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七头皮发麻,手脚颤抖冰凉,只觉得身上都是木木的。空气凝滞的像是糊了一层胶。碧青一个闪身要进来,被颜七一把推了出去,厉声道:“先别过来!”

    屋子外,电闪雷鸣。可紧紧就是这样一眼,就足够碧青看清楚了屋子内的一切。他如遭雷击,面色白的吓人,紧接着便青气上涌,几乎要耐不住脖颈上隐隐闪现的蛇鳞。阿凤没有贸然闯进去,只是担忧的看着半掩的房门。

    颜七抖着手脱下湿淋淋的外袍披在花朵儿身上。带着稚气的光洁额头上被砸的鲜血直流,半张脸淤血高高肿起,少女唇色青白,奄奄一息,颜七不敢细看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从荷包里掏出保命的丹药给她含着,确认她身上都包裹好了。喊了碧青进屋里来,碧青面上很是平静,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那些消不下去的蛇纹说明了情绪。

    颜七也不啰嗦,让碧青抱着花儿去她的房间。阿凤快手快快脚的将颜七的房间加了许多烛火。碧青将花朵放在床上,便一言不发的走下去,烛火照不到的地方,他的半张脸隐在暗处,像是伺机进攻的毒蛇,蓄势待发。看的颜七心惊,用力拽了他的袖子,她自己的心脏也被尖锐的疼痛填满,却犹自镇定道:“你清醒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花朵儿!现在还不知道是谁闯进了我们的院子,这里如今还有没有贼人还不知道,花朵这里离不了人,我先给她处理下,你们去好好把院子翻一遍。”

    不用颜七多说。碧青腮帮紧咬,整个人像是猝了毒的剑。

    “你压一压火气,花朵妖力低,大约还需要你给输些妖力,你这样控制不住.......”颜七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蛇鳞,没有再说话。她是人族,没有妖力。阿凤如今跟她无异,帮不上忙。若花朵需要妖力,只有碧青了。

    “我知道轻重。”碧青平静道:“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去前厅找去淤的膏药........”颜七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先请张婆子来。”

    碧青目光灼灼。

    颜七哑着嗓子道:“她身上那些伤我处理不了,还有避孕的汤药,艳红楼应该有现成的。张婆子之前受过老安大恩,不会乱说。”

    “好。”

    碧青大步走出去。狂风把门吹的哐哐响,几乎要摇摇欲坠。

    颜七欲转身回屋子,手臂却被阿凤拽住。

    “怎么了?”

    “你的手一直在抖。这里,跳的很快。”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颜七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阿凤没有说错,她心脏跳的剧烈。她想尖叫,想嘶吼,恐惧很憎恨同时充斥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搅合成一团。是谁?究竟是谁!这样残害一个小女孩儿,堂而皇之的登门入室!

    颜七冷着脸轻手轻脚的替花朵收拾了。碧青背着张婆子很快便回来了。张婆子年纪已经很大了,如今早已经不做事,从楼里的最低等的杂役做到了管事,其中的曲折可想而知。更关键的是,她懂医术。花朵这样的状况,让她来处理最好不过。

    颜七所料不差,张婆子十分利落,也不多问,只看了花朵状况,又用自己的法子处理了,对颜七直白道:“我是凡人,也只能照着凡人的法子来。楼里的姑娘也有这样的,但这样重的也少见。您别小瞧了这伤,弄不好下半辈子都废了的也有。索性您给的药把脉都稳住了。只是下身的伤只能慢慢养,受罪是肯定的。将来.......”

    “我懂,我懂。”颜七连连点头:“您有把握?我不是那意思,就是......”

    “您放心,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不然您这里压箱底的好药有不是没有,做什么又特让老婆子来。姑娘用心良苦。”颜七松了口气,那就好。进宝堂里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艳楼中经验丰富,像是避孕的汤药和治疗撕裂消肿的药,都是传下来的好方子。

    碧青又打了热水放在屋檐下。颜七去外面把东西接了。张婆子平静道:“您先出去,方才敷药的时间差不多了,我给花朵儿姑娘处理下。”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颜七赶快问。有些担忧的望着榻上的女孩儿。

    “后半夜大约会起烧,原本惊惧也会起烧,如今身上又有伤。不过敷了药会好许多。这活儿没什么难的,只在手法轻柔。病人少受罪罢了。以后我每日来一趟,给她换药。有老安大夫的丹药做底,这孩子应该会好起来的。”

    “好,好。”颜七缓缓的,一节一节的吐出口气。僵硬的走出房间,屋檐下飞雨如瀑,刷啦啦的击打着地面,竟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碧青阴着脸咬牙道。

    “应该不是镇上的人。”颜七指甲扎进柱子,再抬眼已经是戾气满满:“咱们素来跟镇上的无冤无仇。更别说老安的好人缘。花朵儿从被你捡回来,别说大门,前厅都很少来。也就虎三尤八爪这样跟咱们来往近的知道有这么个人。”

    “你们都翻过了,有什么发现?”

    碧青没吭声。

    “行了,都去收拾收拾,”颜七撸了撸因为夜风吹过而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这里我看着,家里不太平,老安留在你那里的符纸都用上,求个心安。”

    “好,我这就去弄。”

    碧青率先离开了。

    “你呢,你怎么还站这儿?”颜七疲惫的问。

    阿凤犹豫了下,像颜七摊开手。手心赫然是一支白玉腰配。

    “给我的?方才碧青在你怎么没拿出来?”颜七故意问。抓过来对着烛光端详了一阵。随即找了东西包好,去水盆那里洗手。她背对着阿凤,所以他看不清颜七的表情。

    “做的好。这事不能让碧青知道,他是个暴脾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再把自己也搭进去。”阿凤听话的点点头。

    “行吧,睡去吧,有事我再叫你。”颜七爽利道。转身回了屋。脸上的轻松神色再也看不见了。她倚着门框,看着远处榻上铜盆里换下的染着血色的细布,眼中无比平静,像是宽广无波的海面,无法窥见里面酝酿着怎样风暴。

    翌日。

    “咣当!”

    半旧的荷包准确的撂到书三的怀里。颜七一手搭在柜台上,看着外面刺目的日光。直到最后一个客人走出去,方才扭过脸。

    “打听消息,这些够不够?”

    书三掂了掂荷包,稍一打开,里面是金灿灿的金贝。后者合上荷包。老神在在道:“想打听什么?”

    颜七把灰布推过去:“前儿遇到了个大主顾照顾生意,人家把这个落在店里了。我们乡下人,又没什么见识,也看不出一二。劳烦您给掌掌眼,也好原物奉还。最好还能知道这主顾的生平喜好之类的,回头好跟人拉拉关系。”

    书三带上水晶石墨刻纹眼镜儿,仔细瞧了一眼。“呦,倒还真是大主顾。得了,你也不用给这么多金贝,都明面上的事儿。回头虎骨膏药送我两贴得了。”书三摘了眼睛儿:“这上面的苍鹰图案是苍渊王室才能用的。话说最近北山那边频频有异动,苍渊六皇子奉命来督军,咱们离的近些,能见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行商队伍如今是一日比一日多,这大街上过的车马那辆不是拉的军械,不稀罕。你去那几家客栈稍一打听就完了。不过要快,那些大人物可不会在咱们这样的小镇上停留太久。”

    颜七脑子飞速转着,客栈?若论讲究舒适,少卿那里应该是最好的客栈了。

    “哎,走什么,荷包拿走。”书三唤她。

    “这钱您合该收着。”颜七平静道,仿佛平日多买两斤阿胶红枣都要掂一掂分量的人不是她似的:“就算是封口费。”

    书三抬头瞧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再推辞:“放心,行有行归。人都说葡老三是镇上的万事通,真正的门道人都是找我书三办事的,今儿您就是过来问问灵草,没旁的事儿。”

    就这么个麻雀样儿的村子,黑白门道倒是不少。颜七拱手:“多谢!”

    花朵儿比预想中醒的要早。只是这孩子原本就话少,如今窘迫到连变回原型都不能。似乎连哭都不会了。原本碧青照看着,她本就怕碧青,愈发紧张惊惧,只好换了阿凤,没想到花朵儿抖的更厉害。颜七干脆便也不出门,只在后院陪花朵。

    “别怕,我们都在呢。”颜七轻轻拍着她:“朵儿,能告诉我怎么回事么?”

    颜七面上温柔,内里却是焦躁不安,像是困了一头凶兽,嚎叫着要发泄出来什么。好不容易等花朵睡着了,颜七带上门,阿凤已经摆好了饭。颜七冲他摇摇头。突然心中一惊:“碧青呢?”

    “出去了。”

    “去哪儿了?”

    阿凤摇头:“你说花朵怕我们让我们都出去的时候——”

    两个人眼神交汇,颜七暗道不好,拔脚就朝着少卿那里跑,离客栈愈近,心跳就越厉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客栈门前依旧人流如织,聚集了比平时更多的人。间或传来利器钝打在青石板地的声音。颜七挤到最前面,眼睁睁的看着一截铁骨鞭抽打的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影抽搐不已,却还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啧,我当是什么,原来不过是条低贱的青蛇妖。”说话的男人披着白色的松鹤披肩,算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吐出的话却是外恶毒:“他身上也只有那么一双眼珠子能赏玩,呦,还没发现居然是个残废?”

    男人挑高了眉,不耐烦的弹了弹指甲。看着明明狼狈至此,却不服输的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碧青分外不爽:“来人,给我——”

    “莫要再打了!”颜七跑过去:“大人,莫要再打了,你大人有打量,莫要跟我们这些小民一般见识。”她把外袍脱了勉强给碧青遮伤。却被一股大力拉住手腕,是碧青。

    “是他,就是他!”

    颜七慌乱的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大夫?有没有大夫!伙计!你家主人呢?”

    被颜七点名的那个伙计一脸为难:“少东家贩货去了,这些天都没在铺子里.......”

    “你们这些人当真是聒噪无比。”那男人像是看着地下的杂碎一般瞧着他们:“如今这世道,倒是什么东西都配站着跟本公子说话了。本公子今日不宜见血,算了,赏他们十鞭子,再纠缠,就砍了手脚丢去北山。”

    身后家丁齐齐应是,颜七来不及反应过来,小臂粗的鞭子便劈头盖脸的落下来。疼的她像是被刮鳞的鱼险些要弹起来。脊梁骨几乎要被抽碎。只能尽力先护着碧青。十鞭,来的快,去的也快。颜七已经摊在地上,脸色苍白。伙计见状不妙,忙招呼人将两人抬了厢房。

    颜七嘴里被塞了药,好不容易压下去往外咳血的冲动。便跌跌撞撞去看碧青的状况。他身上的伤可比自己严重多了。

    “颜小哥,你快回去躺着,不然——”

    “替我多谢你家少东家。今日的这份情面,颜七记住了。”

    那药丸一入嘴她就察觉了。沁人心脾,带着淡淡茶香,焦躁的情绪都舒缓了许多。这样的品质,跟老安压箱底的好东西差不多。还有这间厢房。这可不是一个伙计能当的起的主意。

    伙计苦笑道:“颜小哥知道就好,咱们也是开罪不起.....”

    等屋里的人散了,颜七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手背上带了殷殷血迹,她毫不在意的抹了:“怎么确定是他?还有,早上你跟踪我?”

    碧青闭上眼,他的确是跟着颜七去了书三的铺子。可是仅仅凭着一只玉佩,要找人也不容易。可是,人是自己撞上来的。

    碧青眼底浮现血色。

    谄媚的随扈恭维着自家主子:“爷这样不痛快,不如找楼里的姑娘疏散疏散?”

    “庸脂俗粉。什么东西都敢往你家爷身边送了?放在中州城,连三等红院的仆妇都应选不上。你倒是会敷衍。”男人摸着下巴:“前儿那小丫头倒是不错,就是太闹腾,爪子又利,差点破了爷的相。”

    身边的随扈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看来还是那小兔子精得爷青眼,那是她的福分——”

    碧青热血上涌,再也耐不住,只是还未靠近就和男人随扈撞在一起,根本无法近身。不然,依照此人跋扈心性,怕是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碧青抓住颜七的手臂,咬牙道:“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他不会在此地停留太久——”

    “好,我知道。你先放开——”

    “保护花朵儿,也保护你自己,不宜——”

    颜七看着自己的手掌。自己也不信能把碧青给砍昏。皮肉撕扯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手背上被擦过的鞭痕翻出皮肉,可是当身心被巨大的仇恨填满,便会生出无穷的力量。

    伙计端着水盆进来。颜七把撂给他一只金贝:“帮我看顾一下。”

    自家院落静悄悄的,阿凤正晾晒洗出来的衣服。屋檐四角和栅栏上都系着黄底红纹的符纸。据说可以隐匿踪迹,使人不易察觉。用在房子上,大约可以媲美某些法阵,让人难以找到。

    她示意阿凤不必跟着,自顾自到了回到屋子里,依旧是空净净的,只有剧烈的心跳声。颜七站了一会儿,从床底拽出一只木盒来。颜七抽出上面的暗卡,露出里面冒出盈盈雾气的玉盒。老安跟她说过,若想安生的在镇上过日子,这东西便永远都要这样封存。

    她那时候答应了。

    盒子打开,最先入眼便是刺目的瑰丽的血红。内里散发着星辉似的光。引的人的眼神可以一直盯着她看下去——这是她醒来的时候除了单薄一层纱衣之外,唯一的东西。老安告诉过她,这里面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蛊惑人心,让人沉迷于其中的能量跌入深渊无法自拔——听起来就很危险。

    这样瑰丽的而又神秘的宝石,是水滴状,大约有指节大小,配了一条细细的,同样闪耀的银链。颜七直觉应该不是银,但她也没什么见识云泽界珠宝的机会,只能这样认为。老安当初更是碰都不碰,只是拿出玉盒,让她自己放进去。

    颜七取了一瓶酒来,只有细细的一瓶,用的美人窑的青瓷装着的,是少卿赠与老安的,客栈最贵的酒。她把吊坠放进去,停顿了会儿。她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但是,老安说这东西不能碰,那大约,对大多数人来说,应该是剧毒。

    ........

    “她就那么走了?”客栈后院的暗房里,少卿用刀刻着萝卜花儿:“我那个六哥,连都城中都是跋扈惯了的,又怎么肯在这里熄脾气?至于颜七,他不是没事找事的人。算了,那个碧青不是在这里养伤?”

    “嗯,晚间颜七又来了,说是房子漏水,所以过来包间房住。又说没钱,所以干脆做工抵债。”

    “包间房.......”少卿扶额:“她这是要搞事情啊。我这小庙倒是成了是非地了?”

    “少主,我们要不要阻止她,毕竟六皇子若出事——”

    “六皇子出事,也在离国或大泽,跟咱们有什么事儿?”少卿心情颇好:“别忘了,大泽的公主可还在我这客栈住着呢!”

    “那属下们该如何行事?”

    “不行事。”少卿端详着自己的成果:“有事也是他自己作孽太多,怨不得人家报复。行这样不耻之事,也配做苍渊皇族?他若是当了王,焉能保护辖下百姓,倒是辱人妻女的几率大些。这世上鸡蛋碰石头的事情太多。不过我倒是佩服进宝堂这两个的血性。”

    “看顾些,他要做什么,不坏事就行了,由着他自己折腾。”

    “是。”

    颜七没做什么,说是当伙计,不过是换了身衣服照顾碧青,顺带连药钱也赖账了,只说等老安回来再还。根本无任何异常举动,依旧挑剔着吃食,不肯缩减一分用度,有时候吩咐厨房做的东西弄不出来,甚至亲自去指挥者掌勺的师傅捣鼓。弄出来的东西着实不错,让人啧啧称奇。

    第四天的时候,颜七刚从家里看完花朵儿出来,手里还提着阿凤给她加餐的鱼汤,便见远远的有快马袭来,颜七眼眶微缩,闪避在一旁。那马竟然径直奔入后院。颜七慢悠悠走到包下的房间。拿出瓷碗舀汤。

    “你是怎么做到的?”有人径直朝她走来,正是多日不露面的少卿。

    “我做什么了?少卿,你可不地道,不过是拖了几天房账而已,不至于这就赶人吧?”颜七把碗托过去:“院子后面小溪里的鱼,挺鲜的,要吃么?”

    少卿并不接她的话,而是盯着颜七一举一动:“方才,枫院的管事来报,里面那位客人今早带着随从进山游猎,和小股的离国军队遇上,双方争斗过程中,那位客人不敌离国军士,落败伤重不治,已经气绝。”

    颜七手一顿,小心翼翼道:“那这样,岂不是没人付你房钱了?”

    少卿笑起来:“小店规矩,先付钱,后住店。你若是能告诉我你都坐了什么,我不但可以改一改规矩,还能多给几分工钱与你呢。”他放低了声音:“尸体就在枫院,你要去看么?”

    颜七一脸不适:“谁要去看死人,晦气。”

    “可是他死的蹊跷啊。”少卿观察这颜七的脸色:“我的人看过了,那人身上连明显的剑痕都没有。你以为那些护卫是吃素的?除非是银郅亲来,不然就是他一个人,身上所带的法宝神器足够自保了。可见,死因并非如此,不是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这样的乡下小民,在这些贵人眼里简直是连做鞋底泥都嫌碍眼,又怎么能接近?被打了脸药费都没地方找赔,有用么?”颜七十分平静:“我身上的伤,碧青身上的伤,都做不得假。可是谁又能为我们张目?即便镇上有不准私斗的风气,可是对于没有把这世道放在眼里的人来说,有规矩么?他们用的着去守这些规矩么?”

    她原本以为,累也好,冷也好。活计多,可偷懒得闲的时候也多。冬日漫长难熬,可总有春日阳光灿烂,夏阳盛景。可是这样的安逸,一夕之间就可以被这些上位者肆意玩弄于股掌——不,他们是把这安逸踩的稀巴烂,然后扬长而去。两世为人,终归是不得自由。

    也是,又哪里有真正的安逸之所呢......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会查。”少卿也不勉强:“苍渊的士兵很快就会围住这里,此事不会轻易过去。你们还是回家去的好。”

    “东家就是不说,我们也该回去了。”颜七冲他拱手:“不管怎样,多些少卿老板照应。这份善缘,颜七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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