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安的脚步很快,那一下的停顿仿佛是钟时的错觉,钟时小跑着才能跟上她,跑两步就气喘吁吁。

    今天确实来的有些晚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刚坐下没多久,就打响了上课铃。

    钟时拿出本装模作样,悄悄回头寻找自己原本的座位。

    ——没有人。

    钟时的座位,是空着的。

    为什么?那天车祸自己只是撞到头了问题应该不大啊,按照沈舒那个拼命学习的劲儿,不应该不会来学校的,难道是老爸和老哥把她强行留在医院了?不应该啊,他俩一天天地恨不得让我把课本吃了。

    那场车祸,到底发生了什么?钟时需要更多的信息,于是她抬起胳膊肘,拐了拐自己的同桌,沈舒的朋友——姜晓馨。

    “晓馨,你能告诉我周六那天34路号公交车车祸的事吗?”

    “沈舒你终于学傻了?!!”

    “???”什么玩意。

    “呃不是,我是说,34路号公交车好好的啊,我周六还坐末班车回家来着,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不……不可能。只有34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是宜城图书馆,我不可能记错。”

    “对啊,那天我从宜城图书馆回家,因为走的晚,就坐的末班车,对了,那天谢神也在,不过我看他走的早,还挺急的,他没跟你说吗?”

    钟时当然知道谢泽安去了宜城图书馆,他还是和沈舒一起去的呢。不对,早上来的路上,她也提到了车祸,但谢泽安完全没有对这个词表现异常,反倒是她提到了自己的时候,谢泽安明显愣了一下。

    如果34路公交车没有发生车祸,那她怎么会在沈舒身体里?沈舒又在哪里?她的身体呢?到底是哪里发生了车祸?她亲身经历的34路公交车车祸,为什么不存在了?——或者说,这还是原来的那个世界吗?

    钟时立马打断了这个念头,不让自己细想,如果她永远都换不回去了,那怎么办?一天两天还好,一年呢?两年呢?十年呢?她无法忍受狭小阴暗的环境,不能接受自己失去物质的生活。

    而且,她不是沈舒那样的学霸型人物,沈舒要承担的一切都是她不应该承担的,学业,家庭,生活,这些远离钟时的东西突然逼近了她,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不,不对,这些都是沈舒的负重,不是钟时的,她不应该管这些的。

    “可你现在就是沈舒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回荡在钟时脑内,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钟时吓了一激灵,慌乱地左顾右盼。

    “沈舒!老班还在呢。”

    姜晓馨一句话把钟时从不安中拉回来,她现在用的是沈舒的身体,就要暂时扮演好沈舒。

    其实,最初,钟时并不是没有想过证明自己是真正的钟时,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沈舒的那一刻,拼命向于欣兰解释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没有用的,有什么力量在阻止着她把那些话说出来,醒来的那天是周日,于欣兰出门干活了一整天,回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坐在沙发里就睡着了。

    还是钟时把她扶到床上去的。直到今早起来,那才是于欣兰和钟时的第一次交流。在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以非常理所当然的逻辑进行着。

    即使是刚才,她向谢泽安提到车祸这个词的时候,谢泽安也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反应,所以说,沈舒确实发生了车祸,但并不是在34路公交车上。还有一个奇怪的点,今天早上,她向谢泽安提到了钟时的名字,他的反应明显不正常,如果哪里有说错的地方,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下意识地反驳,但谢泽安没有。

    他是在对沈舒竟然会提到钟时这件事而诧异。为什么?即便是同班同学之间不熟,日常生活中只是提一下名字也没有哪里奇怪吧。

    钟时感觉现在自己的脑子就是一锅乱粥,所有的问题泡在里面混做一团,都看不清原样了,最可气的是还煮不熟。

    救命,她真的不是脑力型选手啊。

    如此战战兢兢地熬过了一整天,钟时反应过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有稀稀落落有几颗星星了,教室里空无一人,看来沈舒的人缘也不怎么样,这一整天下来除了同桌姜晓馨,几乎没几个人找她搭话。

    虽然这样不容易露馅,但钟时真的快要憋死了,不能说出心中所想的东西,对钟时来说,不如直接了结了她。

    真不知道沈舒那种书呆子是怎么能安安稳稳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一整天的,还要看这么无聊的书。

    钟时呆滞着把书翻过一页页,眼睛是盯着的,却没有聚焦,她的思维早跑到一万八千里外的地方去了,哪里还要面前的书。她是故意晚走的,沈舒经常一个人学到最后才走,所以负责关灯关门,这对钟时是难得的放松时刻,不去想一切杂事,好好捋清一个个问题。

    既然谢泽安的反应最不对劲,那就从谢泽安身上下手吧。还有第二个重要的事,就是去找在钟时身体里的沈舒。

    确定下来后,钟时疲惫地把书摊开盖在脸上,对着天花板长叹。

    ——这都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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