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风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背上的伤应该是被处理过了,冰冰凉凉的。玄通宗的伤药果然见效神速,才两三天浊风背后的伤已经基本结痂,那些小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了。

    他用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刚想披衣起身却看到齐俭拿着个托盘走进来。齐俭见他醒了,脸色一喜,将托盘放在桌上,去脸盆中净手去了。他边洗边问道:“伤口还疼吗?”浊风声音闷闷的回道:“倒是不疼了,就是有些发痒。”齐俭擦着手:“痒可千万不能抓,我马上给你换药。”

    “我睡了几天了?”

    “两天两夜。给你上药都没醒,还发热,吓坏我们了。”

    “晴天怎么样了?”

    “哦,小师妹啊,只是受了些惊吓和一点皮外伤,昨天就醒过来了。”齐俭将药膏涂到最深的那道伤口上,浊风皱着眉轻颤了一下,听他接着说道:“小师妹听说你为救她受了伤,吵着要来看你,可是被师娘禁了足,不许她离开屋子半步。”

    “她受罚了?”

    “那倒也没有,毕竟她不是玄通宗的弟子,师父师娘又极是宠爱。倒是你怎么也跟着她胡来,以前……”齐俭想到以前的程让不苟言笑,规矩分寸掌握的都是恰到好处,既不会与人太疏远更不会太过亲密。就连和他最要好的自己,也不能完完全全了解他的内心。不过他又想起二师兄董良说的话,既然小让现在能过得开心些,以前的他是什么样已经无所谓了,因此话说到一半他没有再说下去。

    浊风又往枕头上蹭了两下,有些委屈的说:“以前怎么了?以前的四师兄也是这么爱教训人?”浊风这几月一直受齐俭照顾,而且各方面都被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他明白其实齐俭是对程让好,可还是将他当作亲哥哥一般,所以才会对齐俭撒娇。

    齐俭被他逗笑了,给他盖好被子说道:“我只比你大一岁,哪有资格教训你。”隔了好久才又开口,声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语:“只是现在的你更好些。”

    浊风没听清楚,转过头刚想开口,却被敲门声打断,只听门外道童唤道:“四师叔在吗?”

    “进来吧。”齐俭回应道。

    “四师叔,五师叔。”道童行过礼后,转向齐俭,“掌门夫人传四师叔过去议事。”

    “出什么事了?”齐俭心里纳闷,师娘除了年节家宴外,很少会叫他们过去,今个儿竟然找他们过去议事,因此才会有此疑问。

    “小师叔不见了。”小师叔自然是指晴天了。

    “什么?怎么不见了~哎?等我!”齐俭话还没问完,就看见程让披着衣服就往外跑,他急忙也追了出去。

    齐俭和程让来到议事厅的时候,王温和董良已经先到了。他俩分别见了礼,董良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他们。字条是许宛旸写的,只有短短几行,“母亲:阿旸有很重要的事要下山一趟。我会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我。”既没写去了哪里,更没说要去多长时间。

    许夫人皱眉看了看程让,关心道:“小让怎么也来了?你的伤还没好,我便没让他们去叫你。”程让的父亲是掌门夫妇二人的故交,许夫人一直视程让如自家子侄一般,因此也会更加疼爱他一些。

    齐俭忙着解释:“道童传话的时候,我刚好在小让房里给他换药。他听说师妹不见了,披了衣服就跑来了,我拦都没拦住。”

    许夫人示意他们都坐下,“我们修道之人下山历练本是常事,阿旸以前也常常独自一人下山。只是这孩子前些日子在玄宗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伤还没全好,又一个人跑下山,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才来找你们商量商量。”说完又叹了口气。

    王温先开口道:“师娘,我这就先派些弟子去各个方向打听打听,若是小师妹没走远兴许还能追上。再传封信给三师弟,让他在贺州也留心些,一旦有消息立刻传信回来。”

    许夫人觉得这个方法甚好,催着王温马上就去办。董良又安慰了师娘一番,说小师妹懂得分寸,无需过分担心。

    众人的话浊风并未听进半句,他在想晴天去了哪里?晴天并非任性妄为的性格,做出这种留书不辞而别的事一定有什么缘由才是。她既然独自下山应该是不想别人知道她去干什么,可是玄通宗以外她熟识的无非就是刘恭和三清宗的阿姝。如果她带着萌宝的话会不会去了妖界?

    妖界!难道她……

    齐俭见程让呆呆发愣,以为他还在为小师妹担心,便上前想安慰几句,“小让,你也不必~哎?”程让突然站起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齐俭自言自语道:“怎么又不等我把话说完,这又跑出去干嘛?”董良恰好从他身旁经过,似是无意的说道:“女大不中留啊!”

    齐俭想,我要不要回屋算一卦,怎么今天每个人都怪怪的!不过他还是过于乐观了。转过天来他再去给程让上药的时候,竟然发现屋里没人,桌上也放了一张字条“我去找晴天了”。齐俭拿着字条未敢声张,直接跑到二师兄那里商量对策。董良看完字条后说道:“此事你我知道便可,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如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五师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需卧床静养不便打扰。”

    浊风从议事厅跑回房间后,便用传音石联系了长风。半夜三更时分他便悄悄飞进玄宗山,带着浊风一路飞进了玄宗城西郊树林之中。浊风找到那千年树精的“家”,发现时辰尚早,便坐在树下养神。一阵风吹过,枝条在风中摇曳着,树干绿光一闪,老树精拄着那根龙头杖出现在浊风面前。

    “你来见我,却坐在这里做什么?”

    浊风起身:“晚辈看天还未亮,怕打扰前辈休息,便坐在这里等天明再来拜见。”

    树精摆了摆手:“老人家年纪大了,睡得轻,你刚飞进林子里我便知道了。”说着从袖中拿出琉璃瓶,“你是来要回你的灵力的吧!”

    浊风伸手要接过琉璃瓶,老树精却一把按住他,接着又是绿光一闪,浊风和树精都原地消失了。

    浊风起初看到一束耀眼的光,灼得他眼睛生疼,便本能的闭上了眼睛。而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空旷无际,五彩缤纷的晴丝,纷纷扬扬悬于空中。他目力所及的正前方有一棵树,树冠极为茂盛,树叶如粼粼波光般闪烁着。树下站着一人,正是老树精。浊风走到树下,原来树枝上挂满了各种琉璃瓶,无风自动的左右摇晃,在树下还能听见清脆的撞击之声,如风铃般悦耳。

    浊风见这景色极美,开口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年轻人,这里是我们树妖一族的圣地,灵源福地。这棵树上的每一支琉璃瓶中都蕴含着丰富的灵力,是我类族人数千年来的修炼之地。”树精说着将浊风的那支琉璃瓶再次从袖中取出挂到了树上。

    “前辈,这是何意?”

    “你怕什么!我答应还你的东西自然会还你。”

    老树精抬手摘下一支琉璃瓶递给浊风看,只见这瓶通体呈晶莹的绿色。随后树精又随意摘了几支琉璃瓶一一递给浊风看,每一支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且都灵力充沛。

    “这棵树上的每一支瓶子都是来此修炼的树妖留下的。每一个修出人形的树妖,皆可来此树下修炼。此树乃是我族仙灵所化,可吸纳周围的天地灵气,并将它们转化成灵力。在树下修炼不但可提升修炼速度,还可提升对所炼功法的领悟力。”

    浊风眼神一亮,他自认去过玄洲大陆的很多地方,见过不少的宝物,也欣赏过不少的美景。但是这样的灵树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没想到小小的树妖一族竟然有如此珍宝。

    树精看着他吃惊的表情也不意外,接着说道:“因此我族的先祖便定下个规矩:凡是来此地修炼的树妖,都要将几分灵力留在这颗树上。借此循环往复,此地灵气不但未被消耗殆尽,反而越来越充沛。”

    “我明白了,这就像人族所说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道理一样。”

    树精嗤之以鼻,“人族向来言而无信,怎能与我族类相比!”

    浊风没与这执拗的老人家计较,无奈道:“既然这样,树精前辈带晚辈来这里是做什么?”

    老树精忍住用龙头杖敲浊风头的冲动,“我老人家都将你的灵力瓶挂在树上了,自是允许你以后可以来此地修炼啊,难道带你过来乘凉吗!”

    “这恐怕不妥吧!这毕竟……”

    树精打断他:“你这年轻人磨磨唧唧的,比我老人家还要絮叨。叫你来你就能来,不必多言!附耳过来!我将这里的进入口诀告知与你。”

    浊风拜谢过树精,又问道:“前辈能否多给晚辈几个琉璃瓶,晚辈占了这么个大便宜,以后自当多留些灵力才好。”

    “还想从老人家这里顺走几个琉璃瓶?不用那么麻烦,这树上每人只需挂一支瓶子,你若再想留下灵气,直接送入你的琉璃瓶中便是了。仔细瞧瞧!”

    浊风顺着树精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每支瓶子的大小竟然不尽相同。“不但大小不同,灵力的强弱不同,颜色也会不同。紫色最强,其次为红色,再次为橙色,再其次便是黄色,最差的为绿色。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和浊风一起从灵源福地出来,回到了树林之中。

    长风先前见浊风原地消失不见,只好倚坐在树下守着,此时见他回来,一把将其拉到自己身后,怒目瞪着那老树精。

    树精看了看长风,对浊风说道:“年轻人,你的这只大鸟不错,回来也给老人家弄一只,岁数大了走远路腿脚不方便。”

    长风在飞出树林前,故意拉了一滩鸟屎在树冠上,浊风笑道:“那千年树精小气得狠,你不怕他去妖王跟前告状?”

    “他想告就去告好了,反正我抵赖不承认,他也没办法!”长风得意的笑着,“少君,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三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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