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明白全兮兮为什么这样。

    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手机在别人那里。

    她有了手机,给他电话的时候,他人在飞机上,是关机状态。

    后来下了飞机出了点小状况,他的手机掉到了马桶里,他着急去找人,境外没办法补办中国的手机号,他就没管手机。

    这样两人刚好错开,一直没联系上。

    那边找大使馆办事,流程比较繁琐,他到处跑开证明,盖章。

    他在国外用的是管家的手机,他只想快速把事情办完,早点回来。

    手机进水,他记不住全兮兮号。

    管家的手机跟他不是一个系统,他没办法用手机同步手机联系人。

    他在外面也度日如年。

    他回家安顿好二叔的女朋友,就立即换了一个手机,登录账号,同步手机联系人,给全兮兮的打电话,全兮兮没接。

    夕丞问:“你手机呢?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全兮兮头疼,不知道是不是穿得少,在外面着了风。

    头晕得很。

    乔子童看海王一个人回来,全兮兮不见了,立即出来找人。

    在楼梯口看见夕丞搂着一直往地上出溜的全兮兮。

    乔子童从楼梯下来说:“你可出现了,你再不出现,她就喝死了。”

    夕丞问:“她手机呢?”

    乔子童这才想起来,应该是在她单独开的包厢里。

    “你等着我去拿。”乔子童又跑上去,把全兮兮的外套跟手包拿了下来。

    夕丞接外套给全兮兮穿上,把小手包揣进兜里。

    全兮兮站不住。

    夕丞直接把她横抱起来,对乔子童说:“我送她回去。”

    乔子童单肩靠在墙上,一脸姨母笑,提醒夕丞:“解释不通,可以来硬的。”

    夕丞没理她,抱着人就去地下车库。

    全兮兮穿的裙子太短了。

    横抱起来,下面就兜不住。外面有外套罩着,也要漏不漏。

    夕丞摸到了她穿了安全裤,心里松了一口气。把人抱上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他到车前把全兮兮放下来,让她站好。

    全兮兮又是一把把他推开,扶住车。

    夕丞拉开车门,拉住全兮兮:“别闹。”

    全兮兮挣扎不要他管。

    她脑子不清楚,这段时间一个人碾转反侧、焦虑、痛苦、心慌全部都汇集到一起,让她委屈地哭了。

    “兮兮……”

    夕丞知道她委屈,把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喃喃着:“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别哭了,别哭了。”

    “我不要你了……”全兮兮哭着说,“我不要了,我要跟你分手。”

    夕丞心里慌得手脚酥麻。

    “兮兮,别这样。”

    夕丞眼睛红了一圈,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解释她才能听进去。

    “我要分手。”

    全兮兮推开他,靠在车上,往地上滑。

    夕丞一把拉住她:“你先醒酒,等酒醒了,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全兮兮使劲地摇头。

    她没劲了,夕丞拉住她,把她塞进了车里。随后他也跟了进去,压住她的手。

    全兮兮躺在后排的椅子上,被迫看向夕丞。

    夕丞说:“我去开个房间,买点醒酒药,你先醒一醒,情绪稳定了,我们再说好吗?”

    全兮兮摇头:“我要分……唔……夕……”

    夕丞不由分说堵住她的嘴,他不想再听她说分手。

    他不想分手。

    全兮兮直哭,眼泪顺着眼角,流在沙发上。

    夕丞心疼,一直把她的泪吻在嘴里。

    咸咸的,涩涩的。

    就像是夕丞现在的心情。

    他回来第一时间已经给她打电话了,又是阴错阳差地错开了。

    他想解释,可她把自己灌醉了不听。

    哭了一会,全兮兮酒有点醒了。

    她看着夕丞眼睛红了一圈满脸的自责,就不闹了。

    夕丞垂眸,吻了吻全兮兮哭红的眼,声音沙哑地说:“我不会跟你分手的。”

    全兮兮侧头不看他,也声音哑哑地说:“我要回家。”

    夕丞内疚,说:“对不起。”

    “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

    全兮兮找手机。

    夕丞把他手机递给她。

    全兮兮点开导航,输入一个地址,把手机给夕丞:“我要回家。”

    夕丞看手机上的地址,问:“你家?”

    全兮兮不再说话,侧着头不看他。

    夕丞爬起来,语音把车里空调打开,自己去驾驶位上,跟着导航走,到了国瑞华府。

    门禁进不去。

    全兮兮找手包。

    夕丞从兜里把全兮兮手包拿出来,递给她。

    全兮兮从包里找出手机,刷了进门。

    夕丞有太多的疑惑按在心里,他问:“怎么走?”

    全兮兮指他们正对面的一栋8层洋房,说:“那里,7楼。”

    夕丞把车到楼下临时停车位置,全兮兮开车门,自己往楼里走。夕丞跟着,要搀扶。

    全兮兮不让。

    他只能跟在后面,跟着她上了电梯。

    这地方离学校很近,她的家?

    电梯到了7楼,只有一户,全兮兮按指纹,门大开了。

    她进去,把鞋随便甩在地上,包丢在地上,外套也丢在了地上,走一路丢一路。

    夕丞跟在后面收拾。

    全兮兮上楼,夕丞跟着上去。

    她进屋,把夕丞关在外面。

    夕丞无语,有些撒气地捶了一下门框。

    他转身开始打量这屋子。

    楼上三间卧室,一个衣帽间,他把全兮兮的包还有衣服放在衣帽间。

    要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一个隔间里有一个装衣服的袋子,里面有衣服,却没挂起来。

    他走过去,撩开看了一下,发觉这里面装的是男装。

    他把衣服拿出来,是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和一条宽松的短裤。

    他好奇,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好像是他的尺码。

    她给他买的?

    夕丞看了一眼衣帽间里挂的衣服,吊牌都还在,全都是新买的。他随便拿起一件衣服吊牌看,价钱五位数。

    夕丞不解。

    他一趟看过去,都不便宜。

    看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全兮兮也有事。

    夕丞把东西放好,逛到一楼。

    一楼有书房,书桌上摆的都是全兮兮书跟笔记。

    他又逛到梳洗台附近,打开冰箱,里面有蔬菜、水果、苏打水、果汁。

    冷藏室冻的有肉。

    夕丞为了倒时差,没睡觉。

    实在是困了。

    他没得到全兮兮留宿的允许,就在一楼沙发上躺了下来。

    等她醒酒了,再跟她慢慢说吧。

    夕丞的手机响了,是徐耳打来的电话。

    他又从沙发上坐起来,接听。

    徐耳说:“小夕总,明天的行程……”

    “全帮我改了。”夕丞想也不想。

    “啊?”徐耳表示你自己没听清。

    夕丞深吸一口气:“明天,后天的行程全都帮我改了,我要2天时间处理私事。”

    徐耳不懂,半天没说话。

    夕丞说:“现在去办。”

    “小夕总……你这不是为难人吗?明天有……”徐耳企图说服夕丞。

    “这季度你的奖金翻倍。”

    “好!”徐耳立即立正,“我现在就去安排。”

    夕丞挂了电话,躺在沙发上,想着明天要怎么跟全兮兮谈。

    那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能哭成那样。

    她回家以后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忽然变得这么富裕。

    夕丞把眼镜取掉,放在茶几上,手不断地揉着额头。

    最近的事太多了。

    多到他心烦意乱。

    二叔骗贷的事,去国外接二叔孩子与情人的事,公司的事,全兮兮的事,全兮兮家里的事,还有那个在她同学宴后出现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以及捡到全兮兮手机,故意把事说得很暧昧的男生。

    他们只是因为一个手机,就相互失了联系。

    他们之间的牵扯,竟然薄弱到随时可以切断的地步。

    全兮兮刚才哭着说要分手。

    她怎么可以喜欢得那么浅?

    浅到他一想到明天早上要跟她谈事,就慌得手脚冰凉。

    他不确定,不确定他们失去联系的这十天,她是不是真的等伤心了。

    可他也很难啊……

    明天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是有关于第二季度对外扩张的事,他想在他们现在公司营业模式基础上增加一种高端会员制营业模式。

    门店改造,人员聘用,以及策划营销都提上了日程。

    以前夕载岩当董事长的时候,把权把得很死。

    夕载岩不接受外来投资。

    可后来出了事,夕丞从国外回来,逐渐把控集团实权以后,他力劝夕载岩接受融资。

    这样对集团未来的发展有很大帮助,可以进一步加快还款,缓解还贷压力,还可以开辟市场新蓝海。

    这些年夕丞辛苦,夕载岩看在眼里。

    再加上夕载岩之前独权,偏听偏信他的亲弟弟。新弟弟又在那个时候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让他没了心气。

    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夕载岩认真想过。

    确实如夕丞所说,家族独资容易出现独断专行,没人监督,没外人提醒,很容易陷入一种极端状态。

    引入外来投资,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杜绝这种内部无人监管的局面。

    虽然也会有内部争权斗争,可为了企业发展,他觉得这些矛盾都是会必然出现的。

    没有这个矛盾,也有别的矛盾。

    出现矛盾,解决矛盾就行了。

    直到前段时间夕丞说要去国外把二叔的独女与情人接回来的时候,夕载岩才真的觉得,夕丞心智成熟,是一个成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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