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漫,我家里人催我结婚了,”

    “我等不了了,我们结婚吧。”

    疏雨萧条,风起叶落,她走后的第七年。

    二〇一三年,秋。

    “卧槽扬哥,你绝对想不到那转学生有多漂亮!”许致扬的感冒又加重了,咳嗽连连,带着还没睡醒的懒倦敷衍道:“嗯。”

    电话那头的纪闻似乎十分激动:“扬哥,我打包票,那林悦肯定在校花榜一待不过今天!”

    “校花”,这两个字倒是提起了许致扬一丝兴趣,他强压着起床气问道:“什么意思。”

    “当然是等着扬哥给我们换嫂子咯。”纪闻笑嘻嘻地贫着嘴。就这不到两分钟的聊天,许致扬已经擤了五次鼻涕,垃圾桶又满了。

    他轻轻皱了一下眉毛,挂断了电话:“阿姨!”门外正在擦桌子的张姨闻声赶来:“怎么了少爷?”边说边用抹布擦拭自己湿润的手。“麻烦您把垃圾倒一下,我去学校。”

    “可是少爷,您的咳嗽很严重,发烧又今早刚好。”张姨面色担忧,脑海中浮现着昨晚许致扬烧晕的样子。

    许致扬又连续咳嗽了几声才说:“没事儿,去去就回。”他在学校的时间一向很自由,毕竟去年他爸才捐了一栋教学楼。

    许家的司机李叔开车又快又稳,许致扬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校门口,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14:06。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很大,他不禁伸出手来遮挡住了阳光,眯了眯眼。

    “砰砰砰。”许致扬轻叩了三声高二(三)班的木质门。

    “进来。”屋内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沧桑,许致扬喊了声“报告”就回了位置。

    “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坐在后面的纪闻一头雾水。

    屁股还没坐热的许致扬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纪闻忽然间悟到了什么。

    也是,哪有人会跟美女过不去。

    “哪个。”许致扬语气平淡,言简意赅。纪闻凭借多年默契,自然心领神会。他指了指墙角增添的新鲜血液——一个扎着高马尾,身穿南江一中校服的女生。

    许致扬看的有些愣神,阳光普照大地,也分出一些洒在了少女身上,他骄傲的灵魂泛着闪烁的荧光,笔尖划过书页,沙沙作响。

    “什么名儿。”许致扬的眼神没有离开。

    “周嘉漫。”纪闻回答的声音紧随其后。

    周嘉漫。许致扬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这个名字。

    “咋样?”

    许致扬收回了目光,略顿了一下:“一般。”

    最初纪闻的脸上满是震惊与错愕,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又变成了惊喜,他喜笑颜开地冲许致扬说:“那我可下手了!”他咧开的笑容还没收回去,许致扬清冽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试试。”

    纪闻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不明白,为什么看不上也不放过。

    纪闻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扬哥你书包呢。”许致扬没有回答,只是问他借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准备记笔记。

    纪闻自觉无趣,咂了咂舌。

    他怎么会想到,眼前如坐针毡的少年在二十分钟前说的是“去去就回”的话。

    “叮咚。”许致扬点开了抽屉里的手机,看到了林悦给他发的消息:“致扬,听小婵说你来学校了,晚上一起回家吗?”

    许致扬淡淡地扫了一眼,飞快地在手机上输入了一行字:

    “不了,我们不合适。”随后便删除了好友,熄掉了手机。

    这一套动作下来顶多五秒,无他,但手熟尔。

    许致扬挠了挠脖颈,他咳嗽依然很厉害。直到他感觉自己快要咳出血的时候,班里的人终于克制不住地朝他看了看。

    他有些尴尬地冲着大家笑,等他们都回过头去,才如释重负。但是没过多久,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狂咳不止,一直咳到下了晚自习。

    在这期间纪闻不止一次体贴地帮许致扬拍背,不料屡遭辱骂:“你他妈伺机报复谁呢。”纪闻憨笑着摸了摸鼻子。

    其实许致扬一直咳的原因很简单,他发觉周嘉漫看他了。

    虽然他同样确定,周嘉漫再没往他的方向看过。

    惨淡,且执着。

    喜欢嘛,耍耍手段又如何。

    当然他爱学习的同学们一定烦死他了。

    天花板的灯光照的教室明晃晃,今晚九点四十分的月光,真漂亮。

    许致扬把笔还给纪闻,迈起步子就要走人。

    “同学。”许致扬脚步顿了顿,这个声音很陌生,很懒,闷闷的,像刚睡醒,还夹杂着那种说不出来的空洞。

    许致扬身子往后退,回过了头。

    “治咳嗽。”周嘉漫把药盒放在了许致扬身旁的课桌上,径直走出了教室门。许致扬冲他离开的方向发着愣,这方向,似乎她也不住校。

    放学后的校园总是很吵,许致扬望了望窗外的喧嚣闹市,低头注视着那盒药。

    他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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