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

    下班后火速赶向附近的菜市场采购了点蔬菜水果,

    许归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一个老旧的居民区。

    说是居民楼其实也不然,可能是因为是早期盖的,房地产商跟刚入门似的,一股脑想多建点空间,每栋楼都建得跟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一样,邻居关系好的也是真的好,但这八卦传的也是真的快,哪家家里芝麻大的破事,只要声音大点就会左邻右舍皆知。

    熙熙攘攘的筒子楼里传出油锅的滋啦滋啦声和饭菜的香味,

    “许医生下班啦!”在小区楼下乘凉聊天的婶子笑眯眯地跟许归晚打了个招呼,不知道从哪掏出一袋子青菜来,“来来来,家里亲戚今天送了一堆自家种的菜,也吃不完,来匀点给邻居们,大家尝一尝。”

    许归晚笑着跟邻居婶婶道谢,把手上的水果分了点给婶子,怕被推辞,就赶忙塞到对方手中,转头就走,说是赶着回家做饭。

    邻居婶子看着许归晚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坐回去继续乘凉。

    隔壁新搬来的婶子逗着怀里的小孙孙,好奇地问出声,“这姑娘谁啊。”

    “住我对门的姑娘,人长得好,脾气也好,就是眼神不太好使,他家那口子脾气,哎呦,刚搬来的时候据说做买卖被骗了一大笔钱,现在天天搁家喝酒呢,还有他们家那小姑娘,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没人带,现在才从亲戚那接过来,在家也跟她妈吵架。咱们这些做邻居的,家务事是帮不上忙,这种小事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钥匙转开生锈的铁门,屋里也有白烟,是袅袅升起的烟圈,一个男人靠在沙发边上。

    “工作找的怎么样了?”许归晚放下手里的东西,换了双拖鞋,拐进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水流慢慢从指间流过,擦干手,走进厨房。

    “就这样,饿了,快点做饭去。”男人把手里的烟掐灭,起身翻起了许归晚放在玄关前的手提包,“算了,拿点钱,晚上和兄弟们在外面吃。”

    “没钱了,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家里的钱都拿去填窟窿了,这是剩下的生活费。”许归晚三步并两步走出来想夺回自己的包,

    “走了。”手提包里有一叠白色的材料,男人意不在此,没看几眼又草草塞了回去。

    男人从手提包里翻出钱包,胡乱抽了几张红色钞票,把包甩回给她,晃晃悠悠的开门走了。

    许归晚把材料展开,那白纸黑字上清清楚楚写着《离婚协议书》,这是前段时间她拜托朋友介绍的靠谱律师拟的,她想离开这个奇怪的家庭,解除被强制联系在一起的夫妻关系。

    许归晚觉得非常奇怪,混混救赎大小姐的剧本怎么会这么落到她的头上,

    一个原生家庭有问题的人会更希望自己以后的家庭不再重蹈覆辙,没有人愿意成为俄罗斯套娃里的一环。很显然,目前她的家庭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不对,这些本就不该开始。

    第一,她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她想成为一个好医生,挽救更多病人的生命,而不是龟缩在一个跟自己人生规划毫不相关的小公司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文员,下班后又要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家庭。

    第二,她的爱人不应该是个光有外表,脾气暴躁只会大呼小叫没有担当的蠢男人。

    “或许我应该改变什么。”她想。

    可当她的脑海里一旦闪过改变的念头时,就会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不,你不能改变,这些才是正确的,这才是正确的剧情走向。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你的爱人,这就是你的家庭,这是公主和灰小子的happy end。

    这种莫名的东西一直在操控着自己的想法,让自己不断做下那些在自己看来也荒谬无比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就像陷在流沙里,清醒的沦沉。

    但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更迭,这种控制力也开始慢慢减弱,她慢慢应对这逐渐透明的木偶线,终于做出自己的反抗,

    忍着脑中传来的刺痛,许归晚趴在客厅的茶几前,用包里的黑色中性笔,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画透过薄薄的协议书,在后面的白纸上留下拓印。

    她觉得此刻自己尤为轻松。

    许归晚给自己做了晚饭,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在很久之前就被卖掉补贴家用了,行李倒是很好收拾。

    端坐在沙发上,打开客厅的电视机,在荧幕的一片欢声笑语中,等待着最后的解脱。

    深夜,沉重的步伐声由远及近。

    在沙发上小憩的许归晚被哐当的开门声惊醒。

    男人满脸通红,手上还提着喝了一半的啤酒,晃晃悠悠的走进客厅。

    没有好的背景,好的学历,固定的工作也因为久久得不到提升而被辞掉了,跟“好兄弟”一起做生意,也因为刚愎自负被卷了钱跑路,人到中年一事无成,甚至丧失了最起码的养家的上进心。

    看着面前这个沉溺于烟草和酗酒的男人。

    许归晚在此刻无比清醒,

    她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唐颂,我们离婚。”

    下一秒,

    碧绿色的花在她耳边炸开,玻璃渣子擦过她的脸,

    许归晚回过神,躲开想落到她手上的手,奋力一推,把醉醺醺的男人推开,拿上自己的东西,飞快跑出去。

    他有暴力的基因,她早知道的。

    拎着行李快步跑出小区,在手机上寻找24小时营业的宾馆,希望用为数不多的余额找到容身之处。

    划过自己的微信联系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要跟谁报个平安,漫无目的的划着屏幕,视线突然定格在一个联系人上。

    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不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给不会回复的联系人发了条,

    “哥,我想回家。”

    在破旧的小宾馆里沉沉睡去,许归晚居然在梦里观看了自己波澜壮阔的愚蠢的一生,自己还是一番大女主的那种,

    原生家庭缺陷的大小姐碰上了狂放不羁的混小子,大小姐不顾一切想要脱离原生家庭的控制,在经历了分分合合和大家长棒打鸳鸯的情况下,公主放弃了原生家庭和救赎自己的灰小子组建自己的家庭,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忍受恋人对自己的脾气和不断PUA,从而被彻底驯化从而达到美好的童话结局。

    懂了,

    原来自己只是一本离谱的同人小说里的女主,被篡改的剧情让自己跟着了魔一样为所谓的爱情奉献自己,跟上了发条的车子一样行驶在固定的,已经被规定好的道路。

    什么s13剧情,她只想做最原本的自己。

    被救赎文的恋爱脑女主,谁爱当谁当。

    被PUA的生活,她是一丁点也不想沾到。

    纤长的睫毛像颤动的蝶翼抖了抖,许归晚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在模糊的意识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了避免她那该死的前夫去公司蹲她,今天要先跟人事把之前没休的假一股脑全休了,就当是庆祝自己的重生!

    等等——

    重生?

    许归晚的困意被吓的一点不剩,她感受着身下舒适的床和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猛地坐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这里的装潢!

    这是陆晏慈家的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就是陆晏慈专门给自己装的房间。

    但是这间房间,不应该说是这一整栋小别墅,不是都消失在火光里了吗?

    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肉里,刺痛感刺激着神经,此时许归晚才敢确认,这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不是镜花水月。

    她慢慢爬下床,拉开了窗帘,伸出手去触碰洒进来的阳光,

    身后传来小心翼翼的开门声,许归晚转头,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年轻了许多的陆晏慈——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相比。

    眼泪在看到他熟悉的脸时就已经忍不住不停地往下掉,这把陆晏慈吓的不轻,

    “怎么了,看到哥哥给你煮醒酒汤感动到哭了?”他把白瓷碗放在床头柜,连忙抽了两张面巾纸,凑到许归晚面前,想给她擦眼泪,

    伸出手时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放了下来,只把面巾纸往许归晚手里塞,“擦擦眼泪,有什么事情跟哥说。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什么委屈了。”

    许归晚拿过面巾纸,胡乱在脸上擦了擦,看着陆晏慈紧张的脸,久违地伸出手,想把自己埋进陆晏慈的怀抱,这对于之前被控制的许归晚来说是相当越轨的动作,可是对于回归自由的许归晚来说刚刚好。

    一向波澜不惊,雷厉风行的陆总此时却有些受宠若惊在身上,像只呆头鹅一样,不知所措到无处安放而垂下的手慢慢环住他的公主,带着哄小孩儿意味安抚地拍了拍许归晚。

    许归晚镇定下来,收好自己的情绪,从宽厚的怀抱里钻出来,“没事了哥,我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还有,昨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真的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她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许归晚想起来了,

    现在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了,自己对混混男主一往情深,在做舔-狗的时候被PUA懦弱自私只想着自己的时候,想不开跑去酒吧喝了被陆晏慈抓住,还在剧情的洗脑下跟陆晏慈说了过分的话。

    “没事没事,梦都是反的。”陆晏慈理了理许归晚额前几缕凌乱的头发,“我没有生气,哥哥永远站在你身后。”

    “先喝点水,饿了么,我去给你煮点什么?”

    “我想吃饺子了。”

    “好,我去煮。”

    “嗯嗯!”许归晚应声,对陆晏慈笑了笑,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喝着碗里的醒酒汤。

    “被救赎文的卑微女主谁爱当谁当。”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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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用指南:男女主无血缘关系,恋爱关系会在脱离户口本后进行,无道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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