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仙师,你们终于来了!”高位上雍容华贵的妇人起身来迎,十分迫切的姿态,可碍于身后人的不满,走了几步又堪堪站住。

    手指在袖中捏紧,她极力维持着庄重大方的仪态,声音隐下方才的激动,“来人,给几位贵客看座奉茶。”

    “王爷王妃金安。”谢灵衣施施然一拜,简单见礼却是修仙之人给出的极大尊重。

    礼让钟睿宁坐在首位,谢灵衣挨着他落座。伍梓绪一言不发,却抢在苏芷曦之前坐在谢灵衣身旁。

    看似不经意,实则早有预谋!苏芷曦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好发作,只能在心中骂骂咧咧,认命地往末尾的位置上走去。

    “多谢诸位仙师施善,肯抽空来我府上驱魔,事成之后王府必有重谢相答。”

    茶还未上,上首的王妃娘娘便忍不住开口,看来此事确实急迫。旁边的雍王倒是八风不动地坐着,但比起沉稳,更像是不屑。

    大抵以为他们都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货色,没什么真本事。

    虽然几人现在确实是如此。

    他们一路从大门进来,光看这宅院上下的阴森程度,不难猜测此处潜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依这位王妃娘娘所言,竟是有妖邪在王府作祟。

    被谢灵衣推向队首的位置,钟睿宁只能充当起领头身份,开口说道:“烦请王妃娘娘为我们详细说说这府上情况,我们也好尽快商议出解决之法。”

    雍王妃疑惑皱眉,“拜请仙师的书信之中,不是展开介绍过了?”

    害怕仙师不肯相助,她可是特意命人事无巨细地描述了府中祸事。从事发经过到尸体惨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前后足足写了十大张呢。

    “我师兄刚闭关出来就被拉来帮忙,事出紧急,故而还未曾看过书信。”谢灵衣温柔地补上错漏,适时建议,“不过此行全由师兄主理,还是劳烦王妃再与他细细讲上一遍,也好快快解决府中麻烦。”

    好生温柔貌美的女子,王妃直视她面容,被晃得愣了下神。

    “哦,好,好的。”

    一听到“尽快解决”四字,雍王妃立马就来了精神,也不再在意为何不把信直接拿出来给她师兄看,而是要她多费口舌。

    “是这样的,大概三个月之前,我府上出现了第一个离奇死亡的下人,死状凄惨诡异,违反常理。京兆尹立刻派了官员前来查案,却统统摸不着头绪,无功而返。”

    “从那开始,府里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死人,从杂扫仆役到嬷嬷丫鬟,似乎毫无规律,却无不可怖骇人!到现在……约莫着已经有几十条人命了!真是太可怕了。”

    成功阻止灾难发生?四人想起任务的通关条件,再结合这接二连三的横死之人。大约明白此处有邪崇作祟,在这王府害人。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头,将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惨死,酿成更大的灾难。

    或许他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场血腥事件愈演愈烈?

    “府中上下人心惶惶,京兆尹那边却始终给不出什么像样的说辞。其实倒也难怪,这些本就不是人力可能为,那群废物解决不了也很正常。”

    “所以,我便找了许多道士前来驱鬼。”

    一旁默不作声的王爷突然发出一记冷哼,王妃瑟缩了下才又怯怯开口。

    “可这些人好吃好喝的在府里住着,却迟迟不去解决那害人的脏东西,怪事仍在不断发生。”

    “更可气的是,许是看我逼得紧了,有个混账道士见财起意,竟偷了皇上的御赐之物逃出府去!后来被当铺老板招来的禁军当众扣下。”

    “此事有损天家颜面,传到皇帝那里去,引得雷霆震怒。”

    说到这儿,王妃赶紧在雍王手臂上轻抚两下,讨好似地笑笑。看来皇上这怒火是全撒雍王身上了。

    “这也不全是坏事嘛,起码陛下这遭知道了咱们王府的惨境。”口头为自己找补,她暂且按下雍王翻涌的怒气,才继续跟他们讲。

    “天子脚下发生此等怪事,当然也觉得害怕……哦不,是当今圣上仁慈,不忍看我们一家深受惊扰,惶惶度日,嗯对!施恩于王府。我们这才得了信物,请了名帖,拜到仙师门下求助。”

    好的,这下把他们一行人的来历给圆上了,众人心下了然。

    一抬头,却看见王妃万分殷勤地把自己望着,看样子十分期待他们这群货真价实的仙人可以立马大展威风,把鬼啊怪啊的统统消灭。

    小组四人:“……”实不相瞒,我们现如今菜得有心无力啊。

    见状,王爷冷笑一声,威严雄厚的声音响彻在前厅:“别以为夫人称一句仙师,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在府中快活了。没什么真本事就给我尽早滚蛋!”

    “若是想搞些什么装神弄鬼的小把戏来糊弄我,哼,刑部大牢的那些玩意儿可够你们死个十回八回的。”

    呵,好大的威风,伍梓绪学他发出一声冷笑,阴阳怪气道:“王爷此话就是在说笑了,方才王妃娘娘说得明白,我们几个受圣上亲示来此驱邪。王爷怀疑我们也就罢了,怎可质疑陛下好意?”

    被雍王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的苏芷曦:会阴阳,了不起!

    “你们是陛下引荐来的不错,可那又怎样?”

    雍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大一声巨响,横眉竖眼的模样狂妄至极,“若是招摇撞骗的货色被我打杀了去,权当为圣上识察妖道,尽了我做臣子的本分。”

    “可雍王爷怎么就笃定我们没有真才实学呢。”谢灵衣不惧不恼,淡然开口,端的是仙家风度。

    雍王看向她,此人悠悠然地在乌木椅上端坐着,仿佛天边轻飘飘的一朵云彩落在凡尘,不染半分泥埃。

    他刚才就有注意到她,虽然这一行四人皆是容貌非凡,可这位的样貌却是格外出众些。

    不似凡世貌,犹如天外来。

    确实很有仙人气质,所以他才肯耐着性子观察一二,而不是在一开始就将人轰出门去。

    “那便证明给本王看。”雍王声音稍敛,眼神却更加凌厉迫人,上位者的威压倾泻而下。

    谢灵衣微微一笑,点头应下,然后立马转头看向钟睿宁,“钟师兄你瞧,王爷印堂处隐隐发黑,可是灾厄将至?”

    是骡子是马,这就拉出来遛给你看!

    钟睿宁:“……”他家鬼怪扰宅,横死无数,可不是已经发生了灾难?小谢师妹你还真是用得一个万能句式,给我挖出一个好坑。

    没办法,小谢开的坑,他哭着也得填完。

    “不仅如此,外由在灾,内因亦具。”钟睿宁不慌不忙,一看就非常靠谱,“王爷长期烦忧,狂躁易怒,导致肝气郁结、气血郁滞……”

    雍王听他一句,脸色便黑上一分,看来钟睿宁给出的诊断字字符合。

    “如若再不及时医治,恐会积聚外溢,引发沉疴宿疾,积重难返。”

    嘿,居然敢咒他?雍王怒火中烧,刚欲发难,便见这位温雅俊逸的年轻人突然抬手,袖中激射出两道银光,直直冲着他刺来。

    速度实在太快,只在转瞬之间,雍王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东西没入他身体。

    “大胆!”雍王刷的一下抽出佩刀,侍卫随之哗啦啦地从外间涌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四人皆毫无惧色,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

    “膻中、太冲二穴,以银针刺之,疏肝理气,通经活络。此银针乃是我独门秘制,由灵草珍木炼化而成,进入体内即刻溶于血液之中,化作养分滋养人精魂。”

    钟睿宁微抬下巴,唇畔含笑,“王爷自己感受下,是不是长期郁结在胸的闷气,此刻已荡然无存了?”

    雍王:从勃然大怒到难以置信,真的耶!

    守卫立马被斥退,乒乒乓乓收起武器又兢兢业业地哗啦啦退下。

    顾凌伊:我就知道钟师兄这种优秀医修,就算是没了灵力也不会失了基本功。【尽在掌握.jpg】

    拼夕夕:我看到钟师兄偷偷松了口气呢~

    钟睿宁:师妹,你招呼也不打一个真的吓惨我了。还好这王爷一看就是个爱生气的,否则这病症还真没办法凭空捏造。

    苏芷曦:哦我的钟意,你们两个的配合真是太默契了!【为天作之合疯狂打call.jpg】

    伍梓绪:我怀疑你们在背着我开小会,可我没有证据。

    扫了他们一眼,伍梓绪二郎腿一翘,“那么现在,雍王爷能和我们心平气和地相处了吧。”可恶这个钟睿宁,居然让他好秀一把!

    拉不下脸子服软,雍王跺着步子坐回到位子上,看样子起码是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场面终于变得好商好量了起来。

    “方才王妃娘娘所说的死状诡异,是怎么个情形呢?”谢灵衣完全没受刚才那场闹剧的干扰,出声询问。

    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死状,才能让人一眼就觉得不是常人所为。

    “那种恐怖,真的是我平生见所未见!两种尸体所经的折磨实在惨无人道,尸身充满着恶意的不详,他们诡异而扭曲,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办得到的……”

    谢灵衣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雍王妃听她描述,有人递来茶盏就下意识接在手中。刚想要抬头向人道谢,却对上一张残破到令人作呕的脸——

    层层剥落的面皮正往外渗着污血,乌黑的血线在分层交界处狰狞盘踞,散发着最深的恶意。

    他五官尚存,眼眶之中却失了眼珠子,腥臭的泥土从两个黑黢黢的洞里头争先恐后地外涌,混着其余五窍流出的污垢往下汇聚成流。

    这东西“看着”她,忽而咧嘴一笑,无数条肥硕扭动着的黑红色蚯蚓便从那大张着的口中往外冒,密密麻麻,扭曲缠绕。下一秒,他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朝着谢灵衣面门倒下。

    谢灵衣顿时头皮发麻,这么恶心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真的来不及反应啊喂!

    “师姐!”苏芷曦惊呼出声,想要冲上来护她,却有人比她更快。

    伍梓绪伸手一扯,谢灵衣连人带凳子登时半倒在他臂弯中,躲过那一坨污秽带来的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冲击。与此同时,他长腿一抬,迅速飞起一脚踹在那人腹心,脏东西便整个飞了出去。

    前后不到半分钟,谢灵衣和她的凳子已经从半悬空的状态落回到实地,紧接着就看到对面的白墙上,一坨污秽深深嵌入其中。

    目瞪口呆的雍王:谢,这下我真的对各位的能力无半分质疑了。

    懵里懵圈儿的谢灵衣:“嘶,好恶心。”

    喝了口钟睿宁递来的热茶压惊,她才后知后觉是伍梓绪帮忙逃过一劫,谢灵衣非常认真地转头看他,“谢谢。”

    “谢什么,”伍梓绪看那坨东西的眼神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阴沉,回头看她时又敛下暴虐,恢复如常,“小谢仙子不再防备我才是正经。”

    谢灵衣柔柔一笑,玉颜生辉,“咱们是一个小组的成员,我怎么会防备你呢?不要多心。”

    “没关系,小谢仙子总会知道我没有坏心。”伍梓绪耸了下肩,笑得恣意。

    唯独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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