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醒酒汤下肚,没过多久晴天便醒了。她看着浊风刚要说话,却听浊风先开口问道:“你看看我是谁?”晴天疑惑着回答道:“卓?大哥?”

    浊风被这一声叫得甚是舒坦,竟一时忘了要问啥,只是一味傻笑。管他什么五师兄也好,浊风也罢,觉得这一声“卓大哥”便都值得了。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此时不问个清楚,以后恐怕再无机会,难道自己甘愿当一辈子的五师兄?最终看着晴天嫁做他人妇?不行!万万不行!

    晴天却是越看他越奇怪。先是问得莫名其妙,现在又无缘无故的傻笑起来,难道也喝醉了不成?想到这,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试我是不是酒醒了,又想到自己刚才醉酒,定是被他看了自己的丑态去,这时便来嘲笑自己,不禁越想越气,坐回到原来浊风对面的位置,气鼓鼓的低着头也不说话。

    浊风当然不可能理解小女儿的心中所想,见晴天生气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又想不透自己是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了事。反正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干脆我就在这陪着她,等她消气了再去问她。

    晴天见浊风没有来认错哄自己,竟然还坐在一边不说话,想是他故意气自己。越想便越是烦躁,看见桌上放着的酒杯,想到古人说的借酒消愁来,自己竟然开始自斟自饮起来。浊风倒是被晴天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怎么自己又喝上了?他用手盖住酒碗说道:“别又喝醉了!”晴天听他这样说,一时委屈都涌了上来,借着酒劲说道:“喝醉了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难道要你五师兄来管你吗?”浊风一直搞不清楚状况,他能感觉出晴天好像生气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那些话本里的情节这时一个都想不起来,正在暗自着急,此时又听晴天开口呛自己,竟然也有些口不择言。

    晴天明显怔了一下,问道:“这关五师兄什么事?”

    浊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赌气的说道:“只有他能给你起名字,可以赖在你身边,他说什么你都同意,他不开心你还会担心……”,而我只能顶着他的身份,在你身边默默守护你。

    晴天听完他的话,眼眶微微泛红,起身便向房间门口走去。却见浊风竟然抢先一步挡在门前,不让她出去。晴天委屈道:“让开!我要去找五师兄。那个我甘心为他圆谎,和他一起练功,为了让他开心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五师兄!”

    浊风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只觉得是字字诛心,“程让已经死了”这几个字,在他唇边滚了几滚,最终还是不忍说出口。他怎么忍心让她难过!终归是他过于贪心,以为今日的种种美好便是寻常。程让虽已死,可他自己呢?无非靠着易容丹才能做回自己罢了。

    他轻叹了口气,将门口让了出来,却发现晴天竟然已经走回了桌边。只见她肩膀微微抖动,应该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吧。浊风不知该不该过去安慰,正在懊恼、手足无措间,却听晴天哽咽道:“那个叫我晴天的人;整日在我院中蹭饭不肯走的人;去破庙中救我,为了护我周全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的人”浊风听到这里嘴唇微微动了动,他觉得快要窒息了,甚至没听清晴天又说了什么,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而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的打在他的心上“不是五师兄”。他突然福至心灵般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跑到晴天面前,问道:“什么?”

    晴天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一般,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哭着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才是那个五师兄!”晴天抬起盈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浊风说道:“我偷偷下山来见你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想的那个你到底是不是你?”原来这便是她想见又怕见浊风的心情,她不知道该如何确认,而她更害怕的是自己猜错:卓风其实就是卓风,五师兄只是失忆罢了。但当她见到浊风的时候不但没有找出答案,反而更加疑惑了,她能真切的感觉到浊风和五师兄相同的“气息”,可为什么他可以在两人之间任意切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浊风问了个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

    晴天抽泣着说道:“一开始便知道了。从我回山见到刚刚醒来的你时便知道了。最初我还只是怀疑,后来相处久了,就越来越肯定了。”

    浊风从袖中取出条干净帕子,替晴天揭掉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不要学话本里的女子,动不动就梨花带雨的,哭起来会变丑的。”

    晴天夺过帕子,打掉浊风的手,坐下来不再理他。却没想到,浊风坐回她对面的位置,一脸傻笑的盯着她看。晴天被看得不自在起来,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变成五师兄的呢?”

    浊风并未将实情完全托出,而是隐瞒了部分真相。他只说是在玄通山脚下意外遭遇了不测,然后莫名其妙的附在了奄奄一息的程让身体里,现在自己的尸身还没有找到。

    晴天似乎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对于程让已经死了的事并未表现得过于震惊,反而指了指他,疑惑的问道:“那你现在是?”

    “我其实还是在程让的身体里面,只是我服了易容丹,能变成我自己的样子。不过这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对了!”浊风又接着说道:“这易容丹还是三师兄帮我炼制的呢。”随后,浊风便将去三界城遇到刘恭,还有盗秘籍等事一一详细的说了。却唯独略去了唐灵月要嫁给自己的事。一来他刚刚才将晴天哄好,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释;二来刘恭这一路上若是能博得唐灵月的芳心,他倒也可省去和晴天解释的麻烦。

    晴天见浊风学三师兄说话倒是有几分相似,便破涕为笑说道:“瞧你这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定是遇到的三师兄无疑了。”

    “是啊!起初和他说话差点没急死我。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在客栈分别前,我和他说要去找晴天,他却不知道晴天就是你。我说一直这样称呼你的,他又说什么‘是,也不是’。再问他,他又不肯多说了,反倒弄得我不明所以。”

    “其实那天我说了谎。这个名字不是五师兄起的,他也从来没叫过我晴天。那天一见到你就觉得气息很熟悉,但却不是五师兄,又听到你叫我晴天,便确定应该就是你了。”

    “你说熟悉的‘气息’吗,什么样的‘气息’?”

    “我也说不清,但我能感觉得到。每个人的气息都是不同的,即便不用看我也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小时候和师兄们玩蒙眼捉人的游戏,我总能猜到是谁,当时还笑话师兄他们笨呢。后来才知道原来只有我能感觉到每个人的气息。”

    “你能感觉到‘气息’这件事其他人也知道吗?”

    “不曾说过。起初我并未觉得特别,只当是师兄们让着我,后来才慢慢发觉我和别人的不同。不过就算一早就知道我也不会说的,不然我还怎么嘲笑他们。”晴天说得倒是颇有些得意。

    浊风被逗笑了,想了想又问道:”听我叫你晴天便能确定就是我了吗?”

    晴天点了点头,“因为只有你才会叫我晴天!”

    浊风回想了一下当天的情景,疑惑的问道:“我记得,当时齐俭还说程让一直这么叫你的。”

    “五师兄和我年纪相差不多,从小便一起长大,阿娘也将他视为己出,他没拜师前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所以他私底下会叫我的乳名。可是和其他师兄们在一起的时候,五师兄还是会叫我小师妹。所以四师兄才会那样说吧。”

    “哦!原来是这样。”浊风挑了下眉,“那你的乳名又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阿妍,外公在我出生时起的。”晴天蘸着蜜酒在桌上写了个“妍”字,接着说道:“你不觉得阿妍、阿姝,名字很像吗?长大后为了拜师,我爹才给我起了许宛旸这个学名。”

    “你不是没拜在玄通宗门下吗?”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拜阿娘为师,我是三清宗弟子。”

    浊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许丙宸娶的正是三清宗长老之女,他记得齐俭说过师娘叫冯清。而三清宗长老中只有一位姓冯,应当便是晴天的外公。他们捉狐妖的时候,晴天曾说过,阿姝是三清宗长老的孙女,她们又是表姊妹。想到这里他便问道:

    “这么说来,阿姝也是乳名喽?”

    晴天笑了笑,回答道:“一开始是乳名,后来舅舅觉得起学名太麻烦,就干脆直接叫冯姝了。”

    “你舅舅叫什么?”

    “冯楠。”

    “只有这一个舅舅?”

    “对啊!你怎么对阿姝这么好奇?”晴天假装生气的说道。

    浊风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慢慢踱到晴天身边说:“你娘家的事我总要问个清楚嘛!”还没等晴天发怒,又说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客栈吧。”也不等晴天回答便拉起她离开了酒楼。

    两人一路上走的很慢,浊风自从拉着晴天的手离开酒楼后就不肯撒开了,晴天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从一早出来找萌宝,随后在街上逛了一整天,刚刚又喝了几口闷酒,这时倒是精疲力尽又累又困的,于是干脆闭着眼睛任由浊风拉着她往回走。又走了几步之后,忽然感觉浊风好像停了下来,她还以为是回到客栈了,一睁眼却看见浊风蹲在地上说道:“我背你回去,你先睡会儿。”晴天跳上浊风的背,迷迷糊糊的说着:“今晚的月色真美。”

    浊风笑了笑,不知道她是从哪个话本子里学来的这话。他走的比刚才还要慢,他能感觉到晴天均匀的呼吸,想必应该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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