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王安时迁常州知州，已经抵达江陵。
而宋家的几个子弟，宋琼，宋琚，宋珏包括宋玉则被要求这今天待在府上，可以不去书院，恭请王大人的到来。
初三的早晨，天空泛着鱼肚白，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气息，比往常更清新些，五月的江陵已经是绿意盎然。此番景物让宋玉心情大好，便早早起来。想起多久未去的茶馆，宋玉的步子不觉就向着秦淮河边走去。
他是来过几次这个酒楼的，如往常一样，三五客人，生意并不是很兴隆。掌柜毕竟是生意人，来过一次之后，便记得他的面貌，后面便和宋玉熟络起来。像今日这般，他还未入茶楼，掌柜便来招呼。
“小友今日又来了，想尝一尝江陵特色还是紫笋？”
“那就来盏紫笋吧，不好喝这次可就不付钱。”宋玉便开玩笑吩咐兰儿，他在和掌柜的熟悉之后，便打听到这个小娘子的名字叫苏兰儿。小娘子胆子很小，宋玉每次来次都要故意逗她一下，弄得苏兰儿一害羞脸瞬间就红透了，他觉得这样欺负一下她蛮有意思的。
宋玉喝着茶，一遍听着几位士人的言谈，论的都是国家大事。什么澶渊之盟之后，宋朝边境堪忧，什么国家的税赋又添了几成以解国库赤字，以及朝中有人主张第二次变法。
这些问题其实早已经是现在士子的必议话题了，毕竟科举的策论常有类似的问题，士子们需要早早准备奏对。其实这几年宋朝虽然是太平年月，国富民安，但是一次澶渊之盟之后，已经让不少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前不愿拿在台面上说的问题自然而然的被拿出来讨论。
宋玉对此保持着观望态度，他清楚明白，宋朝的变法终究是失败了。他不愿意介入党同伐异的斗争中去，而且两派的斗争始终属于拉锯战，最后随着金人的铁马金戈，同归于尽。
宋玉正在思忖，一抬头便瞧见了一位流浪汉模样中年人踏入门店，身上气味挺重，让原本少的可怜的客人又走了两位。
一般的店铺遇见到这样的客人，都会早早打发了事，掌柜的却宅心仁厚，吩咐苏兰儿倒一杯水，给一个饼子给他。小娘子到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按照掌柜的安排给了些吃食和茶水。
大宋是繁华的，江陵也是富裕的，可是穷人什么年代都有。宋玉每次早起跑步的时候，也都会在街上遇见几个乞丐，一些流民，有些甚至不足五六岁的孩子。像蘋儿这样的被卖进大府上的丫鬟早已经是万福了，运气不好的只够卖进青楼，姿色不错的还能够被老鸨看上，从小训练诗词舞曲，卖给大户人家做个小妾已然幸运，姿色一般的估计只能够卖身挨过这不好不坏的一生了。
而这位中年，大抵是遭了灾的外地流民。
然而让宋玉和苏兰儿诧异的是，那位中年老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碎银。然后接过苏兰儿的饼子、茶水就开始开吃起来。宋玉又开始重新打量起来，一时半会他也看不到这老汉的是个什么来头。
掌柜的终究憋不住好奇心询问，“这位老丈，从何而来，此去何处。”
老汉好像是饿的太久还是没有听到掌柜的声音，只顾自己的手中的大饼，并未搭理，几口之下，一张大饼就被啃完了，老汉又掏出银子，又叫了两张饼，然后掏出腰间的酒壶，让掌柜的打满。慢慢喝了茶问道，“掌柜的，方才说些什么，本官，呃！...”老汉打了个饱哥之后继续道“没怎么听清，请再说一遍。”
“老丈，问你从何处而来，欲往何处？”掌柜的特意加大了嗓门。
“老夫自然是从来处来，去往去处去。”
囧！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中年老汉。
“你这老汉，嘴上滑头，倒也有趣。给大家说道说道，为何如此模样，莫不是又是什么地方遭了灾？”旁边的几位年轻士子爷已看出这个中年人有些怪异。
“你们这些读书人，眼光怎生得如此浅薄，老夫虽然邋遢，可是心却是干净的，总好过那些衣表光鲜，内心肮脏的人。”老汉自来熟，指着那发话的几人，就像长辈训诫小辈一样。
“诶！我说你这老汉，是在拐弯抹角的骂我们吧！”书生有些微愠，不过也不在意，他们毕竟是有身份的读书人，自然不会和这老汉真得一般见识，若真得计较，便落入了下等。
“你们这些书生，到底还是书生，眼见太低，太俗！酒足饭饱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邋遢老汉指着这些书生骂骂咧咧，然后接过掌柜手中的酒壶，又询问掌柜，“这豫章书院可在附近，这江陵的府衙设在何处？”
“豫章书院沿着大街行个几里便是，至于府衙嘛，你这模样，怕是不好进去。”掌柜的看着这邋遢大汉，也摇了摇头。
宋玉其实看这老汉也许久了，说他普通吧，随便的一句话，细细咀嚼起来，却有些意味，邋里邋遢，身上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却还能丝毫不少的拿出银子，委实是个怪人。
而大汉正欲出门，迎面撞来了丫鬟蘋儿，蘋儿这几日已经摸清楚了宋玉的习惯了，每天早上不在院中，定是到此喝茶来了。
“小少爷，你又偷跑出来了，这几日王大人便会来府上，宋琼，宋琚几位公子都在准备文章呢？”蘋儿被这大汉一堵，却进不得，只能够对着喝茶宋玉喊到。
大汉出门却被蘋儿赌着，张口就来“小姑娘，你是江陵宋家的丫鬟？”大汉一脸真切，转头又转向宋玉，“那你就是宋家的竖子？”
“幸运！幸运！我是你王伯伯，赶紧把这行李拿着，去你家府上歇息歇息。”老汉毫不犹豫的把身上那个乌漆麻黑，满是灰尘的包裹赛给蘋儿，可蘋儿哪里敢接，那包裹上分明有两只虱子在爬动。
“哪里来的老爷爷，大白天的就在说胡话，小少爷，咱们快回去吧。”蘋儿让避开，只想劝着宋玉会府。
“小丫头，骗你做甚，老夫一向磊落，可没有半点虚言。你们家公子见我都要客客气气叫我一声伯伯。”
宋玉觉得这老汉可能是宋家远房亲戚来投奔宋家的，毕竟这是常有的事，古代大家族，多多少少会有几个穷亲戚，或者遭了变故的旁系，走头无路的时候便会投靠亲友，他也是看见太夫人接到过这样的人，确实是沾亲带故的，便给些银两和几亩薄田，接济一下，也有讹人的，但是太夫人倒底心善，也给些碎银子打发。
“蘋儿，给这伯伯几钱碎银吧。”宋玉每次见到这种寻求救济的人，都不愿意管的。毕竟斗米恩，石米仇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然后又对着老汉说道，“晚生确实是宋家的人，既然是远方来的叔伯，这些薄礼叔伯先拿着，叔伯即是长辈，必当由太夫人，二姥爷接待，蘋儿，咱们请这位叔伯回府，然后让太夫人为他接风洗尘。”
宋玉的话意思很明显，你要是骗子，聪明的话就应该懂得进退，拿了好处尽快闪人，你要不知好歹，进了宋府再想出来可就难了。若真是宋家的远亲，那也算积了一份功德。
蘋儿便按照宋玉的安排，递给了那老汉几钱碎银，“老伯，喏，这是我们家小少爷送给你的，遇到我们家这么好心的少爷，算是你的福气。”蘋儿对于这老汉满嘴的胡诌诌是一点不信的。
“小辈倒是滑头，不过老夫可不差你这银子，走吧，小姑娘，带路吧。”
宋玉的一番巧妙的话语瞬间就被点破，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伯伯，快走吧，等一下被太夫人拆穿可就不好受了。”蘋儿却好心提醒。
“你这小姑娘怎么磨磨唧唧。赶紧带路。”
“哼！老伯伯好固执哦。”蘋儿在府中其实好几次见太夫人打发这样的骗子，每次都说是表亲，结果都是来求财的，没有一个是沾亲带故的，自然而然，她对这一类的人不是很喜欢，毕竟太夫人心善，总不愿为难他们，若是二奶奶，府中的大门都是进不去的，蘋儿每每都为夫人的好心感到不值当。
见此，蘋儿便不再说什么，宋玉也没再说什么，他让蘋儿领着老汉，自己随后，慢悠悠地走在通向宋府的大道。
而宋家的几个子弟，宋琼，宋琚，宋珏包括宋玉则被要求这今天待在府上，可以不去书院，恭请王大人的到来。
初三的早晨，天空泛着鱼肚白，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气息，比往常更清新些，五月的江陵已经是绿意盎然。此番景物让宋玉心情大好，便早早起来。想起多久未去的茶馆，宋玉的步子不觉就向着秦淮河边走去。
他是来过几次这个酒楼的，如往常一样，三五客人，生意并不是很兴隆。掌柜毕竟是生意人，来过一次之后，便记得他的面貌，后面便和宋玉熟络起来。像今日这般，他还未入茶楼，掌柜便来招呼。
“小友今日又来了，想尝一尝江陵特色还是紫笋？”
“那就来盏紫笋吧，不好喝这次可就不付钱。”宋玉便开玩笑吩咐兰儿，他在和掌柜的熟悉之后，便打听到这个小娘子的名字叫苏兰儿。小娘子胆子很小，宋玉每次来次都要故意逗她一下，弄得苏兰儿一害羞脸瞬间就红透了，他觉得这样欺负一下她蛮有意思的。
宋玉喝着茶，一遍听着几位士人的言谈，论的都是国家大事。什么澶渊之盟之后，宋朝边境堪忧，什么国家的税赋又添了几成以解国库赤字，以及朝中有人主张第二次变法。
这些问题其实早已经是现在士子的必议话题了，毕竟科举的策论常有类似的问题，士子们需要早早准备奏对。其实这几年宋朝虽然是太平年月，国富民安，但是一次澶渊之盟之后，已经让不少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前不愿拿在台面上说的问题自然而然的被拿出来讨论。
宋玉对此保持着观望态度，他清楚明白，宋朝的变法终究是失败了。他不愿意介入党同伐异的斗争中去，而且两派的斗争始终属于拉锯战，最后随着金人的铁马金戈，同归于尽。
宋玉正在思忖，一抬头便瞧见了一位流浪汉模样中年人踏入门店，身上气味挺重，让原本少的可怜的客人又走了两位。
一般的店铺遇见到这样的客人，都会早早打发了事，掌柜的却宅心仁厚，吩咐苏兰儿倒一杯水，给一个饼子给他。小娘子到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按照掌柜的安排给了些吃食和茶水。
大宋是繁华的，江陵也是富裕的，可是穷人什么年代都有。宋玉每次早起跑步的时候，也都会在街上遇见几个乞丐，一些流民，有些甚至不足五六岁的孩子。像蘋儿这样的被卖进大府上的丫鬟早已经是万福了，运气不好的只够卖进青楼，姿色不错的还能够被老鸨看上，从小训练诗词舞曲，卖给大户人家做个小妾已然幸运，姿色一般的估计只能够卖身挨过这不好不坏的一生了。
而这位中年，大抵是遭了灾的外地流民。
然而让宋玉和苏兰儿诧异的是，那位中年老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碎银。然后接过苏兰儿的饼子、茶水就开始开吃起来。宋玉又开始重新打量起来，一时半会他也看不到这老汉的是个什么来头。
掌柜的终究憋不住好奇心询问，“这位老丈，从何而来，此去何处。”
老汉好像是饿的太久还是没有听到掌柜的声音，只顾自己的手中的大饼，并未搭理，几口之下，一张大饼就被啃完了，老汉又掏出银子，又叫了两张饼，然后掏出腰间的酒壶，让掌柜的打满。慢慢喝了茶问道，“掌柜的，方才说些什么，本官，呃！...”老汉打了个饱哥之后继续道“没怎么听清，请再说一遍。”
“老丈，问你从何处而来，欲往何处？”掌柜的特意加大了嗓门。
“老夫自然是从来处来，去往去处去。”
囧！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中年老汉。
“你这老汉，嘴上滑头，倒也有趣。给大家说道说道，为何如此模样，莫不是又是什么地方遭了灾？”旁边的几位年轻士子爷已看出这个中年人有些怪异。
“你们这些读书人，眼光怎生得如此浅薄，老夫虽然邋遢，可是心却是干净的，总好过那些衣表光鲜，内心肮脏的人。”老汉自来熟，指着那发话的几人，就像长辈训诫小辈一样。
“诶！我说你这老汉，是在拐弯抹角的骂我们吧！”书生有些微愠，不过也不在意，他们毕竟是有身份的读书人，自然不会和这老汉真得一般见识，若真得计较，便落入了下等。
“你们这些书生，到底还是书生，眼见太低，太俗！酒足饭饱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邋遢老汉指着这些书生骂骂咧咧，然后接过掌柜手中的酒壶，又询问掌柜，“这豫章书院可在附近，这江陵的府衙设在何处？”
“豫章书院沿着大街行个几里便是，至于府衙嘛，你这模样，怕是不好进去。”掌柜的看着这邋遢大汉，也摇了摇头。
宋玉其实看这老汉也许久了，说他普通吧，随便的一句话，细细咀嚼起来，却有些意味，邋里邋遢，身上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却还能丝毫不少的拿出银子，委实是个怪人。
而大汉正欲出门，迎面撞来了丫鬟蘋儿，蘋儿这几日已经摸清楚了宋玉的习惯了，每天早上不在院中，定是到此喝茶来了。
“小少爷，你又偷跑出来了，这几日王大人便会来府上，宋琼，宋琚几位公子都在准备文章呢？”蘋儿被这大汉一堵，却进不得，只能够对着喝茶宋玉喊到。
大汉出门却被蘋儿赌着，张口就来“小姑娘，你是江陵宋家的丫鬟？”大汉一脸真切，转头又转向宋玉，“那你就是宋家的竖子？”
“幸运！幸运！我是你王伯伯，赶紧把这行李拿着，去你家府上歇息歇息。”老汉毫不犹豫的把身上那个乌漆麻黑，满是灰尘的包裹赛给蘋儿，可蘋儿哪里敢接，那包裹上分明有两只虱子在爬动。
“哪里来的老爷爷，大白天的就在说胡话，小少爷，咱们快回去吧。”蘋儿让避开，只想劝着宋玉会府。
“小丫头，骗你做甚，老夫一向磊落，可没有半点虚言。你们家公子见我都要客客气气叫我一声伯伯。”
宋玉觉得这老汉可能是宋家远房亲戚来投奔宋家的，毕竟这是常有的事，古代大家族，多多少少会有几个穷亲戚，或者遭了变故的旁系，走头无路的时候便会投靠亲友，他也是看见太夫人接到过这样的人，确实是沾亲带故的，便给些银两和几亩薄田，接济一下，也有讹人的，但是太夫人倒底心善，也给些碎银子打发。
“蘋儿，给这伯伯几钱碎银吧。”宋玉每次见到这种寻求救济的人，都不愿意管的。毕竟斗米恩，石米仇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然后又对着老汉说道，“晚生确实是宋家的人，既然是远方来的叔伯，这些薄礼叔伯先拿着，叔伯即是长辈，必当由太夫人，二姥爷接待，蘋儿，咱们请这位叔伯回府，然后让太夫人为他接风洗尘。”
宋玉的话意思很明显，你要是骗子，聪明的话就应该懂得进退，拿了好处尽快闪人，你要不知好歹，进了宋府再想出来可就难了。若真是宋家的远亲，那也算积了一份功德。
蘋儿便按照宋玉的安排，递给了那老汉几钱碎银，“老伯，喏，这是我们家小少爷送给你的，遇到我们家这么好心的少爷，算是你的福气。”蘋儿对于这老汉满嘴的胡诌诌是一点不信的。
“小辈倒是滑头，不过老夫可不差你这银子，走吧，小姑娘，带路吧。”
宋玉的一番巧妙的话语瞬间就被点破，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伯伯，快走吧，等一下被太夫人拆穿可就不好受了。”蘋儿却好心提醒。
“你这小姑娘怎么磨磨唧唧。赶紧带路。”
“哼！老伯伯好固执哦。”蘋儿在府中其实好几次见太夫人打发这样的骗子，每次都说是表亲，结果都是来求财的，没有一个是沾亲带故的，自然而然，她对这一类的人不是很喜欢，毕竟太夫人心善，总不愿为难他们，若是二奶奶，府中的大门都是进不去的，蘋儿每每都为夫人的好心感到不值当。
见此，蘋儿便不再说什么，宋玉也没再说什么，他让蘋儿领着老汉，自己随后，慢悠悠地走在通向宋府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