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
今年的冬天好似格外的冷。
唐似霜练完字打算沿路找家店凑合吃饭，天已经全暗了，都六点了。她如梦初醒，脚下这才加快脚步。
路过三中，正有人火急火燎地往里面赶，生怕误了时间似的。他们那既宽大又显单薄的校服罩在身上，好像丝毫不会抵御一丝寒冷。这不用看都知道，高三的，元旦都只放半天假。
真惨。
这是她没去学校的第一个星期。
三中对过的巷子里有家庆丰，好巧不巧的，和个连锁餐厅重名，实则两者之间没半毛钱关系，这就是家馄饨铺。
环境一般，味道不错，也胜在便宜。她有时下了书法课去那喝个馄饨，久而久之，就和店家混熟了。
“呀，糖霜来了。”李姐正清着一张桌子，见她进来就招呼了声。
“来了。”她就在李姐清的那张桌子落座，拿了张纸擦擦凳子才坐下。
李姐不在意，还同她继续聊着：“今天怎么来的比平时晚啊？”
唐似霜搓搓手，“太冷了。”
“就是哦，这天一冷来的人也比平时少了不少呐！”她清完桌子，才问她：“还和从前一样吗？”
“嗯。”
唐似霜又想起来，“李姐，今天多放点儿醋。”
“得嘞！老李，糖霜的馄饨，多放醋！”
“好——”
她无聊地等着。
玻璃门闭着，门外的天是墨色，三中的校门正对着她。
今天的馄饨比往常的馅多，吃的她有点撑。走之前，李姐只收了她一半的钱，说今天天这么冷就当给她打折了，唐似霜一开始不肯，最后李姐让她帮忙把纸箱子捎带到后面去，她这才作罢。
巷子不深，但越往里走越黑，长时间居住在这儿的人都感觉没什么，也只有一些学生天天自己吓自己。
唐似霜一手拎一个大纸箱，走起路有点不便。
巷子深处有个拐角，走出那条小道便出了这漆黑的地方，唐似霜刚将手里的纸箱规矩地摆好，手机突然在衣兜里嗡嗡地响起来。
“明天回去上课。”丁香上来就是怎么一句。
她不想和她妈多作无所谓的争论，“知道了。”
“你要是再让我发现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给你们老师请假，我这就飞你那儿天天看着你。”丁香语气有些强硬。
“你现在可是高三！对了，还有你那书法班，耽误你成绩一点儿就给我退了。”
唐似霜暗自咋舌，这大可不必，“耽误不了，知道了。”
丁香也没别的事儿，就光让她好好上课。
她把电话挂了。
拐角口传来低语声，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最后也没听出来什么。唐似霜收起手机，正准备往回走，却被身后人叫住了步子——
“喂，听这么长时间，说走就走？”
说实话，这大晚上的，还是挺吓人的。
她本以为会有一群人站着堵她，不料转身只有一个。男生穿着连帽衫，雾蓝色的帽子扣到头上，指尖还夹着根烟，正没骨头架子地靠到墙上。
身材有点好，腿还挺长，穿这么少怎么也不冷。
唐似霜撇他几眼，没说话。
那人向前走，他俩距离逐渐缩短，她这才发现他长得其实很正，是那种看着就坏的正，反正说不出来的感觉。五官虽看着清秀，但一仔细看就能感觉到眉目间的轻佻与冷淡。
不过就是太白了，跟大病初愈一样。
“嗯？三中的？”他说。
这一看就是听到她刚刚打电话的内容了。
“嗯。”唐似霜轻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没让她走，她也没主动离开，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两人都耗着。
片刻，唐似霜受不住他一直盯她的眼神，先开口：“我能走了？”
“等会——”
他把烟摁灭在旁边的废纸箱上，凿出一个黑洞。
“叫什么？”
唐似霜有点怂了，也不知道是该说不该说，低着嗓子问了句：“干嘛？”
“哥哥今天缺个妞。”他冲她笑得肆意，看起来又坏了一个度。
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太白了。
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问：“你有病？”
别说，语气还挺礼貌。
刚说完她又反悔了，没再开口，想转头就走，却不料被那人扯住手腕。接着就往拐角道那边走，他是发现了，这妮子就是胆大。
更大胆的玩不玩？
“记着，我叫江觉。”他扯住她。
唐似霜现在倒不怕了，就让他拉着走，看他能卖出个什么名堂。
前面就是宽敞明亮的大路，江觉却突然顿住脚步，将人压在拐角处的墙上，唐似霜的外套被蹭上点泥土。
“抬头。”他说。
她照做。
他的唇落下来，在她前颈出轻抿一下，江觉磨着她的颈线，问她：“几点回家？”
“八点半。”唐似霜不怎么适应，手僵硬地撑着他的肩膀。
“好。”他在她耳郭处落下一吻，她听到他说——
“乖，我不脏。”
唐似霜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跟个陌生人去飙车。虽然这个陌生人是个帅哥。
之后她跟着江觉和他朋友集合时，她才知道他为什么临走前磨磨唧唧的在她脖子上厮磨。
原来一群人打赌他今天带什么妞，还得赌是他相中的还是糊弄的。
真是无聊。
“我去，这大冬天的，瞧见那个脖子了没？我真是开了眼了。”
“不明显倒是，但就是能看见。”
“心机狗啊江觉。”
“......”
唐似霜懒得理他们，几个人来找她搭话她都是草草应付，真的，实在是冷。
江觉倚车门外和他们调侃，几个女生围着他们，看起来都不大，应该都和她差不多。男生们一说一唠，惹得几个女生笑得怪娇。
她窝车里没出去，感觉自己真是有病才要跟他来。
“江觉，你女朋友行不行啊，怎么连出来都不出来？”
“就是啊，不像是你能看上的样儿。”
他笑着，手搭到车门上，说着：“她就这样。”
语气半真半假，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其中一个绿毛贼笑着说：“诶，不过这妞长得倒是真好，那小劲头拿捏的。啧啧，比你之前那几个好的没影。”他说着还拍了拍江觉的肩膀。
“看看？”那人说着头就往车窗那凑。
江觉不动声色地往窗子那儿移，挡住绿毛的视线，语气依然是不正经，“别，我还没看够呢。”
几个人又开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其中的意味大概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江觉再回到车里的时候，唐似霜已经无聊的快睡过去了。
“困了？”他系上安全带。
唐似霜手捋了把头发，央央道：“没。”
“困也没用，撑着。”江觉边说边调了调后视镜。
她翻了个白眼给他，干脆直接转头向车窗，避免和这人对视。
江觉整整耳机，随着里面的声音，挂挡，油门——“坐好。”
唐似霜第一次坐这种车，快得要飞起来的这种。
别人跟着飙车都是图刺激，图爽，图到顶峰的成就感，她就只感觉自己跟图死一样。
极度接近死亡的感觉，好像还和死神握了握手。
“江觉，慢点儿。”她一手抓着安全带，掌心在温度这么低的情况下都能渗出汗。
那人好像有意玩她，又是一脚油门，“说什么？”
“慢点儿......”她有点上头，“受不了了。”
“嗯？”油门没减，反而顺着路来了个大拐弯，她胃里终于有点反应了。
唐似霜的眼睛终于瞥向他，说不上来，江觉反正感觉到旁边的目光，然后继续熟视无睹地踩油门。
“下车。”
“我下车！”
一个漂移，车和她的心一起暂停。片刻，她才缓过气来，只感觉自己腿有点软。
“江觉，还行不行啊？”耳机里传来声音，有人在笑他。
他应：“行个屁。”然后把耳机抠了下来。
唐似霜还缓着神儿，安全带解开后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劲下车。她心里骂了几句，为着面子也得硬撑着下来。
她手碰到车把的那一瞬间，江觉把门锁死了。
“干什么？”
他干脆熄火，手一伸把人带自己怀里。
“唐似霜，你玩我呢？”江觉咬着她嘴唇，语气不善。
她往后躲，嘴唇实在是有点疼，这丫的真是咬的。唐似霜嘟嘟囔囔，被他扰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江觉，起开......”
那人手往里摸，一点都不老实，她受不了，别开脸不让他亲。
“今天算我欠你，行不？”她和他摊牌。
“还没到八点半。”他打断说。
语气随意，张口就来，一看就是老司机。
她低头扫了眼手机，好吧，的确没到。
“再亲一会儿。”江觉又贴上她的唇，这次没再咬，一点点地滑着，像是在慰抚刚刚通红的嘴唇，“乖啊。”
“江觉，不然明天咱俩谁也不认识谁。”唐似霜皱着眉道。
“好。”
她叹气，搭上他的脖子，长长的睫毛垂下。
到家还不到八点四十，其实他们俩刚才没亲多久，一群人飙完车又回来，连着给江觉打了十多个电话催他，他最后烦得直接把手机关机，带着唐似霜回家。
她是真困了，又冷又困，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之后想起来这事她也是感叹自己真勇，随便就在个陌生人车上睡着，虽然这个陌生人她亲过还摸过。
可是更勇的永远在后面，她跟着江觉回家了。
回他家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
今天跟喝了二两一样，困得要死，可能是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补高三一个星期落下的课，听得也似懂非懂的，云里来雾里去。
唐似霜是被他折腾醒的。
江觉的手冰凉，越往她衣服里探越冰，最后干脆直接冰醒她。
“不玩了，困。”她拧了拧他的肩膀。
他的手放在她腰窝暖着，冰的她一激灵，“真不行了，明天我还得早起。”
“好。”
江觉一放开她，唐似霜就躺床上睡过去了。外套被脱了，里面就穿了件毛衣，迷糊中隐约还觉着冷，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手往旁边摸也没找到被子。
“江觉——”她喊他。
他刚刚洗完澡出来，随手套了个衣服，听到唐似霜喊自己又折去了卧室。
“怎么了？”
“冷——”
江觉倚墙上笑着，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床被子，还又给她铺开。
“可真难伺候。”
唐似霜抿抿嘴，扎紧被子，又背过身去睡。
她睡眠不深，过了一会儿江觉又回来睡她旁边她都知道，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他将她从背后揽过来，手搭着她的腰往回缩。唐似霜被打断睡梦，有些不悦，蹙着眉抬手打他，嘴里还呢喃着：“你干什么。”
江觉轻贴住她的后颈，语气中带着低低的笑意——
“怕你冷。”
次日。
唐似霜起来之后，惊奇于身边人还照旧躺那里，崩溃于发现已经九点半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披散下来，她现在有点迷茫。
江觉睁眼，“咋了。”他拉她躺下，把手搭在她身上。
“你怎么不喊我？”她背过身。
“我怎么知道你几点起。”他说的随意，也的确有点道理。
唐似霜要炸毛，“我操，完了我。”她在床上翻了个个，滚到江觉的胳膊上躺着，“我跟我妈说我今天上课去。”
“刚刚你妈给你打电话了。”他揉揉太阳穴。
“？”
“你睡着，我接的。”
“？”
她脑袋里“嘭”一下炸了个烟花。
这是要命了。
江觉捋捋她的头发，抬她下巴，说：“我说你发烧了，现在在诊所。”
“她让你睡醒回个电话。”
唐似霜松了口气，又闭上眼睛。
他眯眼，低着头盯她，“还睡？”
她蹭了蹭他的颈窝，手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透出不同于刚刚的慵懒。
他又去咬她的唇，喃喃道：“饿了吗？”
唐似霜闭着眼，由着他碾自己的嘴唇，“有点。”
江觉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吹气——
“饿就吃我。”
她被他逗乐，笑了几声，又把手臂缩回被子里。
今年的冬天好似格外的冷。
唐似霜练完字打算沿路找家店凑合吃饭，天已经全暗了，都六点了。她如梦初醒，脚下这才加快脚步。
路过三中，正有人火急火燎地往里面赶，生怕误了时间似的。他们那既宽大又显单薄的校服罩在身上，好像丝毫不会抵御一丝寒冷。这不用看都知道，高三的，元旦都只放半天假。
真惨。
这是她没去学校的第一个星期。
三中对过的巷子里有家庆丰，好巧不巧的，和个连锁餐厅重名，实则两者之间没半毛钱关系，这就是家馄饨铺。
环境一般，味道不错，也胜在便宜。她有时下了书法课去那喝个馄饨，久而久之，就和店家混熟了。
“呀，糖霜来了。”李姐正清着一张桌子，见她进来就招呼了声。
“来了。”她就在李姐清的那张桌子落座，拿了张纸擦擦凳子才坐下。
李姐不在意，还同她继续聊着：“今天怎么来的比平时晚啊？”
唐似霜搓搓手，“太冷了。”
“就是哦，这天一冷来的人也比平时少了不少呐！”她清完桌子，才问她：“还和从前一样吗？”
“嗯。”
唐似霜又想起来，“李姐，今天多放点儿醋。”
“得嘞！老李，糖霜的馄饨，多放醋！”
“好——”
她无聊地等着。
玻璃门闭着，门外的天是墨色，三中的校门正对着她。
今天的馄饨比往常的馅多，吃的她有点撑。走之前，李姐只收了她一半的钱，说今天天这么冷就当给她打折了，唐似霜一开始不肯，最后李姐让她帮忙把纸箱子捎带到后面去，她这才作罢。
巷子不深，但越往里走越黑，长时间居住在这儿的人都感觉没什么，也只有一些学生天天自己吓自己。
唐似霜一手拎一个大纸箱，走起路有点不便。
巷子深处有个拐角，走出那条小道便出了这漆黑的地方，唐似霜刚将手里的纸箱规矩地摆好，手机突然在衣兜里嗡嗡地响起来。
“明天回去上课。”丁香上来就是怎么一句。
她不想和她妈多作无所谓的争论，“知道了。”
“你要是再让我发现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给你们老师请假，我这就飞你那儿天天看着你。”丁香语气有些强硬。
“你现在可是高三！对了，还有你那书法班，耽误你成绩一点儿就给我退了。”
唐似霜暗自咋舌，这大可不必，“耽误不了，知道了。”
丁香也没别的事儿，就光让她好好上课。
她把电话挂了。
拐角口传来低语声，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最后也没听出来什么。唐似霜收起手机，正准备往回走，却被身后人叫住了步子——
“喂，听这么长时间，说走就走？”
说实话，这大晚上的，还是挺吓人的。
她本以为会有一群人站着堵她，不料转身只有一个。男生穿着连帽衫，雾蓝色的帽子扣到头上，指尖还夹着根烟，正没骨头架子地靠到墙上。
身材有点好，腿还挺长，穿这么少怎么也不冷。
唐似霜撇他几眼，没说话。
那人向前走，他俩距离逐渐缩短，她这才发现他长得其实很正，是那种看着就坏的正，反正说不出来的感觉。五官虽看着清秀，但一仔细看就能感觉到眉目间的轻佻与冷淡。
不过就是太白了，跟大病初愈一样。
“嗯？三中的？”他说。
这一看就是听到她刚刚打电话的内容了。
“嗯。”唐似霜轻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没让她走，她也没主动离开，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两人都耗着。
片刻，唐似霜受不住他一直盯她的眼神，先开口：“我能走了？”
“等会——”
他把烟摁灭在旁边的废纸箱上，凿出一个黑洞。
“叫什么？”
唐似霜有点怂了，也不知道是该说不该说，低着嗓子问了句：“干嘛？”
“哥哥今天缺个妞。”他冲她笑得肆意，看起来又坏了一个度。
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太白了。
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问：“你有病？”
别说，语气还挺礼貌。
刚说完她又反悔了，没再开口，想转头就走，却不料被那人扯住手腕。接着就往拐角道那边走，他是发现了，这妮子就是胆大。
更大胆的玩不玩？
“记着，我叫江觉。”他扯住她。
唐似霜现在倒不怕了，就让他拉着走，看他能卖出个什么名堂。
前面就是宽敞明亮的大路，江觉却突然顿住脚步，将人压在拐角处的墙上，唐似霜的外套被蹭上点泥土。
“抬头。”他说。
她照做。
他的唇落下来，在她前颈出轻抿一下，江觉磨着她的颈线，问她：“几点回家？”
“八点半。”唐似霜不怎么适应，手僵硬地撑着他的肩膀。
“好。”他在她耳郭处落下一吻，她听到他说——
“乖，我不脏。”
唐似霜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跟个陌生人去飙车。虽然这个陌生人是个帅哥。
之后她跟着江觉和他朋友集合时，她才知道他为什么临走前磨磨唧唧的在她脖子上厮磨。
原来一群人打赌他今天带什么妞，还得赌是他相中的还是糊弄的。
真是无聊。
“我去，这大冬天的，瞧见那个脖子了没？我真是开了眼了。”
“不明显倒是，但就是能看见。”
“心机狗啊江觉。”
“......”
唐似霜懒得理他们，几个人来找她搭话她都是草草应付，真的，实在是冷。
江觉倚车门外和他们调侃，几个女生围着他们，看起来都不大，应该都和她差不多。男生们一说一唠，惹得几个女生笑得怪娇。
她窝车里没出去，感觉自己真是有病才要跟他来。
“江觉，你女朋友行不行啊，怎么连出来都不出来？”
“就是啊，不像是你能看上的样儿。”
他笑着，手搭到车门上，说着：“她就这样。”
语气半真半假，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其中一个绿毛贼笑着说：“诶，不过这妞长得倒是真好，那小劲头拿捏的。啧啧，比你之前那几个好的没影。”他说着还拍了拍江觉的肩膀。
“看看？”那人说着头就往车窗那凑。
江觉不动声色地往窗子那儿移，挡住绿毛的视线，语气依然是不正经，“别，我还没看够呢。”
几个人又开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其中的意味大概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江觉再回到车里的时候，唐似霜已经无聊的快睡过去了。
“困了？”他系上安全带。
唐似霜手捋了把头发，央央道：“没。”
“困也没用，撑着。”江觉边说边调了调后视镜。
她翻了个白眼给他，干脆直接转头向车窗，避免和这人对视。
江觉整整耳机，随着里面的声音，挂挡，油门——“坐好。”
唐似霜第一次坐这种车，快得要飞起来的这种。
别人跟着飙车都是图刺激，图爽，图到顶峰的成就感，她就只感觉自己跟图死一样。
极度接近死亡的感觉，好像还和死神握了握手。
“江觉，慢点儿。”她一手抓着安全带，掌心在温度这么低的情况下都能渗出汗。
那人好像有意玩她，又是一脚油门，“说什么？”
“慢点儿......”她有点上头，“受不了了。”
“嗯？”油门没减，反而顺着路来了个大拐弯，她胃里终于有点反应了。
唐似霜的眼睛终于瞥向他，说不上来，江觉反正感觉到旁边的目光，然后继续熟视无睹地踩油门。
“下车。”
“我下车！”
一个漂移，车和她的心一起暂停。片刻，她才缓过气来，只感觉自己腿有点软。
“江觉，还行不行啊？”耳机里传来声音，有人在笑他。
他应：“行个屁。”然后把耳机抠了下来。
唐似霜还缓着神儿，安全带解开后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劲下车。她心里骂了几句，为着面子也得硬撑着下来。
她手碰到车把的那一瞬间，江觉把门锁死了。
“干什么？”
他干脆熄火，手一伸把人带自己怀里。
“唐似霜，你玩我呢？”江觉咬着她嘴唇，语气不善。
她往后躲，嘴唇实在是有点疼，这丫的真是咬的。唐似霜嘟嘟囔囔，被他扰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江觉，起开......”
那人手往里摸，一点都不老实，她受不了，别开脸不让他亲。
“今天算我欠你，行不？”她和他摊牌。
“还没到八点半。”他打断说。
语气随意，张口就来，一看就是老司机。
她低头扫了眼手机，好吧，的确没到。
“再亲一会儿。”江觉又贴上她的唇，这次没再咬，一点点地滑着，像是在慰抚刚刚通红的嘴唇，“乖啊。”
“江觉，不然明天咱俩谁也不认识谁。”唐似霜皱着眉道。
“好。”
她叹气，搭上他的脖子，长长的睫毛垂下。
到家还不到八点四十，其实他们俩刚才没亲多久，一群人飙完车又回来，连着给江觉打了十多个电话催他，他最后烦得直接把手机关机，带着唐似霜回家。
她是真困了，又冷又困，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之后想起来这事她也是感叹自己真勇，随便就在个陌生人车上睡着，虽然这个陌生人她亲过还摸过。
可是更勇的永远在后面，她跟着江觉回家了。
回他家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
今天跟喝了二两一样，困得要死，可能是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补高三一个星期落下的课，听得也似懂非懂的，云里来雾里去。
唐似霜是被他折腾醒的。
江觉的手冰凉，越往她衣服里探越冰，最后干脆直接冰醒她。
“不玩了，困。”她拧了拧他的肩膀。
他的手放在她腰窝暖着，冰的她一激灵，“真不行了，明天我还得早起。”
“好。”
江觉一放开她，唐似霜就躺床上睡过去了。外套被脱了，里面就穿了件毛衣，迷糊中隐约还觉着冷，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手往旁边摸也没找到被子。
“江觉——”她喊他。
他刚刚洗完澡出来，随手套了个衣服，听到唐似霜喊自己又折去了卧室。
“怎么了？”
“冷——”
江觉倚墙上笑着，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床被子，还又给她铺开。
“可真难伺候。”
唐似霜抿抿嘴，扎紧被子，又背过身去睡。
她睡眠不深，过了一会儿江觉又回来睡她旁边她都知道，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他将她从背后揽过来，手搭着她的腰往回缩。唐似霜被打断睡梦，有些不悦，蹙着眉抬手打他，嘴里还呢喃着：“你干什么。”
江觉轻贴住她的后颈，语气中带着低低的笑意——
“怕你冷。”
次日。
唐似霜起来之后，惊奇于身边人还照旧躺那里，崩溃于发现已经九点半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披散下来，她现在有点迷茫。
江觉睁眼，“咋了。”他拉她躺下，把手搭在她身上。
“你怎么不喊我？”她背过身。
“我怎么知道你几点起。”他说的随意，也的确有点道理。
唐似霜要炸毛，“我操，完了我。”她在床上翻了个个，滚到江觉的胳膊上躺着，“我跟我妈说我今天上课去。”
“刚刚你妈给你打电话了。”他揉揉太阳穴。
“？”
“你睡着，我接的。”
“？”
她脑袋里“嘭”一下炸了个烟花。
这是要命了。
江觉捋捋她的头发，抬她下巴，说：“我说你发烧了，现在在诊所。”
“她让你睡醒回个电话。”
唐似霜松了口气，又闭上眼睛。
他眯眼，低着头盯她，“还睡？”
她蹭了蹭他的颈窝，手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透出不同于刚刚的慵懒。
他又去咬她的唇，喃喃道：“饿了吗？”
唐似霜闭着眼，由着他碾自己的嘴唇，“有点。”
江觉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吹气——
“饿就吃我。”
她被他逗乐，笑了几声，又把手臂缩回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