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会让人心痛,不被爱也不会,但缺了自己喜欢之人的爱是难过的。可对夏俏来说,不被爱又远没有见不到让她心痛。欸,爸妈怎么生了我这么个情种。她真心实意地自言自语着。

    这样想着,便不再对许缘有着敌意了,哪怕她在年少的时候是讨厌许缘的。你看,爱恨就在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计较了这么多年还迁怒别人的行为是有些小家子气的。

    经年累积的观念,在挽回局面面前,不值一提,她乐意转变,且将许缘奉为座上宾。

    路桥归要是知道夏俏这样的念头,大概会暗自落寞很久吧。

    但是,好在,他不知道。他实在是太忙碌了,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文件,时不时的实地考察,现在还需要排除董事会的万难,和蒋煦他们那被认为是不合格的项目合作,毕竟,这是蒋煦他们自主创业的关键时刻,路桥归需要给予支持。

    刚开完会,就看到蒋煦发的消息,又得急匆匆去找他。然后又开一场临时小会议。

    时间过得很快,他彻底忙完时候,日照已然呈现出和煦来,天边也红了一小片。

    那微黄的光好似在引得他走向夏俏所在的他的办公室,当然,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此时的夏俏正微微撑着沙发边小憩。本来想完事情的她打算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毕竟不能一直闲着。和工作人员商量工作室的装饰风格和所需物品。忙了会又觉得拜访长辈和见朋友需要足够的精力,需要休息。就倚着睡着了。

    她是在意形象的,在外面休息好像也随时空出一根神经,提着一点精神关注外界变化和自身形象管理。她嘴巴紧紧闭着,也却确保自己不会睡得东倒西歪,保持原先的坐姿。没有完全睡眠,但会换一些姿势,避免身体麻木。

    路桥归一进门就看见夏俏的睡颜,当然,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完全安静的她,夏俏就缓缓睁眼,两个人双目对视。

    她反应了一会,“忙完了吗?”刚睡醒嗓子好像也会有些失灵,又让人忍不住微微咳嗽通通气。

    “嗯,”他点头,“那我们走吧。”

    他们之间的沟通总是不多,一个不懂得怎么扩展出更多的话题,另一个心思不在和对方聊天上。言简意赅,可以形容他们的沟通。

    回路家是路桥归亲自开车,路桥归其实是乐于享受的,毕竟坐车后座可以忙里偷闲,不管公事,从小到家家里都为他配着司机,是备受呵护着长大的大少爷。

    但是他喜欢自己开车时,副驾驶坐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朋友言语的影响。“开车时,萦绕耳畔的是情人的娇音,比迎面吹来的风更令人爽快。”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这句话,即使夏俏安安静静地坐着,只是余光能看到,他也觉得心情舒畅许多。

    夏俏倒是知道路桥归父亲是极尽奢侈的,多地购置房产,这次去的也只是他众多住处的一处,难为路桥归没有被绕晕。

    郊外的庄园,一切都应有尽有,数不清的保姆,周到的管家。这是夏俏坐在车上看着这些景象得出的结论。相比较而言,路桥归真的可以说是不食人间烟火了,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适应能力很强,但也不习惯家中有太多人,和他父亲的感情一般般,处于听话和不听话之前,夏俏觉得,应该是能听进去,做与不做看心情、看概率。

    好像比起家里宠自己,路桥归才应该是那个被惯的无法无天的。夏俏觉得,这样的生活环境,路桥归没有被养的霸道蛮横,反而彬彬有礼、张弛有度、谦逊的样子,她内心倒是生出颇欣慰的感觉来了。

    路桥归是在努力学着亲近与表达爱意的,下车时,为看风景发呆的夏俏拉开车门、解开安全带。

    “走吧,不要紧张。”他温声细语地说着,是别人都不知晓的柔情。

    怎么形容他们的关系,大概是好听的话说给木头听。

    即使下了车路桥归自然牵起了夏俏,夏俏也断然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人会主观臆断,往往判断失误,所以在她眼里,这些只是表演,只是做戏。

    而恣意活了二十几年之后,她在这场婚姻中学到的,最多的也是表演着一个贤惠的好妻子、懂事的好儿媳,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进军演艺圈演这方面的戏,应该也还算像样。

    场景变换了一下,拘束感显然成倍增加,尤其是看到路桥归父亲那欲严肃又止,勉强露出慈父笑容的时候,夏俏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太协调了。“爸爸,”夏俏温和地挤出一个适宜的微笑,礼貌问好。

    看到夏俏,路父的心情不错,显然很满意这个儿媳,笑容也显得真挚坦然,“快坐快坐,已经让厨房准备晚饭了,我们休息一下。”

    三个人坐着免不了唠嗑,当然,长辈最关心的,且每次都要拿出来提一提的,就是关于生孩子。千篇一律的话题,旁敲侧击着,让夏俏避无可避。

    “你们这个年纪要几个孩子不是刚好吗?这样也会热闹许多,你们不想带也没关系,完全可以放手。游乐场、跑马场、乐园,我应该什么时候准备为我的孙子投资建造呢?”他催促着,语气透着一些不容违背,好像对于他说的话,只能点头,不能反对。

    夏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要尊敬长辈,她断然不会说出直白的忤逆的话来,但她也不太想说什么给人希望的假话,她缄口不言。

    所以选择眼神示意路桥归,传递着信息:这是你家长,他的话你答,搪塞一下,搪塞一下,别同意就行。

    她的炙热视线路桥归收到了,他以凝视回应着灼灼目光。但内心独白无法通过眼神传达,信息传递在空气中有所流失,但是大概意思路桥归知道,那就是夏俏不回答,想让自己说。

    这一幕放在路桥归父亲眼前,还以为是小两口感情不错,夏俏害羞呢。

    “父亲,这个事情太早了,我们都没心理准备。”

    路桥归的回答被他爹认为是极度不上道的表现,认为自己为了弥补儿子,从小就是千依百顺,连商业联姻都只是给儿子选了真心喜欢的那个人的幌子罢了,他都这么为他考虑了,怎么这小子就是嘴硬呢?

    “我不觉得你们没有心理准备,也别想着敷衍我这个长辈,我只看你们的行动力。”他也不想再听路桥归嘴里说出什么虚假的迂回的话术,冲着管家嚷着:“催促厨房。”

    夏俏也着实被这样一意孤行的态度惊到了,路桥归父亲脾气有点冲呢,路桥归的脾气就挺好的,是像他妈妈吗?

    她只知道路桥归母亲已经过世了,多得她也不好问。

    夏俏其实并没有很把生孩子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只是吃饭时,安静的餐桌,气氛说不上来得怪。可能两父子都有些生气了吧。

    夏俏其实并没有特别想吃,为了拖延时间,就之后慢悠悠草草吃几口。

    路桥归一直都知道夏俏的饭量不大,所以也没有开口询问。

    饭后夏俏为了让大家的情绪和缓,陪着路父说了话,哄长辈开心,同时,还凑近路桥归,哄着:“别生气别生气,你爸是长辈,难免固执。”

    路桥归其实谈不上生气,他和他父亲的关系总是算不上亲近,他心情没什么起伏所以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听到夏俏的话之后,情绪有了向上的波动,表情也变得舒缓,乖乖地点点头。

    陪陪长辈有的时候还真是一个任务,任务结束,路桥归带着夏俏告辞了,还顺走了路总珍藏着的一瓶酒。

    夏俏同路桥归说明了楚婷婷要来接自己并且晚上晚点回家的事情后,路桥归贴心地准备将夏俏送到楚婷婷家公司。

    “话说,为什么你对你爸爸有些冷淡呀,这样不好吧。”夏俏随口一提。

    路桥归一边专注开车,一边耐心回答:“我是独子。”

    “哦,这样啊。”夏俏思维蔓延着:意思是独子的话就可以任性一点的意思吗?好吧,那确实,反正路桥归也很省心。

    “可能是性格原因吧,能沟通就好。”他说的是一方面原因,还有更深的糟心事他不想烦扰夏俏。

    “那他也会孤独吧?”夏俏特别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容易联想到他们落寞的情绪,带入一下,微微有些悲伤。

    “他不缺人陪,多的是朋友给他塞人。”路桥归淡然地说着,好像这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情。

    夏俏没想到路桥归这么直白,她也不知道路桥归介不介意父亲的风流,总归这不算什么好事,夏俏悻悻闭嘴了。

    路桥归匀出给夏俏的心思很多,他怕自己习惯性的少话让夏俏误解或尴尬,又扩充了一下句子,“没关系的,他一直这样,我都知道,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他有自己的生活,只是我也不想待很久看到那些苟且,我们过好自己的就好了,”他又怕夏俏误会,“我不是这样的,母亲说,喜欢一个人要真心,要洁身自好。”他记得这些话,因为那时候母亲的眼神太落寞了,泪水和悲恸掺杂在话里,传进路桥归的眼睛和耳朵。

    “嗯,”夏俏条件反射在应答时点头。

    路桥归以为夏俏听懂了自己的话,对自己放心才点头的。其实她只是单纯赞同了这句话。

    两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心有灵犀,可能同频的信号在这关键时候总是连不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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