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于的车并没有开往他常住的滨江,而是经过一个路口后,掉头往出城的高速开去。

    就在快要上高速的时候,他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劳斯莱斯的库里南,旁边还站了自己的一个司机。

    看来早有人等在了路边,周斯于把车停了下来,把钥匙和车都交给了来人,自己上了那辆库里南的后座。

    原来,下午的时候,宁州那边的产业园出了点事。本来周斯于下班后就可以直接过去的,但就为了和许沅的那顿饭,周斯于宁愿连轴转,大晚上风尘仆仆地往宁州赶。

    跑车不方便,便换了平稳的SUV,

    此时,周斯于坐在车上,他已经忙了一天了,刚刚和许沅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子终于感受到一丝疲惫来。

    而司机下午休息了半天,现在正是精神足的时候。上了高速后,库里南一路风驰电掣,加足了马力往宁州方向驶去。

    窗外的风景像电影拉片一样在不断地变化,等不及周斯于把它们看清楚,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周斯于靠在车座后背上,微微地仰起头,他闭上了有些酸涩的眼睛,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失落。

    他这些年一直到处奔波,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找许沅。

    刚开始,周斯于只是庆幸老天对自己不薄,许沅这丫头还是单身。要不然就算是很有信心,但是撬别人墙角的事终归麻烦了些。

    虽然现在周斯于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但是面对许沅的拒绝,他才发觉自己并不像以为的那样淡然。

    果然,感情这种东西历来是先动心的、陷得深的人最煎熬。看着许沅的无动于衷,甚至是有所排斥,周斯于觉得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咬,碰不得、烧不得,只能任由心火燎原。

    哪怕一向自视甚高的周斯于也忍不住感到一丝挫败。

    只给了自己几分钟的时间放任软弱的情绪肆意横行。随后,周斯于收拾好了心情,按亮了后座的小灯,打开平板处理起了邮件。

    接下来的工作还得理出个头绪。

    维森在宁州那边投产了一个光伏产业园,这是周斯于主导投产建成的,产值很大。除了维森自家的企业入驻外,还吸引一系列配套企业,有望成为国内数得上的新能源基地。

    这个项目帮助周斯于在公司内部赢得了不少声望,他目前是维森集团的常务董事,兼任集团的代理CEO,只是要想把代理两个字去掉,还得费上不小的劲儿。

    就在周斯于处理完一份邮件的间隙时,他放在桌板上的手机上突然亮了一下。周斯于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有空回来,看看爸爸。

    是纪舒的号码。

    周斯于皱了皱眉头,这不年不节的,老爷子怎么突然叫他回去了。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周斯于想了想,还是给对面回了句:知道了

    ******

    另一边,天刚微微亮的时候,许沅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的嗓子就像针扎一样疼痛。

    不会是阳了吧?

    许沅立刻忍着痛,翻出之前剩下的试纸,赶紧测了一下,万幸没有阳。不过,她也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不知道是那该死的总是对着她吹的空调,还是因为昨晚她喝了冰可乐吹了冷风的缘故。反正,板蓝根的防护失了效,许沅现在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人一生病,脆弱的情绪就不断地向上翻涌,许沅撑不住了,本想向人事那边请个假。

    但一想到黄锦规定过每一个请假的人必须经过她的同意,否则人事不得批假。这条铁的规定至今无人敢去打破,也没有哪个人事私自批假,毕竟敢跟黄锦对着干的人都在总部呢。

    许沅想了下黄锦的脸色,还是算了吧,吃了药再睡一会儿,估计就好了。

    许沅拖着沉重的身体给自己找出两粒感冒药,想了想,再过两个半小时,她还得上班去呢,便又多加了一颗。

    家里昨天没有烧热水,许沅只能从冰箱里翻出瓶饮料,就着药喝了下去。吃下药后,许沅又拖着步子回到床上,裹紧了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恼人的闹铃声就响了起来。许沅勉强抬手关了闹铃,又躺了两分钟,实在爬不起来,头跟针扎一样地疼。

    像这样子,估计家门都走不出去。许沅犹豫了片刻,只能硬着头皮给黄锦请假:

    主编,我生病了,可以请一天假吗?

    没过两分钟,黄锦那边就发过来一条信息:阳了吗?

    许沅一边咳嗽,一边颤颤巍巍地回了条信息:没阳,就是感冒了。

    许沅这条信息一发出去,黄锦那边反倒没了声。许沅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这时,黄锦的信息终于来了,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速来,开会。

    他们私底下讨论过,黄锦上辈子怕不是观音菩萨,这辈子她的紧箍咒就是“速来”,估摸着就是连孙猴子都怕她的紧箍咒。

    看着黄锦的微信,许沅眼前一黑,重重地往枕头上一倒。

    好吧,那也只能硬挺着了。

    之后,许沅也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捱到班上的,等她稍稍缓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到了会议室的椅子上了。

    胡晓曼看她都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特地凑近了说道:“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许沅硬撑着回道:“没事,就是有点儿感冒。”

    话虽这么说,但许沅的鼻音很重,一听就病得不轻。

    胡晓曼见她这样难受,忍不住问道:“没请假?”

    许沅冲她露出一个苦笑,胡晓曼睁大了双眼,小声地惊讶道:“不会是没批吧?”

    许沅无奈地耸了耸肩,胡晓曼心有戚戚地吐了下舌头:“老大的心可真狠,我收回我上次的话,这一用完人,就把你这活菩萨从庙座上给请了下去~~”

    “人都来齐了吗?”

    胡晓曼的话还没说完,黄锦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胡晓曼立刻噤了声,黄锦大致扫了眼会议室,人基本都在。就是许沅半死不活的脸色看着有点儿吓人,她立刻皱了皱眉头,应该是没想到许沅会这么严重。

    黄锦略微沉思了一下,这才开口讲道:

    “今天,叫大伙儿过来开会,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黄锦的脸上显出难得的激动,声音也颇有些骄傲:

    “这次九月刊能专访到维森集团的周总和新锐导演陈导,品牌方那里给了我们很大的认可。

    “如果这次效果好的话,他们会考虑以后和我们保持长期的合作!”

    黄锦话音刚落,大家伙就叽里呱啦地鼓起掌来。

    这次倒都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谁都知道,杂志要是真能借此飞升,以后就算离职,这段履历也够找个好下家了!

    看着总算有点凝聚力的团队,黄锦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个好的开头,她对这次的九月刊也是信心满满。

    陈导刚在国际上拿了大奖,周斯于更是时下炙手可热的商界精英,这下子她离跟《摩登现代》的老对手打擂台的日子也不远了!

    “不过……”

    黄锦话锋一转:“分工方面还要做一些调整。”

    黄锦每次一这样,大家就知道又要动人了,纷纷竖起耳朵听着,唯有宋嘉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陈导那里的稿子由宋嘉月负责跟进,苏文和胡晓曼帮忙校对和整理稿子。”

    “周总那里……”

    说到周斯于,黄锦停了下来,看了看许沅的脸色,迟疑了一下,随后又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下定决心说道:

    “这样吧,嘉月!”

    “许沅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你辛苦一点,以后周总的稿子由你和许沅一起负责。”

    “王姐,你带你的两个组员给她们俩打下手。”

    黄锦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许沅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但还是意识到自己被人给针对了。她难以置信地向黄锦说道:

    “主编……”

    周斯于是许沅拉来的重要合作对象,按理他的稿子应该由许沅负责,其他人最多打个配合罢了,就像陈导的稿子一样,署名都是宋嘉月。

    可现在,宋嘉月明显是私底下找黄锦说了什么,许了什么。

    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黄锦居然把周斯于的项目也让宋嘉月掺一脚,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那有能量的爹妈又打了什么招呼。

    听着黄锦明显地偏袒宋嘉月,大家都有些不忿,:

    人是许沅找来的,宋嘉月却什么好处都想要。别人的项目也要沾,日常工作还都借此推给了其他人做。

    这还真是柿子挑软的捏!

    胡晓曼有些气愤地小声为许沅抱不平:“宋嘉月真霸道,怎么老是针对你!老大也真是的,就知道讨好关系户!”

    不过,职场上被关系户摘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大家伙也只能兔死狐悲地同情一下许沅。

    听了胡晓曼的话,许沅气恼得头越发昏沉,她刚想站起来为自己据理力争。黄锦却朝她摆了摆手,示意有事以后再说。

    许沅在那里站都站不住,脑子烧得跟浆糊似的,只能看着宋嘉月一脸的轻松自在,毫无愧疚之色,实在是有心无力。

    看着许沅可怜的样子,黄锦大概是也有些愧疚。临走前,她见许沅实在不舒服的样子,终于善心大发地嘱咐了一句:

    “许沅,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家休息吧,准你一天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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