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吃两个包子过一天的后果就是——她是被饿醒的。

    大清早,许霏妍揉揉肚子,飞速洗漱。穿上洗的发白的帆布鞋,晃晃悠悠地逛到周伯的早餐铺喝了一碗粥。吃饱了,许霏妍擦擦嘴起身伸了个懒腰。

    今天是个打工的好日子呢~逆着光许霏妍半眯着眼睛掰着手指,细细得算着。

    现在是七月末,距离发工资也没几天了,学费大概能凑齐吧……?

    想着想着,她熟练地从超市后门绕进去,套上工作服,戴上帽子口罩。从杂物间找到推车准备去仓库搬货。

    目光一顿,看到黄大志摸着下巴在看手机。许霏妍隔着口罩笑了笑,大喊了一声:“黄叔!我来了!”

    黄大志被这一声吓得手一抖,看向许霏妍,挠挠头向她靠近:“祖宗啊,咱小声点啊,生怕不被人发现啊。你被人发现打黑工,掉脑袋的可是你叔我呢!”

    许霏妍眨眨眼:“那超市能整个给我不?”

    黄大志:“……臭丫头,你工资没了。”

    许霏妍怕了,她摇摇脑袋,双手合十:“叔,你是我最好的叔,我都是小孩了,你让让我呗,别跟我计较了!”

    黄大志失笑,这丫头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生气,现在还贫。

    “去去去,烦得很,赶紧工作,小心真不给你工资!”

    “遵命!老板!”

    ………

    许霏妍在货架旁理着货,想起黄大志假装生气的样子,心里不觉放松。黄叔真是好人啊……给她班上,也给工资。要不是这份工作,她早上喝粥的机会都没有。

    许霏妍刚小升初,目前在过暑假。长到了152,虽然瘦弱,但是力气比其他孩子大好多倍,动作利索。黄大志瞒着大家偷偷给她活干,就是对外不说是员工,一律说这是他侄女。员工自然当真了。

    口罩帽子一戴谁能看得出来她是刚要上初中的小孩呢?

    许霏妍蹲在地上边想边理货,手速惊人,动作娴熟。

    “噼啪”

    许霏妍的脑袋闷痛一下,还来不及抬头。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许霏妍感觉自己被砸了不止十来下,最后一下特别重。她不由得痛呼出声。

    “啊呀,这有人的啊……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一个处于变声期少年的声音响起,他刚跟许霏妍道完歉,扭头喊道“宇少!我一不小心闯祸啦!”

    许霏妍:“……”

    她默默抬头看了眼,那个有些手里抱满零食,面色焦急的清秀男孩,也没起身,决定先把掉下来的零食装回去。

    “你给本少惹什么麻烦了?”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许霏妍抬头,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孩站在那个清秀男孩子旁边。

    男孩不太高,160上下的身高,比旁边的那个矮上一点。

    小屁孩。同样也是小屁孩的许霏妍如是评价到。

    “宇少,我把零食砸到人家身上了……”男孩面色愧疚,还腾出手指了指还蹲在地上捡零食的许霏妍。

    结果他一腾手,零食又要掉下来。那个被叫宇哥的男孩眼疾手快接住一并扔到购物车。

    “许河川,你道歉没?”

    “说,说了……”

    “你没事干嘛拿这么多零食?还有,平时宁宇宁宇的叫,怎么现在叫我宇少?”宁宇无语发问,由于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更像小屁孩了。

    许河川瘪了瘪嘴:“你不是说输了你请大家吃零食么……我就多拿了点……谁知道还有个人啊!”

    许霏妍听着他们的对话,快蹲麻了,她快把零食捡完了,但是看这个兴师问罪的情形,又不知道该不该起身了。但是她真的蹲的两眼发黑了。

    你们少说点好么,她真的撑不住了!吗喽的命也是命啊!许霏妍腿麻的想流泪。

    在许霏妍抓狂的时候,一片阴影倒映在超市瓷砖上。

    叫宁宇的男孩,正在捡最后两罐薯片,两罐薯片,因为在货架的位置有些高,砸下来都有些变形了。男孩皱了皱眉,对着许霏妍淡淡开口:“抱歉,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薯片桶也被砸坏了,这个本……我们买,你别生气了。”

    许霏妍巴不得有人处理呢,免得要垫工资。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宁宇见状又要开口:“这位姐姐……”

    “没、没事。”许霏妍压低声音,压低了帽檐。“唰”一下起身,结果麻了的腿没回过血,跛了一下,许霏妍更觉丢人,一瘸一拐跑开了。

    “都怪你,人家给你砸的腿脚都不利索了!”

    “冤枉!我才没这么过分!”

    听着后方的争论,许霏妍口罩下的脸红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尴尬!

    跑到收银台,捏起员工小刘的塑料扇子扇了扇,企图脱离刚刚的尴尬氛围。

    “哎,妍妍啊,你干嘛了,这个狼狈样,不会摔了一跤吧?要小心啊!”小刘看向许霏妍。

    “没呢,呵呵,理货有点累。”许霏妍生硬回答。

    “那妍妍你坐这帮我看着收银台啊,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如果有人来就帮我一下!谢谢妍妍!”小刘抽了两张纸扭头回去找厕所了。

    许霏妍点头当应了,坐在椅子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

    “结账。”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许霏妍的脊背僵硬的一下,本能地站起来,扭头一看,宁宇和许河川站在收银台前,推着购物车。

    许霏妍口罩下嘴角抽动,暗叹自己运气不好,又遇上他们两个。

    她呼了口气,准备收银。随便吧,反正他们又不一定认得出来,她当时蹲在地上还带着口罩呢,肯定认不出来的,嘻嘻。

    ……

    “总共157.8,需要袋子么,一个0.3,使用本超市会员卡或购物卡可以打八折哦。”许霏妍压低声音对着宁宇说。

    “需要袋子,没有卡。”宁宇一边说,一边掏兜。

    宁宇身子一僵,转头:“许河川,本少钱包呢?”

    “啥钱包?你没说啊……”

    宁宇服了,他就知道许河川这个缺心眼当时只知道高兴了,肯定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他捏出两张纸币,一张五十一张二十,在许河川面前晃了两下:“本少兜里就这么多,你还有没有?”

    许河川大惊失色,他也掏了掏兜,脸皱了起来:“宇少,就三十了……”

    许霏妍看着面前的男孩一双澄澈的眼睛里有无措和烦闷的情绪,片刻他缓缓开口:“姐姐,我们这里只有一百块,能麻烦你退掉一些么?袋子……袋子也不用了。”

    许霏妍假笑,虽然全副武装看不见,但是语气没什么起伏:“好的呢。”

    全身上下只有七十块钱还敢叫自己本少……当她没听见啊……

    许霏妍默默又给宁宇加了一个标签——中二少年。

    处理好了刚刚的尴尬情况,许霏妍松了口气,看来是没认出她来,就等着他们两个手抱零食离开了。

    谁知道宁宇微微靠近,小声道了个歉:“姐姐,真对不起,又麻烦你了,你的腿没事吧?下次我再来,多买点,给你冲业绩!”

    宁宇说完就走了,剩下许霏妍一个人在收银台抓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吧?这也认得出来?

    许霏妍眼看着小刘回来了,赶紧跟她交接。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起码今天是这样。

    她先是把刚刚被退掉的零食放回去,结果仔细一看,里面没有那两罐变形的薯片。

    他买回去了。

    许霏妍撇撇嘴,心里突然也没觉得这么尴尬了,对他印象也好了点。总归也是小孩子嘛,反正她也没被发现是个跟他一样大的小孩。

    ……

    一上午这么折腾,一下子就到饭点了。许霏妍敲开黄大志在超市里的办公室门——说是办公室其实更像个小客厅里多个张办公桌。

    黄大志对她招招手,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又把盒饭打开:“妍妍吃饭!”

    许霏妍笑嘻嘻地坐到沙发上,也不客气。捏起筷子就吃:“谢谢黄叔。”

    黄大志的国字脸被他的笑挤了几道褶:“妍妍多吃点,饭管够。……妍妍最近是要上初中了是吧?叔叔多给你点工资。”

    许霏妍一顿,她头发没扎起来,帽子也没摘,只是低着头,完全看不出什么表情:“嗯……叔叔……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卖到大山呢,竟然说出这种话。”

    黄大志脸上那点慈祥一下就消失了:“你这死孩子,说什么呢,叔叔关心你,你就这么想你叔叔我的?”

    许霏妍这时候抬头了,笑的开心:“开玩笑嘛,黄叔你这太好了,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亲叔呢。我有点不适应。”

    听完,黄大志假装生气地跟许霏妍一来一回开始扯淡,许霏妍也假装不耐捂耳。一时间鸡飞狗跳,最后还是黄大志说累了,把吃完饭的许霏妍赶出去干事了。

    许霏妍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头发。

    嗯……是要上学了,初中好像要军训?头发要不要剪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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