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几步,那黑雾中便有了动静。

    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便黑雾中走来,与此同时,还有一把利剑从中投出,见剑直直的向自己劈来,今安连忙拉着路宁止躲避。

    避是避了,只不过那剑在今安一丈外,就被弹开了,又飞回了雾中。

    黑雾中的人影逐渐有了面容,今安这才看见,那是伍佰山上的一众弟子。

    为首的人今安倒也熟悉,是勤余道长与不否。

    还没开口,就听见路宁止冷声道:“若是剑那不住,我不介意让你再也拿不起。”

    此话一处,勤余道长挂着嘴角的笑抽了抽。

    前几日的路宁止对他还是有些敬意的,如今则是像是恢复了记忆后的漠然,甚至还有着一丝的仇视。

    这记忆大约也应是要恢复了。

    勤余:“门派弟子剑术不精,今后定会严加管教。”

    路宁止依旧冷了张脸,没有半点的缓和。

    局面僵持,今安拉了拉路宁止的衣角道:“这黑雾越来越浓了。”

    面前的雾比之前的更加的浓郁,今安抬起头,瞧不见天上的云,只见浓重与压抑。

    “抓紧我,别放手。”

    今安点了点头。

    少女的脸被面纱挡了大半,一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眼波流转,自有一番灵动自然。

    不否握着剑的手,紧了紧,"这魇雾中有多种幻境,路少还请小心。"

    路宁止轻飘飘的看向了不否,似柳絮落水,悄无声息。

    今安蹙眉,“魇雾就是黑雾?”

    不否视线落在今安的脸上,解释道:“魇雾是是上古所遗留下来的,能让人拖入幻境。”

    今安听的认真,不否顿了一下,“孟小姐,小心。”

    今安笑了笑,眉眼弯在了一起,面纱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但那不知忧愁的春光烂漫顿时溢了出来。

    她道:“你也要小心啊。”

    微微低头,路宁止就看见今安了的神色,握着今安的手紧了几分。

    那手劲大的很,让今安不住皱眉,无法忽视。便想瞧瞧路宁止究竟是怎么了,一个抬头,就见路宁止眉头微锁,多了几分阴沉。揣测了一番,便垫起脚,低声安抚道:“路宁止,你不要害怕,我有神隐符。”

    就算你打不过,我带你走。

    那动作亲昵,让不否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字,而后便见自己的师傅看着自己沉默不语,眼神中有着道不明的情绪。

    似惋惜,又是理所当然。

    “师傅。”

    勤余道长摇了摇头,似看穿所有。

    *

    一行人向里面走,越走视线就越不清楚,就算是挨的极近,今安都看不清路宁止的身影。

    若不是拉着路宁止的手,今安都以为这黑雾里只有自己一人。

    兜兜转转走了很久,却也未走到头。

    眼前的景色却豁然开朗,就在今安一脸高兴时,却发觉面前的景色空空荡荡的,一片虚无。

    她记得自己是一直拉着路宁止手的,怎的,现在一个人都不见了。

    “路宁止?”

    “路宁止!”

    空空荡荡的空间内,今安呼唤的声音似水波一般,荡到了很远很远。少女清脆的声音,多了几分空灵。

    喊了几声,不见回应,今安环顾了一下四周。

    下一刻,一声碎裂的声响从脚下传来。

    今安低头之际,才发觉自己竟然踩在一个冰面上。

    冰面寸寸碎裂,今安还未来的极运用符咒躲闪,噗通一声,便坠入一片黑暗。

    水,都是水。

    伸手找不到可以攀附的,今安的眼皮逐渐沉重,双手失了力气。

    雪白的衣裳在水里开出了花,层层交叠。

    *

    “安安,别睡了,该起来了,大人的轿子该到了。”

    今安迷迷瞪瞪的睁眼,见青色床幔,脑子昏昏沉沉的。

    晕晕乎乎道:”阿鸢,你说什么?”

    “一觉睡懵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快点起来。”

    大喜之日?

    一众丫鬟鱼贯而入,今安是被推着洗漱,穿上喜服,直至上妆,才完全清醒。

    铜镜中,少女红唇雪肤,乌发被梳起,发髻上戴着金灿灿的凤冠。

    喜服之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凤凰,今安瞧着,陷入的沉思。

    细白的手抚上喜袍,今安问道:“如今怎么还这么冷。”

    透过窗棂,天色还未亮,灰蒙蒙的。

    阿鸢用木梳梳着今安的发,柔声道:“今日就回去了,安安,你且在忍忍。”

    说完,便对丫鬟吩咐道:“去取些金丝碳来。”

    今安左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她可记得,她与九笙成婚,可不在春日。

    窗外的树枝吐露新芽,今安不觉的九笙会作出修改婚期的事情来。

    虽说九笙对她极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答应。不过对于某些事,九笙却是毫不退让。例如,不让她出京都地界,婚期不可更改,其他的倒是很是随和。

    当时九笙定下夏日荷花开的季节,她对婚期倒是没什么要求。随着时间的流逝,偏觉得应在春日成亲,与九笙提了一嘴。

    当时九笙未看她,只是看着残棋,神情淡然,“婚期无需再议。”

    今安眼波流转,屋内陈设尽收眼底。这房间的布置也是熟悉,不过却熟悉的有些怪异。

    看窗外的几株桃树,今安可推测出,这里是她妹妹孟珠的回燕阁,虽说没进去过,但里面肯定一定不是按自己的喜好布置。

    今安扶额,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处处不对,但却又不知哪里出错了。

    *

    魇雾拖人入幻境,就算是路宁止提高了警惕,却也没有逃过。

    一眨眼就见一女子对他盈盈一笑。

    素色罗裙,乌发被玉簪挽在脑后,几缕发散落在鬓边,素雅至极。

    她正欲开口的瞬间,路宁止的剑便已出窍,高悬在她头上。

    路宁止睥睨着面前的女子,冷声道:“赝品。”

    手起剑落下,路宁止的剑意则是歪了,一刀劈向了天地间。

    若有人在此,可见路宁止的手微微颤动。

    *

    醒来时,所有人都陷入了魇雾中,路宁止一眼就落在了蹙眉显得有些不高兴的今安身上。

    手上一个用力,正想将人从幻境中喊醒,到最后却只是在她的身边布下的法阵。

    魇雾不伤及人的性命,只是会让人沉溺在内心最深处的虚妄中,难以逃脱。

    “臻臻,等我。”

    一声轻声呢喃后,路宁止手臂一挥。

    正在幻境中买簪子的勤余道长不明所以的醒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梦中最要紧的居然不是买酒,居然是买根簪子。他的记忆里,可没有这般的情形与渴求与之相对应,奇了,怪了。

    不否醒来,则是一脸的怅然若失。

    “还不快走?”

    不否看向路宁止,就见路宁止看他的眼神极其的冷,似不看活物的神色。

    见路宁止将今安一人留在此处,便道:“孟姑娘一人在此,不妥。”

    路宁止脚步一顿,"所以呢?"

    勤余道长则是脸色一变,看自家徒儿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棒槌,直脑筋转不过弯,看不明白人的表情。

    这路家小子的脸色,如今阴沉的可怕。见自家徒儿还想说什么,便打了个圆场,“宁止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不否,别在多问。”

    不否盯着路宁止,毫不遮掩道:“她那般的信任你。”

    听出里面的责怪之意,路宁止的的脑海中浮现的一句话,过了这么些年,你还是一点未变。

    咻的一下,火气竟然全都消散了。

    说出话依旧像是带了冰碴子一般,“只要我不死,没人可伤她。”

    “她若死了,我不独活。”

    *

    “不否,为师劝你,你今日回去,就去和你掌门师叔去体会一下人情世故,别跟个棒槌一样……”

    勤余道长絮叨了一路,直到魇雾消散,才噤声。

    他的这个弟子修炼天赋那那都高,若是有一日因为这张嘴而得罪了什么人,今后如何振兴伍佰。

    越靠近邪气中央,勤余道长心中的惧意就越甚。

    *

    “阿梨,你就这般笃定我会救你?”

    柳扶白的脸色露出了嘲弄的表情,似是嘲笑阿梨的天真。

    阿梨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个笑,“祭渊,你确定不救我吗?”

    嘴角露出血迹,阿梨抬手擦去,笑出了声,挑衅的看向柳扶白。

    “当日族人被屠,我死在你的面前,是你将我的魂魄拘在这狐妖体内,你若杀我,为何还要救我。”

    “祭渊,你舍不得我死。”

    说完,阿梨的笑声越来越大,是说不出的开怀,不过那双眼却流出了血泪。

    阿梨的半趴在阵中,粉色罗裙被血染的一块一块的。

    柳扶白踏入阵中,步步都可察觉灵体如肉身的割裂之感,不过却也毫不在意。

    ‘阿梨,就算你用凡人之灵与你的魂魄献祭,也杀不了我。’

    “祭渊,那你看看,我既杀不了你,也要你痛上百年。”

    路宁止进去,便见此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不多说话,虚空一握,便是长剑凌冽。

    祭渊则是风轻云淡,未见丝毫在意。

    偏过头,便躲过了路宁止的一剑,还抽空向那符阵上落上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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