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个玩家
贾母看着送来的晚饭，大发雷霆。
“怎么给我吃这样的东西！”
“拌蕨菜，红米粥，四五个盘子里都没一点油水！”
贾母之前还伤心困惑，这会儿又有力气了。
“她是发达了，不认我了？”
鸳鸯还服侍着:“林姑娘说，这几样吃着对你身体好，有年纪的人了，不能吃油盐重味儿的，让以后厨房都做这种送来。”
“我又没病，我不吃。”
鸳鸯道：“老太太，您的外孙女这么厉害，您该高兴啊！我看林姑娘带出来的人，个个都能干的很。就说小红那个丫头，以前在怡红院不显眼，如今这么快就把府里的秩序恢复了七八成，我们也都能走动了，用水用饭一概没耽误，这不是挺好的么？”
“不要赌气了，林姑娘今天肯定没空来陪您的。”
贾母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在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时候，从来是会自己妥协寻求平衡的，以前的婆婆太婆婆老国公面前，她都要服软，唯独换成外孙女这样做，让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她知道黛玉总不会不赡养她，可是这吃食的质量和数量……
她之前可是天天水牌转着吃的，还有儿子媳妇的孝敬，还有外头人的孝敬，一顿总要吃十个菜，荤菜居多。
但吃素菜清粥，确实难受。
勉强吃了半碗，又吃了两块枣泥糕，贾母见跟前也无人奉承，便要洗漱休息。
拆头发时，她的眼神对上了镜子。
镜子里面，是她新修的大花厅，平日里她带着孙子孙女们吃饭的样子。
所有人的份例，把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里面有桂花鸭，松鼠鱼，糟鹌鹑，看着都是甜烂的，藕粉桂糖糕，螃蟹馅儿的小饺。
哎呦，瓜仁油松瓤月饼也是切好的，正能入口。
她目露向往，不由得伸出手去。
*
贾政从没住过这么空荡的屋子。
赵姨娘虽然是妾，原本该有的插瓶摆设帷幕都有，这屋子毕竟贾政也要睡的。
不会这样，叫人发憷。
赵姨娘觑着他的脸色，倚在贾政身上，悄声问：“老爷，要不找个有道行的，来家里做做法事吧。”
贾政也不知该不该应。
子不语怪力乱神，家里又没死人，突然做法事，那不是给人把柄么。
“那再等等？我吹蜡烛了。”
“别，别，就这么睡吧。”
烛火映着带钩，赵姨娘的带钩用的是黄铜，贾政看着烛火里也有个他。
清晨，十几个清客幕僚们替他做完政务，他只要去部里点卯、交差即可。
白日里，许多人找他托请关系，给他送珍贵稀少的文玩，请他往吏部去走动人情。
下午时，睡个饱饱的午觉，然后清茶一壶，与清客们探讨诗酒茶花。
偶尔严查宝玉的文章，训斥他一下，把他吓到怕，之后就不用管了。
啊，外甥女又做好诗了，真不愧是妹婿的女儿，将来肯定能替他把儿孙管好，他便能安享晚年了。
家务和儿孙教育，要外包给女人做，男人是有编制的不做这种粗活。
这才对嘛！
贾政看着带钩出神，赵姨娘也看了过去，看到宝玉快死了，老太太、太太在哭，跟着出神了。
*
王夫人从回到房间就待在了佛堂，快速地转动佛珠。
敢这样夺权，目无尊长，便是不孝，之后你死我活，没什么可商量的。
之前传话把周瑞夫妻派回王家请救兵，此刻总也该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佛台上，王夫人对着净水杯。
水面映着她的面孔，严肃而端庄。
周瑞家的给她拿来古董行的收益翻了两番，她也没露出半个笑容来。
周瑞家的说了怎么怠慢人，又说林姑娘要磨磨性子，都有谁愿意做这事，她才笑了笑，念了声佛。
对，她能进宫告状，还能让元春帮她。
净水瓶一阵波动。
NPC怎么样，玩家不注意，云玩家更没注意。
全网的游戏人只盯着一件事。
《大观园》官网出公告了！
放号！
360个号！
半小时后！
作为不不不行的群友，辛初一也是一个资深红迷。
她当初是群里最非常反感《大观园》这个游戏的人，跟宣传游戏的不不不行，还为此闹得不太愉快。
她年纪偏大，不玩游戏，平日里所知绝大部分游戏里的女角色，衣着过度暴露，审美低下媚俗，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红楼梦的姑娘们若在天有灵，绝不乐意被男人这样凝视。
至于高质量且考究的红楼题材游戏，那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现在么，看过不行的直播后。
真香。
从没玩过游戏的她，已经在群友们的手把手帮助下，加入了抢号大军。
抢号大军里，年轻人非常多，拼的是速度。
辛初一还是很有紧迫感的，她的反应速度和手眼协调能力都属于差劲的。
她的对手，最多的还是大学生。
比如柳依依那边，她的大学中学小学同学，以及其他被推送到的同龄人。
“都是同学，竟然偷偷玩这么好的，不叫我们知道！”
另外就是一样真香的游戏爱好者。
原本喷大观园的全息为噱头，不可能实现的那群主播——的粉丝。
为此某些主播掉几万粉了。
重度玩家什么的，具体是干嘛的她不懂，但听着就很能打的样子。
从全网群嘲，到全员拔刀开抢，在直播的加持下，风向迅速转变了。
这些都是年轻群友们分析过的敌情，辛初一按照她们教的，给自己定闹钟，清理手机，带好老花镜，打开《大观园》官网，以及在旁边放速效救心丸一瓶。
等倒计时结束。
冲！
来了！
辛初一选了申请账号，和前面其他玩家所说的经验不一样的是，这次跳出了一个答题页面。
第一道题写的是：
《红楼梦》中，谁正照风月宝鉴而死？
是个选择题。
这容易，是贾瑞。
红楼梦多少带点神仙鬼怪一类的东西，上到通灵宝玉下到马道婆的小纸人，都起过推动剧情的作用。
第二题问的是：
大观园中，诗社最后一次集体活动题咏的是什么景物。
也是选择题。
不用多想，是柳絮。
柳絮咏完，女孩子们便开始或死或散了，大观园被死亡、离别、流言、冤屈笼罩，湘云和黛玉才联诗联出“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这样的句子。
这样的选择题辛初一连续做了几道，都是不太深，却也不很浅的内容。
说不太深，是因为原著里直接就有，看过的都能想到去哪儿找答案。
说不浅，是囫囵看过的人，一下子未必想得起来。
这样的问题，对反复熟读原著的辛初一来讲没什么难度。
最后还有一个论述题。
大观园最缺什么现代事物，选择最迫切的一种进行论述。
辛初一略微一顿，这可太多了。
可以说电灯自来水，手机互联网这些极大方便生活的技术，也可以说现代医学，现代伦理，现代的人身财产权力这些。
不好选啊！
要是都活在现代，迎春可以从家暴中逃离，探春可以继承家业，宝钗黛玉都能自己闯荡事业，惜春全国巡回办画展，宝玉没人逼着，说不定就爱学习了。
贾府违法犯罪的事情，牵连不到他们，也就没这么多破事儿好讲了。
但，最迫切啊！
“出版社。”
“女孩子们觉醒的意识，用美妙的诗作来承载，这些诗作最后居然要烧掉，不能不说是损失也是遗憾。”
“女人不能有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向往。”
“归根到底，她们是不能有需求的，不能作为活着的人，拥有活着的权力，她们永远是作为客体存在的，不是自己的主人。”
“她们也这样自我约束，以规避来自社会和至亲的谴责。”
她和不行能成为忘年交，是看了不行分析那个年代女性诗作被焚毁的普遍性，与她们所承受的道德压力，两个人的观点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明清时期，江南一带才女文化盛行，可她们写诗结社，仍然颇受争议。
女子的正业是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侍奉公婆，以及女工纺织等补贴家用。她的□□和她的精神，在法理道德上，需要完全被禁锢在夫家的小天地里。
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子有才固然好，只是这才，不能弄得人尽皆知，要落实在相夫教子，操持家业上。
所谓首要就是贞静，安安静静做男子需要的事情。
不能因为有才华，就给忙碌的男子添麻烦。
不能因为写作耽误家务事，劳烦婆婆，引发家庭矛盾。
不能赞美大房子大花园、漂亮衣服首饰和美好的自然景观，给男子增添“买不起”的压力。
而男子若是违反这种社会规则，去宣扬家中女子的才名，便如同宣扬她们的美色，是非常下流无耻缺乏教养的事情。
以至于一些女性，虽然丈夫和父亲支持她们写作，但她们还是会在临死前焚毁一切作品。
几个有作品流传的女诗人，死前毁掉自己的诗稿，是亲人不忍，从火堆里抢了残稿来出版。
但大多数女性，写作，便是跟所有人作对。
为此甚至有人英年早逝。
辛初一偶尔也会写作，为了保持创作灵感，从来不做一点家务。
家务是很琐碎很消磨人的东西，她无法想象古代女性，是如何在这种消磨中，克服万难完成创作的。
“大观园的环境很好，因为上面有皇权的加持，贾母年纪大了，贾政又恰好外任离开，王夫人不懂这些，即使这样，贾母也会让她们在猜谜语和作诗中，选择做谜语。”
“适应规则做谜语，可以让她们在夫家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而作诗表达志向，只会让她们痛苦。”
“可她焉知，古来诗人哪个不痛苦？没人说他们怀才不遇、愤世嫉俗是无病呻吟。因为这痛苦会引发思考，会引起共鸣，某一日便能积累足够的变量去推动时代进步，这便是价值。”
“总之，既然改变不了那个时代，那么有个出版社能让她们自由的表达，不再自我阉割，痛痛快快做一次人，至少证明，她们来过。贾府的口碑就不用在意了，贾府肯定要没的。”
写的太投入，辛初一点击提交答卷时，又过了二十分钟了。
这么晚了，抢号抢不到了吧？
辛初一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填写个人资料，点击获取资格。
“滴滴”短信响了。
“预约成功，恭喜玩家150XXXXXXXX，您收到竹枕后可以立即上线建号。”
打开她们的产出小群，里面好几个截图报喜的声音。
官网上还剩300多个名额。
辛初一含笑点头，脸上的皱纹都不见了。
看来，我们红楼梦的重度爱好者也不差。
“辛老师也弄好了？太好了，你想要扮演谁？”
“嗯？？”
“没看到吗？这次，玩法也更新了！”
辛初一打开群友甩来的链接。
玩家在某地图达到一定声望，将获得扮演资格，用声望兑换，顶替NPC成为贾府的一员。
现在开放上百个NPC了！
“养成有加成！”
“制造也有加成！”
“怎么给我吃这样的东西！”
“拌蕨菜，红米粥，四五个盘子里都没一点油水！”
贾母之前还伤心困惑，这会儿又有力气了。
“她是发达了，不认我了？”
鸳鸯还服侍着:“林姑娘说，这几样吃着对你身体好，有年纪的人了，不能吃油盐重味儿的，让以后厨房都做这种送来。”
“我又没病，我不吃。”
鸳鸯道：“老太太，您的外孙女这么厉害，您该高兴啊！我看林姑娘带出来的人，个个都能干的很。就说小红那个丫头，以前在怡红院不显眼，如今这么快就把府里的秩序恢复了七八成，我们也都能走动了，用水用饭一概没耽误，这不是挺好的么？”
“不要赌气了，林姑娘今天肯定没空来陪您的。”
贾母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在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时候，从来是会自己妥协寻求平衡的，以前的婆婆太婆婆老国公面前，她都要服软，唯独换成外孙女这样做，让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她知道黛玉总不会不赡养她，可是这吃食的质量和数量……
她之前可是天天水牌转着吃的，还有儿子媳妇的孝敬，还有外头人的孝敬，一顿总要吃十个菜，荤菜居多。
但吃素菜清粥，确实难受。
勉强吃了半碗，又吃了两块枣泥糕，贾母见跟前也无人奉承，便要洗漱休息。
拆头发时，她的眼神对上了镜子。
镜子里面，是她新修的大花厅，平日里她带着孙子孙女们吃饭的样子。
所有人的份例，把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里面有桂花鸭，松鼠鱼，糟鹌鹑，看着都是甜烂的，藕粉桂糖糕，螃蟹馅儿的小饺。
哎呦，瓜仁油松瓤月饼也是切好的，正能入口。
她目露向往，不由得伸出手去。
*
贾政从没住过这么空荡的屋子。
赵姨娘虽然是妾，原本该有的插瓶摆设帷幕都有，这屋子毕竟贾政也要睡的。
不会这样，叫人发憷。
赵姨娘觑着他的脸色，倚在贾政身上，悄声问：“老爷，要不找个有道行的，来家里做做法事吧。”
贾政也不知该不该应。
子不语怪力乱神，家里又没死人，突然做法事，那不是给人把柄么。
“那再等等？我吹蜡烛了。”
“别，别，就这么睡吧。”
烛火映着带钩，赵姨娘的带钩用的是黄铜，贾政看着烛火里也有个他。
清晨，十几个清客幕僚们替他做完政务，他只要去部里点卯、交差即可。
白日里，许多人找他托请关系，给他送珍贵稀少的文玩，请他往吏部去走动人情。
下午时，睡个饱饱的午觉，然后清茶一壶，与清客们探讨诗酒茶花。
偶尔严查宝玉的文章，训斥他一下，把他吓到怕，之后就不用管了。
啊，外甥女又做好诗了，真不愧是妹婿的女儿，将来肯定能替他把儿孙管好，他便能安享晚年了。
家务和儿孙教育，要外包给女人做，男人是有编制的不做这种粗活。
这才对嘛！
贾政看着带钩出神，赵姨娘也看了过去，看到宝玉快死了，老太太、太太在哭，跟着出神了。
*
王夫人从回到房间就待在了佛堂，快速地转动佛珠。
敢这样夺权，目无尊长，便是不孝，之后你死我活，没什么可商量的。
之前传话把周瑞夫妻派回王家请救兵，此刻总也该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佛台上，王夫人对着净水杯。
水面映着她的面孔，严肃而端庄。
周瑞家的给她拿来古董行的收益翻了两番，她也没露出半个笑容来。
周瑞家的说了怎么怠慢人，又说林姑娘要磨磨性子，都有谁愿意做这事，她才笑了笑，念了声佛。
对，她能进宫告状，还能让元春帮她。
净水瓶一阵波动。
NPC怎么样，玩家不注意，云玩家更没注意。
全网的游戏人只盯着一件事。
《大观园》官网出公告了！
放号！
360个号！
半小时后！
作为不不不行的群友，辛初一也是一个资深红迷。
她当初是群里最非常反感《大观园》这个游戏的人，跟宣传游戏的不不不行，还为此闹得不太愉快。
她年纪偏大，不玩游戏，平日里所知绝大部分游戏里的女角色，衣着过度暴露，审美低下媚俗，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红楼梦的姑娘们若在天有灵，绝不乐意被男人这样凝视。
至于高质量且考究的红楼题材游戏，那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现在么，看过不行的直播后。
真香。
从没玩过游戏的她，已经在群友们的手把手帮助下，加入了抢号大军。
抢号大军里，年轻人非常多，拼的是速度。
辛初一还是很有紧迫感的，她的反应速度和手眼协调能力都属于差劲的。
她的对手，最多的还是大学生。
比如柳依依那边，她的大学中学小学同学，以及其他被推送到的同龄人。
“都是同学，竟然偷偷玩这么好的，不叫我们知道！”
另外就是一样真香的游戏爱好者。
原本喷大观园的全息为噱头，不可能实现的那群主播——的粉丝。
为此某些主播掉几万粉了。
重度玩家什么的，具体是干嘛的她不懂，但听着就很能打的样子。
从全网群嘲，到全员拔刀开抢，在直播的加持下，风向迅速转变了。
这些都是年轻群友们分析过的敌情，辛初一按照她们教的，给自己定闹钟，清理手机，带好老花镜，打开《大观园》官网，以及在旁边放速效救心丸一瓶。
等倒计时结束。
冲！
来了！
辛初一选了申请账号，和前面其他玩家所说的经验不一样的是，这次跳出了一个答题页面。
第一道题写的是：
《红楼梦》中，谁正照风月宝鉴而死？
是个选择题。
这容易，是贾瑞。
红楼梦多少带点神仙鬼怪一类的东西，上到通灵宝玉下到马道婆的小纸人，都起过推动剧情的作用。
第二题问的是：
大观园中，诗社最后一次集体活动题咏的是什么景物。
也是选择题。
不用多想，是柳絮。
柳絮咏完，女孩子们便开始或死或散了，大观园被死亡、离别、流言、冤屈笼罩，湘云和黛玉才联诗联出“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这样的句子。
这样的选择题辛初一连续做了几道，都是不太深，却也不很浅的内容。
说不太深，是因为原著里直接就有，看过的都能想到去哪儿找答案。
说不浅，是囫囵看过的人，一下子未必想得起来。
这样的问题，对反复熟读原著的辛初一来讲没什么难度。
最后还有一个论述题。
大观园最缺什么现代事物，选择最迫切的一种进行论述。
辛初一略微一顿，这可太多了。
可以说电灯自来水，手机互联网这些极大方便生活的技术，也可以说现代医学，现代伦理，现代的人身财产权力这些。
不好选啊！
要是都活在现代，迎春可以从家暴中逃离，探春可以继承家业，宝钗黛玉都能自己闯荡事业，惜春全国巡回办画展，宝玉没人逼着，说不定就爱学习了。
贾府违法犯罪的事情，牵连不到他们，也就没这么多破事儿好讲了。
但，最迫切啊！
“出版社。”
“女孩子们觉醒的意识，用美妙的诗作来承载，这些诗作最后居然要烧掉，不能不说是损失也是遗憾。”
“女人不能有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向往。”
“归根到底，她们是不能有需求的，不能作为活着的人，拥有活着的权力，她们永远是作为客体存在的，不是自己的主人。”
“她们也这样自我约束，以规避来自社会和至亲的谴责。”
她和不行能成为忘年交，是看了不行分析那个年代女性诗作被焚毁的普遍性，与她们所承受的道德压力，两个人的观点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明清时期，江南一带才女文化盛行，可她们写诗结社，仍然颇受争议。
女子的正业是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侍奉公婆，以及女工纺织等补贴家用。她的□□和她的精神，在法理道德上，需要完全被禁锢在夫家的小天地里。
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子有才固然好，只是这才，不能弄得人尽皆知，要落实在相夫教子，操持家业上。
所谓首要就是贞静，安安静静做男子需要的事情。
不能因为有才华，就给忙碌的男子添麻烦。
不能因为写作耽误家务事，劳烦婆婆，引发家庭矛盾。
不能赞美大房子大花园、漂亮衣服首饰和美好的自然景观，给男子增添“买不起”的压力。
而男子若是违反这种社会规则，去宣扬家中女子的才名，便如同宣扬她们的美色，是非常下流无耻缺乏教养的事情。
以至于一些女性，虽然丈夫和父亲支持她们写作，但她们还是会在临死前焚毁一切作品。
几个有作品流传的女诗人，死前毁掉自己的诗稿，是亲人不忍，从火堆里抢了残稿来出版。
但大多数女性，写作，便是跟所有人作对。
为此甚至有人英年早逝。
辛初一偶尔也会写作，为了保持创作灵感，从来不做一点家务。
家务是很琐碎很消磨人的东西，她无法想象古代女性，是如何在这种消磨中，克服万难完成创作的。
“大观园的环境很好，因为上面有皇权的加持，贾母年纪大了，贾政又恰好外任离开，王夫人不懂这些，即使这样，贾母也会让她们在猜谜语和作诗中，选择做谜语。”
“适应规则做谜语，可以让她们在夫家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而作诗表达志向，只会让她们痛苦。”
“可她焉知，古来诗人哪个不痛苦？没人说他们怀才不遇、愤世嫉俗是无病呻吟。因为这痛苦会引发思考，会引起共鸣，某一日便能积累足够的变量去推动时代进步，这便是价值。”
“总之，既然改变不了那个时代，那么有个出版社能让她们自由的表达，不再自我阉割，痛痛快快做一次人，至少证明，她们来过。贾府的口碑就不用在意了，贾府肯定要没的。”
写的太投入，辛初一点击提交答卷时，又过了二十分钟了。
这么晚了，抢号抢不到了吧？
辛初一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填写个人资料，点击获取资格。
“滴滴”短信响了。
“预约成功，恭喜玩家150XXXXXXXX，您收到竹枕后可以立即上线建号。”
打开她们的产出小群，里面好几个截图报喜的声音。
官网上还剩300多个名额。
辛初一含笑点头，脸上的皱纹都不见了。
看来，我们红楼梦的重度爱好者也不差。
“辛老师也弄好了？太好了，你想要扮演谁？”
“嗯？？”
“没看到吗？这次，玩法也更新了！”
辛初一打开群友甩来的链接。
玩家在某地图达到一定声望，将获得扮演资格，用声望兑换，顶替NPC成为贾府的一员。
现在开放上百个NPC了！
“养成有加成！”
“制造也有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