些东西带回来！也不体谅老娘上班多辛苦……”
妈妈的脸由白转红。
“救助流浪动物是慈善爱心行为，能加操行分。”秦时思索片刻，补充道，“保研看这个分数。”
“哦哦，那你忙，我不打扰你的正事。钱够不够？”
又从红转白。
咋不去唱京剧呢？秦时在心里小声嘀咕。
“挂了。”
“唉，等一下！”妈妈眼尖，盯着秦时的右臂，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审问，“老实交代，你和谁在一起呢？那是谁的衣服？”
“和我们学校的救助站站长在一块。”秦时很坦然，“我怕猫，他把衣服缠我胳膊上避免我被抓伤。”
“多大了？本地人吗？什么专业？长得怎么样，高不高？”
查户口的来了。
秦时毫不犹豫地给了妈妈一个白眼。
“不知道，没了解，不太熟。”
“给我看一眼他长啥样。”
“啪”，秦时挂断了视频。
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秦时转过头，和路仁的视线撞到一起。
在这几分钟里没得到摸摸的猫猫，和路仁，都是一脸委屈。
“”不熟吗？“”
路仁纤长的睫毛垂落，透露出无尽的落寞。
秦时安抚着乖乖，装作没听到。
对于被公众号评论区网暴的事情，她记忆犹新。
如果她不是可以给A大学子提供考前冲刺的学霸，就是普通人。在面对这场流言时，能有人主动站出来为她澄清，还她名誉吗？
至于现在和路仁的接触，也不过是因为她身边实在没有养猫的人，懂行能指点她一二罢了。
“秦神，我想先回去了。检查结果可能会到晚上才出来，你别逗留，把猫托管在医院就行。”
“我会照顾好它。”
秦时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请护士小姐姐帮忙依葫芦画瓢裹在左臂上，正好可以抱着乖乖。
虽然猫就在她怀里，可并不会伤害到她。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让秦时很安心。
晚上九点，还有些单子结果没出来。十点宿舍关门，秦时不能再呆了。
家里不允许她夜不归宿。定位器不会替她隐瞒行踪。
察觉到她要走，猫猫死死地扒着她的手臂不撒开，凄厉地哀嚎像是受了酷刑一样。
太粘人了。
可是又好享受被依赖的感觉。
秦时安慰地顺着猫的脊背顺毛，哄孩子似的，“我给你定的小鱼干外卖到了，你不放我去拿，晚上要饿肚子吗？”
紧缠的猫尾巴松开了一点。
秦时趁热打铁，“我说话从不食言。昨天许诺你要带小鱼干的，你是不是忘了还在倒打一耙呢？”
网络传言，猫通灵，能听懂人话。
猫猫力道松了许多，心虚了？
“太晚了，我让护士姐姐给你加餐。明天再来看你。乖乖一定是很乖的猫猫，才有这个名字，对吗？”
正巧碰到护士查房，听到秦时温柔的语气，感慨道：“你真疼你家毛孩子。”
秦时揉着猫猫的脑袋，纠正道，“不是我家的，是流浪猫。”
听到这话，方才还黏人黏得要命的乖乖，“噌”地溜到病床的另一侧，别过头不理她，生气了。
秦时正想安慰两句，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又来了。
再三摆脱护士照顾猫，又请了整个夜班医护科室的奶茶，秦时才离开医院回了学校。
一推门，宿舍桌上一捧娇艳的玫瑰花格外显眼。
“哪来的？”
淡淡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你同专业的一个男生，阿姨联系我下去拿给你的。”
看出秦时脸色不好，沈笑的声音越来越小。
想了一圈也没猜出是谁，索性直接问罪魁祸首。
“妈，玫瑰花是怎么回事？”
视频里的妈妈正喜滋滋地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我跳广场舞遇到一个姐妹，她儿子和你同校同龄，家里在小区有两套房，185的个子，高高瘦瘦的，不是送上门的姻缘吗？”
秦时嘲讽道，“就我们家这名声，还有好人家的儿子愿意娶我啊？不怕被传染的天天摔摔打打，家宅不宁？”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妈妈当场就跳脚了，“我们家怎么了？我们家好好的！没离婚没出轨，本本分分过日子。谁家夫妻不吵架？谁家关起来不是一地鸡毛？出去在人前和和美美的就行了，哪来这么多要求。”
“我警告你啊，你嫁不出去别人会说我教女无方。我不想丢人，你别让我操心，赶紧结婚。”
多离谱啊。
2023年，人人自称是个宝宝，普遍大势晚婚晚育的情况下，刚过20的秦时就遇到了催婚。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们家住八楼，把窗子打开跳下去。我给你买最好的骨灰盒，请八个唢呐风光大办。”
“你想学你爸，有个后妈是不是？”妈妈气疯了，口不择言，“舔沟子货，对你好你不珍惜。非要有个不是亲生的来收拾你！平时妈喊的再亲又怎么样，分家产人照样把你赶出去……”
“闭嘴！”爸爸的声音近乎怒吼。
“嘭！”
墨绿色的茶杯被重重地扔出去，弹到电视的钢化液晶屏上，最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闭什么嘴？哪句话不是事实？！”
秦时面无表情地挂断视频电话。
沈笑自然也看到这场闹剧了。
“宝，我陪你回去。”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秦时匆匆打车往家赶。
正撞上沈阿姨在楼梯口等着她。
面对长辈，秦时不得不停下赶路的脚步，“阿姨，对不起，吵到您休息了。“”
沈阿姨慈爱地抚一抚秦时的头发，“好孩子，不是你的错。笑笑都和我说了，今晚她的房间给你留着。不想在自己家待着，就来我们家。”
秦时眼睛一酸，强忍住泪意。
推开家门，出乎意外的平静。妈妈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爸爸吸溜吸溜地喝茶。
只有一地碎瓷器和玻璃，见证了过去半个小时里的荒唐。
秦时绕开碎片来到妈妈身边，“没动手吧？”
妈妈眼睛往旁边一撇，“你上次彻底把他镇住了，他不敢。”
“十点多了，早点睡。我明天早八。”
秦时把妈妈推去洗澡，拿扫帚沉默地清理满地狼藉。
简单清扫过后，再用拖把擦拭一遍，最后是光着脚在地上踩一圈，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残渣。
这个习惯是小时候爸爸交给她的。
四岁时，秦时手滑摔碎了一个杯子。爸爸拎起她。
放在了安全的沙发上。
秦家从不为弄坏东西打孩子。
打扫完卫生以后，还要光脚在地上踩一圈，避免有残渣，伤到走路都能平地摔的女儿。
做完这些之后，爸爸没有指责，拍着哄她。
被剧烈的碰撞声吓傻的孩子，在爸爸宽阔的怀抱里哇哇哭。
现在没人能抱着她了。
秦时把玻璃渣捡出来单独包进厚纸箱里，怕捡垃圾的拾荒者伤到手，贴了一张字条上去。
锋锐的边缘划破了指间，秦时不甚在意地用卫生纸按着止血。
爸爸时有时无地往她的指间瞥，恶臭的烟味在鼻尖盘旋。
秦时没多言语，回屋歇息了。
——
六点多爬起来，秦时先去医院看猫，确认猫身体健康只是有点营养不良后才返校。
撞到了在楼下等着的路仁。
“秦神！又碰见你啦！”路仁学聪明了，换了一只空手朝她打招呼。
秦时看到他熟悉的动作就想笑。
唇角勾到一半又压下去。
“早餐。鸡腿割包，奶黄包，还有大杯龙王豆浆，都是你爱吃的。”
路仁殷勤地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让人挪不开眼。
“我昨天给你分享了猫猫救助站公众号的道歉声明，你没回我，所以我今天又来找你了。”
秦时顺从地接过去，从背包里翻出现金塞进路仁手里。
她是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见路仁如此诚恳，也不再纠结。
“我接受你的道歉。”
秦时话锋一转，“乖乖的事情以后我来处理就好。很抱歉，这段时间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