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夭一想到崔凌，心情就跌至谷底。
弦虞被经纪人拉走之后，她闷闷地将弦虞留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酒量，很快眼前的桌椅就变得摇摇晃晃，还出现了扭曲变形的虚影。
她捂住脑袋，踉踉跄跄地逃离了宴会。
云墨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没有在车里等她。
电话根本没人接听，她等了半小时，云墨依然没有回来。
她坐在车里，愈发头晕目眩起来。
“砰”地一声，车辆剧烈晃动了一下，似乎被人追尾了。
明夭差点忍不住直接吐了起来。
她一脸郁猝地放下车窗，耳畔猛地钻进了一阵轰隆隆的刺耳噪音。
摩托车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就好像是在发射某种武器。
明夭捂住耳朵，耐心地等待摩托车车主过来道歉。
一辆满满赛博朋克风的超级摩托车呼哧呼哧地停在了她旁边，穿着职业服装的赛车手潇洒地摘下了头盔。
一双湛蓝如宝石澄澈如圣湖的美丽双眸仿佛夺走了所有日月光辉，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映入明夭眼帘。
明夭：“……”
“夭夭，please accept my sincere apology。”日系发型的美少年眼含笑意，一手托着头盔，做了一个绅士礼，另一只手仍稳稳地抓住摩托车把手，侧颜如新月般皎洁清俊。
明夭：“……”
她忍不住捂眼：“月归，你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应该是最适应现代生活的人了吧，短短三年，考大学，搞科研，玩赛车，还能说一口标准流利的外语，简直混得风生水起。
月归侧头，思索了片刻，绽放出一抹骄阳般的笑容：“夭夭，你的车已经被我撞坏了，作为补偿，我带你去兜风吧。”
明夭也正有此意。
她跌跌撞撞地从车上走了下来，快要到月归面前时，被他伸手扶住。
明夭抬眼，撞进了月归波光潋滟的深邃眼眸之中。
她开怀一笑，坐上了摩托车后座。
月归给她戴上了另一个粉红色的头盔。
明夭嘟囔道：“为什么你会有粉红色头盔呀？”
“我买这个头盔时，店家告诉我，可以买一送一。”
明夭：“……”
救命啊，月归好可爱，还知道买一送一。
月归的声音蓦然响起：“请收回你那种看智障一样的表情。”
明夭立即垂下眼眸。
月归总算满意了：“夭夭，抓稳了！”
明夭还没有反应过来，摩托车轰隆一声，宛如离弦的箭，猛地飞了出去，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迅猛疾冲。
明夭吓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肝胆俱裂，几乎死命地抱紧了月归。
“你……你慢一点呀……我……我快要吐了……”
明夭原本醉醺醺的，此时吓得一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
这哪里是兜风，分明是和风赛跑！
谁知月归反而拧紧了油门。
明夭几乎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月归总算停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脚发软的明夭抱下了摩托车。
明夭不住抱怨道：“你就是想谋杀我！”
月归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这已经是我最慢的速度了。”
明夭：“……”
明夭环顾四周：“这里是哪？”
灯火阑珊，万籁俱寂，街道两侧的梧桐叶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月归指了指小区的六楼，懒洋洋地笑了笑：“我家呀。”
明夭控诉：“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家？”
月归：“因为我不认识你家。”
明夭愣了愣。
好吧，月归好像从来没有去过她家。
“只要你还认识回家的路，我可以送你回去的。”月归作势要抱明夭回到摩托车座位上。
明夭连忙摇头，一脸抗拒：“算了，我还是打个电话，让云墨来接我吧。”
她再也不想坐月归的车了，再也不！
月归情绪难辨地开口：“那去我家等吧。”
明夭点了点头：“好！”
她跟着月归到了他家门口。
月归输入密码：“000000……”
明夭大吃一惊：“你家的密码这么简单？”
“简单不好吗？”
“容易被盗。”
“那你说应该设置什么密码？”
“比如，你的生日？”
月归捏着下巴，作思索状：“-12406年，11月。”
明夭皱眉：“负数？”
“因为我活了一万多年呀！”
明夭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你是公元前一万年出生的，出生年月就不止密码的六位数了。”
月归漫不经心道：“那就输入你的吧。”
明夭：“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她却迅速地重置了密码。
两人刚打开门，一根绿色的藤蔓便砸在了明夭头上。
她吓了一跳。
月归把那根藤蔓扔到一边。
明夭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到处都爬满了常绿藤蔓，以及千奇百怪的花草植株，还有飞来飞去的鸟类和昆虫。
她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原始森林。
明夭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月归。
他怎么把家弄成这样！不愧是亲近自然的玄武！
月归掩拳咳了一声，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她叹了口气：“月归，你还是跟我回家吧，住在这里太不卫生了，到处都是泥土和昆虫。”
月归辩驳道：“我喜欢住在这里。”
“别说住了，你这里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谁说没有的！”
他拉着明夭推开了卧室的门。
谢天谢地！卧室里面还是比较正常的，没有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
明夭累得半死不活，飞扑到柔软温暖的床榻上，随后拿出手机，开始给云墨打电话。
“嘟嘟嘟嘟……”
云墨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有接听。
明夭扔掉手机，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对月归说道：“要是云墨给我回电话了，麻烦你叫醒我哈。”
***
白衣胜雪的男子手执天罚剑，一步步地走向大海深处。
晚霞如火如荼，绚烂胜霓虹，惊涛拍岸，海浪时卷时舒。
他就那样无所顾忌地任由海水淹没自己的小腿，接着是大腿，再然后是腰部、胸膛。
他容颜清冷，神色坚毅，洇湿的墨发贴在白皙如兰的面庞上，愈发衬得五官深邃，尤其是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深邃幽深，波澜不惊，凌厉而不失温润。
就在海水快要将他彻底淹没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波涛汹涌的海水、金光璀璨的晚霞、苍茫的远山，宛如褪色的相片，渐渐变成一片灰白，最后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男子面前，只有一个空无一物的虚空世界。
男子骨相极佳的手指轻抚着天罚剑，嘴角微微上扬，原本清冷如高山霜雪的面容，因为这一抹罕见的微弱的笑意，尽显绝代风华。
“果然……”他剑指苍穹，“凡是她的记忆无法抵达之处，便会成为虚空。”
“三念花，既已暴露，你还要藏到何时？”他的嗓音好似幽泉击石，环佩相撞，低沉而优雅。
微风四起，凌空一闪，花影乍现。
那是一朵古怪至极的神花，看似澄澈如水中琉璃，却有异色流转于花瓣之间。
“不愧是仙界第一人，九凌仙尊。”三念神花发出空灵缥缈的声音，“我还以为，六界之中再也无人能够识破我了！”
“本尊命你，立刻结束这个幻境。”崔凌的语气不容置疑。
“如果我不呢？在这个幻境中，仙尊一身浩瀚仙力根本无法施展，我才是这里的主宰。”
崔凌施施然地原地打坐，不见一丝慌乱。
“你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好玩！”
“能把六界最强的几个人全部困在一个荒诞的世界，让他们无瑕顾及天下苍生，而是庸庸碌碌地融入这个世界，难道不有趣吗？”
崔凌喜怒不形于色，神色温和：“三念花，是百万年来，命轨神树唯一诞育的一朵神花，怪不得如此喜欢操纵玩弄他人的命运。”
三念花得意洋洋：“那是当然，他人之□□，我之蜜糖。”
“可惜你错了——”崔凌眯了眯眼睛，刹那间执剑，凌空一斩，杀意蓬勃，“论操纵世间万物，绝无人能够超越本尊。因为本尊，才是六界真正的主宰！”
一剑下去，三念花瞬间化为齑粉。
“呵呵，呵呵，真是有趣！”三念花未见惊恐，四面八方回荡着它那雌雄莫辨的笑声，“九凌仙尊，这次让你识破了幻境，是因为你心性坚毅，泯灭人性，毫无软肋。但总有一天，你的内心会出现破绽的，到时候，我们再一决高下吧！”
崔凌一剑斩破虚空后，面前出现了几道熟悉的人影。
弦虞、月归、桓玠、明念，以及明夭，皆紧闭双目，沉浸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幻境之中。
崔凌走到明夭面前，微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天罚剑。
他举剑，将剑刃对准明夭的胸膛。
似乎只过去短短一瞬，又似乎捱过了漫长的岁月。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天罚剑收回。
随后，他将自己的意念一点点渡入了明夭的灵府之中。
***
明夭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药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渗透，渐渐地，药水变成了血水，溢于地面。
室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门吱呀吱呀，时开时合，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猛烈拍打着窗棂。
明夭猛地睁开双眼，浑身冷汗涔涔。
她的脑袋仿佛被锥子扎了一下，痛不可耐。
她还躺在月归的家中。
月归不见踪影，只有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手机上也没有云墨的未接来电。
她费力地坐起身，晃晃悠悠地去寻找月归。
推开浴室的门，月归并未在洗澡，而是在给浴缸放水。
明夭身形不稳，直接撞向了他的后背。
月归哗啦一声跌入了浴缸之中，浑身湿透。
身形颀长的他坐在浴缸中，显得浴缸极为逼仄，而明夭双手撑在浴缸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越靠越近。
他感到莫名其妙，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明夭脸色绯红，目光迷茫，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月归，我家破产了。”
月归摸了摸明夭的额头，竟然一片滚烫，不由蹙紧了好看的眉：“夭夭，你发烧了。”
明夭恍若未闻，继续说道：“破产之后，老头没钱给我治病，我就去见马克思了。”
月归抓住明夭的手腕，将她推开之后，立即站了起来。
明夭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妄的假象，但我不想醒来呀，我不想回仙界，我想回家。我爹，还有童养夫阿强，他们都等着我呢。”
月归将明夭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正欲去寻找退烧药，她却抱紧了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月归月归慢腾腾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想念你爹，想念阿强，那仙界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吗？”
明夭仰望着天花板，绞尽脑汁地思考，随后毅然摇头：“才没有，都是纸片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月归挑了挑眉，浅蓝色眼眸逐渐加深，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意味。
可没过多久，他眸中深不可测的暗潮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浅的湖水缓柔地漫上滩涂，无悲无喜。
“假如有人愿意接纳你，你就能从这场幻梦中醒过来吗？”
弦虞被经纪人拉走之后，她闷闷地将弦虞留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酒量，很快眼前的桌椅就变得摇摇晃晃，还出现了扭曲变形的虚影。
她捂住脑袋，踉踉跄跄地逃离了宴会。
云墨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没有在车里等她。
电话根本没人接听，她等了半小时，云墨依然没有回来。
她坐在车里，愈发头晕目眩起来。
“砰”地一声，车辆剧烈晃动了一下，似乎被人追尾了。
明夭差点忍不住直接吐了起来。
她一脸郁猝地放下车窗，耳畔猛地钻进了一阵轰隆隆的刺耳噪音。
摩托车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就好像是在发射某种武器。
明夭捂住耳朵，耐心地等待摩托车车主过来道歉。
一辆满满赛博朋克风的超级摩托车呼哧呼哧地停在了她旁边，穿着职业服装的赛车手潇洒地摘下了头盔。
一双湛蓝如宝石澄澈如圣湖的美丽双眸仿佛夺走了所有日月光辉，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映入明夭眼帘。
明夭：“……”
“夭夭，please accept my sincere apology。”日系发型的美少年眼含笑意，一手托着头盔，做了一个绅士礼，另一只手仍稳稳地抓住摩托车把手，侧颜如新月般皎洁清俊。
明夭：“……”
她忍不住捂眼：“月归，你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应该是最适应现代生活的人了吧，短短三年，考大学，搞科研，玩赛车，还能说一口标准流利的外语，简直混得风生水起。
月归侧头，思索了片刻，绽放出一抹骄阳般的笑容：“夭夭，你的车已经被我撞坏了，作为补偿，我带你去兜风吧。”
明夭也正有此意。
她跌跌撞撞地从车上走了下来，快要到月归面前时，被他伸手扶住。
明夭抬眼，撞进了月归波光潋滟的深邃眼眸之中。
她开怀一笑，坐上了摩托车后座。
月归给她戴上了另一个粉红色的头盔。
明夭嘟囔道：“为什么你会有粉红色头盔呀？”
“我买这个头盔时，店家告诉我，可以买一送一。”
明夭：“……”
救命啊，月归好可爱，还知道买一送一。
月归的声音蓦然响起：“请收回你那种看智障一样的表情。”
明夭立即垂下眼眸。
月归总算满意了：“夭夭，抓稳了！”
明夭还没有反应过来，摩托车轰隆一声，宛如离弦的箭，猛地飞了出去，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迅猛疾冲。
明夭吓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肝胆俱裂，几乎死命地抱紧了月归。
“你……你慢一点呀……我……我快要吐了……”
明夭原本醉醺醺的，此时吓得一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
这哪里是兜风，分明是和风赛跑！
谁知月归反而拧紧了油门。
明夭几乎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月归总算停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脚发软的明夭抱下了摩托车。
明夭不住抱怨道：“你就是想谋杀我！”
月归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这已经是我最慢的速度了。”
明夭：“……”
明夭环顾四周：“这里是哪？”
灯火阑珊，万籁俱寂，街道两侧的梧桐叶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月归指了指小区的六楼，懒洋洋地笑了笑：“我家呀。”
明夭控诉：“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家？”
月归：“因为我不认识你家。”
明夭愣了愣。
好吧，月归好像从来没有去过她家。
“只要你还认识回家的路，我可以送你回去的。”月归作势要抱明夭回到摩托车座位上。
明夭连忙摇头，一脸抗拒：“算了，我还是打个电话，让云墨来接我吧。”
她再也不想坐月归的车了，再也不！
月归情绪难辨地开口：“那去我家等吧。”
明夭点了点头：“好！”
她跟着月归到了他家门口。
月归输入密码：“000000……”
明夭大吃一惊：“你家的密码这么简单？”
“简单不好吗？”
“容易被盗。”
“那你说应该设置什么密码？”
“比如，你的生日？”
月归捏着下巴，作思索状：“-12406年，11月。”
明夭皱眉：“负数？”
“因为我活了一万多年呀！”
明夭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你是公元前一万年出生的，出生年月就不止密码的六位数了。”
月归漫不经心道：“那就输入你的吧。”
明夭：“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她却迅速地重置了密码。
两人刚打开门，一根绿色的藤蔓便砸在了明夭头上。
她吓了一跳。
月归把那根藤蔓扔到一边。
明夭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到处都爬满了常绿藤蔓，以及千奇百怪的花草植株，还有飞来飞去的鸟类和昆虫。
她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原始森林。
明夭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月归。
他怎么把家弄成这样！不愧是亲近自然的玄武！
月归掩拳咳了一声，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她叹了口气：“月归，你还是跟我回家吧，住在这里太不卫生了，到处都是泥土和昆虫。”
月归辩驳道：“我喜欢住在这里。”
“别说住了，你这里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谁说没有的！”
他拉着明夭推开了卧室的门。
谢天谢地！卧室里面还是比较正常的，没有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
明夭累得半死不活，飞扑到柔软温暖的床榻上，随后拿出手机，开始给云墨打电话。
“嘟嘟嘟嘟……”
云墨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有接听。
明夭扔掉手机，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对月归说道：“要是云墨给我回电话了，麻烦你叫醒我哈。”
***
白衣胜雪的男子手执天罚剑，一步步地走向大海深处。
晚霞如火如荼，绚烂胜霓虹，惊涛拍岸，海浪时卷时舒。
他就那样无所顾忌地任由海水淹没自己的小腿，接着是大腿，再然后是腰部、胸膛。
他容颜清冷，神色坚毅，洇湿的墨发贴在白皙如兰的面庞上，愈发衬得五官深邃，尤其是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深邃幽深，波澜不惊，凌厉而不失温润。
就在海水快要将他彻底淹没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波涛汹涌的海水、金光璀璨的晚霞、苍茫的远山，宛如褪色的相片，渐渐变成一片灰白，最后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男子面前，只有一个空无一物的虚空世界。
男子骨相极佳的手指轻抚着天罚剑，嘴角微微上扬，原本清冷如高山霜雪的面容，因为这一抹罕见的微弱的笑意，尽显绝代风华。
“果然……”他剑指苍穹，“凡是她的记忆无法抵达之处，便会成为虚空。”
“三念花，既已暴露，你还要藏到何时？”他的嗓音好似幽泉击石，环佩相撞，低沉而优雅。
微风四起，凌空一闪，花影乍现。
那是一朵古怪至极的神花，看似澄澈如水中琉璃，却有异色流转于花瓣之间。
“不愧是仙界第一人，九凌仙尊。”三念神花发出空灵缥缈的声音，“我还以为，六界之中再也无人能够识破我了！”
“本尊命你，立刻结束这个幻境。”崔凌的语气不容置疑。
“如果我不呢？在这个幻境中，仙尊一身浩瀚仙力根本无法施展，我才是这里的主宰。”
崔凌施施然地原地打坐，不见一丝慌乱。
“你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好玩！”
“能把六界最强的几个人全部困在一个荒诞的世界，让他们无瑕顾及天下苍生，而是庸庸碌碌地融入这个世界，难道不有趣吗？”
崔凌喜怒不形于色，神色温和：“三念花，是百万年来，命轨神树唯一诞育的一朵神花，怪不得如此喜欢操纵玩弄他人的命运。”
三念花得意洋洋：“那是当然，他人之□□，我之蜜糖。”
“可惜你错了——”崔凌眯了眯眼睛，刹那间执剑，凌空一斩，杀意蓬勃，“论操纵世间万物，绝无人能够超越本尊。因为本尊，才是六界真正的主宰！”
一剑下去，三念花瞬间化为齑粉。
“呵呵，呵呵，真是有趣！”三念花未见惊恐，四面八方回荡着它那雌雄莫辨的笑声，“九凌仙尊，这次让你识破了幻境，是因为你心性坚毅，泯灭人性，毫无软肋。但总有一天，你的内心会出现破绽的，到时候，我们再一决高下吧！”
崔凌一剑斩破虚空后，面前出现了几道熟悉的人影。
弦虞、月归、桓玠、明念，以及明夭，皆紧闭双目，沉浸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幻境之中。
崔凌走到明夭面前，微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天罚剑。
他举剑，将剑刃对准明夭的胸膛。
似乎只过去短短一瞬，又似乎捱过了漫长的岁月。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天罚剑收回。
随后，他将自己的意念一点点渡入了明夭的灵府之中。
***
明夭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药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渗透，渐渐地，药水变成了血水，溢于地面。
室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门吱呀吱呀，时开时合，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猛烈拍打着窗棂。
明夭猛地睁开双眼，浑身冷汗涔涔。
她的脑袋仿佛被锥子扎了一下，痛不可耐。
她还躺在月归的家中。
月归不见踪影，只有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手机上也没有云墨的未接来电。
她费力地坐起身，晃晃悠悠地去寻找月归。
推开浴室的门，月归并未在洗澡，而是在给浴缸放水。
明夭身形不稳，直接撞向了他的后背。
月归哗啦一声跌入了浴缸之中，浑身湿透。
身形颀长的他坐在浴缸中，显得浴缸极为逼仄，而明夭双手撑在浴缸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越靠越近。
他感到莫名其妙，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明夭脸色绯红，目光迷茫，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月归，我家破产了。”
月归摸了摸明夭的额头，竟然一片滚烫，不由蹙紧了好看的眉：“夭夭，你发烧了。”
明夭恍若未闻，继续说道：“破产之后，老头没钱给我治病，我就去见马克思了。”
月归抓住明夭的手腕，将她推开之后，立即站了起来。
明夭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妄的假象，但我不想醒来呀，我不想回仙界，我想回家。我爹，还有童养夫阿强，他们都等着我呢。”
月归将明夭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正欲去寻找退烧药，她却抱紧了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月归月归慢腾腾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想念你爹，想念阿强，那仙界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吗？”
明夭仰望着天花板，绞尽脑汁地思考，随后毅然摇头：“才没有，都是纸片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月归挑了挑眉，浅蓝色眼眸逐渐加深，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意味。
可没过多久，他眸中深不可测的暗潮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浅的湖水缓柔地漫上滩涂，无悲无喜。
“假如有人愿意接纳你，你就能从这场幻梦中醒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