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眉目清冷，“将军亲自开口，本王岂有不应之理。只是前段时间母妃也曾身体不适，厉氏虽为新嫁妇，但深明大义，亲自入宫照顾母妃至今，母妃本也劝她多回将军府看看老夫人，但厉氏说，女子嫁了人便是夫家的人，且家中自有哥嫂，想来老夫人必定康健无虞。”
厉梁宸神色平静，“平宁公主自然侍婆如母，但子女和父母的血缘关系又如何能被替代。”
说着淡淡一笑，“其实这本是小事一件，臣不理解的是为何王府三翻四次阻挠臣妹回府探亲，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
眼见围观的朝臣已经在交头接耳，代王眸光略深，这时太子走过来笑着道：“众位卿家这是打算留在宫中用午膳？看来孤要去御膳房交代一声。”
众大臣忙打着哈哈行礼告退，很快大殿外只剩三人。
太子看了看两人，有些好笑道：“皇叔，厉将军可是您的大舅子，咱们出身皇家也不能拿身份压人，到时父皇知道了只怕也要斥责您。”
又对厉梁宸道：“厉将军也知道孤的皇叔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最是不喜关注琐碎庶务，难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你可千万不能放在心上。你放心，孤这就叫人去太妃宫中请厉侧妃回府看望老夫人。”
有太子出面调和，两人也不再说什么，朝太子行礼后各自退下。
太子果然派人去了太妃宫中，吴太妃得知消息后，笑着打发宫人，“本宫就是稀罕儿媳妇，谁知竟闹出了笑话，这就叫厉氏出宫去。”
转头叫来厉琳，打量着她憔悴的脸色，语气怜惜，“想必回家见了你母亲就能睡个好觉了，到时若做了什么美梦，可千万记得早些来告诉母妃。”
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厉琳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颤，低着头道：“儿媳记住了。”
吴太妃派了身边的心腹大宫女翠珠侍候，夏晴当初被她留在将军府，因为厉琳不喜她总是多嘴。
兄妹两在宫外汇合，厉梁宸瞧了眼像是没睡好的厉琳，微微皱眉，“脸色这么差，平日里没休息好？”
厉琳下意识看了眼翠珠，后者恭恭敬敬垂首候着，她摇头，勉强笑了笑，“不是，是我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
厉梁宸自然注意道她的异样，看了眼巍峨高耸的宫墙，到底没再说什么，让她上马车，“先回府吧。”
回到将军府见到老夫人，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厉梁宸守在一旁，正要出言劝几句，翠珠已经上前扶起厉琳，嘴里柔声道：“侧妃，久哭伤身，出宫前太妃娘娘再三嘱咐您要保重自己，待您身体养好，可是要为王爷开枝散叶的。”
原本还满脸眼泪的厉琳下意识坐直身体，拿起帕子擦干眼泪，又觑了翠珠一眼，转身安抚母亲别再哭了。
翠珠退到一旁。
厉梁宸冷眼看着，这时对周围的下人道：“你们都出去，我们母子三人说说话。”
其他人都恭敬行礼退下，只翠珠一动不动，厉梁宸神色冷淡地看过去，明明不曾呵斥发怒，但有些人自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尤其厉梁宸又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他的气场比一般人更加凛然。
翠珠勉强笑了笑，“大将军恕罪，奴婢奉太妃娘娘之命贴身侍奉侧妃，不叫人冲撞……”
“她在将军府自己的家中，谁敢不要命的冲撞她？”
“这……”
隆冬时节，她惊觉自己背心竟然冒起冷汗。
“怎么？难道还要本将军亲自请你？”
厉梁宸声音微沉，压力骤增，翠珠再也坚持不住跪倒在地，“大将军恕罪，奴婢也是太过关切侧妃之故，并不是故意冒犯，奴婢这就出去。”
说着匆匆爬起来退了出去。
厉琳原本一直沉默，直到翠珠当真离开，房里只剩母子三人，眼泪又再次落下来。
老夫人心疼坏了，忙把人揽进怀里，“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那婢子欺负你了？你告诉你哥哥，谁敢欺负你就叫你哥哥打回去！”
说着又心疼又气，“早前我就说了，那代王府看着高贵，并非你良缘，你偏不听，一意孤行，如今好了，真受罪了吧？你说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倔了呢，哎……”
厉琳听着母亲的唠叨，心中憋闷又惶恐，她也有些后悔了，可又很是不甘，心中复杂不知如何言说。
老夫人作势拍了她两巴掌，“事到如今你还犟？之前你哥哥嫂嫂叫人去了好几回想让你回来，可都说你在宫中，都说进了宫门深似海，若是有事我们想帮忙也帮不上，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不出宫？”
厉琳哭着不说话。
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琳儿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什么委屈赶紧告诉你哥哥，让他给你做主，否则下次再见还不知何时！”
厉琳下意识看了眼二哥，虽然对方面无表情，但也并未反驳母亲的话。
她心里自然生气当初嫁妆的事，但说到依靠，也只有这个哥哥了。
她犹豫着，权衡着，心里想着该如何开口，若是哥哥插手她付出的一切会不会就这么毁了？又值不值得？
她想了很多很多，到底面对亲人时骨子里的依赖和软弱占了上风，开口道：“二哥……”
“老夫人，将军，夫人来了。”
门外传来通禀，打断她的话，很快一人走进屋里。
她背着光，一时看不清面容，但厉梁宸已经起身迎了上去，毫不避讳的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厉琳这时才看清吉美瑾的模样。
样貌自然是没什么变化的，但一身装扮已经大为不同，如今她身为公主，穿戴自有相应的制式，与厉琳在宫里见过的其他公主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高贵、精致、气势逼人。
她容色本就出众，不知是否人逢喜事精神爽，肤色白嫩中透着粉红，清澈的狐狸眼中娇俏含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她仿佛……不，她就是个被人宠爱着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
厉琳下意识想起今早镜中的自己，装扮自然不差，可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然大变。
与如今的吉美瑾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为什么她就比她差了？
明明她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将军府，为了母亲和哥哥，而她在宫中受苦受难，为什么她的母亲和哥哥却将一个外人宠得没了边？
人人都说吉美瑾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被太子看中认作义妹，但她不是愚蠢的外人，吉美瑾有哪点值得被太子看上？她知道肯定还是因为兄长。
可是这样的荣誉不该是她的么？
为什么哥哥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为什么母亲也允许哥哥这样做？
他们真的还当她是女儿是妹妹吗？是不是真的出嫁后就得不到家人的疼爱了？
厉琳的思绪陷入极度混乱之中，嫉妒、不解、茫然，最后都变为不甘和痛苦，看着吉美瑾的眼睛里渐渐被血红覆盖。
老夫人正在温和的和吉美瑾说话，自从得知她有怀孕的打算，老夫人便又对她态度好了不少，这会儿也全是叮嘱。
“听说你忙着和宫里的嬷嬷学规矩，又要处理府中杂事，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别叫自己累着。琳儿是你妹妹，她回来看看我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来也没什么。”
吉美瑾笑着道：“我瞧您气色好了不少，终于见到女儿，想必您这会儿高兴得很。”
吉美瑾只当看不见她哭红的眼睛，说两句客气话应和礼数。
老夫人果然笑了，抓住女儿的手正要说话，却不防她突然阴沉喝道：“你滚出去！”
室内一静，几人都诧异地看向厉琳，却见她恶狠狠地瞪着吉美瑾，仿佛在看什么仇人，眼里的阴狠叫老夫人硬生生惊住，忘了反应。
厉梁宸皱起眉头，沉声道：“厉琳，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是你的嫂子！”
厉琳愤恨的目光看向他，满是失望和委屈，“二哥，我才是你的亲人，你全心全意对待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她一个外人，一个只会给你抹黑的名声烂透的贱人！”
“厉琳！”
“琳儿……”
厉梁宸的厉喝和老夫人惶恐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又同时看向吉美瑾。
老夫人颤颤巍巍道：“儿媳啊，琳儿……琳儿她只是受了委屈，心里难受随口胡说的，她、她没有恶意，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老夫人虽不算聪明，但至少识时务，知道如今的吉美瑾已经不同，生怕她怪罪自己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婆母也愿意向儿媳低头恳求。
吉美瑾有时候真是羡慕厉琳。
厉梁宸没急着说什么，他看着吉美瑾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沉郁不明。
吉美瑾从座位上站起，丝毫没有把厉琳的辱骂放在心上，甚至朝她走近两步，脸上带着笑意，“知道我为什么能有今日吗？其实说起来多亏了你。”
厉琳阴沉地看着她没说话，吉美瑾也不在意。
“当初，将军府被围，我为了将军府的安危想尽办法周全，却不幸被仇人找到机会陷害，甚至被我娘家人放弃，直至那个时候，我依然心存希望，因为将军夫人的身份是我求来的，有所求自然要有承担的勇气，所以即便我落到再艰难的下场，也从不后悔。”
“可偏偏，你却给了我致命一击，让我堂堂一品诰命落入牢狱，让我的仇人趁机出手迫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甘。”
她在房中缓缓踱步，像讲故事一般诉说她曾经的遭遇。
厉琳满面不忿，老夫人暗自垂泪，厉梁宸愧疚得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眸光一瞬不瞬的追随者她。
“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她停住脚步，浅笑吟吟，“所以后来我忍受你这个罪魁祸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忍受外界对我的污言秽语。那个时候你哥哥还从南边带回来一个妾，人人都觉得那才是我最难以忍受的，可实际上，当一个人的人格和尊严能被人轻易践踏的时候，情爱？夫妻？又算得了什么。”
厉梁宸胸中闷痛，苦涩难言。
“我忍辱负重，步步为营，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给自己谋出一条生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可以不靠娘家，不靠夫家，不靠任何人也能有尊严的存活于世。”
她收起笑意，伸手钳住厉琳的下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一字一句冰冷如铁，“如今，就连你的哥哥我都可以随时舍弃，你又为什么觉得，我还会给你机会，让你还能如以往一般随意辱骂我呢？”
厉梁宸神色平静，“平宁公主自然侍婆如母，但子女和父母的血缘关系又如何能被替代。”
说着淡淡一笑，“其实这本是小事一件，臣不理解的是为何王府三翻四次阻挠臣妹回府探亲，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
眼见围观的朝臣已经在交头接耳，代王眸光略深，这时太子走过来笑着道：“众位卿家这是打算留在宫中用午膳？看来孤要去御膳房交代一声。”
众大臣忙打着哈哈行礼告退，很快大殿外只剩三人。
太子看了看两人，有些好笑道：“皇叔，厉将军可是您的大舅子，咱们出身皇家也不能拿身份压人，到时父皇知道了只怕也要斥责您。”
又对厉梁宸道：“厉将军也知道孤的皇叔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最是不喜关注琐碎庶务，难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你可千万不能放在心上。你放心，孤这就叫人去太妃宫中请厉侧妃回府看望老夫人。”
有太子出面调和，两人也不再说什么，朝太子行礼后各自退下。
太子果然派人去了太妃宫中，吴太妃得知消息后，笑着打发宫人，“本宫就是稀罕儿媳妇，谁知竟闹出了笑话，这就叫厉氏出宫去。”
转头叫来厉琳，打量着她憔悴的脸色，语气怜惜，“想必回家见了你母亲就能睡个好觉了，到时若做了什么美梦，可千万记得早些来告诉母妃。”
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厉琳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颤，低着头道：“儿媳记住了。”
吴太妃派了身边的心腹大宫女翠珠侍候，夏晴当初被她留在将军府，因为厉琳不喜她总是多嘴。
兄妹两在宫外汇合，厉梁宸瞧了眼像是没睡好的厉琳，微微皱眉，“脸色这么差，平日里没休息好？”
厉琳下意识看了眼翠珠，后者恭恭敬敬垂首候着，她摇头，勉强笑了笑，“不是，是我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
厉梁宸自然注意道她的异样，看了眼巍峨高耸的宫墙，到底没再说什么，让她上马车，“先回府吧。”
回到将军府见到老夫人，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厉梁宸守在一旁，正要出言劝几句，翠珠已经上前扶起厉琳，嘴里柔声道：“侧妃，久哭伤身，出宫前太妃娘娘再三嘱咐您要保重自己，待您身体养好，可是要为王爷开枝散叶的。”
原本还满脸眼泪的厉琳下意识坐直身体，拿起帕子擦干眼泪，又觑了翠珠一眼，转身安抚母亲别再哭了。
翠珠退到一旁。
厉梁宸冷眼看着，这时对周围的下人道：“你们都出去，我们母子三人说说话。”
其他人都恭敬行礼退下，只翠珠一动不动，厉梁宸神色冷淡地看过去，明明不曾呵斥发怒，但有些人自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尤其厉梁宸又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他的气场比一般人更加凛然。
翠珠勉强笑了笑，“大将军恕罪，奴婢奉太妃娘娘之命贴身侍奉侧妃，不叫人冲撞……”
“她在将军府自己的家中，谁敢不要命的冲撞她？”
“这……”
隆冬时节，她惊觉自己背心竟然冒起冷汗。
“怎么？难道还要本将军亲自请你？”
厉梁宸声音微沉，压力骤增，翠珠再也坚持不住跪倒在地，“大将军恕罪，奴婢也是太过关切侧妃之故，并不是故意冒犯，奴婢这就出去。”
说着匆匆爬起来退了出去。
厉琳原本一直沉默，直到翠珠当真离开，房里只剩母子三人，眼泪又再次落下来。
老夫人心疼坏了，忙把人揽进怀里，“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那婢子欺负你了？你告诉你哥哥，谁敢欺负你就叫你哥哥打回去！”
说着又心疼又气，“早前我就说了，那代王府看着高贵，并非你良缘，你偏不听，一意孤行，如今好了，真受罪了吧？你说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倔了呢，哎……”
厉琳听着母亲的唠叨，心中憋闷又惶恐，她也有些后悔了，可又很是不甘，心中复杂不知如何言说。
老夫人作势拍了她两巴掌，“事到如今你还犟？之前你哥哥嫂嫂叫人去了好几回想让你回来，可都说你在宫中，都说进了宫门深似海，若是有事我们想帮忙也帮不上，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不出宫？”
厉琳哭着不说话。
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琳儿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什么委屈赶紧告诉你哥哥，让他给你做主，否则下次再见还不知何时！”
厉琳下意识看了眼二哥，虽然对方面无表情，但也并未反驳母亲的话。
她心里自然生气当初嫁妆的事，但说到依靠，也只有这个哥哥了。
她犹豫着，权衡着，心里想着该如何开口，若是哥哥插手她付出的一切会不会就这么毁了？又值不值得？
她想了很多很多，到底面对亲人时骨子里的依赖和软弱占了上风，开口道：“二哥……”
“老夫人，将军，夫人来了。”
门外传来通禀，打断她的话，很快一人走进屋里。
她背着光，一时看不清面容，但厉梁宸已经起身迎了上去，毫不避讳的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厉琳这时才看清吉美瑾的模样。
样貌自然是没什么变化的，但一身装扮已经大为不同，如今她身为公主，穿戴自有相应的制式，与厉琳在宫里见过的其他公主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高贵、精致、气势逼人。
她容色本就出众，不知是否人逢喜事精神爽，肤色白嫩中透着粉红，清澈的狐狸眼中娇俏含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她仿佛……不，她就是个被人宠爱着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
厉琳下意识想起今早镜中的自己，装扮自然不差，可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然大变。
与如今的吉美瑾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为什么她就比她差了？
明明她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将军府，为了母亲和哥哥，而她在宫中受苦受难，为什么她的母亲和哥哥却将一个外人宠得没了边？
人人都说吉美瑾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被太子看中认作义妹，但她不是愚蠢的外人，吉美瑾有哪点值得被太子看上？她知道肯定还是因为兄长。
可是这样的荣誉不该是她的么？
为什么哥哥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为什么母亲也允许哥哥这样做？
他们真的还当她是女儿是妹妹吗？是不是真的出嫁后就得不到家人的疼爱了？
厉琳的思绪陷入极度混乱之中，嫉妒、不解、茫然，最后都变为不甘和痛苦，看着吉美瑾的眼睛里渐渐被血红覆盖。
老夫人正在温和的和吉美瑾说话，自从得知她有怀孕的打算，老夫人便又对她态度好了不少，这会儿也全是叮嘱。
“听说你忙着和宫里的嬷嬷学规矩，又要处理府中杂事，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别叫自己累着。琳儿是你妹妹，她回来看看我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来也没什么。”
吉美瑾笑着道：“我瞧您气色好了不少，终于见到女儿，想必您这会儿高兴得很。”
吉美瑾只当看不见她哭红的眼睛，说两句客气话应和礼数。
老夫人果然笑了，抓住女儿的手正要说话，却不防她突然阴沉喝道：“你滚出去！”
室内一静，几人都诧异地看向厉琳，却见她恶狠狠地瞪着吉美瑾，仿佛在看什么仇人，眼里的阴狠叫老夫人硬生生惊住，忘了反应。
厉梁宸皱起眉头，沉声道：“厉琳，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是你的嫂子！”
厉琳愤恨的目光看向他，满是失望和委屈，“二哥，我才是你的亲人，你全心全意对待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她一个外人，一个只会给你抹黑的名声烂透的贱人！”
“厉琳！”
“琳儿……”
厉梁宸的厉喝和老夫人惶恐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又同时看向吉美瑾。
老夫人颤颤巍巍道：“儿媳啊，琳儿……琳儿她只是受了委屈，心里难受随口胡说的，她、她没有恶意，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老夫人虽不算聪明，但至少识时务，知道如今的吉美瑾已经不同，生怕她怪罪自己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婆母也愿意向儿媳低头恳求。
吉美瑾有时候真是羡慕厉琳。
厉梁宸没急着说什么，他看着吉美瑾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沉郁不明。
吉美瑾从座位上站起，丝毫没有把厉琳的辱骂放在心上，甚至朝她走近两步，脸上带着笑意，“知道我为什么能有今日吗？其实说起来多亏了你。”
厉琳阴沉地看着她没说话，吉美瑾也不在意。
“当初，将军府被围，我为了将军府的安危想尽办法周全，却不幸被仇人找到机会陷害，甚至被我娘家人放弃，直至那个时候，我依然心存希望，因为将军夫人的身份是我求来的，有所求自然要有承担的勇气，所以即便我落到再艰难的下场，也从不后悔。”
“可偏偏，你却给了我致命一击，让我堂堂一品诰命落入牢狱，让我的仇人趁机出手迫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甘。”
她在房中缓缓踱步，像讲故事一般诉说她曾经的遭遇。
厉琳满面不忿，老夫人暗自垂泪，厉梁宸愧疚得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眸光一瞬不瞬的追随者她。
“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她停住脚步，浅笑吟吟，“所以后来我忍受你这个罪魁祸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忍受外界对我的污言秽语。那个时候你哥哥还从南边带回来一个妾，人人都觉得那才是我最难以忍受的，可实际上，当一个人的人格和尊严能被人轻易践踏的时候，情爱？夫妻？又算得了什么。”
厉梁宸胸中闷痛，苦涩难言。
“我忍辱负重，步步为营，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给自己谋出一条生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可以不靠娘家，不靠夫家，不靠任何人也能有尊严的存活于世。”
她收起笑意，伸手钳住厉琳的下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一字一句冰冷如铁，“如今，就连你的哥哥我都可以随时舍弃，你又为什么觉得，我还会给你机会，让你还能如以往一般随意辱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