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厉岚和周雯萱后,厉骋便去了书房,果不其然在这里找到了宁染。

    茶几上放着周姐新沏的一壶茶,宁染微仰着头,懒散地卧在了沙发里,面前是本她最近着迷的书,而七月不知轻重地窝在了她的腰间,睡的正欢。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宁染并未回头,打湿的衣服换成了熏衣紫色的长裙,看着实在单薄,厉骋停顿片刻,最后只是将一旁的毯子轻轻搭在了她的腿上。

    午后阳光正好,晒的积雪化成了水,湿漉漉的一片,檐下滴答不断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渐渐催人犯困。

    然而厉骋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也找了本书打发时间,可心思却始终不在那本书上,原先她是不习惯和他共处一室的,他在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后来时间长了,她才渐渐放松下来,偶尔她心情不错,他的问话她也会答上几句。

    书房里的暖气打的很足,薄纱裹着她的身体,那些凹凸有致,一览无余,厉骋一错不错地看着,目光并不遮掩,看她每每翻页时总会蜷起的手指,看她手掌托腮认真时的皱眉,只是看着看着,心神却渐渐荡漾,变得旖旎。

    外头细碎的光影笼着女人白皙的肌肤,柔软的发丝,微微透着朦胧的热意,那丝热很快蹿上了她的面颊又到了她的耳廓,热出了淡淡的绯色还有那惹人怜爱的潮红,可这还不算要命,最致命的是她微仰的后颈,柔美的线条仿佛找到了归宿,顺着肩头,顺着蝴蝶骨,不断勾勒出女人窈窕的身段,细瘦的腰肢,再往下,是微微起伏的……

    那些,满是诱惑,厉骋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七月睡醒,他这才收敛住目光,却还是舍不得移开。

    睡醒的七月仍旧窝在她身上,舔着猫爪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它那油光锃亮的毛,觉察到它醒了的宁染稍稍动了下,七月不情愿地叫唤了几声,跟着撅起屁股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却还是不肯从她身上下来。

    宁染大概是被它压地有些腰酸,身子微侧,腰不免又动了几下,系着腰带的地方盈盈一握,在薄纱底下更是收的越来越紧。男人唇角微抿,不动声色地将喉间的躁动咽了下去,她那腰实在太细了,叫人想着,念着,忍不住想要上手。

    睡醒的七月精神十足,头拱着她的腰,没几下竟然找到了腰带的一端,龇牙咧嘴地开始玩了起来。

    厉骋坐在书桌后,眯眼看着那边的一团和气,眼神多少有些危险,只是看着看着,却听她难得笑了,比起和他共处一室,她好像更乐意陪七月玩闹,就连面前的书都放下了。

    她又换了个姿势,仍旧是躺着,只是小腿从毯子里探出,随意晃荡了几下,七月听到动静,莫名的有些兴奋,踩着她的裙摆,尾巴献媚似的摇个不停,身子贴着宁染的小腿,不知死活地来回蹭弄。

    厉骋神色几变,他勉强松开了死死咬紧的牙关,最后只是故意咳嗽了声。

    那声轻咳并不算响亮,可大抵七月在厉骋手下吃过不少亏,光是听到声音耳朵就不自觉地缩了一缩,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几步,本想钻进宁染怀里避难的,可七月犹豫了几秒,最终呲溜一下识趣地蹿出了书房,下楼觅食去了。

    没了玩伴的宁染像是有些落寞,撑着靠垫坐了起来,动作间,那本叫她着迷的书不小心滑落到了地毯上,宁染却没管。

    外头的阳光已经没了正午时的热烈,有着暖意,同样也有积雪消融后的湿意,宁染逆着外头的光,半眯半睁的眼睛在日头下,其实她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厉骋,可宁染好像始终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许久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壶茶上,应该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宁染转动目光,终于,看了厉骋一眼。

    “那个人……她喜欢你。”

    阳光温柔,奢侈的撒地满屋都是。

    宁染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再次收回了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仿佛刚才那句主动撩拨的话并非出自她的口。

    那个人?厉骋有些想笑,厉岚今天可不止一次叫了周雯萱的名字。

    厉骋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宁染,只是面前的人不打算给他瞧了,再次隐进了阳光里,脸上的绯红好像比刚才更胜一筹,不过厉骋却摸不准她那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是吃味了?还是……单纯在生气?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足以叫厉骋欢喜,她可是头一回主动找他说话。

    几秒的踟蹰过后,厉骋忽然起身,双手插兜,故意在她跟前晃了几眼,最终心满意足地靠在了书桌边,两条长腿伸展交叠,好整以暇地问道:“你……”然而将将开口,他又垂下了眼眸,眉梢处的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住,喜欢大抵就是这么无奈的事,即便没有说出口,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厉骋轻咳了一声,神色如常地再度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逆光站着的男人格外高挑,宽肩窄腰,一双结实的长腿,单薄的羊绒线衫下隐约可见肌肉的形廓,随着呼吸起起伏伏,蕴藏着野性和力量,锐利与锋芒,有种难以言说的成熟魅力。

    宁染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不管看几次,这人都是英俊又张扬的,他含笑地望着她,得意的表情不算明显,却足够碍眼,宁染应该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的那个问题,太沉不住气。

    第一眼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那之后的生活里也全都是他,理所当然的,厉骋成了她最亲近的人,可宁染对他的感情却始终很复杂,最初的害怕,后来的熟悉,直到现在……宁染的眼神有几秒的躲闪,她没办法否认,四目相视下自己错乱的心跳,汗湿的掌心,那些陌生又火热的情愫烧起了她的面庞,不过还好,还好阳光成了她的同伙,她似乎可以躲在里头,不去理他。

    但没用,她躲不了,那人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她。

    窗外的风吹进了屋里,带着积雪消融的湿意和残梅的花香,宁染开了窗子,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那么光脚倚在窗边,有些冷,却还是不够,因为……她好热。

    厉骋这次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他对她挑起的那个话题兴趣浓厚,非得要个答案。

    男人再度靠近,一步步走进了她的眼里,甚至体贴地弯腰,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说话?”

    寒风带走了宁染身上的些许热意,虽然还是很热,但多少让她找回了一丝镇定:“我说……那个人,她喜欢你。”她声音里有种还未完全痊愈的沙哑,宁染并不喜欢这样的声音,所以很少说话,但厉骋爱听,哪怕是只言片语他也很爱。

    微妙的悸动催快了心跳,厉骋并不打算装傻,“看得出来?”

    宁染目光平静,同样直视着他:“看的出来。”不过是坐了一会儿,眼睛都快长他身上了。

    眼前的人忽然笑了,厉骋在这样的你来我往中越发欢喜,他听出了在意,他听出了吃味,他忍不住继续靠近,所有的怦然心动都是蓄谋已久,他怎么可以让她逃开。

    “那你看的出来……我喜欢谁吗?”

    一句直白的问话撩拨着两个人的心,厉骋的目的赤裸,就是想要她一个答案。

    那答案呼之欲出,宁染知道,可她不想说,说了,就会掉进他的陷阱,她不想厉骋如愿,起码,不该是这样的方式。

    屋里静了片刻,风带进了外头未化的细雪,厉骋在死水一般的安静当中觉察到了她的抗拒,还有……逃避?

    原来,牌底掀开后的结果并非是皆大欢喜。

    他想过循序渐进的,一步一步,慢慢等着她的适应,等她适应现在的身份,现在的生活,还有,他的存在,他们的关系,可他在等待的过程当中又滋生出了太多太多的不安。

    关于那些缺失的记忆,她的故事,宁染从来没有问过他,不好奇,也不在意,好比,她对他的态度一样。

    厉骋并不清楚,她到底记得多少,又到底忘了多少,在她的眼里,他又是怎样一个人。

    那两条戴在他们彼此腕间的红绳是他求来的,想想也真是可笑,作为无神论者的厉骋,竟然会相信这种东西。可他不介意为了她,向鬼神低头一次,而最后她被留下来了,这是老天爷都不敢收的女人,所以,谁也抢不走,所以,他给了她新的身份,他的妻子,就算哪天她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也别想甩了他。

    厉骋承认今天刻意的疏离是他在用周雯萱试探,有一瞬厉骋甚至觉得,就算她在意,却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推开。试探的做法幼稚卑鄙,但厉骋真的需要一个回应,他在反反复复的患得患失中迫切地需要,需要一个和他一样的心意。

    “怎么又不说话了?”狭小的这个角落里,男人双手撑在了窗边,彻底将宁染拢在了身前。

    他一反常态的强硬从来没有过,宁染好像习惯的只是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她被他娇养的恃宠而娇了,以至于他的一反常态竟然让她有些委屈,片刻后宁染微抬着下巴,满眼的赌气,嘴上也在硬撑。

    “看的出来。”她用之前的回答继续搪塞他,就是不愿给厉骋一个痛快,可她仗的不过是他偏爱的那份心意。

    “所以是谁?”厉骋神色中是少见的紧张,掌心有汗,他也很热,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可他并不能把她绳之以法,只能独自熬着。

    几秒的僵持,宁染还是不说话,甚至抬手抵住了厉骋的胳膊,她想要走,厉骋偏不让,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继续问:“话才说了一半,为什么走?”

    宁染屏着气又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她能退到哪里去?厉骋扳着她,不给她半点躲闪的机会。

    “不想知道吗?”

    “为什么不想知道?”

    他明明生气了,可为什么眼里是乞求,宁染不敢直视,局促地转过头,却又被他再次压住,回视过去的人思绪早已混乱,更没多少底气,她在这样的逼问中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能气短地冲他命令道:“你让开。”

    让开?厉骋真是气极反笑,是笑她的胆小,“怎么,不敢聊吗?”

    厉骋的那句“不敢”仿佛一下子刺到了宁染,他们离得那么近,眼里看到的也只有彼此,在他的步步紧逼中,有股莫名的羞恼烧着了宁染,叫她失了神,昏了头,那一瞬,宁染好像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只是……想也没想,突然就吻了上去。

    眼底是猝不及防的错愕,厉骋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立马就软了,随即而来又是心脏的狂跳,那些质问像是被他瞬间抛到了脑后,不过是一个吻,对啊,不过是一个吻。

    他从没想过她会主动,昨晚梦里的一切成了现实,叫厉骋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唇齿间碰触的疼痛稍稍拉回了宁染的理智,明明招惹的是她,可她却又想逃了,膝盖蹭着贴过来的小腿,她想把身上压制的力量赶走,然而这个突然的吻很快便被厉骋反客为主了。

    含糊的拒绝彻底被堵住了,宁染没能推开厉骋,更甚至手掌被他牵引着贴紧了胸口,他要她好好感受,这里,是他剧烈的心跳,她就是始作俑者。

    一个足够激烈又炽热的吻,吻毕两人都还在喘。

    宁染侧头平缓着呼吸,脸上的绯红,被吻碎了的眼神,就连呼出的热气,好像都有着引诱的意味。厉骋拿眼睛仔细地把她瞧着,哪里都不愿意放过,他心甘情愿被她引诱,耽溺在这个没有缘由的吻里。

    他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更不想撒手,手臂箍着她的腰,眼前的人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但那被他吻的湿润的双唇却依旧嫣红,厉骋不由地咽了口唾沫,有点还想,他忍不住再次靠近,攥着她手腕的动作太过缠绵,一点一点的搓揉……

    手腕处相同的红绳在阳光下实在鲜艳,随着男人的碰触,红绳总会擦在一起,激出一层又一层细密的痒意,宁染在那样酥麻的痒意中渐渐恢复了理智,外头的寒风依旧,吹走了她眼里的情潮,也让宁染想起了饭桌上的那个插曲。

    她确实吃味了,但更多的是在生气。

    过往空白的记忆一直都叫宁染很不安,越是不安,对厉骋的感情就越是复杂。她是在意他的,但面对作为丈夫的他时,宁染仍旧觉得很陌生,她理不清思绪,所以总是害怕、抗拒、不断地逃避,最终成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拧巴的矛盾体。

    餐桌上他的冷眼旁观,刻意疏离,催促着,放纵着那人的挑衅,茶水打湿衣服的那一瞬,宁染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可笑,她看出了他的试探,但直白是一回事,借着别人来刺激她就是另一回事了。或许,她至始至终的烦恼只是庸人自扰,她对他而言也并没有多么重要。

    宁染伸手握住了他还要继续的手指,带着些**褪去后的倦意,她缓缓凑近,用额头轻抵住了厉骋。

    厉骋以为她会吻上来,然而这个午后最终只给他留下了失望,没有吻,只有一句:“你很得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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