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整洁干净校服的路樊花微笑着看着她，手上拿着两个钢丝球。
“你说，这个擦得干净。”
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寝室里，空灵诡异。
少女脸上是温和的笑，眼里清澈的像是刚入学校的模样。
那是新一年的九月，学校门口站满了新生，一群鸟儿从头顶掠过都是欢快的叽叽喳喳。
路樊花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拖着行李箱走进学校报到。
其他学生大部分有家长陪同，而她只是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自己进行缴费……
她是最后一个到寝室的，刚进寝室，大家都是友好的互相介绍着。
忽然，寝室门被推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抱着一束花。
“请问……路樊花同学在吗？”
路樊花站了起来，笑的温柔：“是我。”
女生笑了笑：“我是高二的顾柒，这是我们班学习委员应舟给你的。他说初中的时候你们一个学校，这束花是他的私心。”
所谓的“私心”，是个人都知道了。
小姑娘没有异样的反应和表情，接过花后礼貌的弯腰道谢：“麻烦学姐了。”
顾柒笑的爽朗：“这有什么，不麻烦不麻烦，以后一起玩啊。”
说完她就走了。
路樊花抱着花转身，寝室里的人神色各异。
或许是错觉，自那束花之后，寝室里的人不怎么乐意搭理她了，隔壁寝室的倒是很乐意和她交谈玩耍。
可是一次运动会时，路樊花教室的桌子上放满了花和情书，还有小零食，连隔壁寝室的人都开始疏远她了。
放学时，总有一个追求者会陪她一起走，许是被顾柒看到了不是应舟，顾柒也不愿意搭理她了。
又是一个夜晚，路樊花整理好桌上的书后走出教室，又是她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她关上灯，轻轻带上教室的门。
一抬头，就看到了应舟。
应舟没这么等过她，只是经常给她送东西而已。
少女微微笑：“学长。”
“怎么……那么晚？”应舟像是找不到话。
路樊花摇摇头，没说话。
少女走出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一起吗？”
“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樊花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有事吗？”
“没事。” 应舟偏着头不去看她，“追人不是应该这样吗？我看其他人就是这样的。”
“我不好的。”路樊花没有明面上拒绝，只是轻轻摇头，加快了步伐，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应舟停下脚步，对她喊：“你就那么胆小吗！？连喜欢都不敢直面！”
少女深吸一口气，回头冷眼看他：“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任何人。”
男生站在原地愣住了，直至女生走不见影子。
第二天一大早，顾柒就找到了她。
“真把自己当万人迷了？”
少女甩了她一巴掌就离开了。
从别人口中得知，顾柒喜欢应舟，本来想成全应舟对路樊花的喜欢的。
没想到……
“哟，路大小姐来了？架子挺大啊，都不理人。”邓青青嗤笑一声，故意从她身边经过，重重地撞她的肩膀。
路樊花咬了咬唇，脸上的刺痛让她想哭，但在眼泪到来之前的是满桌的涂鸦。
旁边的小姑娘拿着粉笔笑的无辜：“开个玩笑嘛～”
路樊花沉默着擦干净桌面，班上有几个男生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帮忙擦。
“邓青青你们别太过分了。”其中一个男生皱眉说。
邓青青耸耸肩：“我们过分？她扇应舟学长一巴掌就不过分了？还嘲讽应舟学长没有钱送她高档礼物……啧啧啧。”
那几个男生明显顿了一下，皱着眉擦完了桌子，却是随意的。
路樊花不想解释，对他们说了谢谢就落座了。
看着自己的桌面，她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晚上下课她依旧最后一个走，不一样的是，她的书在前一节课下课自己上厕所时被丢进了垃圾桶。
眼看快上课了她没有去捡，现在才慢悠悠地走到垃圾桶边把书捡出来。
路樊花的手在发抖，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大颗大颗地落在了捡出来的书上。
忽然，一只手抢先他捡出了书。
是应舟。
“我……已经警告他们了，不会有那些谣言了，昨晚的事我不知道是谁编造的，我……”他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眼里满是心疼，“对不起对不起。”
“不哭了好不好？”他蹲在她身边，伸手笨拙地擦她脸上的泪水吗，微微蹙眉满是心疼。
路樊花摇摇头站起来，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很努力地憋着泪水，弯腰说了谢谢之后便跑走了。
——
白嘢醒过来后，已经是深夜，绕是有人对这个安排不满意，也不管出声。
刚才他们听到了广播里绑匪的威胁和邓青青撕心裂肺的哭喊。
江六感受到肩膀的动静，没扭头看她：“醒了？”
“怎么了吗……？”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知故问，刚才看了一下路樊花的过往，脑袋有些疼就没看完，看来离鬼魂远还是太过消耗精力。
白嘢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就往教学楼方向走。
江六立马追了上去，白嘢以为他要阻止自己来着，没想到少年对他温柔一笑。
“我陪你。”
他好像知道什么。
白嘢微微蹙眉，没拒绝。
两人刚刚踏出操场一步，几个老师就围了上来。
白嘢只是轻轻扫视了他们一眼，不管不顾地往前继续走，老师没有阻拦她，但拦住了江六。
白嘢只是看了他一眼，瞧这对方追不上来就作罢。
挺危险的还是别去的好，好吧，这算是一件好事。
小姑娘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学校里。
阴风阵阵。
刚刚走到锦鲤池旁边，广播就响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喜欢玩游戏，所以……来玩找小熊的游戏吧！小熊藏在学校的每个地方，只有一百只哦，找到小熊的我能让你安全离开学校哦～”
广播滋滋滋地响了一会儿。
忽然传出来邓青青的惨叫。
“放过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广播没有了。
这是警示，好像在告诉他们找不到小熊的人，下场就是这样。
老师们在这个时候没有再拦学生们了，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这些老师或许被夺舍了，亦或者……根本不是老师。
这太诡异了，没有人相信是杀人犯跑出来，更倾向于亡魂的复仇，毕竟这学校一年不死两个人都是奇迹……
果然没一会儿，学校就吵吵嚷嚷起来。
有的学生想要逃出学校，翻墙或者从学校大门明晃晃跑出去的。
然而下一秒又重新出现在操场。
一时间啜泣声铺满了学校。
白嘢看着身边的人群，自己身边很快站了一个人。
是江六。
“我以为……”
“嗯？”少女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发呆。
等白嘢再抬头时，自己眼里像是多了个热成像仪，但又不是。
活人看起来是红色的，毕竟拥有着阳气……
但鬼魂就不一样了，是绿色的，这是收魂师得到的特权。
她转头看江六，忽地愣住。
他身边没有绿色或者红色的光，和平常一模一样。
白嘢记忆里，能躲过收魂师阴阳眼的人……只有自己那总是拖欠工资的顶头上司。
可是江六身边又没有顶头上司的那种阴气……
她慌了。
不会是顶头上司看不惯她，又不想亲自动手，所以派杀手来弄死她的吧……
下一秒，小姑娘离他五米远，一脸警惕的样子像是……路边遇到的被人类欺负了好几次的流浪猫。
他知道小姑娘心细，尴尬的笑了笑站在远地没有追上去，少女走一步他也走一步，保持着这个在白嘢眼里的安全距离。
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带着不详。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白嘢身子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他只是抿了抿唇，没上前，倒是一个人站在了她身边，递给她一件校服外套。
“你好漂亮。”女生轻轻说，“要下雨了，回教室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白嘢怔怔地看着她。
下一秒，倾盆大雨哗啦啦的落下，她眼前是极速下落的雨滴和少女温和的笑。
路樊花无声道：“你走吧。”
不知道是感知到了什么，白嘢不顾瓢泼大雨，追上看起来走的很慢却越来越远的路樊花。
江六眉头一跳，远处就响起了尖叫声。
有人……跳楼了。
吵杂的议论声和啜泣声淹没了江六。
他脚好像定在了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他大喊。
“白嘢！！”
白嘢扭头看他一眼，咬了咬牙，上下扫视了他两秒，确认江六不会有什么事后，义无反顾地去追路樊花了。
少女在他视野中变得模糊。
耳边是急切的付哲的声音。
“江六！”
付哲赶忙扶住快昏倒的江六。
“你怎么回事！？”
“什么……？”他眼前一片昏花。
“你腰子被谁捅了！？秦期！！过来帮忙！”
白嘢一路追，追到了宿舍楼。
宿舍楼的灯不断闪烁，她刚想走进去，舍管拦住了她。
“学生卡。”
她现在哪里来的学生卡，少女转身离开了大门口，从一侧厕所的窗台翻了进去。
刚刚走出厕所，那个舍管又出现了，阴沉沉地看着她。
重复道：“学生卡。”
白嘢思考两秒，从窗台翻了回去。
顶头上司说不能动被扰乱了心智的活人。
不然扣工资。
小姑娘想了想，既然要玩游戏，那游戏结束她肯定得出来分发奖励和惩罚吧。
想着，她原路返回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捅了腰子的江六。
她被捅了都没事，江六应该……
等等。
江六是人！！
小姑娘在人群中火急火燎的穿梭。
一群人顶着大雨在花坛里翻找着那广播里所说的小熊。
杂物间里，付哲光着上半身，校服被撕成条裹在江六腰上。
刚才的秦期打破了医务室的窗户，拿来了几瓶药，后来被医务室医生一脚踢出了医务室，没来得及拿纱布，唯一的江六的校服外套要盖在江六身上保暖，阴冷的教室让付哲抱紧秦期。
“你说他会死不？”付哲轻轻吸了口气。
“瞎说什么，江六福大命大……”
话音刚落，教室门被大力推开。
白嘢看着他们俩愣了愣，也管不了那么多，跑到江六面前掀开校服。
拆开那粗糙的包扎。
少年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秦期把付哲抱得紧紧的，生怕被小姑娘看见了什么。
要是真看见了，江六醒过来不得把他们杀了。
只见白嘢在空中抓了两步，咬着牙扯了自己三根头发，放在江六伤口上。
“你你你干嘛！？谋杀啊！”
白嘢不听，下一秒江六身边布满了金光。
秦期长大了嘴巴。
“我靠江六是金光战士！”
伤口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幸好白嘢及时抓住了刚才准备脱离身体的两魄，不然这人醒了都是要傻了的。
“你们……照顾好他，我去给你们找小熊。”
付哲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地指着一堆破烂桌椅：“你说那个可怕的东西吗？”
白嘢走到那里取了下来。
也不怪付哲说可怕，小熊耳朵没了一只，两只眼睛通红，身上缠满了带血的纱布，然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会发出婴儿的哭声。
小姑娘嫌弃地把小熊丢到他们面前。
“就是这个。在这里别乱跑。”
付哲看着这熊，打了个寒颤，这熊五分钟哭一次五分钟哭一次，幸好一次只哭十秒。
藏小熊对路樊花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发起这种游戏，怨魂的复仇对象会多到几千人吗？
她走到跳楼女生所在的位置，当着其他人的面把女生翻了过来，顿时，她呼吸一滞。
人群中有人大叫着昏了过去。
大抵是认识这个尸体的。
不是别人，是路樊花。
可她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像是睡着了而已。
到时她是跳楼死的吗？为什么要重演一遍？是想让那些害她的人愧疚还是什么……
没有找到路樊花，她很难查询怨魂的过往。
要是像之前那样过度查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在地府买一套房子。
不对，自己明明就不是活人……
换个说法，业绩差就算了还差点魂飞魄散，也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还会不会帮自己批住房申请。
一路上，她已经看见好几个抱着小熊了，大抵是胆子大的人听到那诡异的婴儿啼哭发现的吧。
小熊的婴儿啼哭被传开了，不一会儿小熊就被找到差不多了。
白嘢一个也没有找到。
她蹲在地上自闭地画了两个圈圈，在想要怎么安全的把秦期和付哲送出去。
毕竟有一个小熊了。
忽然，身后一股阴风包裹了自己。
白嘢赶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画着圈圈，嘴里碎碎念着怎么办，闭上了眼睛。
“我爷爷怎么办！我爷爷怎么办！？”
“都要死了……”
两句话和少女泪水布满的脸在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一只手把她拉回了现实。
“白嘢，回家。”
路樊花蹲在她身后轻轻抱住她。
“不怕。”
什么不怕，让我不要怕她吗？她不会也要捅我腰子吧……
白嘢轻声问：“路樊花？”
“嗯？”小姑娘还是抱着她，“回家吧。”
“……”白嘢沉默了好久，“我没有家。”
工资都不够她吃饭的，怎么可能买房？
“周燕生会来接你。”路樊花说，“周临也在，我通知了他们，别插手这件事，好吗？”
“可是……”白嘢垂着眼，“你会魂飞魄散的。”
路樊花明显地愣住了。
随后，她笑了。
“你之前有前辈来过的，说的都是我在危害世界。你真奇怪啊……如果你觉得无聊想继续玩游戏的话，可以随便玩，不过，不要妨碍我好吗？”
少女冰冷的手捏了捏白嘢耳垂，随后整个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前也开展过游戏吗？
为什么有前辈来过，她怎么不知道，她不是路樊花的第一负责收魂师吗？
不是，这个顶头上司是不是给错档案了？
明明档案上一片空白，只有怨魂的基本信息。
要是有另一个收魂师，档案上就有前收魂师所调查到的以及失败原因什么的……
还是说。
那个人压根没有来得及将这些补在档案上。
怨魂反杀吗……
收魂师本身就是魂魄，大多数是幼儿时期夭折被上司收养教育培训的。
同样，有的怨魂就是幼儿夭折，这类收魂师会被上司设立的监管部门重点监督。
收魂技能早就被一些心有不甘或是想自立门户的收魂师传播到了遇到的鬼魂耳朵里，虽说有及时处理这些消息，但一张嘴可传万人耳。
这东西虽然难学，但是……
之后，便有了怨魂反过来收走收魂师丢入轮回道的事。
这就是反杀。
而怨魂缺少先天的福泽，也或者可以说缺少上司从小到大给积攒的福泽，他们将收魂师送入轮回道之后，收魂师没有喝孟婆汤以及收魂师以及守着轮回道的黑白无常的福泽庇佑，即使自身福泽能保万千鬼魂，也救了自己一丝一毫，最后魂飞魄散，剩下的身体上福泽化为忘川河的水，让上司继续培养下一代收魂师……
白嘢咽了咽口水，这么说来，要真是怨魂反杀，自己会不会小命不保。
转念一想。
路樊花学习能力真强啊，才短短一年。
恐怕自己从小练习到大的都没她会。
她静了静心，想了想路樊花的话。
“……都是危害世界……”
等等，都是！？
不止一个前收魂师！
为什么没有同事提过呢……那么多收魂师被反杀可不是小事……
如果是封闭了消息，那是为了不引起恐慌还是怕下一个收魂师拿到档案跑路？？
“你说，这个擦得干净。”
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寝室里，空灵诡异。
少女脸上是温和的笑，眼里清澈的像是刚入学校的模样。
那是新一年的九月，学校门口站满了新生，一群鸟儿从头顶掠过都是欢快的叽叽喳喳。
路樊花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拖着行李箱走进学校报到。
其他学生大部分有家长陪同，而她只是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自己进行缴费……
她是最后一个到寝室的，刚进寝室，大家都是友好的互相介绍着。
忽然，寝室门被推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抱着一束花。
“请问……路樊花同学在吗？”
路樊花站了起来，笑的温柔：“是我。”
女生笑了笑：“我是高二的顾柒，这是我们班学习委员应舟给你的。他说初中的时候你们一个学校，这束花是他的私心。”
所谓的“私心”，是个人都知道了。
小姑娘没有异样的反应和表情，接过花后礼貌的弯腰道谢：“麻烦学姐了。”
顾柒笑的爽朗：“这有什么，不麻烦不麻烦，以后一起玩啊。”
说完她就走了。
路樊花抱着花转身，寝室里的人神色各异。
或许是错觉，自那束花之后，寝室里的人不怎么乐意搭理她了，隔壁寝室的倒是很乐意和她交谈玩耍。
可是一次运动会时，路樊花教室的桌子上放满了花和情书，还有小零食，连隔壁寝室的人都开始疏远她了。
放学时，总有一个追求者会陪她一起走，许是被顾柒看到了不是应舟，顾柒也不愿意搭理她了。
又是一个夜晚，路樊花整理好桌上的书后走出教室，又是她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她关上灯，轻轻带上教室的门。
一抬头，就看到了应舟。
应舟没这么等过她，只是经常给她送东西而已。
少女微微笑：“学长。”
“怎么……那么晚？”应舟像是找不到话。
路樊花摇摇头，没说话。
少女走出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一起吗？”
“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樊花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有事吗？”
“没事。” 应舟偏着头不去看她，“追人不是应该这样吗？我看其他人就是这样的。”
“我不好的。”路樊花没有明面上拒绝，只是轻轻摇头，加快了步伐，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应舟停下脚步，对她喊：“你就那么胆小吗！？连喜欢都不敢直面！”
少女深吸一口气，回头冷眼看他：“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任何人。”
男生站在原地愣住了，直至女生走不见影子。
第二天一大早，顾柒就找到了她。
“真把自己当万人迷了？”
少女甩了她一巴掌就离开了。
从别人口中得知，顾柒喜欢应舟，本来想成全应舟对路樊花的喜欢的。
没想到……
“哟，路大小姐来了？架子挺大啊，都不理人。”邓青青嗤笑一声，故意从她身边经过，重重地撞她的肩膀。
路樊花咬了咬唇，脸上的刺痛让她想哭，但在眼泪到来之前的是满桌的涂鸦。
旁边的小姑娘拿着粉笔笑的无辜：“开个玩笑嘛～”
路樊花沉默着擦干净桌面，班上有几个男生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帮忙擦。
“邓青青你们别太过分了。”其中一个男生皱眉说。
邓青青耸耸肩：“我们过分？她扇应舟学长一巴掌就不过分了？还嘲讽应舟学长没有钱送她高档礼物……啧啧啧。”
那几个男生明显顿了一下，皱着眉擦完了桌子，却是随意的。
路樊花不想解释，对他们说了谢谢就落座了。
看着自己的桌面，她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晚上下课她依旧最后一个走，不一样的是，她的书在前一节课下课自己上厕所时被丢进了垃圾桶。
眼看快上课了她没有去捡，现在才慢悠悠地走到垃圾桶边把书捡出来。
路樊花的手在发抖，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大颗大颗地落在了捡出来的书上。
忽然，一只手抢先他捡出了书。
是应舟。
“我……已经警告他们了，不会有那些谣言了，昨晚的事我不知道是谁编造的，我……”他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眼里满是心疼，“对不起对不起。”
“不哭了好不好？”他蹲在她身边，伸手笨拙地擦她脸上的泪水吗，微微蹙眉满是心疼。
路樊花摇摇头站起来，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很努力地憋着泪水，弯腰说了谢谢之后便跑走了。
——
白嘢醒过来后，已经是深夜，绕是有人对这个安排不满意，也不管出声。
刚才他们听到了广播里绑匪的威胁和邓青青撕心裂肺的哭喊。
江六感受到肩膀的动静，没扭头看她：“醒了？”
“怎么了吗……？”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知故问，刚才看了一下路樊花的过往，脑袋有些疼就没看完，看来离鬼魂远还是太过消耗精力。
白嘢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就往教学楼方向走。
江六立马追了上去，白嘢以为他要阻止自己来着，没想到少年对他温柔一笑。
“我陪你。”
他好像知道什么。
白嘢微微蹙眉，没拒绝。
两人刚刚踏出操场一步，几个老师就围了上来。
白嘢只是轻轻扫视了他们一眼，不管不顾地往前继续走，老师没有阻拦她，但拦住了江六。
白嘢只是看了他一眼，瞧这对方追不上来就作罢。
挺危险的还是别去的好，好吧，这算是一件好事。
小姑娘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学校里。
阴风阵阵。
刚刚走到锦鲤池旁边，广播就响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喜欢玩游戏，所以……来玩找小熊的游戏吧！小熊藏在学校的每个地方，只有一百只哦，找到小熊的我能让你安全离开学校哦～”
广播滋滋滋地响了一会儿。
忽然传出来邓青青的惨叫。
“放过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广播没有了。
这是警示，好像在告诉他们找不到小熊的人，下场就是这样。
老师们在这个时候没有再拦学生们了，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这些老师或许被夺舍了，亦或者……根本不是老师。
这太诡异了，没有人相信是杀人犯跑出来，更倾向于亡魂的复仇，毕竟这学校一年不死两个人都是奇迹……
果然没一会儿，学校就吵吵嚷嚷起来。
有的学生想要逃出学校，翻墙或者从学校大门明晃晃跑出去的。
然而下一秒又重新出现在操场。
一时间啜泣声铺满了学校。
白嘢看着身边的人群，自己身边很快站了一个人。
是江六。
“我以为……”
“嗯？”少女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发呆。
等白嘢再抬头时，自己眼里像是多了个热成像仪，但又不是。
活人看起来是红色的，毕竟拥有着阳气……
但鬼魂就不一样了，是绿色的，这是收魂师得到的特权。
她转头看江六，忽地愣住。
他身边没有绿色或者红色的光，和平常一模一样。
白嘢记忆里，能躲过收魂师阴阳眼的人……只有自己那总是拖欠工资的顶头上司。
可是江六身边又没有顶头上司的那种阴气……
她慌了。
不会是顶头上司看不惯她，又不想亲自动手，所以派杀手来弄死她的吧……
下一秒，小姑娘离他五米远，一脸警惕的样子像是……路边遇到的被人类欺负了好几次的流浪猫。
他知道小姑娘心细，尴尬的笑了笑站在远地没有追上去，少女走一步他也走一步，保持着这个在白嘢眼里的安全距离。
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带着不详。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白嘢身子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他只是抿了抿唇，没上前，倒是一个人站在了她身边，递给她一件校服外套。
“你好漂亮。”女生轻轻说，“要下雨了，回教室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白嘢怔怔地看着她。
下一秒，倾盆大雨哗啦啦的落下，她眼前是极速下落的雨滴和少女温和的笑。
路樊花无声道：“你走吧。”
不知道是感知到了什么，白嘢不顾瓢泼大雨，追上看起来走的很慢却越来越远的路樊花。
江六眉头一跳，远处就响起了尖叫声。
有人……跳楼了。
吵杂的议论声和啜泣声淹没了江六。
他脚好像定在了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他大喊。
“白嘢！！”
白嘢扭头看他一眼，咬了咬牙，上下扫视了他两秒，确认江六不会有什么事后，义无反顾地去追路樊花了。
少女在他视野中变得模糊。
耳边是急切的付哲的声音。
“江六！”
付哲赶忙扶住快昏倒的江六。
“你怎么回事！？”
“什么……？”他眼前一片昏花。
“你腰子被谁捅了！？秦期！！过来帮忙！”
白嘢一路追，追到了宿舍楼。
宿舍楼的灯不断闪烁，她刚想走进去，舍管拦住了她。
“学生卡。”
她现在哪里来的学生卡，少女转身离开了大门口，从一侧厕所的窗台翻了进去。
刚刚走出厕所，那个舍管又出现了，阴沉沉地看着她。
重复道：“学生卡。”
白嘢思考两秒，从窗台翻了回去。
顶头上司说不能动被扰乱了心智的活人。
不然扣工资。
小姑娘想了想，既然要玩游戏，那游戏结束她肯定得出来分发奖励和惩罚吧。
想着，她原路返回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捅了腰子的江六。
她被捅了都没事，江六应该……
等等。
江六是人！！
小姑娘在人群中火急火燎的穿梭。
一群人顶着大雨在花坛里翻找着那广播里所说的小熊。
杂物间里，付哲光着上半身，校服被撕成条裹在江六腰上。
刚才的秦期打破了医务室的窗户，拿来了几瓶药，后来被医务室医生一脚踢出了医务室，没来得及拿纱布，唯一的江六的校服外套要盖在江六身上保暖，阴冷的教室让付哲抱紧秦期。
“你说他会死不？”付哲轻轻吸了口气。
“瞎说什么，江六福大命大……”
话音刚落，教室门被大力推开。
白嘢看着他们俩愣了愣，也管不了那么多，跑到江六面前掀开校服。
拆开那粗糙的包扎。
少年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秦期把付哲抱得紧紧的，生怕被小姑娘看见了什么。
要是真看见了，江六醒过来不得把他们杀了。
只见白嘢在空中抓了两步，咬着牙扯了自己三根头发，放在江六伤口上。
“你你你干嘛！？谋杀啊！”
白嘢不听，下一秒江六身边布满了金光。
秦期长大了嘴巴。
“我靠江六是金光战士！”
伤口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幸好白嘢及时抓住了刚才准备脱离身体的两魄，不然这人醒了都是要傻了的。
“你们……照顾好他，我去给你们找小熊。”
付哲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地指着一堆破烂桌椅：“你说那个可怕的东西吗？”
白嘢走到那里取了下来。
也不怪付哲说可怕，小熊耳朵没了一只，两只眼睛通红，身上缠满了带血的纱布，然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会发出婴儿的哭声。
小姑娘嫌弃地把小熊丢到他们面前。
“就是这个。在这里别乱跑。”
付哲看着这熊，打了个寒颤，这熊五分钟哭一次五分钟哭一次，幸好一次只哭十秒。
藏小熊对路樊花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发起这种游戏，怨魂的复仇对象会多到几千人吗？
她走到跳楼女生所在的位置，当着其他人的面把女生翻了过来，顿时，她呼吸一滞。
人群中有人大叫着昏了过去。
大抵是认识这个尸体的。
不是别人，是路樊花。
可她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像是睡着了而已。
到时她是跳楼死的吗？为什么要重演一遍？是想让那些害她的人愧疚还是什么……
没有找到路樊花，她很难查询怨魂的过往。
要是像之前那样过度查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在地府买一套房子。
不对，自己明明就不是活人……
换个说法，业绩差就算了还差点魂飞魄散，也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还会不会帮自己批住房申请。
一路上，她已经看见好几个抱着小熊了，大抵是胆子大的人听到那诡异的婴儿啼哭发现的吧。
小熊的婴儿啼哭被传开了，不一会儿小熊就被找到差不多了。
白嘢一个也没有找到。
她蹲在地上自闭地画了两个圈圈，在想要怎么安全的把秦期和付哲送出去。
毕竟有一个小熊了。
忽然，身后一股阴风包裹了自己。
白嘢赶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画着圈圈，嘴里碎碎念着怎么办，闭上了眼睛。
“我爷爷怎么办！我爷爷怎么办！？”
“都要死了……”
两句话和少女泪水布满的脸在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一只手把她拉回了现实。
“白嘢，回家。”
路樊花蹲在她身后轻轻抱住她。
“不怕。”
什么不怕，让我不要怕她吗？她不会也要捅我腰子吧……
白嘢轻声问：“路樊花？”
“嗯？”小姑娘还是抱着她，“回家吧。”
“……”白嘢沉默了好久，“我没有家。”
工资都不够她吃饭的，怎么可能买房？
“周燕生会来接你。”路樊花说，“周临也在，我通知了他们，别插手这件事，好吗？”
“可是……”白嘢垂着眼，“你会魂飞魄散的。”
路樊花明显地愣住了。
随后，她笑了。
“你之前有前辈来过的，说的都是我在危害世界。你真奇怪啊……如果你觉得无聊想继续玩游戏的话，可以随便玩，不过，不要妨碍我好吗？”
少女冰冷的手捏了捏白嘢耳垂，随后整个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前也开展过游戏吗？
为什么有前辈来过，她怎么不知道，她不是路樊花的第一负责收魂师吗？
不是，这个顶头上司是不是给错档案了？
明明档案上一片空白，只有怨魂的基本信息。
要是有另一个收魂师，档案上就有前收魂师所调查到的以及失败原因什么的……
还是说。
那个人压根没有来得及将这些补在档案上。
怨魂反杀吗……
收魂师本身就是魂魄，大多数是幼儿时期夭折被上司收养教育培训的。
同样，有的怨魂就是幼儿夭折，这类收魂师会被上司设立的监管部门重点监督。
收魂技能早就被一些心有不甘或是想自立门户的收魂师传播到了遇到的鬼魂耳朵里，虽说有及时处理这些消息，但一张嘴可传万人耳。
这东西虽然难学，但是……
之后，便有了怨魂反过来收走收魂师丢入轮回道的事。
这就是反杀。
而怨魂缺少先天的福泽，也或者可以说缺少上司从小到大给积攒的福泽，他们将收魂师送入轮回道之后，收魂师没有喝孟婆汤以及收魂师以及守着轮回道的黑白无常的福泽庇佑，即使自身福泽能保万千鬼魂，也救了自己一丝一毫，最后魂飞魄散，剩下的身体上福泽化为忘川河的水，让上司继续培养下一代收魂师……
白嘢咽了咽口水，这么说来，要真是怨魂反杀，自己会不会小命不保。
转念一想。
路樊花学习能力真强啊，才短短一年。
恐怕自己从小练习到大的都没她会。
她静了静心，想了想路樊花的话。
“……都是危害世界……”
等等，都是！？
不止一个前收魂师！
为什么没有同事提过呢……那么多收魂师被反杀可不是小事……
如果是封闭了消息，那是为了不引起恐慌还是怕下一个收魂师拿到档案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