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衣,一个美丽圣洁如世外仙姝的女子。

    她是上天赐下的神女,来这人间普渡万物,给予众生以同等的关怀与温暖。

    她是爱与正义的化身,在这世间惩恶扬善,驱逐一切邪恶让污秽无处遁形。

    她是温柔和煦的春光,到这人世融化严寒,包容和理解所有的卑劣与不堪。

    这,就是谢灵衣的标签。

    世人争相歌颂,痴迷喜爱的小谢仙子的形象。

    所以当她发现伍梓绪对苏芷曦二人心存恶意,甚至给钟睿宁的符纸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可能置他于死地,会如何呢?

    谢灵衣安静地趴在伍梓绪背上,眸光闪动。

    将圆未圆的月正停在半空中,薄薄的一层纱状灰云挡在它身前,透下柔柔轻烟笼住尘世,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万籁俱寂,鞋靴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就格外清晰,沉稳的,不变的,抬起又落下。

    夜色浓郁,小路幽静,他稳稳托着她迈步缓行,静默无声之际,仿佛世间唯余他二人。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进道路尽头那片未知的黑暗里,无人能寻,无处可找,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来打扰。

    她面前唯独只有你,眼睛里映的只能是你的身影,耳朵里听的只能是你的喘息,嘴巴里念的只能是因你而生的欢愉……

    她只属于你。

    心中那个最隐秘的念头不合时宜地冒出来,然后便疯狂地滋长,耳旁就是她轻浅的呼吸,那股不知名的香味毫无防备地散发出来,诸多绮念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催促着他,诱惑着他……

    “伍道友。”她轻唤他一声,理智便归笼。

    谢灵衣突然歪头在他耳边说话,声音中浸着无限的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向你解释为何我会出现在县主院子里了,我言而有信。”

    方才伍梓绪要带她回来,下人们仍旧沉浸在对他的惧怕之中,没一个敢再跟上来监视。苏芷曦本想同他们一起,也被谢灵衣阻止了。

    她知道,关于今晚与原计划不同的事情,伍梓绪一定要一个解释。

    而有些谎话,只能分开来编造,才不会让他们这个小队分崩离析。

    “说吧。”他将有些滑落的谢灵衣朝上托了下,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回答。

    “大家原来不是商定让钟师兄去引厉鬼现身,由我来放风吗?晚膳过后,我们按计划来到嘉敏县主院前。无奈她院子周遭防备森严,除了亲近的婢女可以入内,旁人连靠近都会被上报给雍王夫妇。”

    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谢灵衣同他细细讲述当时状况,“然后我和钟师兄商量了许多应对的方法,但碍于没有灵力,统统无法施行。”

    “不过好在我曾修习过一种暂时将人迷惑的功法,只要自身意念足够强大,就可以模糊心智不坚定之人的意识,篡改他的瞬时记忆和眼前景象,俗称心理暗示。”

    “时间紧迫,所以我们紧急调换了任务位置,由钟师兄放风,我潜入县主院子之中借饭食下药……”

    因为瞎编的词儿属实有点离谱,害怕被听出破绽,谢灵衣不敢停顿,叽里呱啦一口气说完,自认逻辑严谨,语句流畅,却只换来他一个——

    “嗯。”伍梓绪连嘴都没张,单发出一个沉闷的音节。

    “嗯”?

    这毫无波澜的一个“嗯”让谢灵衣有点摸不准伍梓绪想法,心里打鼓,毕竟她刚才真假参半的那番话不可细想。

    前边他们进不去是肯定的,想也知道。嘉敏县主是王府的宝贝疙瘩,防守只会严密再严密。

    后边的就都是她的谎话了,一见守卫森严她就提出和钟睿宁交换任务,根本没有商量,对他用的借口也是心灵控制的那一套。

    钟睿宁不会,就只能让她来。

    但其实什么“意念控制”,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是她储物戒中有一种惑人神智的迷香,点燃之后,身侧之人吸入鼻腔后,基本上她说什么信什么。

    这香谁用都奏效,只是这次必须是她。

    谢灵衣早就决定要借着这回分头行动的大好机会,独自验一验伍梓绪给的这些符纸,看看这人究竟可不可信。

    如果他真的使坏,这些符纸存在问题,当众使用或是让钟睿宁他们先用了,到时都局面难堪没办法收场。

    而如今看来,幸好她有先见之明,这些符纸啊……谢灵衣偏头看向伍梓绪。

    既然他对这个解释没有异议,那就轮到她发问了。

    “伍道友,你给的那些符纸,今晚我用了好多张。”谢灵衣故意放慢了语速,很是好奇他被戳穿后的反应,“我的,还有芷曦的,钟师兄的,都用过。”

    “嗯。”他毫无反应,甚至停都没停顿一下,气息平稳地保持匀速前行。

    ?这个反应,倒像是他已经知道一样。

    哦,对了,谢灵衣想起来了,她最后用的那张“长厉鬼气焰”是从钟睿宁那儿拿的雷符。

    声势和阵仗如此浩大,伍梓绪看到后匆匆赶来,自然是推测出了那是哪张符纸,从而也就知道她使用了钟睿宁的符。

    “伍道友,不准备解释一下?”就算知道了,反应也不能如此平淡吧,坏得这么明目张胆。

    伍梓绪终于有了反应,停住脚步侧过脸看她:“小谢仙子想我怎么解释?”

    谢灵衣对上他目光,那坦然的,直勾勾的,不加掩饰的目光。

    是的,铁证在前他无从解释,加害同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此时再多的辩白都会显得愚蠢可笑。

    或许只能破罐子破摔。

    当大家发现他们之中藏了一个居心叵测之人,会如何呢?谴责他,打骂他,孤立他,将他驱逐出群体?所有惩罚此人的行为都是合情且合理的。

    可是发现这一切的是小谢仙子,她温柔善良,会包容一切误入歧途的走神者,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所以她说——

    “怎么不能解释呢?这个副本行事卑劣,在大家毫无所觉之时偷换掉部分符纸,想要引起我们的互相猜忌,内讧之后散伙,导致任务失败。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善解人意的小谢仙子为作恶者将台阶铺好,面带微笑地牵着手将人领下审判台。

    “没事的,”谢灵衣神态自若,宽容悲悯犹如天上神明,“此事只我一人知晓,不会伤害大家彼此间的情谊,你尽管放心。从今往后,我们四个还是患难与共的好伙伴。”

    只有我知道,没有人发现你做的坏事,但是你不许再生事端。往后不能再伤害他们两个,我们四人要做真正的伙伴,互帮互助,共度难关。

    谢灵衣将话说得隐晦,但她知道伍梓绪是个聪明人,只要还想跟在她身边,就不能再对苏芷曦和钟睿宁使坏。

    “好啊,”伍梓绪似乎是笑了下,但谢灵衣没太听清,她也没有注意,“只要有你在,大家的关系就永远不会破裂。”

    这算是领了她的情,认可了问题的处理方式,夸她会解决矛盾?这个伍梓绪倒也还算上道儿。

    一切尽在掌握,谢灵衣淡然一笑。

    她说了,只要引导得好,伍梓绪就不会再是大家的隐患。

    一个任务而已,匆匆相伴又草草分离,此后山高路远,再难相见,何必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只要不妨碍她入秘境寻宝,不影响她精进修为,都无所谓的。

    谢灵衣秉持她一贯的处事原则。

    解决了烦心事儿,终于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同伴,安心破局。谢灵衣心情舒畅,连带着看伍梓绪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背挺宽,走得挺稳当,没让她感觉到丝毫不自在。谢灵衣甚至在心中夸了他两句。

    “经此一事,小谢仙子可会与我生了嫌隙?”伍梓绪突然问她。

    “自然不会。”因为无所谓。

    “那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是不是意味着更加亲近?”

    他的语气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可怜乞求的意味,隐藏在探问之下,却又期待地流露出来。

    大抵是没有朋友吧,所以看到了向来和善的她,就想要独占,谢灵衣认为此事可以酌情量刑。

    “嗯,而且我很乐意成为你真正的朋友。”小谢仙子盛出一个温暖的笑来,没有人不爱这样暖融融的笑容。

    深夜寂寂,伍梓绪却仍在背着她不急不徐地散着步,慢得好似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谢谢,你真好。”他说。

    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复,谢灵衣笑得更加和善。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灵衣吗?”语气真诚,却又带点小心翼翼。

    谢灵衣:“……”笑容僵在脸上。

    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毕竟大家也不是很熟。

    调整了一下状态,她略带不解地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这样叫呢?”

    “我们,不是朋友吗?”伍梓绪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有点失落,“不可以有一个亲近一点的称谓吗?这难道是很过分的请求……”

    伍梓绪垂眼敛下眸中疯涌的暗色:师妹啊,衣衣啊,小谢仙子啊……他们叫过的他统统不想要。他要独特的,唯一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灵衣”。

    谢灵衣:“……”总是不能自己破了自己的话吧。

    前头为了防止人再作乱,刚说了他们几个要当亲密无间的伙伴,后边就连一个小小的称呼都舍不得给?

    “当然可以,你就这么叫我。”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谢灵衣加量不加价,“那你呢,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小伍,梓绪,绪绪?”

    “哦,都可以,无所谓。”

    他的语气是真的很无所谓!谢灵衣:“……好的,伍道友。”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羞恼了,伍梓绪这回笑出了声,清清楚楚传到谢灵衣耳朵里。

    谢灵衣觉得自己的温柔表象有一丝裂缝,头一回忍得如此辛苦,她尚存理智地提醒伍梓绪:“其实伍道友,我是会生气的哦。”

    “我知道了,灵衣。”

    谢灵衣:“……快些走吧,想来他们两个已经等我们很久了。”【强忍怒火.jpg】

    “我在走,灵衣。”依旧慢慢悠悠。

    谢灵衣:拳头硬了!

    拼夕夕:“哈哈哈哈哈……宿主你的温柔仙子人设惨遭滑铁卢哦!”

    嘤,又被禁言了,女人你是不是玩儿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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