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行舟跟不要钱似的塞了朝暮暮一手的花,还悉心地将一些带刺的都给削干净。

    低头一看,那一捧花不知什么时候被安排得错落有致,色彩温柔和谐,十分赏心悦目。

    “你等等。”卫行舟说着,树上抽了根藤条,三两下地将一朵朵花缠到藤条上,完工后将这个粉白色的花环戴到朝暮暮头上,道,“漂亮的花朵去书院里不一定最好,但是在漂亮的暮暮头上一定合适。”

    朝暮暮心情不错,到处乱转,这一片山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奇花异草长满了山头,十分新鲜。见她高兴,卫行舟叼着狗尾巴草靠在树上,笑眼看着她玩得不亦乐乎。

    “糟了,现在什么时辰?”朝暮暮高兴忘了形,回过神的时候忘记了时间,直到夕阳西下才想起卫行舟是有事在身的。

    “不要紧。”卫行舟拿掉狗尾巴草,灿烂一笑,“暮暮的事情比较重要。”

    朝暮暮再一次确认不要紧后,望着西山的夕阳道:“天要黑了,也该回去了。”

    卫行舟坚决要送她回去,两人又骑着马在回到书院的路上。

    这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些管理不好的小路时常会有不顾死活疯狂跑马的疯人,卫行舟顾及到朝暮暮,牵着马往边上躲了躲。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拐角处冲出来一个骑马少年。

    少年唇红齿白,穿着镶着金边的华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骑着的马显然也价值不菲。

    匆匆一瞥,那少年显然怔了怔。

    然后是一个急刹车。

    马儿显然还没做好准备,惊得前肢离地,近乎立了起来,朝暮暮几乎以为他要掉下来。少年似乎很是熟练,抓着绳子紧夹马肚,稳当地将其安抚下来。

    之后掉头朝他们——准确的说是朝暮暮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说。

    朝暮暮:“……你是谁?”

    “吾乃当今五皇子赵乾坤。”少年扬了扬下巴,一个悠长的停顿后道,“民女,吾看上你了。”

    朝暮暮:“???”

    曾经听朝家老爷提起过,当朝五皇子赵乾坤,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俞妃的儿子,俞妃出身似乎不太好,可皇帝宠爱非常,五皇子长得又像俞妃,人又聪慧,皇帝自然格外喜爱他。

    虽说骛镇离皇城很近,可皇子怎么能一个侍从不带,独自在皇城外狂奔?

    “喂,你……”卫行舟正要说些什么,被朝暮暮捂住了嘴。

    对方毕竟有可能真是皇子,本该五体投地跪拜才是,朝暮暮真怕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我们第一次见面。”朝暮暮与他强调了一下。

    “吾知道啊。”赵乾坤瞥了一眼卫行舟,道,“这是你男人?”

    朝暮暮:“……”

    “吾不介意。”赵乾坤有些狡黠地笑了笑,自顾道,“你今后必定是吾的。”

    赵乾坤没等她做出反应,将一个凉凉的东西扔到朝暮暮怀中。朝暮暮低头一看,是一枚玉佩,看上去价值不菲。

    “我不要。”朝暮暮想扔回去,对方已经掉头又开始狂奔。

    “吾现在有事,留着玉佩等我回来找你!对了,别说吾来过!”又丢下一句后,对方消失在视线里。

    朝暮暮:“……”

    此刻,那处拐角又传来马蹄声——仍然是狂奔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抹黑影出现,定睛一看,居然是前不久才将她撞出鼻血的提督大人。

    魏齐也瞧见了朝暮暮,立刻减缓了速度。

    “琬儿?”头戴花环的朝暮暮显然然他的眼睛亮了亮,这抹惊艳又很快被掩饰住。

    朝暮暮上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琬儿,还是在朝府朝老爷给她物色亲事的时候。朝老爷为了在媒人面前表示亲昵,故意这么喊的。

    再次听到,居然有些恍若隔世。

    “魏大人。”

    魏齐:“方才可有见到一位华服少年经过?”

    卫行舟毫无良心地指了指:“往那边去了。”

    “魏某公事在身,改日再来拜访琬儿姑娘。”魏齐甩开马鞭,匆匆赶了上去。

    这两个人在玩什么呢。

    朝暮暮随手将那玉佩塞到口袋里,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学生们都要回来了。”

    卫行舟眸色染上一丝复杂的颜色,但并未开口。

    他不是不想开口问,只是没有理由,自己这个朋友身份,实在是阻碍太多。

    卫行舟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明明认识她这么早,若是早早与朝老爷提亲,是不是与现在就会完全不同?

    奈何当年只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卫行舟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朝暮暮这边,卫行舟叹的这一口气就很意味深长。

    自己今天不但没带钱,摘了这么多好看的花朵,甚至还耽误了赙太守那儿,烦了也很正常。

    朝暮暮觉得自己都会嫌烦的事,也难保别人不这么觉得。

    以后还是少给人添麻烦较好。

    卫行舟截然不知自己的小姑娘要和自己划清界限,还正苦恼着怎么把小姑娘哄在自己身边。

    两人到了书院的时候,恰巧碰上夫子带着一群学生从赙太守那儿回来。

    门前魏齐的侍卫已经撤下了,费廖在门口迎,却被这白马上的二人给震惊了。

    费廖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卫行舟翻身下马,又将朝暮暮搀扶下来,朝费廖与夫子拱了拱手:“满庭芳卫行舟。夫子,别来无恙。”

    “行舟啊,很多年未见,长高了。”夫子苍老的手摸了摸胡子,和蔼道。

    “哎呀不敢受礼,难得卫少爷还会回来看看。”费廖看了看朝暮暮,“你们这……”

    朝暮暮:“啊,我们是……老相识,抱歉,我今日不慎弄丢了钱袋,多亏了卫行舟我才能带一些花回来。”

    “姐姐,这个男人是你的相好吗?”那大白牙少年道。

    “不……”

    “哥哥您就是给书院出资的大富商吗?你和姐姐关系很好呀?”另一个孩童接上去。

    “胡说,分明昨日那个黑衣服的大哥哥才是姐姐的未婚夫婿。”又一个小少年道。“今天早上大哥哥的侍卫还来问姐姐了呢。”

    “问我什么?”

    “什么夫婿?”

    朝暮暮几乎与卫行舟同时道。

    “好了好了,有什么咱们进去说吧。”费廖接过朝暮暮的花,胖脸上笑得春风和煦,又准备去那卫行舟的缰绳。

    卫行舟没将缰绳交给他:“无碍,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大概寒暄了几句,将朝暮暮采买失败的原因都归到自家老爹上。倒是将朝暮暮撇的干干净净的。

    而关于所谓“未婚夫”的事情,众目睽睽他也不知道从何问起,盘算着回去直接会会那个魏齐。

    卫行舟怀着心事翻身上马,打道回府。

    费廖好不容易赶走了围着朝暮暮的一群学生,给朝暮暮倒了一杯茶。

    “暮暮啊,你现在可是咱们学院的祥瑞物。”他笑道。

    祥瑞物=只能图个吉祥=没有用。

    朝暮暮低下头:“对不起。”

    “你道歉干什么?”费廖道,“你当初也没有说,与这些人关系都都这么好,我们也不会仅仅找你当个书童嘛。”

    “……啊?”

    “你也知道,咱们书院里头都是些公子哥儿,虽说不是皇亲国戚,在这骛镇也都是响当当的人家,学院这些年啊,全靠着满庭芳才能维持运转。人家满庭芳是看在卫少爷在这上过学的面子上才投了钱。”

    “是。”所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这两年来这儿读书的越来越少啦,咱们学院住的一般,吃的一般,装修也老旧,不复当初了,若是没了学生,这学院自然办不下去了。”费廖拍拍她的肩膀,“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招进来你这么个人物。以后那些杂活儿你也不必干了,要是你多给学院带来点儿更实质的东西……哈哈!”

    朝暮暮:“……”

    她一脸便秘的神情走出来,又被学生团团围住。

    “姐姐,你今年几岁啦?该成亲了吗?”

    “姐姐好像很厉害呀,我也想认识行舟哥哥,当年他的成绩至今没有人超越呢!”

    “你那算什么,黑衣服提督哥哥掌管皇城禁军,关系到咱们陛下的安全呢!”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吵个没完,与角落里那个一言不发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钱文生低着头自顾读书,好像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倒是朝暮暮有些奇怪,他这般文静的模样,好像那日故意与她抢工作的不是他。

    其实她并不了解钱文生,小时候自己也不太懂,只觉得他有些忽冷忽热的,自己忙着干家务并没有想太多。

    现在一想,这孩子脾气煞是古怪。

    朝暮暮只瞥了一眼,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回到房中,一个藏蓝色的钱袋子映入眼帘。

    朝暮暮拿起来反复确认了一下——确实是自己掉的那个。

    “奇了怪了……”朝暮暮挠挠头。

    且不说那些人怎么会把钱还回来,这书院是谁都能随便进的吗?

    朝暮暮收起钱袋,心想明天得问问费廖。

    另一边。

    “说你傻你还真的干蠢事?”男人双手握着空拳,似乎在忍耐些什么,“你把钱袋子原封不动送回去,这不是一查就知道是谁来过?”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那侍卫头磕得哐哐响。

    魏齐扶住额头,深深叹息。

    “小的还有一计!”小侍卫磕头的空隙又来了一句,怕是被打还补充,“都是书上的!暮暮姑娘爱看的书,一定是她喜欢的!”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上回是那群小喽啰不专业没办好事,要是他们不拖后腿,大人您早就英雄救美美人入怀了!”

    “……”魏齐似乎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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