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开放型休息室位于楼梯拐角处,沙发对面有扇落地窗,没有门,目光所及仅有紧闭着的电梯。

    午餐散场后的餐厅落针可闻,他们坐下这么长时间,竟连电梯启动的声音都没听见。

    太阳正烈,林深拉上了窗帘。

    一口常温矿泉水下肚,宁玉敛了敛心神,求生欲爆表:“当然是你了。”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炸裂,但她大约清楚林深这么问的原因。

    或许是柏藏说的话让他不开心了,所以想从长相方面寻找压过柏藏一头的优越感。

    前几年闲时,宁玉会在一些网站上看人直播,有的主播会扯到别的同类型主播,问粉丝自己和对方谁更好看、谁能力更强、谁游戏技术更好……久而久之成为了粉丝口口相传的梗。

    她想,林深是觉得柏藏皮囊生得不错,所以产生了攀比的心思。毕竟,谁会盯着资质远远低于自己的人比较呢?

    林深见她眼神澄澈不似作伪,仍是不太相信:“回答得这么快,你真的在脑子里想了?”

    宁玉睁眼说瞎话:“你的颜值吊打他,不需要思考。这是我身体的本能反应,反而没办法说谎。”说完,她感到脸部有点烧意。

    她从前没有这样夸过一个人,但她想让林深开心点。

    林深满意地弯了弯唇,斜靠在沙发上。

    宁玉看他心情变好,不由得松了口气:“柏藏的事不是我故意想瞒着你的,我觉得自己能处理好,就不想麻烦你。我不清楚柏藏是怎么知道的,以后只能尽量避着以前认识的人走了。”

    至于林深的突然出现,她并不感到惊讶,尤其是得知林深是餐厅的老板后。

    “没必要因此影响我们的生活,我们只要在亲戚朋友面前演好就足够了。如果他再联系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宁玉答应得很快:“好。”

    林深再次确认:“一定会?”

    “一定会。”

    午后人易犯困,宁玉也不例外。紧张的时候过去了,她的身体逐渐滋生了困意。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先回去睡一觉,时间充裕的话,她还能再写点东西。

    林深没回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宁玉面露茫然,仔细想了一圈,没能想出来:“什么日子?”

    “中秋节。”

    刹那间,宁玉回想起午餐时听见的他人闲聊,好多人都提及晚上要和家里人吃饭。

    她本来还纳闷着,工作日的打工人哪儿能有时间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原来是中秋节的缘故啊。

    宁玉忐忑道:“既然是过节,那我们两家人应该一起吃顿饭吧?”

    林深点头:“是啊,已经安排好了,到我父亲那边吃。我问过你家里人了,他们都觉得你今晚跟我一起比较好。你呢,是想回家,还是跟着我?”

    “还是跟着你吧。”宁玉不想看到宁厉,“这么紧急的事,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林深满脸歉意:“我是今早决定回来的,在高铁上才沟通完了这件事,确实匆促了点。”

    “好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照例是张树来接他们回家。

    张树热络地说:“您可算回来了!”

    林深颔首,先让宁玉上了车。

    车载上播放着纯音乐,多是上个世纪享誉世界的曲子。

    张树趁避让行人的间隙道:“小少爷,家里一切安好。”

    “那就好。”

    “都说旅游能看清一个人的秉性,这次回来,您和小少夫人相互看清了吗?”

    林深示意宁玉,希望她能回答。

    宁玉硬着头皮:“看清了,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说完的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在说古早偶像剧台词。但处在感情中的人,又确实会这么说话。

    算不上崩人设!

    张树的眼神通过反光镜,在林深和宁玉之间逡巡:“对了,您最近使用过衣帽间里的地铺吗?”

    宁玉一紧张,抓住了座位上的毛绒坐垫,看向林深。

    “用过,怎么了?”

    “我们在打扫的时候发现地铺有脏的地方洗不掉了,想要给您换个新的。如果您进行使用,不用再放回衣帽间。”这是张树的试探。

    地铺实际上没有任何污渍,崭新得如同没用过一般。

    他总感觉地铺事有蹊跷,猜测两位年轻主人的感情在近期产生了裂缝,导致小少爷不得不睡在地铺上。

    就在四天前,专门负责打扫他们房间的阿姨和他说了此事,没想到会派上用场的地铺不仅被放在了较为显眼的位置上,还有一个角落漏到了外面。

    看上去,要么是慌乱导致的,要么是忘了它原来的位置。

    二者选其一,他情愿相信前者。

    毕竟只有少数人知道,小少爷面上看着处变不惊,也确确实实是会慌乱啊。

    倘若他们闹矛盾不想其他人担心,而当天有仆人路过,或者因事赶时间,那么便有很大概率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树忠心耿耿,曾答应过老爷一定要照顾好小少爷,照顾不止是生理层面,更包含精神层面。

    假使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他就要想办法缓和两位小主人的关系。

    林深模棱两可道:“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啊。以后不要和我们提这件事了,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小玉比我脸皮薄,你们不要吓着她。”

    “我明白了。”张树顷刻间明白过来。

    他其实也想过两人进行特殊play的可能,但地铺上实在太干净了,连一点水痕都找不到,更别提褶皱或者抓痕了。

    可是少爷这么聪明,他们又这么害羞,总会有些不留痕迹的方法。

    宁玉听着林深的话,果然害羞了。这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正的生理反应。

    因为她听懂了林深的言外之意。

    林深一番话成功打消了张树的疑惑,张树彻底放宽了心。

    车靠近家宅时,宁玉远远望见了一只猫猫头。霎时间,她感到这条路似乎穿过了光阴,回到了五年前。

    它和温暖一样,喜欢在她不在家的时候,站在门口栏杆上眯着眼舔爪子,一副享受阳光和煦风的慵懒模样。

    宁玉下车后,猫猫扑上了她的身,亲昵地用头蹭蹭她的脖颈。

    林深伸出手摸了摸它:“给它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宁玉抓住它抱在臂弯里,“我不打算给它取名了。”

    林深讶异抬眸:“嗯?”

    “它的取名权交给你吧。”

    林深没问原因:“我想确认几件事。你看到它,是高兴大于难过的,是吗?”

    “是。”

    “你不希望它继续叫温暖吧?”

    “对。”

    “你实在想不出名字了?”

    “没错。”因为怎么想,都会想到温暖。

    林深不知想到什么,忽的一笑:“那就叫它窃玉吧,偷窃的窃,玉是你的玉。”

    宁玉沉吟,同样没问对方的做事理由:“这个名字对于猫来说,是不是太文艺了点?”

    “那不然先叫它咪咪?”

    “这是什么全中国通用的猫名字啊!”

    林深接过宁玉手里的猫,逗了逗它:“你觉得叫窃玉怎么样?”

    至少符合他的心境。

    猫本来是不出声的,现在陡然叫了两声,像是灵性的应答。

    林深问宁玉:“怎么样?你看,它自己都同意了。”

    宁玉下定决心:“那就这样吧。”

    她紧接着问:“只是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用意吗?”

    窃不是好字,但玉是,而且还是她的名。

    她想猜猜林深的理由,但这两个字的组合在脑中形成一团乱麻,使她理不清思路。

    林深故作神秘道:“当然有用意了。其中有典故的,之后再告诉你。”

    “你的之后指的是今晚?”宁玉不想听他卖关子。

    “不是。”

    宁玉歪了下头:“那就明天?”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总归等时机成熟,我会主动告诉你的。”

    宁玉拿他没办法,不再说这个话题。

    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到了宅子前院的正中央地区。也许是考虑到他们短暂离别了几日,佣人们纷纷离开,给足了他们二人空间。张树早已进屋,只剩林深和宁玉两人在院子里。

    有两只斑鸠停在树上,咕咕叫着,成为此刻唯一的背景音乐。

    林深抱着猫走在前面,宁玉踩着他脚印的影子前行,自顾自幼稚地玩了起来,好似发掘了童心。

    转头时,林深用余光看见了她的动作,低头轻笑了一声。

    走出一段路,林深停在原地,宁玉也停下来,不明所以看着他。

    他提起车上的对话:“我睡地铺的事情被发现了,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相信我们是用地铺……做一些事了啊。”

    “我了解张树,他必定是表面相信了我的话,背地里还在怀疑我们在闹矛盾。”林深苦恼地抱紧窃玉,“接下来,他大概率会紧盯着我们,一旦发现我们有什么不对,就会立刻告诉我的几位亲人了。”

    宁玉神色逐渐凝重:“那你说要怎么办?”

    林深的话语伴着斑鸠的鸣叫声,如同平地惊雷传进她的耳朵:“唯一的办法,只有我们长期睡一张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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