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伴随着教室内学生逐渐升起的骚动声,于月赶忙布置了周末的家庭作业。话音刚落,已经有后排的调皮学生斜挎着书包跑出了教室。

    微笑着与几个学生打完招呼后将教案与资料合起,于月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禁微笑起来:总算是到周末了。虽然测试的卷子需要批改,备课也完全没有开始,但周末两天休息,总算是能将工作上的烦恼稍稍抛之脑后,放松放松身心了。

    正这样想着,手机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于月走出教室,回到同楼层的办公室,这才接起电话。

    是妈妈杨美芬。于月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妈妈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声音:“月月呀,下班了吧,妈妈猜你这会下班了才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工作吧?”

    于月嗯了声说没有。

    杨美芬继续道:“是这样啊月月,你外婆呢今天从凌市过来准备参加她一个老姐妹的葬礼,妈妈知道你忙,今天晚上我们视频一下吧,你外婆也想你了。”

    于月应好,随后寒暄几句挂掉了电话。

    上周五一休假回家,于月刚和杨美芬吵了一架,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催婚。为这事两人已经吵过很多次。不过上次确实有点不同,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顺嘴说了出来,两人都有点难过。

    后来于月提前回了安市,两人“冷战”也整整十天了。

    今天母亲打电话来,也是“破冰”。

    于月又叹了口气,眼睛有点涩涩的,后悔与愧疚随之涌来。

    2

    “于月!这里!”

    张雨婧站起身来挥手,于月这才从吵吵嚷嚷的火锅店里找到了朋友的身影。周五晚上的商场餐厅总是这样。于月进来的时候,门口等号的人已经坐满了等位的凳子。

    于月和张雨婧是初中兼高中同学。张雨婧从安市政法大学毕业后没有继续深造,直接进入一家律所工作,已经有五年了。

    张雨婧性格大大咧咧、活泼开朗,与于月刚好互补,是她最好的朋友。

    于月放下包,坐了下来,这才发现张雨婧的身边坐了另外一个人,有点面熟,但又一下想不起来是谁。

    男人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气质斯斯文文的,一笑却显出几分憨厚来。

    “董浩然!”于月叫出来,有点惊喜遇到老同学。

    董浩然,当年坐在段靖岳后面的男生。于月默默想到。

    董浩然哈哈一笑:“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张雨婧这才说起来,原来董浩然现在创业做工程,今天下午因为合同方面的问题去咨询律师,没想到刚好到了张雨婧供职的律所。

    张雨婧性格外放,爱好交友,上学时两人关系就不错,如今老同学重逢自然是要聚聚的。

    刚好于月和张雨婧今晚约了吃火锅,也就把董浩然拉过来了。

    两人在见于月之前早聊过了彼此的境况。因此董浩然开始问于月的工作生活近况。

    于月刚想张口,张雨婧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说起来:

    “月月去年刚从京市回来,考上编制,在一中当英语老师!”

    “哇!”董浩然很捧场地叫出来,“牛x啊于月,不愧是我们的学霸!听说一中每年清北录取人数超过一百。于月,我孩子的前程靠你了!”说完还双手作抱拳状。

    “你可拉倒吧,单身狗想得真多!”张雨婧不客气地打击他。

    于月并不是个外向的人,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夹辣锅里的肥牛片。

    “这样一看,当年我们班里的学霸,还是段靖岳现在最厉害。”董浩然又说到。

    张雨婧瞥一眼埋头吃土豆的于月,说到“是吗?我记得他不是高二转学到安市上学了吗?他大学也在安市读的吗?”

    于月听着张雨婧标准的“套话”做作语气,心里呵呵两声,继续吃。

    “段靖岳大学在锦大医学院读的,一路读到博士毕业。现在在安大附一院高就,你知道吗?他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28岁的副主任医师,啧啧啧,附一院可是在全国排名前三的医院!”

    “那肯定特多人追他吧?哎,他结婚了不?”张雨婧追问。

    “好像没有吧,我们几个男同学偶尔出来聚过几次,都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

    张雨婧心满意足,但一看到于月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皇上不急太监急。”

    3

    吃完饭,张雨婧与董浩然约好下次聚餐,三人随即分手各回各家。

    于月刚从京市回到家乡,便用自己两年的积蓄加上父母的支持,在安市买了房子。

    位置算不上顶好,但附近有树有湖,居住人口不算多,也算交通便利,是安市近些年着重发展的生态区。

    于月很满意,她实在厌烦人多的地方。

    餐厅离家不远,步行约摸二十分钟。于月摸摸饱饱的肚子,决定散步回家。

    拐过一个弯,看见经常逛的那家书店,于月走了进去。

    附近离学校不远,书架上摆着不少教辅资料。也有小孩爱看的漫画书和小说。

    于月慢慢地走着,目光瞥到一排《火影忍者》,她不由地愣了愣,旋即勾起一抹怀念的微笑。

    那是高一上学期的圣诞节,她把一本《火影忍者》的连载本和一封信满含少女心事的信送给他。

    于月想,那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勇敢的时候了:横冲直撞,不知畏惧,将自己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心捧到一个人面前,不求结果。

    对,不求结果。

    于月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自我的人。

    后来回忆起高中的这段时光,她觉得自己喜欢段靖岳,对他好,送他礼物,向他无数次不害臊地表白,好像只是在享受“喜欢”这件事,喜欢沉浸在“喜欢”中的自己。

    于月的喜欢,好像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

    所以在高二中期,段靖岳转学去了安市之后。于月难过了一段时间就放开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对他的喜欢是假的。于月心想,我可能只是更爱我自己。

    4

    回到家里,刚过八点。于月打开了视频通话。

    于月父母都是安省柳市体制内的人,勉强算上个小领导。

    两人去年都已内退赋闲在家,养养花,养养猫,活得有滋有味。

    于月特别羡慕。

    视频里外婆因为耳背音量巨大,于月全程通话靠“吼”才勉强和老人顺畅沟通。

    最后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绕道到“对象”上去。

    “月月啊,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好男孩都被挑走了呀……”于月嗯嗯敷衍两句赔笑着。

    挂断电话,于月觉得心有点累。

    高中毕业到本科、硕士,再加上工作这两年,于月再也找不到高中时那种心动的感觉。

    或许就像人们常说的,后来的爱情都掺杂太多成人的思考与衡量。于月深以为然。

    于月特别讨厌相亲。

    从京市回来后,实在推脱不下也参加了几次。

    于月自身条件不错,长相随称不上漂亮也算清秀,工作稳定,学历又高。被介绍的相亲对象自然也不会差。

    但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被“衡量”的感觉。

    两人被放在天平的两端,拿出各项进行比较看看孰轻孰重。

    人们都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但是在“衡量”下产生的“感情”,是真的感情吗?于月表示怀疑。

    我实在是个过分理想化的人。于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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