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隐隐的有种期待。

    此刻,沈清语的眼睛格外亮,像是装满了漫天星辰,漂亮极了。

    谢行止盯着她漂亮得过分的桃花眼,心中某种东西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他能感觉到沈清语是在乎他的,甚至有些许喜欢,只是她还没有察觉,可她的眼睛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谢行止压住内心即将漫出的喜悦,轻声道:“别人的话,我没有必要听,我自己会决断。”

    这是他的回答吗?沈清语不知道自己心里期待的是什么,可这个答案,她还算满意。

    二人守在拐角处,桃花酥香甜的气味弥漫在空中,沈清语刚吃完饭不久,不是很饿,但手里的桃花酥实在太香了,沈清语被勾的蠢蠢欲动,却又怕自己的动作会吓跑那只猫,只能强忍着。

    谢行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啦吧唧地跟沈清语在这拐角一隅等一只流浪猫,沈清语想要,他大可以直接动手捉过来。

    沈清语纳闷道:“那猫怎么还不来?我都被桃花酥勾的受不了了,难道那只猫的毅力比我还强?”

    谢行止被她的言语逗笑:“你怎么还跟一直猫比上了?桃花酥当真那么好吃?”

    吃货沈清语丝毫不怀疑桃花酥的魅力,于是问题就出在了某人的身上。

    沈清语调转视线盯着某人,不讲理道:“肯定是你太凶了,连猫都不敢过来。”

    谢行止感到有些冤枉:“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沈清语不以为然,耸了耸肩:“那就不讲理吧。”

    谢行止拿她没办法,认命道:“是是是,我太凶了。”

    说着,还朝沈清语龇了龇牙,惹得沈清语直接笑了出来,她是万万没想到,传言行事狠辣的谢行止会做出这种动作,简直可爱的过分。

    这一笑,宛如白梅盛开,好看极了。谢行止见她高兴,又忍不住龇了一下。

    等沈清语笑完探出头去看时,地上的桃花酥没了。

    沈清语:“……”

    谢行止忍着笑道:“这猫还挺聪明,很会挑时机。”

    沈清语瞪了谢行止一眼,将他赶去了另一旁的角落,理由是:“你与猫八字犯冲。”

    这理由有些扯,谢行止也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去了另一旁的角落。

    不一会儿,一只白猫走了出来,毛色很漂亮,通体雪白,一双眼睛像是蓝色琉璃,就是有些瘦,那猫左右瞧瞧,见没有人,就快速地将那块桃花酥叼走了,速度一看就是练过的,快得沈清语都来不及出手。

    沈清语:“......”

    转头望去,谢行止耸了耸肩,比了个口型:我就说跟我没关系吧。

    “……”

    见守株待兔这招行不通,沈清语打算主动出击,又在地上放了一块桃花酥,顺便自己叼了一块,直接守在原地。

    不多久,那猫又出现了,见沈清语在那儿有些畏惧,不敢往前走。

    沈清语退了几步,白猫就上前了几步,沈清语再退,白猫又上前了几步。

    一人一猫对峙良久,那猫见沈清语没有动的打算,快速地将桃花酥吃进嘴里,吃完后还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猫眼好好地盯着沈清语嘴里的桃花酥。

    沈清语一眼看穿,快速地将嘴里的桃花酥咽下,引得那猫不满地叫了一声,还将头偏向了一边。

    看着这一幕,谢行止嘴角含笑,这猫跟沈清语真像,一样的爱吃桃花酥,还有点小傲娇。

    沈清语不愿干强猫所难的事,她蹲下身来,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对着白猫温柔地诱哄道:“你要跟着我吗?跟着我有桃花酥哦。”

    这白猫没什么节操,当下就走到了沈清语跟前,表示愿意。

    沈清语轻轻将它抱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威胁道:“你可不能咬我,你要是咬我,我就不要你了。”

    谢行止在一旁笑得不行,现在白猫捉到了,他从一旁悠哉哉地走过来:“桃花酥我帮你拿着,你抱着这猫就好。”

    见生人靠近,白猫忍不住想跑,被沈清语眼疾手快按住了,她安抚道:“不许跑,他不是坏人。”

    谢行止拿着桃花酥感叹道:“吃了我的桃花酥还躲我,真是忘恩负义。”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二人一猫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谢行止道:“你以前来过这里?怎么知道这里的特产是松露糕。”

    沈清语眼睑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嗓音淡道:“以前来过,当时这里出了一个恶鬼,短短几日就伤了好几人的性命,委托书送到了绝尘崖,我奉师命前来解决。”

    沈清语以为她的事谢行止知根知底,没有隐瞒,将当年恶鬼伤人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谢行止下意识地避开了绝尘崖:“所以,你没有杀那恶鬼?”

    “那鬼生前是个可怜人,母亲生她难产而死,她沦落青楼,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她的富商,给她赎了身,谁料二人准备成亲的时候,她被一帮人害死,因此怨气难消,化为恶鬼,她杀的那些人都是害死她的人,算是因果报应,所以我没有杀她,只是消了她的怨气,让她去投胎转世。”

    谢行止毫不意外,这确实是沈清语的做派,不伤无辜,不欺弱小,善恶有报,因果循环。

    二人回到客栈,萧碧涛一眼就看到了沈清语手里抱了只瘦小的白猫,嫌弃道:“谢姑娘,你从哪里捡来的野猫,也太丑了吧。”

    沈清语充耳不闻:“我要养它,去给它找点吃的。”

    萧碧涛真心觉得那猫丑的要命,瘦不拉几的,风一吹都不一定站得稳,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去给那只丑猫找吃的去了。

    那猫一路上都窝在沈清语怀里睡觉,到了客栈也还在睡。

    沈清语不嫌弃白猫,一直在撸它。

    谢行止倒了杯茶给沈清语,提醒道:“猫这个季节换毛,你注意点,不要一直抱着它。”

    沈清语显然不知道,慌忙之下,直接将猫塞到了谢行止怀里。

    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白球,谢行止:“……”

    沈清语拿起衣袖看了看,果真沾了一堆猫毛,“你怎么不早说?”

    “我哪儿知道这猫掉毛掉得这么厉害。”瞧了瞧黑色衣袖上的白毛,谢行止无奈道:“阿语,你自己沾了一身猫毛,怎么还要拉上我?”

    沈清语丝毫不担心谢行止找他麻烦,从容道:“要我赔你一身吗?”

    “不是你做的,我可不要。”

    沈清语瞥他一眼,指着自己道:“你看我像会针线活的吗?”

    谢行止思索道:“不像。”

    她连烧菜都不会,更何况是做衣服。

    沈清语:“那就不赔了。”

    谢行止:“……”

    等萧碧涛抬着猫粮进来的时候,谢行止将猫放在了地上,让它自己去吃,二人顺便将沾了猫毛的衣服换了下来。

    ***

    子夜降临,一阵阴风席卷了空旷的大街,灯笼摇曳,整个街道显得阴森森的。

    四人立于客栈二楼的栈道上,隐于一片黑暗之中,这里视野极好,街道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萧碧涛是个按捺不住的,在一旁叨叨:“怎么还不来啊?”

    他打小就被自己老爹保护的严严实实,但凡出门,后面总是跟着一大群弟子,让萧碧涛产生一种自己尚在三岁的年龄段,上次是第一次偷偷离家的,不算。

    这次可以说是他第一次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出门除祟,萧碧涛十分激动。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远处的街尾传来,漫天的红色纸钱开始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宛如一场红雨,在夜间显得格外诡异。

    萧碧涛一激灵,终于来了。

    沈清语伸手接过一片红色纸钱,翻看过后,心里有了结论,原来是用怨气化成的,伴随着喜乐一块出现,喜乐声停后,这些纸钱不久便会消失,难怪那些人找不到踪迹。

    谢行止伸手将沈清语手里的纸钱抽走,看了一眼后,纸钱直接变成了齑粉。

    远处的街道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抹朦胧的红影,喜乐声逐渐靠近,那抹红影也渐渐清晰——是山鬼来娶亲了。

    四人探出头去查看,果真如小二所说,离地三尺高的上方悬着一顶颜色鲜艳,做工精致的喜轿,喜轿前面是四个身穿红服、吹奏喜乐的人,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两排人。

    萧碧涛刚才听喜乐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离近了,听着磕磕巴巴断断续续的喜乐,嫌弃道:“这山鬼也太寒酸了吧,吹喜乐都不会找两个技术好一点的人。”

    沈清语盯着远处道:“你仔细看看他们的手。”

    萧碧涛望去,只见那手如古藤般颜色深沉,惊道:“这些人都是木头!”

    这么一说,顾欢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手是由木头组成,指节僵硬笨拙,不似活人手指弯曲灵活,难怪将喜乐吹得那样难听。

    沈清语:“还有呢?”

    萧碧涛仔细的望了望,“长着人脸,还有、脖子以下呃、都是木头!”

    没错,那四个吹奏的人,头部以下都是粗糙的木头组成,还能隐隐看出些木质纹理。

    “还发现什么了?”

    萧碧涛摇了摇头。

    谢行止大摇大摆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道:“这些都不是人,是被咒术幻化成的,那人道行不够,才出现了这样人头木身的情况。”

    看到后面那两排身着喜服、头戴珠翠的姑娘,谢行止眯了眯眼,果然,这些都是失踪的少女。

    她们都换上了成亲才穿的喜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涂上了厚厚的一层脂粉,面白如雪,口点朱红,唯一怪异的就是每个人新嫁娘都是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面容安详,毫无意识地行走,如行尸走肉一般。

    萧碧涛跟顾欢二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都惊呆了,但更多的是激动。

    萧碧涛兴奋道:“这些都是傀儡吗?闭着眼睛都能走?好厉害!”

    谢行止翻了一个白眼,“那上次在稻花村的傀儡还能杀人呢,岂不是更厉害?”

    萧碧涛一噎,将头转向了别处,不想搭理谢行止这个神经病,一点都不会聊天。

    对着两个幼稚鬼,沈清语耐心解释:“她们现在还不是傀儡,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变成了活死人?”

    顾欢:“那她们死了吗?”

    “没呢,不过快了,过了明晚她们就是死人了。”谢行止一如既往地没人性,一番话说的轻快极了。

    沈清语偏过头瞅他一眼,谢行止立刻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极为灿烂。

    沈清语:“人有三魂七魄,她们七魄已失,现在只有三魂,灵识不全,算不得完整的人,明晚再失了三魂,就彻彻底底成了阴间人。”

    萧碧涛急了:“那我们赶快救她们啊?”

    沈清语从容道:“不急。”

    谢行止也漫不经心道:“你看看现在有几个新嫁娘?”

    萧碧涛数了数,“四十二个。”随即反应过来:“还少了六个,我们要去哪里找?”

    谢行止抱着手道:“不急,明晚失踪的四十八个少女就会全部出现,那时候再动手,省事。”

    萧碧涛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跟他们二人在一块,自己纯属瞎操心。

    他回头一瞥,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顾欢被他吓了一跳,压低声音喝道:“闭嘴!”

    而后又是一声尖叫,比萧碧涛叫的还吓人,顾欢随即意识到什么,立马闭上嘴,转过头去,顾欢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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