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乌发浓密,没感受到林深掌心炽热的温度。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有人摸她的头,是在上小学的时候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摸头杀啊,感觉……还不错。

    在那么一瞬间,宁玉有了埋进林深怀里取暖的冲动。

    这个想法出现的刹那,她躲开了林深的手。

    林深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转眼间便放了下来。

    “这是你们的本质差别。”

    林深刚才的话语在宁玉的脑海中徘徊不去,螺旋式回荡着。

    这样的话娄汀也会和她说,可是从林深的嘴里说出来,莫名不同。

    她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同,总之、就是和别人的话不同。

    泉徐康和磨鳄还在列举毕胜淑的数条罪状,连毕胜淑背后说的闲话都原原本本地暴露在人前,力求让毕胜淑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每说一句话,大家的议论声就高上一层楼。

    “原来她人品这么差啊,我刚刚白可怜她了。”

    “所以谷源还会和她订婚吗?这女的听起来好恐怖啊。”

    “她还欺负过宁玉?联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的脑子里已经有百万字狗血大剧了。”

    另一侧,谷源岿然不动,好似置身事外。

    谷渊豪则满脸阴沉,他需要重新考虑利弊。

    他混迹商场多年,商场如战场,必然需要学会一些识人术,他自认辨别真谎话的本事不小。

    很遗憾,那两个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毕胜淑心脏狂跳,大脑高速运转,已无暇顾及旁人的闲话。

    只是一点名声上的问题,很容易处理的。

    她一定还有机会的,不能坐以待毙!

    很快,她主动和谷渊豪说话:“只要成功度过今天,您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快给您的。”

    受到提醒,谷渊豪的想法发生变动。

    对,他的目标是吞并利鸿集团。

    相比之下,眼前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有能力摆平。

    至于毕胜淑,之后有的是办法摆脱她。

    先把东西拿到手吧,谷渊豪做出决断。

    见谷渊豪面色稍霁,毕胜淑的心定了几分。

    谷源斜睨她一眼,意味不明道:“呵,用不着。”

    “什么意思?”毕胜淑微瞪双眼,心中微沉。

    谷源目视前方,没理她。

    毕胜淑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啊?”毕胜淑脾气上来了。

    谷源目不斜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谷源这样的态度,分明是没把她当回事!

    毕胜淑感到无力,只好不停劝慰自己:要是改变主意了,他肯定会继续躲着。现在他已经好好站在这里了,能有什么变故?

    谷源遥望宁玉。

    宁玉懒懒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喝着饮料。

    她应该是吃饱了吧,谷源的眼神愈发温柔,额前凌乱的碎发遮挡不住他的柔情。

    他记得半年前宁玉的肠胃不太好,这样的慢性病靠三分治、七分养,再怎么样,他不希望接下来的事影响宁玉的用餐。

    毕胜淑顺着谷源的目光,很快锁定了宁玉。

    早知道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会喜欢宁玉,她当年就该换个人欺负的!

    谷源含情脉脉注视了宁玉好一会儿,直至谷渊豪吼他:“你在看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她?”

    “对,我就是怕他们都不知道。”谷源倔强说,“最好全世界的人都清楚,我喜欢宁玉。”

    尤其是希望她身旁的那个人清楚这点。

    林深。

    真的太碍眼了。

    谷渊豪冷笑:“呵,你再怎么嘴硬,不还是要和柔霞订婚?想想你当大导演的梦想,别再任性了。”

    他笃定谷源一定会听他的话。

    毕竟,他是绝不会脱离家族去实现梦想的。

    泉徐康和磨鳄被匆匆赶来的保安拉下了台,主持人装作刚刚没事发生的样子,邀请两位宴会的主人公走上来。

    “我想先说几句话。”说着,谷源向主持人伸出手,摊开白净的手掌。

    主持人不疑有他,顺遂了谷源的心意不再说话,自己径直站到边上。

    谷源一手插兜,一手拿话筒:“先说结论,我不会和毕胜淑女士订婚,更不会结婚。”

    今天来参加订婚宴的人,有相当一部分是当初在宁海伟寿宴现场的人。

    “哇哦,果然!”

    “我初中和毕胜淑一个学校的,当时班里同学拍她马屁可勤快了,得罪她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天道好轮回啊!”

    “你们巴结她还不如巴结宁玉呢。”

    “怎么才能巴结宁玉啊,倒不是想贪利鸿集团的资源,只是单纯喜欢漂亮姐姐。”

    ……

    龚殊本来昏昏欲睡,迷糊间听见谷源的发言,他的思维停滞了一会,随后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他站着清醒了几秒,又坐下来。

    林深坐在他左侧。

    他问:“这就是你说的热闹?”

    “是吧。”林深模棱两可。

    “什么叫是吧?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来猜猜……”龚殊沉吟片刻,“这里边有你的推波助澜吧?要么就是你什么都没干,猜到现场会有这个局面?”

    林深但笑不语。

    “反正你肯定知道点东西,不然才不喊我呢。跟兄弟说说呗,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龚殊在自己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们不值得我花什么大心思。”

    “也是,段位太低了,不够格。”龚殊很快想明白,“那就是你猜到的了吧。”

    倒也不是猜到的。

    不值得花大心思,但是可以花小心思。

    林深深谙语言的艺术。

    谷源平时话少,今天难得吐露自己的心思。

    “我喜欢的人另有其人。”谷源神情怆然,“而且我喜欢了她好几年。哪怕……”

    哪怕她已经结婚了,我也依然不想放弃。

    结婚了不还是可以离婚吗?正如订婚了也能退婚。

    这样说出来不合适,会给宁玉带来麻烦的。

    他换了套说辞:“哪怕她喜欢上了别人,我也会试着争一争。”

    只有毕胜淑注意到,谷源的眼角红了,几近泛出泪花。

    他眨了下眼,一滴泪流下。

    她气不打一处来。

    从事艺术行业的人大多情绪饱满,古今中外的各类文学、影视作品不外乎是在表达情感。谷源的电影常令人感受到浓厚的情感。

    但他不喜欢别人揣测他的情绪。

    是的,作为崭露头角的影视界新星,谷源在访谈中不多言,他通常面无表情,也不喜欢大庭广众下说自己的事,非常讨厌别人询问他的喜好。

    他认为那是一种冒犯。

    今天,他竟然不顾在场的媒体,大胆说出这些。

    此刻,宁玉感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饱含最热烈的情感,向她的方向射来。

    她抬眸,遥遥撞见谷源的眼。

    这个角度看上去,谷源似乎在看她?

    还是别这么想了,太自作多情了。

    宁玉敛眸。

    “原来他一直有喜欢的人吗?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在你们订下口头婚约之前了。”林深故作好奇,“你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是吧,他没和我说过。”

    准确而言,他们两人根本没说过什么话,仅有在长辈喝酒时出现闲聊几句。

    这么看来,毕胜淑说谷源喜欢她,纯粹是在唬她。

    于她而言,这不过是过眼烟云。

    谷源早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也不喜欢谷源。

    上菜已至甜品水果环节,林深夹了一个乌龙茶糕给宁玉,评价谷源:“那他好渣啊,有喜欢的人还犹犹豫豫,放任一切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确实挺不负责任的。”

    “如果是我有喜欢的人,要不要猜猜我会怎么做?”

    宁玉觉得该递个话头:“会怎么做?”

    “你先猜猜?”

    宁玉若有所思:“会拒绝其他所有人,猛烈追求她?”

    “不够,这些远远不够。”林深摇头。

    乌龙茶糕的香味在宁玉的舌尖肆虐,林深应该也吃了一块糕点,口中食物清香由气息游荡到了她的鼻尖。

    他吃的那块,香味大约比她手里的浓。

    林深墨黑的瞳孔闪烁着清亮的光泽,宁玉迅速产生一个认知——现在的林深,非常认真。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制造我和她相处的机会,在她面前展现我一切优越的东西,包括相貌、家境、学历、人际、个人能力等我的所有条件,以及我能带给她的一切。”

    “我还会提前为她准备一条康庄大道,即便遇到困难,也依然可以平稳向前。我的存在,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只要她没有喜欢上别人,我就不会放弃追求。”

    “或许她暂时不会接受我,但在此期间,我会给足尊重,给予她帮助,与她保持不远不近让人舒适的距离,直至她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这就是我的爱。”

    “你说,这样做的话,是不是才算认真喜欢她?”

    听似是疑问,实质上是林深给自己的答案。

    龚殊听完了全程,在心中默默给林深竖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他深哥,连拉踩都这么高级!

    不对,这怎么能说是拉踩,明明是降维打击!

    娄汀非常震惊。

    原来……林深是这么茶的一个人吗?

    宁玉愣了好一会儿,称赞道:“那她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林深回复:“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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