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吧,赤癸哥哥。”钱一肆无忌惮地向赤癸伸出手,讨要着。

    “叫尊上。”赤癸严肃地纠正着她的称呼。

    “行,尊上,行了吧,拿来吧。”钱一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收回去。

    壬湮看着他们之间略显亲密的举动,不自在地扭头看向别处。

    “现在还没有。”赤癸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这都来多少回了,回回都说‘快了,快了’,现在好家伙都不敷衍我了,直接说没有了?”钱一越说越激动,好似赤癸欠了她多少东西似的。

    等等,欠东西,越想越觉得这钱一不是来谈情的,像是来讨债的。

    “赤癸哥哥,你这么穷,居然还能讨到老婆,真是神奇。”钱一虽然是在吐槽赤癸,但眼神却一直在瞟向壬湮。

    原来又是来看热闹的。

    “别瞎说,也不是人人都看钱。”赤癸反驳到,眼神儿也开始不自觉地瞟向壬湮。

    “看什么看,再看眼睛挖了!”壬湮凶悍地吼出声,眼神儿乱瞟的二人瞬间站得板儿直,眼神儿也老老实实地收回来了。

    “既,既然没有,那,那我就先走了。”钱一结结巴巴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大殿。

    跑出去一里地,钱一才反应过来,她干嘛这么怕一个普通女子。

    留在大殿里的壬湮回神,方才她的话确实有点儿过了,但这里熟悉的环境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将以前的气势拿了出来。

    “没事吧?不会吓到她吧?”吓到她到还是小事,若是传出点什么去可就有些麻烦了。

    “没事儿,她心里除了装钱,其他什么也装不了。”赤癸的话让她放下了心。

    “不愧是钱至的女儿,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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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壬湮看着手臂上逐渐变大蔓延开来的裂缝,肚子上也已经出现了,这具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她已经失去了薛尧的行踪,鬼域不能长久待下去。

    第二日还是有消息传了出来,最终版是这样的:赤癸帝带回了一个气势强硬的女子,赤癸帝被管得很严。

    言外之意就是,赤癸是个妻管严。

    一大早,全帝宫都在吃他们尊上的瓜。

    而壬湮正在毫无拘束地逛着帝宫,说实话,这六百年里的变化还是很大的,逛下来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了,但几座她经常去的宫殿却还是当年的模样。

    不难看出,这都是赤癸特意保留下来的。

    “九妹?”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壬湮的注意力,她的面容没有加以遮掩,若是在帝宫内遇到熟人,很大概率是会被认出来的。

    但,这座帝宫内,甚至是鬼域内,她的熟人也并不是很多了。

    她好奇地看向隐于墙边的身影,“是谁在那里?何不出来相见?”

    “这里不方便说话,后山石泉见。”那人闪身便消失在了墙角。

    壬湮犹豫几瞬,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路还是熟悉的路,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壬湮就到了后山石泉附近。以前鬼域没有阳光的时候,这片石泉可谓是帝宫中滋生低阶魔物最大的源头。

    而今这里居然和凡世的普通水域一样,清澈干净,根本看不到什么魔物。让壬湮有种自己不是在鬼域,而是还在凡世的感觉。

    “出来吧。”壬湮确定,那人肯定已经先到了。

    “你,居然真的来了。”男子从石泉旁的树林中露出了真身。

    是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头上戴着一顶黑纱帽,遮住了面容。但他手上的那把剑,壬湮确实非常熟悉的。

    “七幻剑!”十魔子之一剑痴戊剑的七幻剑,曾是鬼域最顶尖的剑器,戊剑也是当年最顶尖的剑客魔修。

    但戊剑是鬼域中少有的一身正气的人,因为他的心思全都花在了练剑上,心无旁骛,杂念自然就少。

    很显然,眼前这个全身都散发着“我有目的”的人不可能是戊剑。

    “你果然是她,我本以为那小子只是找了一个和你长得相像的人而已。”那人笃定地说道。

    “既然我都如此有诚意,能以真面目示君,阁下不会还要如此遮遮掩掩的吧?”壬湮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的男人,就像当年的……

    “女帝果然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了。也是,毕竟在当年大佬云集的时候,我确实有些不起眼儿了。”男人自嘲地笑了几声,随即将黑纱帽解了下来。

    “暮庚?!”虽然不是戊剑,但也是熟人。

    十魔子排行七的暮庚,可谓是众魔子中存在感最低的一个,没想到他如今还在帝宫之中。

    “没错,就是我,没想到吧,我居然是十魔子中活得最久的一个。”暮庚好似是在从壬湮的脸上寻找惊讶的表情,但除了刚看到他面容的那几秒,接下来壬湮的表情又是恢复到了淡然的模样。

    暮庚很是诧异,他记得自己这个女帝妹妹是个喜怒形于色的角儿,虽然阴晴不定,但她的心思是很好猜的,只要顺着她,还是很好掌控的。

    这当然是他以前在心中默默对壬湮作出的评价,壬湮女帝,当年是瞧不上他的,更别提多说一句话了。

    “只剩你了吗?”壬湮的意思自然是十魔子中除了她和赤癸,就只剩他了吗?

    “是,这也是我今天想要同你说的事儿。”暮庚忽然换上了严肃痛苦的表情,似是在酝酿着什么,“阿湮,求你救救我们!”

    “阿湮”,是十魔子其他人对壬湮的称呼,因为她排行第九,只有赤癸一人才会叫自己“阿姐”。

    暮庚猛然跪在壬湮的面前,哀声求道。

    “你这是干什么,就算你跪下来求我又怎样,我们好像还没有熟悉到为了对方生死相拼的地步吧?”壬湮不为所动,若是每个跪下来求她的人她都答应,那当年还是女帝的时候,她就不当鬼域女帝了,直接就渡身成神了啊!

    “就算是看在大家兄妹一场的份儿上,能否听我说完事情的全貌。”暮庚见哀求无用,退而求其次。

    “你说。”壬湮依靠在一棵比较粗壮的树上,看他慢慢起身。

    反正她现在还有时间,听听他能说出什么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也不错。

    “当年大战之后,我们十魔子除了大哥本来并没有什么伤亡,如今却只剩我自己了,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壬湮烦躁地扭扭脖子,他还有功夫在这里反问自己?

    “别说废话。”壬湮不耐烦地提醒道。

    她还是讨厌婆婆妈妈的男人,怪不得自己当年同他说话是最少的。

    暮庚被噎了一下,收起了吊人胃口的那一套,直言道:“罪魁祸首就是将你带回鬼域的赤癸,当年他掌权之后,为了巩固统治地位,当年的十魔子和你的旧部基本都被屠戮殆尽了。这样,你也要袖手旁观吗?”

    然而,壬湮听罢,真的只是倚靠在树干上袖手旁观。

    “我又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看我像是这么容易就相信的人吗?来之前,起码要准备好充足的证据吧?”不过说实话,真正的“壬湮”之前还真是一个这样的人。

    但凡有人在她面前挑拨离间,她都会当场暴跳如雷。若不是事后都有壬湮的安抚和分析,她早就不知道被骗到哪去死了,更别说是坐稳女帝的位置了。

    “我自然有证据,这是戊剑兄临死之前交给我的七幻剑和一封绝笔信,戊剑兄长的笔记,阿湮不会不认识吧?”暮庚掏出一封信,递到她的手中。

    戊剑的字迹她自然认得,不是因为他写得有多好看,而是他的字很特别,丑得很特别。

    拆开信,确实是戊剑的字迹没错。

    “昔日种种,皆是梦中景象。十魔子不再复从前,而今鬼域戾帝当道,吾愿以微躯抵之,虽粉身无悔。”信中言语,透露着对鬼域现状的绝望,以及慷慨赴死的决心。

    若不是戊剑真的反了,并且身殒了,壬湮真觉得这信中讲的就是她自己。

    “怎么样,相信我了吧?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若不是听说赤癸带回来了一个女子,本想将她绑来威胁赤癸,没想到居然是你。”暮庚颓废地说道,当年意气风发的十魔子们皆是死的死,败的败,早就消磨没了志气。

    “你们?”壬湮抓到了他话中的重点。

    “呃,对,还有一些旧部和旧民。”

    壬湮凝视着他,就在他即将忍不住转头的时候,她开口道:“我如今什么也没有,没有当初的功力,没有势力,没有军队,怎么帮你们?或许,我现在活得连你们都不如。”壬湮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不,若是你愿意,我们自然有办法。”暮庚信心满满地说道。

    壬湮一听,来了兴致,“你们这些年,暗中也有不少动作啊?”

    他却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以为自己秘密藏得很好,殊不知他这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完全可以让有心人以一点窥全貌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够活到现在了。”壬湮真心实意地感叹道。

    “你也终于发现我的聪明才智了吧?”暮庚还在得意,壬湮只得无奈摇头。

    “我既然是赤癸带回来的,你就不怕,我现在跟赤癸是一条线上的吗?”

    “毕竟你们当年打得那么凶,所以,你是吗?”暮庚一脸深究。

    “呵,自然不是。”壬湮仍然在笑。

    他,信了。

    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别有所图,或早有陷阱。

    “既然想要合作,不如抽空让我了解一下你……们?”壬湮笑意直达眼底,这些故人真有意思,她倒要看看,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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