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崖前,我们必须将漠兵的步伐封停。”洛鸢附和,“北上分去了漠国大量的兵力,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其实算不上多,殿下的兵既然还完整,或许可以一搏。”

    “将军负伤了,怕是人手不够。”转眼看向黎强,慕皓忧心忡忡。“我最初想的,是从两面突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人手受限的缘故,我们若坚持从正面迎敌,只怕是招架不住。”

    “我领一队人。”洛鸢接话,没有多想。

    “我就知你要这么说。”慕皓摇头,似乎有些不愿意。

    “洛小姐,你怎可……”黎强惊恐,但刚刚开口一半,又默默闭嘴。

    是了,怎么偏偏叫他忘了,是洛鸢单枪匹马潜入焰城探取了情报,如此本领,身上怎会没些功夫。

    “不过洛小姐,你没带过兵,战场上的变化都是一瞬间的事,怕是凶险啊。”黎强仍旧开口规劝。

    “我都清楚,将军,行军打仗确非我强项。可临行此刻,若非没有人选,我也不会一腔热血的站出来。我从敌营里而来,看他们的架势,怕是今夜都不会等下去,我们退不掉,也不能轻率的退去。”

    对于领兵这件事,洛鸢心里没底,但正如她所说,实在是没有人手了。黎强的部下大多折损在外,而慕皓则是压根就没有带部将出去,所以她必须要上,不能畏缩不前。

    “殿下怎么看。”黎强被说动了,转而把脸调向慕皓。

    慕皓半撑着头,神色苦恼,于私情,自然是不想洛鸢有危险,但身处此境地,也未尝不晓得其中的利害与凶险。

    所以即便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洛鸢的建议。

    从此刻动身,两人分头领一队人突袭,不为杀敌,要先将俘虏救下。

    然后从内突破,与俘虏联合,将漠兵包抄向外,逐一绞杀。

    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这是慕皓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他努力的想用上每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重创漠兵。

    说来也怪,每每交手,漠兵仿佛都手下留情了一般,面对敌兵,竟不下死手,否则,何至于有如此多的俘虏。

    这也是慕皓考虑此计策的一大重要原因。

    翻身上马,洛鸢穿上了慕皓特为她准备的银色盔甲,没有选择拿出斩翎,洛鸢手提一杆红缨标枪,煞气十足。

    黎强看了,也爽朗的称赞一声“英姿飒爽”。

    身后乌泱泱一片人站着,而洛鸢和慕皓分领前列。

    洛鸢勒了勒缰绳,唤着马匹左右动弹了两步。学骑马不过几日,若是在现世,怕是仍旧掌握不到精髓,担惊受怕。但此时此刻受了限制与胁迫,反倒没了顾及,那缰绳握在掌心,如牵引绳一般随心所欲。

    没有冗长无聊的道别,三人各自使了眼色,就四散分离,先前已经将计划聊透,此刻不过动身践行,若实在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若说不紧张,洛鸢自己都不信。

    对于自己的死亡,她倒是看开了许多,但肩负领兵的重任,洛鸢不想因为自己没经验的原因,白白葬送他人的性命。

    或许是自己的紧张被窥视,又或许是自己本来就不得信任,在东行的过程中,她很快就感受到了这队人对于她的质疑,几乎是一离开黎强和慕皓所在之处,他们便对自己的指令懒散了起来。

    洛鸢纠结的狭了狭眼,到最后,也只是板正神色,愈发冷峻而稳重起来。人族就如她现世的古代,时时迂腐。因为洛鸢是女子的缘故,所以处处受限,若今日来这的是个男的,不论是新上任的官亦或是普通权贵之后,他们都未必敢放肆到这个程度。

    话虽如此,但因为洛鸢确实没有经验的缘故,所以一路过来,她只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防备着。

    毕竟棋差一招,一个不小心,他们有可能所有人都会交代在这。

    黄沙漫天,大地变色,这无穷无尽的人世仿佛掀起了一团浓重的漩涡,以吞噬万物之势,滚滚袭来。

    在险峻的崖前,他们最后停住了步伐,只是默默藏匿起身影,洛鸢只待一个指令,就会杀进军营,解救俘虏,这是慕皓给她的任务,即便竭尽所能,洛鸢也会想办法完成。

    因为吸引敌兵的关注力的慕皓那边,才真真是凶险万分。

    在极度的紧绷之下,众人都心跳加快了起来,洛鸢轻拍马身,另一手里紧紧攥住一月牙形的玉佩。

    说来这玉佩,也是蹊跷的很,它是在洛鸢出事后才莫名其妙的出现。从此之前,洛鸢没有半点的印象。那么想来,就是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了,或许出自顾清之手,毕竟与她相熟,又在她身边的,只有顾清一人。

    不过玉佩的来历她不想深究,在这样惊惧的氛围下,她不过想手边拿个东西缓解一下紧张,至于对象如何,她并不在意。

    故而她来来回回的摩挲着手心的玉佩以作宽慰。事实上也确实很有效果,洛鸢的呼吸逐渐平复了下来。

    抬眼观望日光,洛鸢俯身挥手,示意众人取箭。远远看去,敌营里仍旧是一片祥和,与她来时无异,不过算着时间,慕皓约莫开始行动了。

    “将军,驻扎地南侧被偷袭了。”有士兵快跑来禀报,气喘吁吁,却看见军师在此侍弄花草,而将军却不见人影。

    俯身行礼,士兵冷着脸,没多说什么,而那急促的喘气,仿佛是这凝滞气流里的一点装饰,愈发单调无聊了起来。

    “你先下去。”他冷声吩咐,侍卫却在此时掀帘而入,面上所带的焦急之色,比之两人,都浓。

    “大人,是否要拨些人去。”

    将那清凉澄澈的湖水倒入盆中,陈骅放下那碗状水壶,又持起一旁的剪子。

    “拨了人去,东北角那些人怎么办。”他淡声,风平浪静之下,只他一人注意到了其中的异样,侍卫大惊,抬眸转身。

    忙不迭就要看去。

    “他们在高处,你多看两眼,我们可是要暴露了。”此话一出,顺利叫那侍卫打住,撤步而回,身上冷汗津津。

    “那案板上的鱼,撑死不过扑腾两下,难不成还指望它游回湖底么。

    那处是,此处亦然。”仿佛讲道理一般,陈骅慢条斯理的说着,而手上的动作,只是愈发轻柔了起来。

    他偏爱这些花草,临幸前,夫人特意为他移栽了一盆小花,唤做长石,一如其名,生命力极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带来。

    可思及夫人深情,却还是小心侍弄,不想归去时打蔫,引得她伤心一阵。

    “季大人与我已经安排了人去,他们想找死,就提前送一程吧。”正说着,莫甲带人从外归来。

    侍卫忙不迭俯身,站至一旁。

    陈骅扫视来人一眼,终是将那剪子放下,慢慢赶来。

    “你方才不在,我私来了看看花。”陈骅解释,但语气并非上下级的那种冷漠单调。

    “无妨。”莫甲挥手,并不在意。

    他俩在京中是朋友,此刻出现,不过是太子给的职称,故而不会拘束此番无关痛痒的小礼。

    “那你可去?”

    “另一边来的是他们二皇子,我得去一趟。”匆匆踏入,莫甲也没拘着,拿起帐中的红缨枪便赶着要出去。

    众人自然没有挽留,他走后,季生落座。

    “阿立,你去换身盔甲罢。”陈骅看着立身一旁的侍卫,开了口。

    “是那个女子,虽未必简单,但你也可去练练身手。”

    “是。”侍卫俯身,一得了令就往外跑。

    那季生却饮茶轻笑,在帐中只有他们二人时,开了口。

    “军师可别小瞧了人。”

    陈骅闻言抬头,却在与那抹红色漩涡对视之前,生生遏制。

    “她不简单?”

    “妩大人被法则感知,此刻痛不欲生,卧床那难起,尚且让其安稳出城,你以为如何。”他笑着,看似轻松,但想起法则,也不免胆颤。

    若非那人窥见机要,妩大人不会冒失出手。人族损伤或死亡,必然会被法则所识别,可若只是用法力影响人族的气运轨迹,那还需要去神族审判之地来探查,可动了手,哪里会留不下蛛丝马迹,其结果也往往一斑,没什么例外。

    除了,恶种的力量。

    这是法则所不能约束的,这也是他们敢肆无忌惮的原因。

    陈骅听此,心揪起,道“先前不知此缘由。”

    匆匆起身,陈骅向外跑去,想是叫住侍卫,以自己来换。

    “军师何必着急,若那人真实力非凡,就是你换上去也是万分的凶险,若一切只是虚言,就让侍卫练练手又何妨。”季生笑的有些讽刺,更甚于抱着玩笑戏弄的心态。

    他以魔族之身来此地,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人族的。

    孱弱的蝼蚁,只会死绝在第一场战役之中,无一幸免。

    “大人劝我留下?”陈骅停步,明白了季生的心理。他自然是想去换下侍卫,可真如此做了,怕是季生不开心。

    殿下与这些恶魔交易,莫非不时时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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