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家的番茄充盈着魔法元素,天然生长出来的自带着酸甜的口味。西红柿的酸甜气息,麋鹿肉的烹饪过后的香味,一下子把整个空间都填满了。

    鲜红肉片在被滚烫的汤汁里一搅,顿时显现出熟透了的肉色,时不时会被时不时地翻滚上浮,调料香料混合在一起的香味,被热气裹挟着在空气里弥漫。

    帕洛斯煮了并不是很久,但香气浓郁到把四面八方的小精灵们全都吸引来了。小精灵们都围在帕洛斯的身边。一部分胆怯的躲着没露面,一部分大胆的已经在帕洛斯的身上爬上爬下了。它们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引出来了,咕咕咕,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叫了,接着便是争先恐后的奏鸣曲。

    “好香啊。”即使小雀儿是鸟类,它也一样能够感受到这浓郁汤汁所带来的香气。

    帕洛斯先用汤碗舀了一些,尝了下咸淡味,感觉差不多合适了,就先为魔女盛了一碗。配了他从餐具中发现的银勺,还有其他一系列的配套餐具。

    还没等帕洛斯继续分汤,一些迫不及待的小精灵们已经开始追逐打闹,端着碗挣着抢着去喝番茄汤了。他索性就只拿了自己和魔女的那份,锅里的让小精灵们自由分配。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餐具的使用方法。”城堡里没有人类,所以有很多魔女不明用途的东西都被她塞进了角落,或者是用魔法封存。现在看来,当时将厨房的一切封存起来,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魔女按照他的安排,早就在餐桌前坐着等待了。窈窕的女性即使是不懂人类世界的礼仪,姿态也是那般的优美。

    “尝尝看。”

    潘多拉接过汤勺,虽然这汤闻起来香极了,但是她并不能确定这汤的味道如何,所以先是舀了一勺,试探性地先尝了口。

    这是怎样的一种香味。

    西红柿也算是魔女经常吃的食物,酸甜可口,不过平常都是摘下来后洗净,然后配合着其他的水果一起食用,吃起来和其他水果似乎也并没有两样。

    而在这勺浓郁的汤汁中,她只能够隐约尝出西红柿的香气,更多是的是复杂的异香,来自所谓的“盐”的咸味,以及其他的说不出名字的香料带来的复杂调味,这一切在她口腔中爆发出奇异的香气。

    她连忙又舀起一片麋鹿肉,吞入口中,麋鹿肉的肉片滑嫩又弹牙,肉片的纤维里吸满了番茄的汤汁,咬一口肉香四溢,酸甜开胃,非常令人满足。

    帕洛斯端着自己的那一份,来到餐桌前,微笑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是非常好吃了。潘多拉在快速地喝完一碗汤后,矜持地用餐巾擦了擦唇,说道:“味道很好。”

    这一碗麋鹿肉番茄汤下肚,整个人都被烘得暖呼呼的,尤其是在这个雨季,食物的香气使得魔女的心情都肉眼可见地变好。

    帕洛斯是个非常会察言观色的狡猾家伙,他非常乖巧地顺从道:“您能喜欢就好,不过现在条件太简陋了,要是有面包就好了,番茄汤不管是配面包还是其他主食,味道都非常好。”

    他状似自言自语地道,“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面包坊……”

    “面包坊,你是指有一个巨大的烤箱的地方吗?”潘多拉问道,她已经将自己用过的餐具全部用水魔法请洗干净了。帕洛斯眼睛紧紧盯着魔女使用的水魔法,魔法确实很便利。

    帕洛斯点头道:“对,没错,城堡里有吗?”

    “当然有,可以让小雀儿带你过去看看。”

    “那太好了!我曾经在古老的东方古国游历过,他们所制作的食物,总是让我感到异常的满足与幸福,我希望您也能够尝到这些食物的味道。”帕洛斯满脸笑容,只是放在餐桌下,落在腿上的手攥的紧紧的,甚至有些颤抖。

    潘多拉离开后,房间里的小精灵也跟着走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清洁类的小精灵。绅士雀也跟着离开了。

    帕洛斯脸上的表情在魔女走出房间后迅速地冷了下来,他身上还挂着不少的小精灵,他一脸平静地将趴在自己脑袋上的小精灵抱下来,小心地放在一边。

    人类将食物全部吃完,他的样子仿佛在吞咽一颗颗石头,和在魔女面前殷勤欢快的样子截然不同。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是帕洛斯最擅长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上魔女那双澄澈的眼眸,往常信手拈来的谎言就一句也说不出口。帕洛斯垂下眼,手中的汤勺将汤中的肉碾成碎末。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帕洛斯。人类自言自语。你最擅长的事情不就是欺骗他人吗?利用他人的同情心与善意,然后从他人的身上攫取利益。

    他望着一屋子的小精灵,魔女离开之后,便没有小精灵愿意凑近,他看到一只被绊倒的精灵,刚想伸手去扶起对方,那小精灵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怪物似的,飞速爬起来转头就跑。

    帕洛斯收回手,在原地站了良久,然后转身回了一开始自己所在的客房。

    *

    窗外的雨还在下,风和雨旋转,跳舞,落下城堡外的结界上,所有的痕迹都消失。大陆的雨季会持续很长时间,往往这个时候,大陆上的其他种族都会忙得焦头烂额。

    诺大的城堡被魔女以一己之力保护,即使是在魔女之中,潘多拉操控魔法的能力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此时,城堡的女主人正窝在舒适的沙发椅中,抱着一本对她来说都有些过于巨大的厚重书本,缓慢地翻动书页,阅读上面跳动的文字。

    细细看一眼,那些文字竟是真的再跳动,几乎要从书上跳出来,四处蹦哒。

    “你觉得他怎么样?小雀儿。”纸页发出沙沙的声音,魔女在提出疑问时,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微微抬起上半身,绅士雀便飞来。

    它停在潘多拉的指尖,声音温润地道:“他很明显在讨好你,潘多拉……”

    “你说的没错,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潘多拉收会在书本上的视线,“他在害怕。在我靠近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或许是因为落在陌生地界,周围全都是非人的生物,救了自己的又是传说中的魔女,这些对一个人类幼崽来说确实冲击力太大了。

    更何况在大陆上任何一个人类国家,都有关于魔女的传说。全都是关于魔女的诅咒。

    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位魔女,她用自己的全部魔力诅咒了一个人类王国,紧接着那人类国家就这样如同尘埃一样消失了,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消,没有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前辈的经历,亦或者是她的魔女长辈们多次告诫过她,所以,潘多拉从未对人类世界感到好奇。

    人类对异族的排外心理根深蒂固,她可不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他们的观念。

    “他身上的伤不是野兽撕扯留下来的,有不明身份的仇家在追杀他,我担心会有人找来……”绅士雀的担心不无道理。它深深地爱着魔女以及所有生活在这里的小精灵,它曾一度失去自己的家,而在魔女这里,它支离破碎的心才被再度治愈。

    在人类世界,越是稀少的东西越能卖出高价,在这里生活的小精灵们代表着巨大的财富。

    “所以我认为您应该现在立刻就送他走。”绅士雀冷淡地说道,“更何况人类是群居生物,或许他也并不愿意留在这里,却因为惧怕而不得不摆出一副顺从的样子……您知道的,人类很擅长撒谎与欺骗。”

    “我知道,在我捡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潘多拉点了点手上的黑色,“怎么说我也是终焉魔女,对我有点信心嘛……至少让他养好伤再离开吧,更何况他身上还有我的“心”。”

    读完书上的最后一句话,她合上了这本魔法书。

    “所行之事,问心无愧。”

    这是一本神奇的魔法书,每一次潘多拉阅读完之后,里面的文字就会发生改变,变成另外一本全新的书,所以拥有这本魔法书让潘多拉不会没有书读。

    不知为何,书上的话正好契合了她的心理。确实,魔法书说的不错,她何必去担忧未来还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呢?只要她现在所行之事,无愧于心就好。

    她从不做后悔的事,捡这个人类的幼崽回家,也是出于自己的本心,她无法对向她求助的弱者狠心。

    魔女走至窗前。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季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雨季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次见到明媚的阳光。

    “希望雨季快点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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