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林家静波姐
第八十四章林家静波姐
“好。”宋琦拿过纸扫了一眼，公章上刻的是两行宋体字：“大魏民国西部自治州海关”，十几个字在上面呈半圆排列；下面直线排列着九个小字：“金都府出入境专用章。”
宋琦将纸收进地上放的行李包中，问，“马中士，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马中士笑着对林静波说，“小林，麻烦你领着他。”
“马中士，再见。”宋琦说。
“马中士、小田，明儿见。”林静波说。
宋琦和林静波走在亮起灯的门洞内，四周很安静，一个人也没。
“马中士，这张就别销毁了？”小田的柔声细语传到宋琦耳中。
“那怎么行。你看这张是什么？”马中士说笑的声音夹杂纸张抖动的声音。
“也是那个齐白写的？”小田的声音。
“啊呀！忘交待齐白了，他去的是金都。”马中士。
“不用管了。有静波跟着呢，没事。”小田的声音，“要不，晚会儿，等静波到家了，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完了。”
“也是啊。”马中士。
出了隘口内门洞，宋琦发现他们身处在一个半圆形、空荡荡的瓮城之中。
正前方百米外是巍峨的主城门，正中三个阴刻篆字：金都府。
此城门和刚才的隘口门形制几乎一样，只是高出一米左右。两边的主城墙比瓮城的城墙也高出八、九砖。
“我叫林静波，本地人。齐白，你去哪儿？”史静波推着一辆崭新的26斜梁自行车。
“静波姐，您好。”宋琦微鞠一躬答，“我去金都府。”
“呵。”林静波一笑，“你现在已经在金都府了。”
“市中心。”宋琦补充道。
“噢，进了城门，顺着金都府大道往前五千米就是府衙博物馆，金都府是正正方方，它在市中心位置。”林静波侧头看看西沉的太阳说，“现在到那儿也关门了。”
5000米是一半的话，正方形的长宽各10公里，那么，堂堂西州金都首府，大小只有100平方公里，不可能啊！小小的潶坔，市区还800平方公里呢。
“静波姐，是不是哪儿错了？我去首府金都府的第一中学。”宋琦说。
“去一中？咳！你早说嘛。马中士也没交待一声。齐白，去金都得明天了，到金都府大酒店住一晚，明天白天有专车送你去金都。”林静波骑上车子说，“走，我带你去大酒店，我家就在那一片。”
“谢谢静波姐。”宋琦想说我来带你，自己不认路。手里还拎着行李包，再一想，算了，助推了一下车子，抱着行李坐到后衣架上。
很快骑进主城门，宋琦一眼就发现，金都府的高楼比潶坔多得多，也高得多。
“你不是西州人吧？”林静波骑着车问。
“嗯。”宋琦答，“静波姐，我南国人”。
“齐白，你没在西州待过吧？”林静波又问。
“我在钢缸村上的小学，邓雍县一中上的初中。”宋琦把刚填的简历念了出来。
“呵呵。”林静波笑了，“齐白，你这样的人我这几天见的多了。我真不明白，大魏派到西州来的人，为什么不基础培训一下再过来。”
“什么意思？”宋琦问。
“也没啥意思，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说。你还是到大酒店吧，到那儿以后，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林静波说。
“哦。”宋琦很纳闷。
夕阳西下，温度降了下来，比起潶坔，至少低了十度。
“大魏、大吴往这边派人，西州这边也往北国、南国派人，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了。”林静波骑着车迎着晚霞骑行在自行车道上，“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要不是来海关教他们计算机，我也不会知道这些，还傻傻地以为大魏、大吴跟西州彼此间都很敌视呢。”
“静波姐，怎么会呢？”宋琦看着机动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说，“现在可是四海静波啊。”
这儿比潶坔热闹许多，马路上汽车很多。还有专门的自行车道，骑车子人也不少。街边人行道上的行人也多，临街的店铺一家一家都营着业，灯火通明。
数条马路上一排排路灯也亮了起来，在如血的残阳里宛如一串串闪烁的星辰。
宋琦见林静波没说话，问道，“四海静波的下一句是不是天下安澜？”
“啊？”林静波一怔，淡定！齐白把这两个词凑一块，应该是巧合。
但宋琦接下的一句话，让她无法淡定了：“静波姐，那旭日东升的下一句是什么？”
“齐白，你认识她们？”林静波捏闸停车，脚支着地，转过头问。
“静波姐，在潶坔，我见过安澜姐、小旭姐和小东姐。”宋琦下了车，把行李包夹在后衣架上。
“我姐和我妹们怎么样了？现在。”林静波急问。
“静波姐，我来推吧。”宋琦接过车，“她们都很好，都很不错。我一见你就认出来了，你跟安澜姐也是双胞胎？”
“不是。”林静波一笑，我是她妹妹，但不是双胞胎。”
“多胞胎？”宋琦稍一迟疑。
“对啦，是三胞胎。我们还有一个哥，叫海平。”林静波笑了笑，“我哥初中毕业去了南国，现在上大一。”
“四海升平，天下安澜；夜静波宁，旭日东升。”宋琦笑问，“静波姐，安澜姐说她十八岁，你和海平哥不也是十八岁吗？十八岁不该上高三吗？你们都跳级了？还是上学都早了一岁？”
“十八岁上大一正好啊。”林静波略微一想，笑着说，“小学我们都是五年制；初中都是三年制，但高中不一样，金都府高中是两年制。”
“原来这样啊。”宋琦有些沮丧，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人给他提过。
同时宋琦又有些欣慰，在西州待两年就能回潶坔了。
宋琦的思路起伏被林静波看在眼里。
林静波笑着问，“南国还是北国，有你特别惦记的爱人？”
“大魏。”宋琦脱口而出，旋即脸红，“静波姐，还不能说是爱人。”
“呵呵。都十五岁了还脸红呢。”林静波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西州的婚姻制度及结婚年龄与大魏的不一样。”
“西州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吗？静波姐。”宋琦问。
“是，也不是。”林静波想了想说，“《西州婚姻法》制定的婚姻制度的确实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但有一个硬性规定：就是只有官做到正州级干部或对西州有重大贡献的人，才能享此待遇。其它人必须一夫一妻，婚外有情要受到严惩的。”
西州的正州级干部相当于大魏或大吴的国级干部，举国的国级干部人数也难满半百。
这些人官做到这个级别是不会冒全州人民之大不韪，去戴一顶“为纳妾而升官”的帽子。
而对西州有重大历史贡献的人，从建州至今，尚无一人有此殊荣。
所以，在西州，一夫一妻多妾制早就名存实亡，现实大行其道的是一夫一妻。
“静波姐，西州法定结婚年龄不是大魏的男18、女17吗？”宋琦又问。
“不是。”林静波想了想说，“这些基本常识，你们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一会儿你到金都府大酒店，他们会讲给你的。”
宋琦听闻“哦”了一声。
“算了，姐给你讲点儿吧。万一他们漏了讲呢。”林静波看了看宋琦说，“谁让我想知道我姐、我妹们的消息呢。”
宋琦推着车说：“其实，我跟她们不是很熟，有两天早上跑步时候认识的。我在潶坔最西头，安澜姐她们在最东边的西州移民村。”
“平安就好。”林静波说，“我先给你讲完西州法定结婚年龄，完了你再告诉我她们现在的情况。这样，我听着心安。”
“哦。”宋琦。
“《西州婚姻法》对结婚年龄的规定是参照人我国制定的，男女满十五岁即可结婚，如一方子女在家中是‘性别独子’的话，降至十四岁。”
“静波姐，什么叫性别独子？”宋琦迷惑。
“笨。如果家中子女就一个女孩，其它全是男孩的话。这个女孩十四岁就可以嫁人。反之亦然，像我家，我们兄妹七个，就我哥一个男孩，所以他十四岁就可以结婚。”
“静波姐，那海平哥结了没？”宋琦问。
“没。”林静波一笑，“这就应了那句话：有条件纳妾的都不会娶小；有条件提前结婚的都不会早结。”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没到岁数的时候，想着到岁数做什么事；东西没得到的时候，一心想着得到东西以后的事。”宋琦摇了摇头，“等到了岁数，东西到手，反倒不上心了。”
“小小年纪，想的倒不少。”林静波摆起岁数大的谱来。
“呵呵。”宋琦尬笑出声。
“还有一点你必须知道。”林静波没让宋琦等，直接说道：“齐白，这里是金都府市，你要去的一中是西州州府金都市。少了个‘府’字。”
“噢。”宋琦明白了。“静波姐，金都府市离金都市多远？”
“六十多公里。骑车得三、四多小时；开小车去的话，一个小时左右。”林静波话锋一转，“你坐大酒店免费大巴的话，时间就不一定了。”
“大巴？指Big bus吗？”宋琦问。
“bus已经是公共汽车的意思了，不用加big。”林静波答。
“那，静波姐，为什么说坐大巴时间不一定呢？”宋琦又问。
“你现在去大酒店，吃吃洗洗就该到睡觉时间了，西州人习惯早睡。他们要教你这些西州的基本常识，只能在路上说，说东说西，不就没点了。”林静波说。
宋琦“哦”了一声。
“现在我问你，你去过她们家没？安置村怎么样？”林静波问。
“静波姐，我没进过她们家。”宋琦看着十字路口中间指挥交通的警察，实话实说，“但我看他们的安置点还不错，周围环境也挺好，都有自家院落。村里的人都很有精神，早起跑步的人很多。”
“西州人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早起没什么事就会出去跑步，锻炼身体。”林静波指指马路对面的一幢二十多层高楼说，“目前金都府最高的楼就是这栋金都府大酒店。”
“这么高。”宋琦数了数，二十七层。
“府衙那边正盖着一栋三十层的大楼呢，今年底一峻工，大酒店就不是最高的了。”林静波自豪地说完，一指旁边巨大的拱门说，“我家就在这个小区，金海苑。”
宋琦抬头一看，只见拱起的铁架上，五个刷着红漆的铁字：金海苑南门。
“静波姐，那我过去了。”宋琦扎住车子，拉开衣架夹，准备取行李。
“齐白，你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家吃。给我妈讲讲我姐我妹他们的事。”林静波拦住宋琦。
“静波姐，我，我吃过了。”宋琦不想去，“今个太晚了，改天吧。”
“骗鬼呢？”林静波一笑，“明天你到了金都，还能回来？”
“为什么回不来？”宋琦问。
“金都府是西州和大魏、大吴的缓冲过渡带，哪儿的人都有。进了金都就不一样了，进出查得可严的。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根本出不来。更进不去。”林静波看着宋琦说，“去我家坐一会儿，给我妈讲讲她们在大魏都挺好的，让我妈也放心。”
“好。”宋琦推上车，随林静波走向拱门。“静波姐，你们院有几个门？”
“东西南北，四个门。我们小区可大了。”林静波向身后一指说，“后面刚才路过的那个路口，一直到大酒店这个路口。从这条金都大道以北，一直到沿河路以南，占地三百七十多亩呢。”
“住了多少人？”长方形的小区，宋琦只知道一条边的长度。他不知道沿河路离这儿有多远，但从370多亩上，可以大致推断出来。
“居住人口三万多人呢。”林静波自豪地说。
三万人，可不少，顶五个723家属院的人了。
“静波姐，你们是什么厂的家属院？”宋琦看着小区内明亮的路灯。
“什么厂都有，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无业游民也有。”林静波说。
大杂院？规模如此庞大的大杂院，管理起来一定非常棘手。宋琦暗想。
林静波不知道宋琦在想什么，继续解说道，“金海苑是商品房住宅小区，只要掏钱买房，谁都可以住。”
“哦？”宋琦的知识储备中没有商品房的概念。
“我们这儿，最近这一年半载变化可大了。一年多前你问我商品房，我也不明白。”林静波看出宋琦的迷惑，遂解释道：“我们金都府以前大家住的也都是单位分的房，后来福利房单位不分了，都得自己掏钱买。”
“静波姐，一套房得多少钱？”宋琦发现地面非常干净，就是席地而坐，起来也不用拍屁股的那种干净。
“得看房子大小、楼层、地理环境、带不带电梯等等，按平方卖。”林静波不等宋琦问接着说，“最贵的一平方卖一千多块，吓人吧？便宜的一平方有四、五百块。整个金都府市区房子均价在六百块左右。一百平方也就六万来块钱。”
六万，可不少了！宋琦直呲牙，“静波姐，你们这儿的人月工资大概多少？”
“巧了，我正做的调研就是这个。我可是经济法学系的高材生。”林静波宛尔一笑，“金都府普通职工月均工资在四百到四百三之间，政府机关职能部门是七百左右，个体经营者在几千至几万都有，对他们的收入情况模糊的很，没地方能查到实情。唯一能窥探一二的是饮食行业，其利润基本是成本的百分之六十以上。”
“比潶坔不止高一倍。”宋琦咂咂舌。
普通职工一个月不吃不喝，才够买一平方的房子。州政府这是明摆着在收刮老百姓的积蓄。
但看林静波的意思，好像对此还挺感激。估计改善生活环境、提高生活质量这套说辞，在西州很有市场。
“等我在海关帮完忙，准备偷偷潜进金都调研一番。”林静波故作神秘地说。
“姐为什么要‘偷偷’去呢？”宋琦不解。
“我刚才不是说了进出金都查得都很严。”林静波说。
“你是西州人，进金都不很正常吗？”宋琦注意到小区绿化环境非常不错。每条路的两旁，前有低矮的冬青或小叶女贞等灌木，后有银杏、广玉兰、桂花等高大一些的树木。虽然大都还是小苗，但绿意盎然，假以时日，棵棵都能长成参天大树。
“记得刚才那个瓮城吧？”林静波没直接回答，“整个金都府，五区十三县，就是西州的‘瓮城’。在瓮城的人，只能在瓮城。人，算大魏民国的公民，也算西州即将成立的大蜀民国的居民。这是去年大魏和西州定的协议。”
“静波姐，小旭姐曾问我‘去年那事过去没’，姐指的是不是这个协议？”宋琦想起遇到史风云、林小旭姐妹时，双胞胎问的问题。
“是，那个《魏西友好临时协议》其中一条规定金都府的居民每家每户的十岁以上的子女，至少半数需前往大魏居住生活。听说西州跟南国也签了《吴西友好临时协议》，南边的情况和金都府一样。”林静波说，“当初以为过去住一年半载，西州立国就能回来；现在看来，回来机会不大。”
“静波姐，为什么要这样呢？”宋琦冥思苦想没有答案。
“好。”宋琦拿过纸扫了一眼，公章上刻的是两行宋体字：“大魏民国西部自治州海关”，十几个字在上面呈半圆排列；下面直线排列着九个小字：“金都府出入境专用章。”
宋琦将纸收进地上放的行李包中，问，“马中士，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马中士笑着对林静波说，“小林，麻烦你领着他。”
“马中士，再见。”宋琦说。
“马中士、小田，明儿见。”林静波说。
宋琦和林静波走在亮起灯的门洞内，四周很安静，一个人也没。
“马中士，这张就别销毁了？”小田的柔声细语传到宋琦耳中。
“那怎么行。你看这张是什么？”马中士说笑的声音夹杂纸张抖动的声音。
“也是那个齐白写的？”小田的声音。
“啊呀！忘交待齐白了，他去的是金都。”马中士。
“不用管了。有静波跟着呢，没事。”小田的声音，“要不，晚会儿，等静波到家了，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完了。”
“也是啊。”马中士。
出了隘口内门洞，宋琦发现他们身处在一个半圆形、空荡荡的瓮城之中。
正前方百米外是巍峨的主城门，正中三个阴刻篆字：金都府。
此城门和刚才的隘口门形制几乎一样，只是高出一米左右。两边的主城墙比瓮城的城墙也高出八、九砖。
“我叫林静波，本地人。齐白，你去哪儿？”史静波推着一辆崭新的26斜梁自行车。
“静波姐，您好。”宋琦微鞠一躬答，“我去金都府。”
“呵。”林静波一笑，“你现在已经在金都府了。”
“市中心。”宋琦补充道。
“噢，进了城门，顺着金都府大道往前五千米就是府衙博物馆，金都府是正正方方，它在市中心位置。”林静波侧头看看西沉的太阳说，“现在到那儿也关门了。”
5000米是一半的话，正方形的长宽各10公里，那么，堂堂西州金都首府，大小只有100平方公里，不可能啊！小小的潶坔，市区还800平方公里呢。
“静波姐，是不是哪儿错了？我去首府金都府的第一中学。”宋琦说。
“去一中？咳！你早说嘛。马中士也没交待一声。齐白，去金都得明天了，到金都府大酒店住一晚，明天白天有专车送你去金都。”林静波骑上车子说，“走，我带你去大酒店，我家就在那一片。”
“谢谢静波姐。”宋琦想说我来带你，自己不认路。手里还拎着行李包，再一想，算了，助推了一下车子，抱着行李坐到后衣架上。
很快骑进主城门，宋琦一眼就发现，金都府的高楼比潶坔多得多，也高得多。
“你不是西州人吧？”林静波骑着车问。
“嗯。”宋琦答，“静波姐，我南国人”。
“齐白，你没在西州待过吧？”林静波又问。
“我在钢缸村上的小学，邓雍县一中上的初中。”宋琦把刚填的简历念了出来。
“呵呵。”林静波笑了，“齐白，你这样的人我这几天见的多了。我真不明白，大魏派到西州来的人，为什么不基础培训一下再过来。”
“什么意思？”宋琦问。
“也没啥意思，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说。你还是到大酒店吧，到那儿以后，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林静波说。
“哦。”宋琦很纳闷。
夕阳西下，温度降了下来，比起潶坔，至少低了十度。
“大魏、大吴往这边派人，西州这边也往北国、南国派人，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了。”林静波骑着车迎着晚霞骑行在自行车道上，“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要不是来海关教他们计算机，我也不会知道这些，还傻傻地以为大魏、大吴跟西州彼此间都很敌视呢。”
“静波姐，怎么会呢？”宋琦看着机动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说，“现在可是四海静波啊。”
这儿比潶坔热闹许多，马路上汽车很多。还有专门的自行车道，骑车子人也不少。街边人行道上的行人也多，临街的店铺一家一家都营着业，灯火通明。
数条马路上一排排路灯也亮了起来，在如血的残阳里宛如一串串闪烁的星辰。
宋琦见林静波没说话，问道，“四海静波的下一句是不是天下安澜？”
“啊？”林静波一怔，淡定！齐白把这两个词凑一块，应该是巧合。
但宋琦接下的一句话，让她无法淡定了：“静波姐，那旭日东升的下一句是什么？”
“齐白，你认识她们？”林静波捏闸停车，脚支着地，转过头问。
“静波姐，在潶坔，我见过安澜姐、小旭姐和小东姐。”宋琦下了车，把行李包夹在后衣架上。
“我姐和我妹们怎么样了？现在。”林静波急问。
“静波姐，我来推吧。”宋琦接过车，“她们都很好，都很不错。我一见你就认出来了，你跟安澜姐也是双胞胎？”
“不是。”林静波一笑，我是她妹妹，但不是双胞胎。”
“多胞胎？”宋琦稍一迟疑。
“对啦，是三胞胎。我们还有一个哥，叫海平。”林静波笑了笑，“我哥初中毕业去了南国，现在上大一。”
“四海升平，天下安澜；夜静波宁，旭日东升。”宋琦笑问，“静波姐，安澜姐说她十八岁，你和海平哥不也是十八岁吗？十八岁不该上高三吗？你们都跳级了？还是上学都早了一岁？”
“十八岁上大一正好啊。”林静波略微一想，笑着说，“小学我们都是五年制；初中都是三年制，但高中不一样，金都府高中是两年制。”
“原来这样啊。”宋琦有些沮丧，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人给他提过。
同时宋琦又有些欣慰，在西州待两年就能回潶坔了。
宋琦的思路起伏被林静波看在眼里。
林静波笑着问，“南国还是北国，有你特别惦记的爱人？”
“大魏。”宋琦脱口而出，旋即脸红，“静波姐，还不能说是爱人。”
“呵呵。都十五岁了还脸红呢。”林静波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西州的婚姻制度及结婚年龄与大魏的不一样。”
“西州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吗？静波姐。”宋琦问。
“是，也不是。”林静波想了想说，“《西州婚姻法》制定的婚姻制度的确实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但有一个硬性规定：就是只有官做到正州级干部或对西州有重大贡献的人，才能享此待遇。其它人必须一夫一妻，婚外有情要受到严惩的。”
西州的正州级干部相当于大魏或大吴的国级干部，举国的国级干部人数也难满半百。
这些人官做到这个级别是不会冒全州人民之大不韪，去戴一顶“为纳妾而升官”的帽子。
而对西州有重大历史贡献的人，从建州至今，尚无一人有此殊荣。
所以，在西州，一夫一妻多妾制早就名存实亡，现实大行其道的是一夫一妻。
“静波姐，西州法定结婚年龄不是大魏的男18、女17吗？”宋琦又问。
“不是。”林静波想了想说，“这些基本常识，你们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一会儿你到金都府大酒店，他们会讲给你的。”
宋琦听闻“哦”了一声。
“算了，姐给你讲点儿吧。万一他们漏了讲呢。”林静波看了看宋琦说，“谁让我想知道我姐、我妹们的消息呢。”
宋琦推着车说：“其实，我跟她们不是很熟，有两天早上跑步时候认识的。我在潶坔最西头，安澜姐她们在最东边的西州移民村。”
“平安就好。”林静波说，“我先给你讲完西州法定结婚年龄，完了你再告诉我她们现在的情况。这样，我听着心安。”
“哦。”宋琦。
“《西州婚姻法》对结婚年龄的规定是参照人我国制定的，男女满十五岁即可结婚，如一方子女在家中是‘性别独子’的话，降至十四岁。”
“静波姐，什么叫性别独子？”宋琦迷惑。
“笨。如果家中子女就一个女孩，其它全是男孩的话。这个女孩十四岁就可以嫁人。反之亦然，像我家，我们兄妹七个，就我哥一个男孩，所以他十四岁就可以结婚。”
“静波姐，那海平哥结了没？”宋琦问。
“没。”林静波一笑，“这就应了那句话：有条件纳妾的都不会娶小；有条件提前结婚的都不会早结。”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没到岁数的时候，想着到岁数做什么事；东西没得到的时候，一心想着得到东西以后的事。”宋琦摇了摇头，“等到了岁数，东西到手，反倒不上心了。”
“小小年纪，想的倒不少。”林静波摆起岁数大的谱来。
“呵呵。”宋琦尬笑出声。
“还有一点你必须知道。”林静波没让宋琦等，直接说道：“齐白，这里是金都府市，你要去的一中是西州州府金都市。少了个‘府’字。”
“噢。”宋琦明白了。“静波姐，金都府市离金都市多远？”
“六十多公里。骑车得三、四多小时；开小车去的话，一个小时左右。”林静波话锋一转，“你坐大酒店免费大巴的话，时间就不一定了。”
“大巴？指Big bus吗？”宋琦问。
“bus已经是公共汽车的意思了，不用加big。”林静波答。
“那，静波姐，为什么说坐大巴时间不一定呢？”宋琦又问。
“你现在去大酒店，吃吃洗洗就该到睡觉时间了，西州人习惯早睡。他们要教你这些西州的基本常识，只能在路上说，说东说西，不就没点了。”林静波说。
宋琦“哦”了一声。
“现在我问你，你去过她们家没？安置村怎么样？”林静波问。
“静波姐，我没进过她们家。”宋琦看着十字路口中间指挥交通的警察，实话实说，“但我看他们的安置点还不错，周围环境也挺好，都有自家院落。村里的人都很有精神，早起跑步的人很多。”
“西州人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早起没什么事就会出去跑步，锻炼身体。”林静波指指马路对面的一幢二十多层高楼说，“目前金都府最高的楼就是这栋金都府大酒店。”
“这么高。”宋琦数了数，二十七层。
“府衙那边正盖着一栋三十层的大楼呢，今年底一峻工，大酒店就不是最高的了。”林静波自豪地说完，一指旁边巨大的拱门说，“我家就在这个小区，金海苑。”
宋琦抬头一看，只见拱起的铁架上，五个刷着红漆的铁字：金海苑南门。
“静波姐，那我过去了。”宋琦扎住车子，拉开衣架夹，准备取行李。
“齐白，你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家吃。给我妈讲讲我姐我妹他们的事。”林静波拦住宋琦。
“静波姐，我，我吃过了。”宋琦不想去，“今个太晚了，改天吧。”
“骗鬼呢？”林静波一笑，“明天你到了金都，还能回来？”
“为什么回不来？”宋琦问。
“金都府是西州和大魏、大吴的缓冲过渡带，哪儿的人都有。进了金都就不一样了，进出查得可严的。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根本出不来。更进不去。”林静波看着宋琦说，“去我家坐一会儿，给我妈讲讲她们在大魏都挺好的，让我妈也放心。”
“好。”宋琦推上车，随林静波走向拱门。“静波姐，你们院有几个门？”
“东西南北，四个门。我们小区可大了。”林静波向身后一指说，“后面刚才路过的那个路口，一直到大酒店这个路口。从这条金都大道以北，一直到沿河路以南，占地三百七十多亩呢。”
“住了多少人？”长方形的小区，宋琦只知道一条边的长度。他不知道沿河路离这儿有多远，但从370多亩上，可以大致推断出来。
“居住人口三万多人呢。”林静波自豪地说。
三万人，可不少，顶五个723家属院的人了。
“静波姐，你们是什么厂的家属院？”宋琦看着小区内明亮的路灯。
“什么厂都有，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无业游民也有。”林静波说。
大杂院？规模如此庞大的大杂院，管理起来一定非常棘手。宋琦暗想。
林静波不知道宋琦在想什么，继续解说道，“金海苑是商品房住宅小区，只要掏钱买房，谁都可以住。”
“哦？”宋琦的知识储备中没有商品房的概念。
“我们这儿，最近这一年半载变化可大了。一年多前你问我商品房，我也不明白。”林静波看出宋琦的迷惑，遂解释道：“我们金都府以前大家住的也都是单位分的房，后来福利房单位不分了，都得自己掏钱买。”
“静波姐，一套房得多少钱？”宋琦发现地面非常干净，就是席地而坐，起来也不用拍屁股的那种干净。
“得看房子大小、楼层、地理环境、带不带电梯等等，按平方卖。”林静波不等宋琦问接着说，“最贵的一平方卖一千多块，吓人吧？便宜的一平方有四、五百块。整个金都府市区房子均价在六百块左右。一百平方也就六万来块钱。”
六万，可不少了！宋琦直呲牙，“静波姐，你们这儿的人月工资大概多少？”
“巧了，我正做的调研就是这个。我可是经济法学系的高材生。”林静波宛尔一笑，“金都府普通职工月均工资在四百到四百三之间，政府机关职能部门是七百左右，个体经营者在几千至几万都有，对他们的收入情况模糊的很，没地方能查到实情。唯一能窥探一二的是饮食行业，其利润基本是成本的百分之六十以上。”
“比潶坔不止高一倍。”宋琦咂咂舌。
普通职工一个月不吃不喝，才够买一平方的房子。州政府这是明摆着在收刮老百姓的积蓄。
但看林静波的意思，好像对此还挺感激。估计改善生活环境、提高生活质量这套说辞，在西州很有市场。
“等我在海关帮完忙，准备偷偷潜进金都调研一番。”林静波故作神秘地说。
“姐为什么要‘偷偷’去呢？”宋琦不解。
“我刚才不是说了进出金都查得都很严。”林静波说。
“你是西州人，进金都不很正常吗？”宋琦注意到小区绿化环境非常不错。每条路的两旁，前有低矮的冬青或小叶女贞等灌木，后有银杏、广玉兰、桂花等高大一些的树木。虽然大都还是小苗，但绿意盎然，假以时日，棵棵都能长成参天大树。
“记得刚才那个瓮城吧？”林静波没直接回答，“整个金都府，五区十三县，就是西州的‘瓮城’。在瓮城的人，只能在瓮城。人，算大魏民国的公民，也算西州即将成立的大蜀民国的居民。这是去年大魏和西州定的协议。”
“静波姐，小旭姐曾问我‘去年那事过去没’，姐指的是不是这个协议？”宋琦想起遇到史风云、林小旭姐妹时，双胞胎问的问题。
“是，那个《魏西友好临时协议》其中一条规定金都府的居民每家每户的十岁以上的子女，至少半数需前往大魏居住生活。听说西州跟南国也签了《吴西友好临时协议》，南边的情况和金都府一样。”林静波说，“当初以为过去住一年半载，西州立国就能回来；现在看来，回来机会不大。”
“静波姐，为什么要这样呢？”宋琦冥思苦想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