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是三十分钟前接到的报案,那时他正为放跑了爆炸案嫌犯而窝火。

    他在嫌犯最后出现的小区蹲守了三天三夜,为了不惊动嫌犯,连空调都舍不得开,和几个大小伙子臭烘烘的闷在车上,这才抓到嫌犯,带回了警局,还没来得及提审,不过回家洗个澡的工夫,人就没看住,上级要求把人给放了。

    梁逸脾气比牛还犟,做事也是一根筋,局里的同事都说他“坏脑阔”,他得知自己辛辛苦苦抓的人没了,几个哥们都拦不住他,一脚踢翻会议桌,大吼道:“TM的,老子没抓错,是你们搞错了!老子好不容易抓的人,凭什么说放就给放了!”

    “梁哥消消气!”刑警队同事们都劝他别冲动,“这也是没办法,这事还真不怪领导。”

    同事朝他使眼色,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那小子爸妈电话打市长热线去了,他爸妈投诉咱们暴力执法外加诬告陷害,说什么损害了他儿子名誉权,还要提起诉讼告我们,早上他爸妈来警局,领导们协商说了好些软话,就让他爸妈先把孩子带回去了。”

    梁逸一拍桌子,“那也不能放人啊,昨天你也在场,咱们抓那小子的时候,是特意等到他往自家车库里藏违禁品才动身的,人赃俱获,又有明确的犯罪事实,抓人是合情合理!”

    “啧,毕竟是未成年人,这事一个处理不好,舆情对我们不利,再说了,谁让梁哥你逮人时把那小子胳膊给折了,他父母正紧抓这点不放呢,这下咱们有理也站不住脚了,眼下只能先放人,等我们调查收集更多证据,到时候证据链齐全了,那小子没法抵赖,咱们再抓人也不迟。”

    梁逸怒目冲冠,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没这么憋屈过,大喊道:“调查,还调查什么,最该调查的不调查,他一个中学生,有什么能耐或通天的本事了,通过什么渠道什么资金,能获取那么多种类和数量的违禁品,这根本不是简单的随机爆炸案,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实施犯罪,你们把一个反社会分子放了出去,他绝对会继续犯案的,你们是弃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不顾。”

    “梁哥你这话说的,局里派小杰和小东盯着呢,咱们也不能真让人牵住一点防备也没啊。”同事拍了拍梁逸胸膛,“放宽心,小杰小东那俩小伙鸡贼着呢,就等那小子露出破绽,咱们也好一网打尽。”

    梁逸想了想,还是觉得事态严重,要向上级申请拘捕令,这会儿领导们还在会议室开案情通报会,梁逸去的时候才刚刚散场,他一去领导们就批评他不服从安排,会也不开,大半夜擅自实施抓捕,人没抓到不说,还给局里造成不小的麻烦。

    刑侦队长余溪和公安局长宋和连番问话,后来甚至上升到作风问题,他连连被怼,连带着一起行动的几个同事也一起被骂,申请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梁逸气急败坏的走出了会议室。

    梁逸出来时问同事:“他爸妈带他去哪了?回家了?”

    同事说:“他是唐诚一中的学生,今天是开学日,应该是送到学校去了。”

    “唐诚一中……”梁逸念叨着,“不行,不亲眼看着那小子我不放心。”

    说完,梁逸钻进车里,发动机还未发动,有人敲车窗,梁逸降下车窗,原来是冯启明。

    “冯师傅,您有什么事?”

    冯启明是梁逸刚进警局带过他的师傅,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梁逸现在警衔已经比冯启明高出好几级,他还是尊称冯启明一声师傅。

    “小梁,水榭不接电话我担心的不得了,我出外勤走不开,你方便的话,就吃亏跑一趟唐诚一中,帮我确认她安全就行了。”

    冯启明边说边套上反光马褂,冯启明执勤的街区离唐诚一中很远,特殊时期擅离职守会被通报并严重处分。

    冯启明没什么本事,也胆小怕事,他也快退休了,在警局的最后几年,冯启明只想安安分分度过。

    梁逸叹气,说:“冯师傅,您真是为您女儿操碎了心,我早说过,您女儿不适合当警察。”

    风水轮流转,冯水榭刚进警队的时候,也是冯启明出面请自己徒弟里能力最出众的梁逸,来教导自己女儿,只是两人相性不合,频繁的吵架闹矛盾。

    梁逸从口袋里摸索出被压扁的烟盒,用嘴唇抿了最后一根烟,习惯性的从扶手箱里找打火机,又突然想起自己已向儿子保证戒烟,索性将嘴边的烟又丢进扶手箱。

    “今时不同往日了,冯师傅。”时间久了,连桀骜的梁逸也开始怀念往昔的荣光。

    “小梁啊,你知道的,我只能拜托你了。”冯启明的话有半分讨好的意味。

    “我正好去唐诚一中有事,顺道去看一眼。”梁逸系上安全带。

    “哟,那正好不过了,辛苦辛苦。”

    “不辛苦,再联系。”

    冯启明殷勤的点头,随后朝着反方向离去。

    局里的领导们拖着基层员工没日没夜的开会,大伙们都看着疲惫了许多,步伐也飘了起来。

    梁逸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唐诚一中驶去,路上正巧碰上早高峰,在梁逸还被困在高速上时,他接到了接警中心的的调度信息。

    “接到群众报警幸福街唐诚一中内出现尸体,派就近巡逻民警出警。”

    “收到收到,已赶往唐诚一中处理。”梁逸回复。

    谁知道这道路一堵就是半个小时,梁逸只好下车步行赶往目的地的唐诚一中,刚一去就碰到这番闹哄哄的场景,梁逸只得先找了同事把晕倒的冯水榭送到了医院。

    等冯水榭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她昏昏沉沉的,病床旁的桌子上,还摆着保温饭盒。

    冯水榭脑震荡的劲还没缓过来,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但她还是认得出眼前坐着的人,是带自己入行的师傅梁逸。

    “你怎么来了?余队呢?”

    “你以为我想来?”梁逸嘲讽道,“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

    冯水榭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不是你说的,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在外要装作不合的。”

    “真不知道老余怎么想的,把这么重要的卧底任务,让你这个刚出茅庐的菜鸟来执行,是觉得任务太简单了,故意上点难度?”

    梁逸翘起二郎腿,开口道:“说说吧,,怎么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这话就过分了,我为了这次任务,可谓是‘忍辱负重’,牺牲了太多太多。”冯水榭眼神就没离开过床头的饭盒,“我妈怎么没来?”

    “你妈看完你去给你爸送饭了。”梁逸拧开饭盒的盖子,里面是炖好的鸡汤,他又从床尾挂着的塑料袋里拿出餐具,递给了冯水榭。

    “快吃吃完送你回家,别在这占着医疗资源,医生说你身体好着呢。”梁逸点了点冯水榭脑袋,意思是她脑子没坏。

    冯水榭机械的咀嚼着炖得软烂的鸡肉,说:“你不去接小宝么?嫂子不是才进组。”

    “小宝外婆接去过周末了。”

    “哦。”

    梁逸的老婆是剧组化妆师,一开工就几个月不着家,平常都是梁逸管孩子,而梁逸长年单身生活粗糙惯了,即使结了婚还是本性不改,要不是外婆有时会帮忙照顾下,不然小宝这孩子就彻底属于放养了。

    梁逸顺嘴提了句冯启明白天站岗中暑了的事,还说自己心疼儿子,以后绝不会让小宝当警察,冯水榭看着鸡汤出神,梁逸又补充了句,说:“我早和你爸说了,你性格不适合当警察。”

    冯启明让女儿报警校,就是为了圆自己一辈子未转正的遗憾,这事局里的熟人都知道。

    冯水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梁逸看冯水榭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就怕了要退缩了?以后还有罪遭的,要是连这点都受不了,趁早和我说,我也好和老余协调换人的事。”

    这话说得冯水榭更沮丧了,梁逸虽嘴上把冯水榭批评得分文不值,心里还是敬佩这小姑娘,在无人可用之际接下重任,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别的不说,光是力排众议不卑不亢背下黑锅,就没几个年轻人能做到的。

    “老余当初选中你做卧底,不就是看重你有韧劲,抗打压能力强,要这唯一的优点也扔了,我看你转行当教师也成,女孩子嘛,安安稳稳也挺好。”梁逸嘲讽道。

    冯水榭是反骨的,梁逸越说她不行,她越要做出一番成就给他看,做警察虽不是她本愿,但她是那种认真活着的人,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要么不做,要么就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哼,少瞧不起人了,我怕什么,我不仅不怕,我还有重要线索汇报。”

    “哦?”

    梁逸的激将激起了冯水榭的熊熊斗志,她的得意的眉毛都要扬到到天上去了。

    “哟,这么自信,我要你去潜入唐诚一中去调查季如烟自杀的内情,想必是有结果了?”

    冯水榭嗤笑,点头又摇了摇头。

    梁逸不解,说:“这是什么意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梁逸拎着一大堆锅盔回到警局,已是凌晨。

    一整天不见踪影,局里的人不晓得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只知他在同事们都忙得晕头转向之际,闲情逸致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去买老字号锅盔,跑得混电车燃油都烧尽了,差点歇在半路上。

    至于同事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梁逸掏手机的时候把加油站发票带出来了。

    “梁哥你在外面潇洒,我们在这要死要活的。”孙骏杰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那揉搓成一团的小纸片,将它展开。“牧田县,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我听都没听过。”

    孙骏杰是外地的,今年才来上任的大学生,对市下面的区县不熟悉。

    “牧田县啊,那还真够远的,都开出地界了,得有一百多公里了,欸,梁哥你没事去那里做什么?”一位家是本地的女同事问道。

    “没没,送孩子嘛。”梁逸随便扯了个由头,下一秒他就夺回发票,将其撕得粉碎。

    “别撕咯,这可是梁哥摸鱼的证据。”孙骏杰心痛,“等下,或者你不要给我!”

    孙骏杰正为下个月的报销发票发愁呢。

    梁逸撕碎了还不够,又将碎纸片塞进隔了几天喝剩的饮料瓶里,那味道经过几天的发酵可想而知,他拧紧瓶盖,将饮料瓶扔到垃圾桶去了。

    “你这人,这可是钱呐!”孙俊杰指责梁逸,他恨不得就要去扒拉垃圾了,梁逸不管他的哀嚎,笑着将夜宵分发给还在加班的同事。

    “我破碎的心灵可不是一个凉透的锅盔可以挽回的。”孙骏杰恶狠狠的咬下一口,“真香,哪买的?”

    “欸,梁哥,去牧田县也不经过那儿啊,您专程绕路去买的烧饼啊?”这回才终于有个明白人问到关键处。

    梁逸笑着打哈哈,他的忠实拥护者孙骏杰发话,“这不才显得,咱梁哥对咱们下属的重视嘛,是吧,梁哥,千里送锅盔,礼轻情意重,情意的多少不在于价值!”

    梁逸被逗笑了,又递了一块锅盔到孙骏杰嘴里,他嘴边还在淌着锅盔的油,看来这锅盔是真的很好吃了。

    结果从档案室里出来的孙骏东看到这景象急了,“不是说好给我留着的,怎么我进去拿资料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

    孙骏杰摊手,“不关我的事,资料是梁哥让拿的,锅盔也是梁哥硬塞的。”

    孙骏东委屈,“晏子姐刚还说呢,这是她们这里的特色,叫我一定好好尝尝。”

    许晏子后出来锁上档案室的门,“真是没用,做哥哥的成天被弟弟欺负。”许晏子安慰的手搭上孙骏东的肩膀。

    有孙骏杰孙骏东这对活宝双胞胎在,刑侦大队每一天都鸡飞狗跳。

    锅盔的数量是定好的,除吃素的许晏子那一份以外,应是人人有的。

    “你真会做事,既然这样你那份就别吃匀给小东不就行了。”许晏子和梁逸进队的时间差不多,她才不会对梁逸客气。

    梁逸被波及,他只撇了下嘴,许晏子离婚后脾气越来越差了,他不和女同志计较,心里惦记着正事,让孙骏东把资料给他。

    梁逸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审讯室走去,只叫了两个双胞胎小弟陪同。

    刑侦大队的审讯室是半地下室,他下楼梯时与鉴识科的同事擦身而过。

    “梁副队,正找你呢,结果出来了。”

    “好。”

    梁逸顺手拿走尸检报告,走了两步,似想到了什么,扭头问双胞胎,“小杰小东,听说你们去跟爆炸案那小子了?”

    “是啊!”双胞胎齐声回道。

    “那小子有什么异常?”

    “切,一个孩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孙骏杰抢答,他不理解英勇的梁哥为何对一个孩子这么提防,“梁哥你是没看到,那小子,他爹妈都不管的!”

    梁逸疑惑,孙骏东解释道:“是真的,他爹妈都没载他,把他扔警局门口就走了。”

    “那小子去学校了吗?他妈不就是为了不耽误他宝贝儿子上学,才叫我们赶紧放人的吗?”

    梁逸心想,这父母可没有表面上那样关心孩子。

    “谁说不是呢,那小子压根就没去学校,上午就沿着围湖公园走,啥也没干,下午就回家了。”孙骏东说。

    梁逸没想到这小子娱乐活动还挺健全,他印象中逃学的孩子会去网吧游戏厅之类的地方,他接着又问,“那他有没有和社会上的不良人员接触?”

    双胞胎兄弟面面相觑,摇头说:“没有,他只和一群小孩在公园里玩沙。”

    梁逸回想,围湖公园是有一个大型的沙坑,附近的宝妈们会带孩子去那里玩耍,那里同是也是宝妈们的社交场所,小宝还小时,老婆也经常推车带他去那里。

    “好的,我清楚了,你俩给我继续盯着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向我汇报!”

    “好咧!”

    梁逸推开审讯室大门,一屁股坐在正位,双胞胎中的一个负责做笔录,坐在侧边的椅子,另一个坐梁逸旁边。

    开门见山,首次讯问惯例先核对身份基本信息,接着由孙骏东宣读完权利和义务,在孙骏东念到最末尾“是否有异议”这句时,穿着红色绒线衫坐着格外板正的郑秋芬举手,认真答道:“我有异议!”

    孙骏杰头疼的按下录像设备的暂停键,这下又要重来了,他开口:“阿姨,不带这样的啊,之前明明说好的,怎么能临时翻供呢!”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郑秋芬紧张的搓了搓手,她转而眼神求助梁逸,“警官,我是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孙骏杰为这阿姨智商捉急,“我不是说了嘛,您就当这镜头不存在,您这样老是打断,多耽误事啊!”

    “小杰!”梁逸呵斥毛躁的下属,接着又安抚嫌疑人,“阿姨,您别紧张,全程录音录像呢,是为了监督我们执法人员的,同是也是保障您的权力,是为了您好。”

    梁逸轻咳了一声,坐在侧边的孙骏杰领会,把支着摄像机的三脚架拿到郑秋芬视线以外去了,郑秋芬看不见摄像机后,明显精神松泛了许多。

    “我就是怕,怕你们把我没做过的事也往我身上揽,那网上不是说了嘛……”

    “哈哈哈,不会不会!”梁逸快速浏览着资料,停滞的进程重启了,“阿姨,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咱也不能诬赖好人是不,您如实回答就行。”

    郑秋芬点头,似终于要和盘托出,“领导,我是偷了东西,可人真不是我杀的!”郑秋芬掩面哭泣。

    梁逸恳切,“阿姨您别紧张,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您早点配合我们完成工作,我们早点还您清白,您家人不还在前厅等着您呢!”

    “是是是,我一定知而不言!”郑秋芬一想到家人更悲伤了,她是在家人的劝说和陪同下前来自首的。

    梁逸一个眼神传给孙骏杰,他机敏的又将三脚架拿回来了,只是这回,郑秋芬不再抗拒。

    “我和刘建军的关系,我儿子儿媳还不知道,烦请领导们,可以不要告诉他们吗?”郑秋芬祈求。

    “阿姨,这您尽管放心。”梁逸翻到尸检报告,将它摊在桌面上,“您和刘建军认识多久了,这唐诚一中的保洁工作也是他给您介绍的?”

    “有些年头了,这工作是他引荐的。”

    “您是否对刘建军的传染病史知情?”

    “什么?”郑秋芬震惊中又带着愤怒,“警官,这我可不知道啊!这和案件有关吗?”郑秋芬站起。

    “好好,这不重要,别激动坐下说!”梁逸劝,“说说你们是怎么实施盗窃的,简单描述下犯案过程。”

    “唉,这事也是老刘起的头,我要是不贪,也不会走上不归路。”郑秋芬懊悔,“那年教职工宿舍刚建起,领导让他当管理员,他管钥匙,动了坏心思,那天我打扫卫生被我撞见,他偷偷潜入教师房间翻东西,他还威胁我,如果我把这件事捅出去,就把我从学校里赶出去。”

    “我是被逼的,警官,我自首了,可一定要宽大处理我啊!”说话间郑秋芬又哭得撕心裂肺,梁逸只好给这位阿姨递上纸巾。

    “你们这样明晃晃的在校园里偷东西,学校没发现?”

    “没,老刘在校园巡逻时发现了安保漏洞,他就是利用这个。”

    “什么漏洞?”梁逸起了兴趣,连瞌睡都一扫而光。

    “一直都有,只是他没上报。”郑秋芬补充,“早年学校扩建征用周边的土地,有一块地权属不明。”

    “什么情况?”

    “那户人家移民国外了,网上不是说出国多少年以后,房子就归国家处置了么。”

    “哦哦,懂了懂了。”梁逸点头,“那后来呢?”

    “为了这事,那家小女儿特地回国,还带上了翻译和律师,协调不成,又重新规划用地,所以新的教学区才迁离原址那么远。”

    “原来如此。”

    “为避免纠纷,学校与那户人家之间垒起一面围墙,后来老刘无意发现了体育生们逃避训练的方式。”郑秋芬用手臂搭桥演示道,“从乒乓球台可以上树,再爬到树的顶端,脚刚好可以够到围墙,再沿着围墙走一段独木桥,可以翻进那户人家的阳台,体育生晨练会围着校园跑圈,一般学生发现不了这位置。”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要笑疯了,纷纷佩服学生,念叨有这心思放学习上多好。

    可怜梁逸还得憋着笑继续开展工作,“那刘建军不是管钥匙的么,他还需要和学生一样翻墙出门?”

    “正因为管钥匙,才想到利用这个漏洞,新校区建成后,大门都改装智能锁,无论上锁下锁,都会上传时间到数据库……”

    不等郑秋芬说完,心急的孙骏杰就替她将后面的话一股脑倒出。

    “所以刘建军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来逃避嫌疑,所以你们每次都是等深夜大门上锁了,然后翻墙进来实施盗窃。”

    “是。”郑秋芬回得干脆。

    “所以事发当天,你和刘建军也是实施盗窃,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梁逸追问。

    “我不知道,大概十一点多,他把我送出教职工宿舍,我回到家都十二点了。”郑秋芬眼神躲闪,明显隐藏了些什么。

    “有什么人证或者物证可以证明你的说辞?”

    “有的,有的!”

    审讯室的门突然开启,许晏子头申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梁逸一眼,问“还要多久?”

    “差不多了。”梁逸回。

    “哦。”

    许晏子面无表情的关上门,不一会儿梁逸借口尿遁离开了审讯室,许晏子果然在门口等着他。

    “家属催啦?”梁逸小声问。

    “嗯。”许晏子叹气,“何止,坐立难安了都,还要晾着?”

    “再等等吧。”梁逸思索后又改口,“算了,我去看看。”

    梁逸跟着许晏子去了前厅,郑秋芬的儿子儿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有警官出来立马上前询问情况。

    “两位别急,走程序要点时间,咱们也是按规定办事的。”许晏子宽慰道。

    儿子神情显然更担忧母亲的情况,他试探发问,“我妈今天晚上还能出来么?”

    “能能能,放心吧,老人家今天受了点惊吓,回去你们要好好安抚她的情绪。”梁逸回。

    至于儿媳的表情就不自然了,紧张兮兮的,两只手背后,不知捣鼓些什么。

    “那,妈她……”儿媳怯懦。

    儿子脾气不好的打断儿媳,叫她不该问的别多问。

    “至于量刑标准呢,具体还要看涉案金额的多少,不过鉴于你母亲自首的情节,再加上你母亲并非主犯,我们也会向法院申请从轻处罚。”

    梁逸的回答一下减轻了两人的心理负担。

    “那你在这等妈,我先回去了。”儿媳看起来疲惫极了,“孩子还一个人在家呢。”

    梁逸眼尖,一下认出了儿媳身上穿着的工服是桂霞银行的,于是套近乎道:“现在桂霞的存款利率是多少?有没有什么优惠政策,我刚好有一笔存款要到期了。”

    儿媳当场愣住了,连推销的话术都忘记,支支吾吾只说有政策,到时去了网点就知道了。

    梁逸不是个喜欢唠家常的人,却拖着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拖到儿媳摆了脸色,他才切入正题。

    “哦,对了,死者有传染病史,保险起见还是带你母亲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比较好。”梁逸随意的说着,仿佛这并不是多严重的事,儿子儿媳却如惊弓之鸟,不停追问梁逸是什么传染病。

    “这不好说。”梁逸故弄玄虚,“到时去了医院就知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病。”

    儿子误会成某种不好言说的疾病,当场就黑脸了,咒骂刘建军是个老不正经的,接着推搡了儿媳,责怪她“你看你干的好事!”

    小夫妻一下起了内讧,拉拉扯扯的不好看,梁逸还装模做样的去调和,调和不成功,儿媳气哭回了家,留儿子一人在前厅等着。

    梁逸看完热闹打算回去继续审郑秋芬,许晏子则跟他一起下了楼。

    “这小夫妻不老实啊。”许晏子呢喃。

    “何止,这一家子都不老实。”梁逸冷哼。

    “对了,老梁。”

    “嗯。”

    “我正想呢,我看半天都没认出那女生是哪个银行的。”许晏子疑惑,“你个钢铁直男啥时也关注起银行穿什么工服了,关键那女生也没戴领巾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市内几家银行工服肉眼很难区别,但各银行为了凸显特色,所佩戴的领巾花色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桂霞银行领巾就是紫粉条纹,而有的银行则是蓝白条纹,这还得许晏子这种留心生活的才能观察到。

    梁逸得意的笑,“啧,说明你看得还不够仔细呗。”

    “好呗,就你眼睛尖,大家伙都是瞎子。”许晏子讽刺,“嘴真贱呢。”

    许晏子和梁逸在楼梯口分道扬镳,她自有自己要做的工作,等梁逸回到审讯室,郑秋芬这边讯问已到了收尾工作,他随意翻阅了双胞胎做的笔录。

    “行,今天就这样吧,再审也审不出个什么结果来。”

    梁逸和双胞胎把郑秋芬送出门时,外面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快走吧,再迟雨大了,折腾老人家受罪。”

    儿子打车软件叫了车,没多会儿车来把两人接走了。

    梁逸站在房檐下张望,车才没走多远,接着又有人上门了,看来今天真不能下班了。

    孙骏杰看到这个点了还有人来了,叫梁逸尽管走,今晚有人值班。

    梁逸却说不要紧,因为此人正是自己邀来的。

    男人收起黑伞,伞尖往地面点了点,众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我来得不算晚吧。”

    雨下得突然,警官们还来不及将伞篓子拿出来,为了不打湿地面,夏一鸣将伞轻靠至门边。

    “不算晚,正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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