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这不,前一天出的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下人走漏了风声,不过短短几日,便闹得人尽皆知了。

    芳菲苑外的婢女说:“昭昭白日,缠绵悱恻,折断了几支床骨。”

    东宫内里的侍卫说:“朗朗乾坤,干柴烈火,闹塌了一张床榻。”

    最后传到市井百姓嘴中,却变成了:“含情脉脉,辗转反侧,战况激烈到弄塌了一间屋子。”

    这话传到萧泠耳中,正在喝茶压惊的萧泠毫无征兆地“噗”一声将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

    萧泠被茶水呛到,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着。等她抬眼时已然是怒不可遏。

    真当盛玄胤是二哈,打个架还变成了拆家?

    太荒谬了。

    她对着铜镜微微侧身,伸长了脖子查看痕迹,只见盛玄胤留在她脖子上的伤口都还在,可见他当时咬得是有多用力。

    简直是真把自己当成狗了!

    听了萧泠解释事情原委的豆蔻也忍不住吐槽:“原来是这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萧泠:“……?”说谁是狗呢。

    不对,说谁是屎呢。

    萧泠给脖子上的伤口抹了抹药,待药膏风干后拢了拢衣袍准备起身。

    豆蔻紧随其后:“公主准备去哪儿?”

    “芳菲苑外边儿那么多人守着,我能去哪儿。”

    萧泠暗自挖苦着走出门,恰好撞见准备进门的赵嬷嬷。

    萧泠对她多少还是保持着点敬畏,微微颔首:“赵嬷嬷。”

    “太子妃平日里就是这般打扮吗,就没有珠宝首饰相配?”

    听闻此言的萧泠有些不解,随即轻声笑出来:“反正都是困在着小院中,浓妆淡抹也好,珠光宝气也罢,又有谁人知呢?”

    老嬷嬷目光落在萧泠身上,不住地打量着,略一沉吟后终于道出了前来的目的:“老奴劝太子妃快些换身行头吧,太子殿下有令,今晚的宫廷夜宴,太子妃要同行前去。”

    “什么,我与他同行?”

    萧泠表示看不懂:“把我关在芳菲苑一个多月,终于舍得放我出去了?”

    面前的老嬷嬷语气平静:“其实也是太子无奈之举。这宫廷里头的事儿,眼见都不一定为实。”

    听见这话,萧泠忍不住轻笑出声:“是本宫逼他的?”

    赵嬷嬷道:“自然不是太子妃,但这宫中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不光是萧泠,连一旁的豆蔻都被惊得不敢抬起头来。

    萧泠注视着面前之人那张不讨喜的刻薄嘴脸,眸光慢慢沉了下来。

    终于,她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你说的是他囚禁我这事,还是泼水的事?”

    “世事变迁,所有的事物都在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殿下投入的感情自然是一般真实一般虚。”

    “谁又不是呢。”

    萧泠瘪瘪嘴:“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反派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话音刚落,萧泠转身朝着屋内走进:“豆蔻,替本宫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今晚可不能丢了太子殿下的颜面。”

    —

    三月中旬夜,漠北皇城中。

    来接萧泠上车的太监换成了元宝,车夫也换成了生面孔。萧泠心下略一沉思,将想问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她上车走到盛玄胤身边,有些拘谨地在他身旁坐下。

    待她坐稳马车启动,萧泠不动声色地朝着车窗边轻轻挪了挪,没有说话。

    可盛玄胤偏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霎时间眸色深了深。

    萧泠脑海中蓦地浮现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那日场景依旧历历在目,霎时间烧得萧泠抬不起头来。

    车内气氛一时哟需诶微妙,萧泠扭头望着窗外,强行让自己忘掉那日的事情,转念间脑中就已经被赵嬷嬷的话占满了思绪。

    她知晓盛玄胤身份特殊,地位卑微,任谁看都是不可能有继承皇位的几率。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少年质子,竟然在假死回国后摇身一变成了一国储君,东宫太子。

    短短两年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漠北众皇子中盛玄胤一枝独大,漠北皇位对他来说不过是囊中之物,又有谁能够逼他?

    萧泠皱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

    漠北皇后。

    来漠北的一个多月,萧泠也了解到了一些漠北皇室的纠葛。漠北皇后本来有一个儿子,是漠北皇帝的嫡长子,也是原先的太子。可是先太子在两年前突然暴毙,时间恰好是在盛玄胤假死那段时日前不久。

    漠北皇室的皇子个个五大三粗,不是沉迷声色就是安逸享乐,倒是盛玄胤心思缜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这太子之位落到他盛玄胤头上,萧泠也觉得并不意外。

    不过听赵嬷嬷的意思,这东宫里是有漠北皇后安插的眼线,才导致盛玄胤要逢场作戏,以此骗过皇后的眼?

    盛玄胤行事小心谨慎,想必他也早就有所察觉,上次被他强行带走的那个太监和喜,说不定就是皇后身边人。

    正这样想着,谁知马车车轮驶上不平的路段,整个车身一个踟躇,萧泠因为惯性一个不稳就要向前栽去。

    她下意识地低呼一声,反应过来时左手已经抓住了身侧之人的手腕。

    “……”

    “……”

    萧泠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坐稳了身子缓缓收回手。

    手在缩回袖子前被盛玄胤反手握住,萧泠动作一滞,余光悄然瞥上身旁之人的脸。

    盛玄胤转头看着窗外,萧泠看不清他的神情,收被他抓着也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干脆任他抓住了。

    于是萧泠收回目光,干脆也扭头再次望向窗外的风景,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几乎是在萧泠转头的下一秒,盛玄胤终于不动声色的转过目光,一双清冽的凤眸落在萧泠身上。

    三月阳光透过雕窗落进来,洒在萧泠的天水碧云肩上。

    盛玄胤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着她流畅的下颌线和纤长的睫毛。

    冷漠疏离的外表下是跳动的心脏,神色莫测的眸光中是少女昔日的容颜。

    —

    萧泠一身荼白色长衫,搭配天水碧花纹和云肩,碧翠簪缨,珍珠玉钗,俨然一副落落大方端庄贤淑的贵族模样。

    马车停好后盛玄胤先行下车,萧泠动作轻缓地掀开车幔,面前蓦然伸来一只手。

    一袭月白色春衫的盛玄胤站在马车下,抬眼看着她。

    语气依旧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下来。”

    萧泠眼睫轻颤,犹疑着抬手轻轻放上去。

    在盛玄胤的掺扶下萧泠下了马车,二人执手信步宫中,只见宫里火树银花,灯如白昼,鼓瑟管弦风吹相送,整个漠北皇宫一派繁荣祥和。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倒是萧泠明显地感觉到盛玄胤对自己的态度的确有所好转。

    但这件事对她来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萧泠跟随在盛玄胤身后,余光小心地打量着四下宾客的神色和容貌。

    二人刚一落座,便听得一个明朗的笑声传来:“太子哥哥,你这太子妃生得好生细腻。”

    听见有人说道自己,萧泠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却见说话之人正是坐在二人身旁的一个十三四岁样貌的小皇子。

    盛玄胤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萧泠一眼:“一方风水养一方人。怎么,九弟也喜欢商丘女人?”

    这时坐在对面的宾客中也有人插话道:“听闻商丘多水乡,这养出来的人儿啊个个靡颜腻理,烟霞色相。一开始我还不信,今日见到太子妃蛾眉曼睩,林下风致,才算是心服口服了!”

    这一顿猛夸下来萧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抬眼看向对面说话的人,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说话的少年被她一笑搞得有些脸红,但随即又掩饰着岔开话题:“对了,非晚兄不是在商丘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应当对商丘的风水景色了解不少吧。”

    听他这样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在座的另一个人身上。

    萧泠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抬头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在萧泠对面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清瘦的人影,他一直默默地吃着酒食,直到被人提起才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筷。

    他抬眸扫视着看向他的目光,最后与萧泠对视着,有意无意地笑道:“那也常年被困在一方勾院,又见得了什么大世面呢。”

    此言一出,宴上之人多是一阵唏嘘,众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个个脸上都是一脸不屑之色。

    萧泠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人,一时间心中震惊万分。

    宋非晚。

    他怎么会在这儿?不对,他不是双耳失聪么,他能听见?

    萧泠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宋非晚的神色。

    只见他表情自然,一举一动都没有任何慌张亦或是窘迫,好似他原本就是属于这个地方。

    但萧泠知道,他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盛玄胤发觉了萧泠的目光,见她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的宋非晚,微微眯了眯眼。

    但萧泠并没有察觉到盛玄胤的目光,依旧沉思着。

    直到一旁前来侍奉的婢女为她倒上茶水,盛玄胤用手肘轻轻一碰她,萧泠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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