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万年前,世界一片混沌,混沌之中催生出最原始的几位神,彼时还没有三界之分。

    混沌之中,第一道惊雷劈开地狱之口,形成忘川河,黄泉之处,一片荒芜,却在某日,荒芜之中长出一抹新绿,突兀而惊奇。

    这抹新绿太过显眼,引起上古神鸟鸠勿的注意,鸠勿欲吃下这抹黄泉处唯一的彩色,朝着这嫩芽飞去,张开血盆大嘴,嫩芽在绝望中瑟瑟发抖。

    此时,一记重击向鸠勿袭来,鸠勿被打伤在一旁,自混沌苍穹中飞下一位蓝袍男子,黑发碧眼。

    鸠勿挨痛后,本是义愤填膺,但看见来人,心下一惊,“不知拓尧上神大驾,小兽惶恐。”

    那蓝袍上神伸手轻点,嫩芽周围立即有了淡蓝色的法术屏障,“鸠勿,此乃此处唯一的景色,天地万物皆有其存在之道,不可乱为。”

    鸠勿闻言,更加惶恐,“小兽不知,只觉这物显得多余,便想除去,小兽自是不敢了。”

    有了这屏罩,那新芽茁壮成长,从一抹新绿长成烂漫红花,自此,奈何桥旁,忘川河畔,一片荒芜之中,数百里彼岸花娇艳魅惑,成了这八百里黄泉唯一的景色。

    数百万年后,游荡的亡魂穿过彼岸花林,朝着奈何桥头的孟婆走去,饮下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尽数忘却,走过奈何桥,是下地狱亦或是投胎转世,无从得知。

    不多时,一恶魂走来,黄泉吹起一阵疾风,彼岸花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花林某处剧烈窜动,露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

    那脑袋披头散发,一双媚眼如丝,骨碌碌地盯着那一缕恶魂,黑色的眼球转动,如同闻见腥味的猫,蠢蠢欲动。

    就在那恶魂即将出花林之时,一袭红衣长裙的少女朝那恶魂飞扑而去,那恶魂却似早已察觉,一个闪身从后方将少女遏制住。

    风沙四起,吹开少女凌乱的发,露出一张魅惑人心的脸,恰似那盛开的彼岸花,荼蘼艳丽。

    恶鬼顿起色心,对着少女调戏道:“美人,想不到死了也能碰见你这般绝色,这胸,这屁股,真大啊,大爷我一定好好乐呵乐呵。”

    说罢,那恶鬼便要动手去脱少女的衣服,少女见此情景,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抡起摄魂钟,想要将那恶鬼收服,笨拙地往后袭击,数次,都被恶鬼躲开。

    恶鬼见这美人呆傻,想要速战速决,好好享受,于是故意只露出半个脑袋,少女想也不想就用力砸去,“咚”一声,将自己脑袋砸了个大包,头冒金星,就要晕倒。

    恶魂露出贪婪的笑,就在他准备对这美人为所欲为之时,一根黑色绳子将其捆住,他再也动弹不得,绳子不断收紧,恶魂疼痛万分,发出绝望的惨叫。

    不远处,一身着黑衣的长舌男子信步走来,抬手对少女施法,少女立即恢复意识,看见眼前这人,迷迷糊糊地说了句:

    “黑大哥,刚刚有人偷袭,简直痛煞我也。”

    黑无常摇摇头,一脸无奈,“红茵,没人偷袭,是你自己将自己砸伤。”

    红茵看向一旁被抓住的恶鬼,挠挠头,一脸骄傲,“看,那恶鬼被我抓住了。”

    黑无常拍拍少女的肩,用关爱智障孩童的目光看向她,说道:“红茵啊,咱以后就好好养花就行,抓鬼这种事,交给我跟你白大哥就成”

    红茵没有听出话里哄孩子的语气,一脸开心地开口:“黑大哥,咱们一起把这恶魂送到孟姐姐那,我要让孟姐姐给他煮一碗最难喝的汤。”

    奈河桥头,孟婆化身七旬老人,正专心致志地勾芡着那一大锅孟婆汤,瞧见迎面而来的黑无常和红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整张布满皱纹的脸堆在一起,颇有些吓人。

    红茵顶着头上的大包。兴冲冲跑向孟婆,边跑边喊,“孟姐姐,快给这恶鬼煮一碗最难喝的汤。”

    孟婆答应了声“行,好勒。”

    一碗叽里咕噜,翻腾着泡沫的孟婆汤被递给那恶魂,“恶魂张有德,生前强抢民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饮下孟婆汤,前尘往事皆可忘却,过了奈何桥,交由阎王审判,立即饮下此汤!”

    孟婆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如同自十八层地狱悠悠响起,带着森然和威严。

    恶鬼毫无惧意,豪爽饮下汤,喝完之后,全身抽搐,痛苦万分,随即,失智般朝奈何桥上走去。

    下一秒,孟婆变换成妙龄少女的模样,“红茵,你姐姐我给这恶鬼的汤里,加了老鼠药,瞧给他疼得,多带劲。”

    “你头上这大包哪来的,哪只恶鬼又戏耍,哦,不,是欺负你了?”

    “啊,大包,是啥,能吃吗?”

    孟婆抿嘴笑笑,无奈道:“唉,算了,红茵啊,这彼岸花该浇水了,快回去吧!”

    红茵摇摇头,信誓旦旦地说:“不对,彼岸花每日辰时和亥时浇水,孟姐姐放心,我记得清清楚楚。”

    “是呀,红茵,现下就快亥时了!”

    “糟了,黑大哥,孟姐姐,我先行一步!”

    站在原地的黑无常和孟婆看着少女奔跑的身影,对视一眼,无奈摇摇头。

    黑无常:“唉,这红茵不过去九重天上一趟,回来,怎就变成这般呆傻的模样,算算日子,已是一千年过去了。”

    孟婆:“那些个仙家都说人间是个炼狱,九重天上又有哪位是个简单人物,满口仁义道德,即使将黑的说成白的,又有谁能多说一句,世间规则皆由上位者定,天上那位上神想要谁陨落,谁又能继续高挂苍穹。”

    黑无常:“可惜了红茵,我整个地府最拿的出手的门面,曾经四海八荒第一绝色,四海八荒谁人见了不为之失色,尊称一句——彼岸花神,如今成了个只知养花的呆傻。”

    孟婆:“没办法,谁叫咱红茵,是人女主攻略男主道路上的炮灰!”

    黑无常:“......这是何意?”

    *

    红茵在给最后一株彼岸花浇完水后,疲惫至极,懒洋洋地躺在一片彼岸花之上,很快便进入梦乡。

    梦里,她看到一处辉煌的殿宇之中,那殿宇门前“南辰殿”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推开殿门,迷雾之中,一道荧光闪现,不一会,荧光散去,高堂上站立一人。

    那人身姿挺拔,双手负在身后,身着一袭淡蓝长袍,一双淡蓝的眸子汇聚山河海川之灵气,仿若世间万物,尽在他眼底。

    一女子的声音在殿宇中响起:“上神,红茵花神告诉奴婢,这彼岸花的汁液有美容养颜之效,所以,奴婢才将汁液给竺瑶仙子用了。”

    紧接着是有一道娇柔的女声,哭哭啼啼地诉说着心中凄苦:“上神,莫要责怪红茵花神,花神自黄泉远道而来,第一次来九重天,一定是不小心记反了这彼岸花汁液的功效,我的脸,没关系的。”

    红茵听到自己的声音,先是不懈的冷哼,随即说了一句“荒谬,我要是想加害你,按照咱们黄泉的规矩,早抡起摄魂钟将你一击毙命了,还轮得着你在这叽叽呱呱。”

    那柔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红茵姐姐说的极是,我身上的伤,断然不是红茵姐姐打的。”

    “可是仙子身上的伤痕,分明就是那摄魂钟的形状。”

    红茵有些恼了,她在黄泉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按照地府的规矩,要是跟谁有仇,看那只鬼不顺眼,打一架便是,反正,地府的同僚们都不生不灭,看不顺眼的也都是恶鬼。

    于是,她抡起摄魂钟便朝那声音的主人袭去,她本只想吓吓那人,好叫她说实话,岂料,还不待她出击,一击强大的力量直冲她的命门。

    她闪身躲开,虽不致死,却还是被打成重伤。

    她看向高堂之上出手的那人,非常落寞,却还是鼓起勇气质问“你为什么要打我,你不知道,一旦出了地府,若不敌他人,我便会死吗?”

    “那,我家仙子就不会被你打死吗?”

    红茵转头恶狠狠地看向那个出声的婢女,婢女被吓得瑟瑟发抖,高呼“拓尧上神,救救奴婢。”

    那男子终是开口,冷冷对红茵说了句,“放肆!”

    然后,他轻轻瞥了一眼红茵,如同施舍。

    在一众议论声中,一锤定音,“彼岸花神,红茵,肆意妄为,今拔除两窍,剥夺神位,生生世世看守彼岸花,不得踏出黄泉一步。”

    那高高在上的男子随意施法,红茵便觉心脏处剧烈疼痛,脑子也炸裂一般,只是一双不屈的眼神执拗地望向那人。

    红茵醒来的时候,有两滴清泪自她眼角滑落,她觉得很奇怪,明明没什么感觉,为什么会流眼泪。

    梦里那个人是谁来着,好像叫偷药还是投药啥的,她一点也不喜欢,真是黑白不明,是非不分,还丑了吧唧。

    红茵擦干脸颊上的泪花,开始收集彼岸花露,嘴里自言自语道:“嘻嘻,一会儿收了一大瓶,给孟姐姐送去,明日的孟婆汤又能煮一大锅了。”

    很快,红茵就忘记刚刚做梦的事,也忘了梦里那个不知是叫偷药还是投药的人,七窍缺了两窍的神,是没有情感和正常的智力的。

    这一千年来,健忘,一向是她最擅长的事。

    这日,红茵躺在花林中休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狂风大作,一时间,乌云密布,天地间一片昏暗,惊雷阵阵。

    红茵被惊醒,立即施法设障,避免将近的狂风暴雨对彼岸花造成伤害,然后,跑到奈河桥头,去找孟婆。

    “孟姐姐,孟姐姐,好多天雷。”

    孟婆瞧了瞧突变的天,有些兴奋:“看这阵势,哦莫,难道有毁天灭地的大事发生?”

    “孟姐姐,什么是毁天灭地的大事?”

    “反正九重天上在管,波及到咱再说,咱先溜去阎王殿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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