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冬季,刺骨的寒风裹着飘扬的大雪席卷着行人。天气预报上说,这是近十年来最冷的冬天。

    撒满薄薄碎碎雪花的平直公路上,一辆低调奢华的丰田埃尔法停靠在路边。与车外的北风怒号不同,车内温暖如春。

    穿着高领慵懒灰色针织裙的女子斜斜的靠在真皮座椅上,精致如玉的小脸上一片冷漠。

    后车门打开,冷风呼啸而入,带着毛茸茸耳塞的短发女孩,哈着小手,拢着衣服钻进车内,讨好似的把怀里的茉莉奶芙递到女子跟前:

    “书书,今天可以允许你喝一小口奶茶哦,等会到了包房,咱们可要乖乖的,不能跟那些大佬发生冲突。”

    松软雪白的奶芙上,点缀着稀疏的巧克力豆,她只要接过来尝一口,甜蜜的味道,温暖的口感瞬间能抚平她焦躁的心。

    在助理恬妞期待的目光里,黎书还是接过了奶茶。

    她记得以前,若是她闹别扭,恬妞便会瞒着经纪人,偷偷为她买杯奶茶,等到她心情开心时,便会卖乖的说出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恬妞见她接过奶茶,神色微微放松,上前说道:

    “书书,《玉满宫心计》是大制作,又是网上大火的小说,如果你能争取到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眼前的死局便能打开。”

    是啊,作为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应该努力拍戏,站稳脚跟。可是现在,她丑闻缠身,已经一年无戏可拍了。

    黎书无奈淡笑,如冬日盛开的艳丽腊梅,色彩浓艳,明丽生动。就连同为女人的恬妞都有一瞬间的呆愣。

    跌下神坛、无家族庇佑的靓丽新晋小花黎书,就像待宰的羊羔跌入狼群,可不就成了大佬们跃跃欲试的玩宠?

    黎书转动着茉莉奶芙,莹润的阴影在细长的指尖流淌,她温柔的笑着:

    “所以呢?你希望我怎么争取?”

    这话……问住了恬妞,圈里见不得光的规则,她听过不少。

    以往,黎书可以携资进组,那些手握圈中资源的大佬们,即使蠢蠢欲动,也碍于黎书背后的财力和权势。

    如今,黎家败了,落败的凤凰不如鸡。

    想到这里,恬妞低下头,眼中划过丝丝不忍,吞吐的回道:

    “等会的饭局,如果大佬们敬酒,咱就喝;如果让你弹琴助兴,咱们就弹。

    我就在门外,如果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闯出来。”

    她还能出来吗?

    沉沉的闭上眼睛,如蝴蝶般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重重的握紧奶茶,又慢慢的推了出去。

    恬妞心里咯噔下……做黎书的助理那么久,两人心照不宣的形成了某种习惯。

    只要黎书愿意喝奶茶,哪怕接下去的工作有多么的棘手,黎书都会努力完成。

    但如果黎书没有喝下奶茶,那就代表了黎书不愿意完成接下去的工作。

    恬妞挠挠头,想着领导安排的任务,硬着头皮继续宽慰道:

    “书书,咱们还有债务要还的。等到还完债,咱们就自由了。”

    还完债,就可以自由了吗?

    黎书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狂风卷着飞雪洋洋洒洒,奔波的行人缩着脖子神色匆匆。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舒服的躺在家里?

    再转身时,黎书已经从容,笑着回答道:“喝了奶茶,我这两天的运动怕是要白做了。”

    在恬妞忧心的目光里,安抚的摸摸她柔软的短发,黎书温和的回道:

    “我不会闹脾气,我哪有什么资格……去闹脾气?”

    ……

    烟雾缭绕的私家会所里,雪茄的味道混着铜锅清水涮羊肉的浓香,男男女女说着熟练的京片子话,看上去热闹非凡。

    两边角落坐着的俊男靓女,黎书认的出来,都是《玉满宫心计》还未敲定的演员,手里端着白酒,极尽谄媚的巴结着主位上的肥胖男人。

    那男人是星月影城的老总,姓孔,是《玉满宫心计》的投资方,仗着自己丰厚的娱乐资源,明里暗里不少揩女明星的油。

    此时,他正大言不惭的发表着高谈阔论:

    “在这圈子里,除了祁睿瀚才能让我的膝盖跪下去。剩下的人,哪个不跪着巴结我?能被我看上的女星,都要感谢自己祖上冒青烟……”

    而过去,黎书就是那个最不识好歹的女人。

    她曾当着一众资源大咖的面,将孔总递过来的交杯酒,“一不小心”的掉落在地上。

    呵!眼前的私人聚会,何止是鸿门宴!

    烟雾腾腾中,孔总翘着二郎腿,轻点手中的雪茄灰至缸中,肥厚的嘴唇一张一合:

    “呦,这不是黎家千宠万爱的大小姐黎书吗?怎么纡尊降贵的来到我这小会所?”

    周围人或是看笑话,或是冷眼相待,这些权贵最爱看的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跌落凡尘受尽凌辱的模样。

    黎书握紧小包,栗色如海藻般的卷发慵懒的搭在肩膀上,晦暗的灯光下蒙上淡淡的一层光晕。

    孔总眼中属于男人的欲望与挑衅,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从容拿过桌上满满的白酒,朝着孔总隔空举杯,浅浅的笑容如一只轻柔的羽毛,挠着男人蠢蠢欲动的心:

    “以往多有得罪,还望孔总有大量,能给我一次机会。”

    黎书明白,曾经的自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用不着卑躬屈膝的陪着笑脸争取影视资源。

    那副高傲的、不肯妥协的姿态,早就将孔总得罪的干干净净。如今,对方想在她这里找回面子,她自然要竭尽全力配合。

    说话间,冰冷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进胃里,冰的黎书浑身直打寒颤。

    孔总摁灭烟蒂,细眯眼里燃烧着浴火,他冷笑着拂开身边伺候的助理,抓着备选女演员一把抱入怀里,如掌控一切的帝王者冷笑着说道:

    “黎大小姐怕是许久不接地气,已经不知道人间烟火的味道。”他掐着小演员娇俏的下巴,从容说道:“想要得到角色,总要付出点我感兴趣的东西。”

    闻言,孔总怀里的小演员身姿更加柔软,只是微微抬眼时,眼中带着挑衅。

    在小演员的眼中,黎书怕是已经变成了竞争者之一。

    黎书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又慢慢松开,冲着孔总温婉一笑,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正当孔总以为黎书识时务者为俊杰时,只见黎书拿过桌边盛满红酒的高脚杯,袅袅婷婷、浅笑嫣然的走过去……

    在孔总胜券在握的目光里,在屋内一众看热闹的目光里,黎书握着高脚杯,将红酒慢慢的从孔总头顶浇下……

    醇厚香冽的酒香环绕在空气里,时间似乎被凝滞,只有铜锅中薄如蝉翼的羊肉卷在热烈翻滚,咕噜咕噜的声响,似乎给每个人扑通乱跳的心脏,加上了一把金锁。

    黎书明媚微笑,如鹿般的大眼无辜的眨呀眨:“哎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怎么就喝醉了酒泼了您一身呢?”

    眼神无辜,语言无辜,偏偏站的远远的,与阴沉着脸的孔总保持着安全距离。

    孔总满脸的横肉微微抖动:“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过来。”

    周围人被刚刚的一幕吓傻了,听到孔总的话更是半天不敢挪窝。

    这里是京都,法治社会!他们是奉承孔总,但他们并不愿意为此吃上官司。更何况,在场的人那么多,孔总过后生气又能怎么样?

    法不责众嘛!

    孔总觉得自己的威严再次受到挑战,大手张着,作势要把不识好歹的黎书抓过来……反正,黎书老赖女儿的身份人尽皆知,他欺负就欺负了,黎书还能把他怎么滴?

    说不得,媒体还会故意抹黑,说这是黎书为求上位,自导自演的一部闹剧。

    ……

    金丝软门缓缓拉开,逆着光的男人高大伟岸,裁剪合适的西装包裹着他结实的胸膛,单手插兜,贵气十足的走进私家包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推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刚还张牙舞爪的孔总瞬间偃旗息鼓,如一只乖巧的小鹌鹑般,媚笑着擦干脸,笑呵呵的说道:

    “祁少,您怎么来了?您提前说声,我好去接您。”

    祁睿瀚眼皮不抬,他身高腿长,狭长的凤眼直接略过孔总,落到墙角强撑身体的黎书,双颊绯红,瞧着喝了不少的酒。

    想着,周身便拢上一层怒气……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来这里喝那么多酒?

    而一旁的孔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祁睿瀚周身的气压骤降了好几个温度,嘴巴“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下面的话。

    祁睿瀚伸出手,朝着黎书薄唇轻启:

    “过来。”

    酒劲微微上头的黎书,朝着声音的发源地望过去……呦,来的还真是及时。

    她稳稳的踩着细高跟,计算好两人的距离,在靠近祁睿瀚不远的距离,顺势崴了下脚,再顺势倒在祁睿瀚的怀里。

    “睿瀚哥哥,你可算来了。”

    声音软糯,周围是一大片的静默……那是京都名少祁睿瀚啊!

    孔总咬碎一口大牙,心里暗戳戳的将黎书骂了好几遍……

    怪不得敢淋他一身的酒,敢情这是又攀了高枝呢!只是,据他得到的内部消息,祁睿瀚早就秘密结婚。

    以祁家在京都的影响力,怎么会允许唯一继承人娶个老赖家的女儿,即使是黎家父母没有跳楼前,黎家的财势权利地位,也远远不能跟祈家相比。

    更何况,祁睿瀚本人生的相貌堂堂,回国后创立的环球金融影视更是在短短几年独占鳌头。

    这样的人,怎么会娶黎书这样的破落户?

    唯一的可能,便是黎书搭上祁睿瀚的快车,成了他的情妇!

    “头还晕吗?”

    祁睿瀚皱着眉,大手握着黎书的小腰,软软的扶着她。

    黎书在酒精作用下,已经有点迷糊,但绷紧最后一根弦,“不晕,刚跟孔总商量角色定位,孔总答应把女二的角色给我。”

    孔总:……他妈的,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但面上只能赔笑,也不知道祁睿瀚对黎书的喜欢程度,但为了个小角色把祁睿瀚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他今后还怎么混?

    祁睿瀚抚平她额角的碎发,深深眸中令人看不清情绪,半晌,他才淡淡的说道:

    “就那么想去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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