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后哪一天,夕丞不喜欢她了,或者她不喜欢夕丞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这一次的注资而变得不得不凑合在一起过。

    这是沈甄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在夕氏集团这种情况下注资,有点像趁火打劫。

    这注资的好意会变成一种阴谋。

    让夕家对全兮兮心有芥蒂。

    这也是为什么夕丞不想让全兮兮跟牧阳辉说这事。

    人心经不起考验。

    夕丞不想他们之间除了感情,还掺杂着别的利益。

    这会让他们的感情变得非常廉价。

    “兮兮。”牧阳辉望着全兮兮。

    全兮兮回过神:“什么?”

    “我知道你小时候过得不好,对父亲这个概念很模糊。”牧阳辉说到这的时候,眸光微动,“但是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你妈妈带着你来牧家,从此以后我儿女双全,我自己觉得挺好的。”

    “牧叔叔……”全兮兮手在发抖。

    牧阳辉继续说:“这办法,你妈妈不让我跟你说。但是我想,如果想帮助她喜欢的人渡过难关,是我女儿现在最大的心愿,我就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所以我把这方案告诉你,成为你最后的底牌。投资失败了也没关系,钱没了再赚就是。但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父亲,有什么事,多跟我沟通。我很喜欢我们这种交流方式,你有难处就直接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我们一起商量。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们这种相处模式。”

    全兮兮不知道,但是牧阳辉让她真正的感受到了家的意义。

    “你明天去看你爸爸,我有一盒新茶,味道很淡,你帮我拿给他吧。”牧阳辉说话的时候不疾不徐,有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沉稳与大度。

    全兮兮点点头,说好。

    从书房出来,看见夕丞坐在客厅喝茶。

    好像是特意来等她。

    夕丞看见她,放下杯子,拉着她上楼,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问:“你是不是跟牧叔叔说我们家的事了?”

    全兮兮低头:“我……就是跟牧叔叔说,我想在安城找一家投资公司实习。牧叔叔说他帮我问问看。”

    夕丞盯着她,脸上表情渐失。

    全兮兮没见过夕丞这样冷的脸,她有些害怕。

    她走过去牵起夕丞的手,小声问:“你生气了?”

    夕丞侧头不看她,没说话。

    全兮兮找他的头,要他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生气了?”

    夕丞皱起眉:“有点。”

    “为什么?”全兮兮说,“我只是在想办法弥补你错过投资会的事。”

    “我说过,我陪你回来,目的很单纯。”夕丞轻轻推开全兮兮的手,“你这样让我很难堪。”

    全兮兮不太明白为什么,她想帮夕丞的心情,会让他难堪。

    她也生气了,问:“你觉得这事我多管闲事了?”

    语气不友好,脸也垮了下来。

    夕丞轻叹一声,想要摸一摸全兮兮的脸。

    全兮兮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开门,回自己房间。

    很快夕丞就发消息到时全兮兮手机上:早点睡,明天还要去见你爸爸。

    看到这条没有解释,没有情绪的消息,全兮兮更气了。

    她甩手就把手机丢在床上,气鼓鼓地趴着。

    他知道她生气,也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哄她。

    可他没有。

    说明他不觉得自己做错。

    这个人为什么明明气得要死,却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继续跟她说明天的行程。

    一般人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大吵一架,发泄情绪吗?

    全兮兮总觉得夕丞对她,一直有一种克制的疏离。

    就像这几年,她对牧阳辉一样。

    不是亲近的人,没资格见到他们生气时候的样子。

    白天玩得太疯,她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睡的时候,手揪着被褥,皱着眉。

    第二日一大早,沈甄来敲全兮兮的门,喊她起床。

    全兮兮里面没声音,沈甄开门进来,看见全兮兮还在睡,过去就是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你今天不是要去全向海那?还去不去了?”

    全兮兮慢吞吞地坐起来,眼下乌黑,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沈甄觉得奇怪:“你怎么了?去见全向海,还失眠?”

    全兮兮摇头,不想跟沈甄解释,慢慢爬起来去洗漱。

    沈甄觉得全兮兮今天睡醒情绪就不高,觉得奇怪。

    外面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沈甄从楼上下来,看见三个男的已经坐在桌上聊上了。

    牧阳辉看沈甄下来,问:“兮兮起来了吗?”

    沈甄一脸疑惑回答说:“起是起来的,怎么看着,不高兴的样子?”

    牧至挑眉,望向夕丞,凑过去小声问:“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夕丞想,那算是吵架吗?应该是她单方面生气吧?

    夕丞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牧至其实很少看见全兮兮生气,她在家里总是有一种跟谁都不熟的疏离感。

    一听沈甄说全兮兮不高兴,牧至倒是来了兴趣,等着看全兮兮不高兴是什么样的。

    全兮兮洗漱完,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看见饭桌上坐着4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心里就犯怵。

    她问:“怎么了?”

    牧阳辉说:“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放到车上了。快过来吃早饭。”

    全兮兮哦了一声,走过去。

    牧至看出来了。

    全兮兮不高兴的时候,眼角是往下坠的,还不爱理人。

    小姑娘的脾气有点大。

    以前没看出来。

    牧阳辉与牧至早就下来了,因为他们早上有会。

    全兮兮吃了一半,牧阳辉就跟牧至一起出门了。

    沈甄看牧阳辉走了,又开始唠叨全兮兮:“今天早上有事,昨天晚上怎么不早睡?做贼去了?”

    全兮兮不想跟沈甄顶嘴,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拿叉子戳果酱。

    沈甄拍了全兮兮手一下:“你不吃,就别戳。”

    “妈!”全兮兮忍无可忍,“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怎么一大早就起来找我茬?”

    沈甄没想到全兮兮会不耐烦,声音变小了些:“怎么说你两句就这样?”

    全兮兮放下叉子:“我吃饱了,走了。”

    全兮兮下楼上楼全程没看给夕丞一个眼神,脾气还很暴躁。

    沈甄越想越不对劲,看向在一边喝牛奶的夕丞:“你们俩吵架了?”

    夕丞放下杯子,摇头:“我没跟她吵,但是她应该是在生我的气。没事,沈阿姨,我一会去哄哄就好了。”

    沈甄太了解全兮兮了,转头对夕丞说:“她就是那个脾气,你要让着点。实在搞不定,我帮你说她。”

    夕丞笑:“我去看看她。”

    沈甄连忙点头:“你快去。”

    全兮兮回楼上,气还没消,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就听见夕丞在敲门。

    夕丞见她不出声,在门外小声说:“我进去了啊?”

    全兮兮拿起包,使劲开门,带起一阵风,吓了夕丞一跳。

    全兮兮不理他,越过他爬在围栏上对楼下喊:“妈我们走了。”

    夕丞也跟着说:“阿姨我们走了。”

    两人直接从二楼坐电梯去地下车库。

    下了电梯,到地下车库,夕丞快走两步拉住全兮兮:“咱们把情绪处理好了,再去找你爸行吗?”

    全兮兮翻了个白眼,转向夕丞:“你有情绪?”

    “我没情绪?”夕丞反问。

    全兮兮把胳膊从夕丞手里抽出来:“我就没看见你有什么情绪,昨天晚上还不是一本正经跟我说今天有事,让我早点睡?”

    “我们今天没事?”夕丞继续反问。

    全兮兮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看见夕丞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顿时她就不想说,转身打开车门,要上车。

    夕丞撑住车门,不让她开:“你到底怎么了?”

    全兮兮回头看向夕丞:“你不要拿你那套对付客户的套路来对付我。你说怎么回事?”

    夕丞好声好气:“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生气,所以不是在虚心求教吗?”

    “你这是虚心求教,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全兮兮仰着头,盯着夕丞,“我是你的客户吗?这是你不说,我就可以不管的问题吗?”

    夕丞说:“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全兮兮声音越来越大,“夕丞,我看你根本就不明白,如果什么事,不是我们一起承担,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那我就永远不能成为你的家人!”

    夕丞皱起眉,沉默地看着全兮兮。

    全兮兮越说眼睛越红:“难道,我是那种明知道你现在有难处,还能心无旁骛地跟你一起吃喝玩乐的人吗?你、你才跟你爸吵了一架,说你讨厌这样的人际关系。可你偏偏把我们俩的关系处成了这种客户关系。”

    夕丞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逃避自己与全兮兮之间的关系。

    他看上去好像善解人意,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天衣无缝,但其实,他从内心里还没学会相信别人。

    因为在商场上,他就是这样一贯的跟所有人保持一种微妙的距离。

    这种距离在夕丞眼里是一种安全的界限。

    有了这种距离,出了什么事,他就可以随时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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