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什星君前脚离开龙宫,青婴后脚就回来了。

    御极见惯不惯,手一抬,当着她的面召唤灵戒,那灵戒之上便化有一溜银灰引烟,上逸至空中变幻成像全息显示屏一样的4A屏幕。

    “妖狐族?”青婴眼尖,对活在传闻中的异族颇感兴趣。

    入目首页是兽态狐狸的剪影,旁边是个人简介。御极划档到底,在冗多文字里精简信息:

    此次任务目标是魔域逃出来的六尾妖狐,其姓为段,名则为惜景。千年前逃出魔域,期间有蛛丝马迹弥留人间却一直没有人找到在,最后一次由监察部捕捉到的踪迹是在五日前,地点位于守泉山。

    守泉山。

    御极心下一动。

    这时青婴也与他想到一块去了,忙惊喜提议,“大人,何不去守泉地宫找找?”

    据说守泉山下是有一座八重地宫的,那地宫里亦镇压了与玉面一样的大妖,是比妖狐族弱上一筹的圣鲛族,还有传闻,这地宫深处镇压的则是圣鲛族现世最后一尾鲛人。

    既然此行是去守泉山,何不趁此机会去探一探传说之中的守泉地宫,若机缘巧合的话,或许能寻出圣鲛族的圣物踪迹。

    “此行需保险而行,青婴,两日后携冥婴粉与我相见。”

    *

    杨倩消失了。

    当夏桑禾再一次马不停蹄往她家赶,敲响门口后出来的却是另外的陌生一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夏桑禾在一片呆愣中慌忙对人家道歉。当那门即将关上时,匆匆确认过门号的夏桑禾又挡住了欲要合上的门沿。她指着门顶上标记了10-2的门牌号,朝关门的男主人问道,“咦?怎么是你们住在这里?”

    听了夏桑禾的话,男主人便也探出身来看门牌号,“10-2号。没错啊,我们家都住这里七年了。”

    “等等……这幢楼是嘉景居五幢没错吧?”

    “是啊。嘉景居五幢10-2号。我家。”男主人一字一句回答得清楚,关门前还低声嘀咕一句:“啧,大晚上发什么神经。”

    夏桑禾吃了闭门羹,满脑子回环男主人说的话。

    七年。我家。

    他们住这里已久了,那杨倩又住哪里去了?敢情前段时间她来这看望找杨倩的记忆是造假的?

    不应该,不会作假的。夏桑禾立即否认掉刚才的想法。杨倩新找的这房子是年租房,每年一月中旬交付年租金,一口价不带拖欠,年前缴租时杨倩还朝自己借了几千块来着。

    夏桑禾念头又转,想起方才经历过的时空回溯,由她观察,万物确实依旧原样回溯。杨倩如今不明不白失踪,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万物回溯的时空里是没有包含杨倩的?还有手机里存的合照,拨出去显示空号的杨倩手机号……

    想着,她不由手脚发凉。

    认识多年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

    守泉山除了宝藏地宫的传说,还有个传说。

    传说山里有口不枯的泉眼,泉水如墨浆,水底藏居一鬼魅鲛人。入泉擒拿,戮食其肉,则可长生不老,容颜永驻。这鲛人身上最值钱的当属他的眼睛,夺其双目化为琉璃珠不仅可辟邪,携珠在身不仅可窥探前尘往事,还可让生人安然游走于冥界不被发现;

    百年来,上守泉山赌命的人不少,他们的下场不外乎是失踪。

    外界的科学解释是磁场,而只有内行人知情,磁场不过是阴阳之气的科学官方。赌命狂徒们失踪,跟另一世界有关,跟山里生养的东西有关。里面的东西,连神都不敢轻易招惹。

    当然,万事都有例外的时候。

    比如这座常年迷雾笼罩的山谷中时不时会迎来赌命挖宝的不速之徒。

    一群亡命壮汉于一处新泥叠旧泥的土堆旁依次传着雄黄酒壶。

    他们衣着粗糙破烂,脸上外露的精气神却很是充足。几大盅雄黄酒被一只只彪悍且长满厚茧大手接过,他们每人都豪迈极了。

    一大口雄黄酒倒进嘴里溢出来不少,流到满是汗污的衣领口,一时酒汗味浓郁,久久不散。

    辗转反侧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把守泉地宫给找到了!

    前面的人太豪迈了,以至于最后一盅雄黄酒轮到干瘦矮小的刘瘪三身上时,酒壶晃悠半天都不曾滴下半滴酒雨来。他只好伸出发白干涸的舌头去舔,花半天力气才舔来几口带潮的空气,就连酒味都没剩多少了。

    他神色不好的撇撇嘴,见大哥虎狼将视线瞟过来,他马上戏剧变脸讨笑道:“好酒!真是好酒!”

    虎狼没发话,倒是一旁的二哥彪杨出口阴阳他:“大哥啊,你说这刘瘪三可别墓口子都没下去就醉倒在这孤荒山头头了!到时候硬家伙没淘到,身子反倒被山头野兽掏了去。那可真算是断子绝孙了!”

    他一说话,众人轰然大笑。这些个亡徒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刘瘪三又怂又废,怎得大哥还要带着他一起来干大事。在他们眼里,刘瘪三是拖油瓶,老鼠屎,搅屎棍。

    虎狼手肘顶了彪杨胸膛一把,呵斥道:“笑什么?!都是兄弟,现在就起了内讧,待会儿真遇见粽子,不得各跑个的。大家都不甘穷苦,来这里赌命的,等会儿下去了,必须兄弟齐心可断金!”

    刘瘪三听了一愣,他感激望向虎狼,讨好的笑逐渐真切些。

    “虎哥,小弟我替你拿铁家伙!”

    他狗腿谄笑,随手扔掉酒壶,便是上前从虎狼手里抽过他手里提溜着的铁家什。

    那铁家什是把大泥铲。刘瘪三未料想它如此厚重,大泥铲刷一声直直镶进泥土三寸。依着惯性刘瘪三跟着大泥铲落地,狼狈地朝眼前人鞠了深躬,差点将他自个儿的柴腰都给闪了。

    周围的人再次发出爆笑,彪杨更是不掩轻蔑,兴奋之余他趁机猛掌挥来,刘瘪三瞬间感觉自己脑门火辣辣的疼,眼泪激生,耳朵更是嗡嗡直响。

    他只好低头窘迫陪笑,不敢反抗,也不敢多说话。

    虎狼虽说也被刘瘪三搅得想笑,但终不想见彪杨有意刁难,便低沉呵他一句,“彪杨!”

    彪杨便收住了笑。

    “行。”彪杨一把甩推开刘瘪三,轻松将铁铲拔出,玩棍枝般提溜在手头。他大摇摆走到刘瘪三跟前,暗自使力拍他肩膀,“大哥说得对!”

    “都是兄弟,等会儿下去了,必须兄弟齐心可断金……”

    “谁也不能够当,孬,种。”说罢,彪杨猛推开刘瘪三,把他像垃圾一样推开好几步。

    刘瘪三咬牙,好半晌,脸上才又浮起谄笑。他缩头缩肩,佝偻着本就瘦弱的身躯,愈显窝囊懦弱。

    “二哥说的是。说的是。”

    彪杨看着他,无名火蹿上心头,他最瞧不上这瘪三的太监模样,作势又要找话头整他,被一手托着罗盘的罗盘手上前打断了。

    罗盘手对着虎狼和彪杨两人提醒:“大哥二哥,吉时已到,可以下墓了。”

    “终于……得!”

    虎狼粗眉大扬,单眼皮大眼装不住的豪气。他沉吼一句,满脸横肉跟着抖动,“走!下洞!发财!”

    众人跟着壮志吼应。

    “下洞!发财!”

    “下洞!发财!”

    “下洞!发财!”

    一行人举着明亮火把挨个下洞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盗金发财上,只想快点大干一笔,然后回家享福。

    很快,洞口只剩下刘瘪三一人。

    刘瘪三看着他们裸露于月色下的背影一个接一个消失,等到他一个人时,他才收敛住奴笑,阴森恨意由其鼠目眼底升起,衬得他那张沧桑瘦长的马脸愈加嶙峋可怖。

    等着吧!看看谁才是孬种!

    刘瘪三咬牙切齿,而彪杨还不见他下来,便在洞底骂他。

    “刘瘪三你在上面蹲坑啊?还不把东西背下来?!”

    “……哎!这就来!”刘瘪三不敢再耽搁,忙跟着下洞了。

    本该再次沉寂的洞口,一抹修长身影悄然从密树后显现。

    *

    早些年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日子苦,好多人活不下去,倒斗摸金便成了当时落后山民的日常。虎狼的爷爷辈也有倒斗的行家,虎狼这行人是留守儿童,跟着爷爷辈们生活,耳睹目染皮毛可算学了不少。

    只是虎狼这一行人不学好,从小就有偷鸡摸狗的坏习惯,后来出去打工,就因为偷了城里人的东西被抓起来了。

    虎狼在局里死性不改,拘留出来后老头子快不行了,他赶紧回村子里看老头子最后一眼。老头子在弥留之际不知道为什么反复提到了传说中的守泉地宫,人走了还死不瞑目,直直盯着茅草屋顶。

    虎狼发觉不对劲,给老头子抬棺后他回到了那个破旧毛胚房,好一番琢磨,他揭起屋顶一块茅草编的方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茅草块里竟然藏着一卷羊皮卷地图和一本墨迹因着氧化有些模糊不清的古绘本。

    他翻开看,才发现老头子是给他留下了个“巨额遗产”。

    自从那天开始,他一边研究地图和绘本,一边悄悄招兵买马。他招揽信得过的伙计,不断在村子里打探消息,到后面六字不认的他竟活生生学懂了晦涩的古文。

    这三年来,他谨慎小心,很快,他就找到了传说中的守泉地宫。

    彼时虎狼在一行人休憩时又偷偷翻出了那本古绘本。他熟稔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画着的是一个女人的裸.露.的背影。她乌丝披散,身材曼妙坐在山石上,单看背影就能让人浮想联翩。女人面对着的是一潭古泉,里面的绘画墨迹着重晕开,现在虽已失色,纸质也薄而泛黄,却也掩盖不住神秘诱人。

    虎狼是有过女人的,是隔壁村的李寡妇。后来不知道为何,看了这页绘图,人如老房子着火,想起她心火就要劈里啪啦烧起来。

    此行,他不仅要这地宫的金银珠宝,还要这地宫泉下害他相思的女人。

    “大哥。”

    刘瘪三不知何时靠到他身边,虎狼赶忙把书覆上,应着他的同时把书塞回自己怀里,“啊,啥事儿?”

    “没……也没啥事。”刘瘪三知道虎狼最宝贝他那本书,忙眼神回避答他,“可得亏大哥的指引,方才才让弟兄们在人面蝠和食人猪笼草下安然躲过。大哥真是啥都懂,小弟佩服!”

    虎狼挥手,心里优越感膨胀。但他并不准备把依靠绘本才知道如何躲避守宫东西的真相告诉他,“我比你们脑子好使,自然也就知道多了。”

    “哈哈……那是,那是。”刘瘪三最爱捧着这个强大后盾,见激起他虚荣,更加卖力捧他,“等出宫,大哥可就是这守泉县最有钱的人了,所有人都将要一睹大哥的威风。”

    彪杨闻声踱过来,呵斥刘瘪三:“不仅窝囊,还无知!”

    见其闭了嘴,继续没好气说道“你说这话撺掇是想害死大哥吗?要是这倒斗的事情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后半辈子就得住里面了。就你这脑子,真不知道大哥怎么会让你跟过来的。”

    “哎,眼下赶紧休息,怎么哪里都要听你们啰嗦废话!”彪杨说的都对,正因为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也跟着对刘瘪三挂上不满眼色。

    见两个头都烦躁了,刘瘪三担心说多错多,赶忙找了借口溜回远处空寂角落。

    彪杨朝刘瘪三的方向啐了一口,复坐在虎狼的身边,“大哥,你可别被这搅屎棍弄烦了,等小弟找个时机把他喂这地宫里的东西。”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耳子都要被你们磨出茧了。等下过了这道门,就要进入第五重了。下面的东西可就更厉害了……”

    “厉害?我瞧着人面蝠已经够毒了,这地底下还有比这更毒的东西?”

    虎狼下意识摸了摸怀揣着的绘本,沉思片刻,“下一重,远远不止毒这么简单。里面的东西,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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