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剑祖的攻势忽然被截住,但无极剑上的剑气未散,剑风如割,刺入虹以歌身上每寸骨骼。

    有几处脆弱的关节承受不住这霸烈的剑气,紧挨着的血管“噗”的一下破裂开来。

    霎时,米黄色的衣裙上出现了数朵殷红的血花。经过雨水的冲刷,很快又晕染开去,整件衣服都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样,看起来很吓人。

    虹以歌松开握着无极剑的双手,她的掌心也被磨破了,划出好深的血口,伤处火辣辣的疼。血液顺着掌心的纹路,一滴滴落到了地上。

    柳颉之双瞳剧烈地颤动着:“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调完全变了。

    “死不了。”虹以歌咽下口中腥甜的血,她这句话说得挺轻描淡写,实际上她现在的脑子还是昏的,眼前发黑,看什么都是叠影。好像有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令她喘不上气。内里,五脏六腑似乎被人揉捏成了一团。想伴随着血液一起出来的,还有胃里的酸水。

    这些不适感,虹以歌都一一忍住了。

    现在若让敌方看出自己受伤不轻,局势可能就无法挽回,她和柳颉之都要交代这里。到那时,才是无力回天。

    “呵呵,堂堂盟主府的小公子居然要躲在女人后面。”无极剑祖气的脸色发白。

    虹以歌翻了个白眼:“重点难道不是你连我一个女人都解决不了么?虹大侠才去世几年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出来自称‘剑祖’了,真真时无英雄,竖子成名。”

    “你!”无极剑祖咬牙切齿。

    东煞的脑子显然比其余几人好使一些,他压低了声音,跟其余几人说道:“剑祖,几位兄弟,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解决掉柳颉之才是第一要紧的。”

    无极剑祖本在气头上,听了东煞的话,也冷静了下来,他森森地笑着:“东煞兄说的对,不如这位姑娘就交给你和西煞了!”

    那个“你”字,话音甫落,无极剑祖已抄了剑,携着四煞中的二人再度杀向了柳颉之!

    东西二煞则奔着虹以歌而去。

    柳颉之和虹以歌被迫分开,分别迎敌。

    无极剑祖刚刚的那招消耗了大量的真气,此时的攻击速度反而慢了下来。但是他身边的南北二煞却依然攻势凶猛,一人使用双钩,一人使用巨锤,倏忽就到了柳颉之的身前。

    “叮”“叮”二声!金属相撞,柳颉之左右两柄刀,分别挡下两路的攻击。无极剑长驱直入,直取柳颉之门面。

    无极剑祖大喝道:“柳颉之受死!”

    哪知柳颉之恰巧是在等无极剑祖的这一剑,他的左手边是身材圆胖,使用巨锤的南煞。柳颉之快速把左下沉,顺势将整个身子向左歪去。右臂则极力回挑,将身材矮小的北煞带向跟前。

    柳颉之的身子偏离了无极剑祖的目标范围,重新成为靶子的却成了北煞。

    “不好!”无极剑祖想收剑,但很遗憾,他发觉柳颉之的目的时,已经晚了。

    无极剑大喇喇穿过北煞的胸口,血水在雨中爆开,绽放出夺目的花朵。

    柳颉之右手摆脱桎梏,也不与南煞再多做僵持,他左手松开刀柄右手刀携风而至,直直奔着南煞的一对招子而去。

    南煞大骇,立刻弃了武器翻身后退。

    柳颉之不依不饶,飞身踹向南煞,但是他的这一脚,好似踹到了棉花上,根本用不上力——南煞虽然胖的跟球似的,但是他却也依靠着一身肥膘,将自己保护地很好。一般的打击根本不能伤到他分毫。

    南煞咧嘴一笑,参差不齐的黄板牙露了出来。巨锤挥出,震飞了保持着飞踢姿势的柳颉之,顺带掀飞了屋顶的瓦片。

    看到这种情况,柳颉之也不过多纠结如何才能伤到南煞,他借着南煞的内力,后退数丈,不待稳住身形,就奔向房屋的另一角。

    无极剑祖将剑从北煞的背心上拔出,他脸上的杀气更甚,唇边的胡须因为愤怒而不住颤动着。他盯着身形飘逸的柳颉之,看着他和自己以及南煞瞬间拉开了距离。无极剑祖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小瞧了柳颉之。

    江湖传言,盟主府的小公子不善拳脚功夫。所以无极剑祖在接到这次任务后,并未觉得这是一桩难事,何况还有军队支持,四煞作为援手。绞杀一个不善武功的小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今天晚上的一切,都超出了无极剑祖自己的预设。

    鼓动过来,打头阵的两个帮派,被柳颉之几句话镇住,动都不敢动。

    一百来号的军人,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摆平。

    至于自己和四煞,则傻子一样被柳颉之满场溜着。

    无极剑祖很是懊悔,他后悔自己的轻敌。他见柳颉之满场乱窜,以为柳颉之胆小,不敢与他们硬碰硬,只敢用轻功不断和他们拉开距离。如果柳颉做的是这个打算,那么他的力气迟早会耗尽,那个时候,在他们五个人手中,难道还可以逃脱么?

    因为这样的想法,无极剑祖和四煞就这样放松了警惕。

    但是他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一点,柳颉之的脑子很好使,他的冷静与聪明,并不会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只要他愿意,一个抬手,就可以叫他们自相残杀。

    柳颉之站在房檐上,他的衣角被风吹起,尽管现在他有些狼狈,但这股风倒是会吹,愣是吹出一股仙气飘飘的感觉。柳颉之的双眼快速扫了下四周,无极剑祖和南煞在他的斜对角站着。脚下的院落里,尸体堆成了一个小山,虹以歌还在和东煞和西煞鏖战。她的身体,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矫健了,出手也不是很利落。任谁都能看出,这个姑娘已经很累了。

    更令柳颉之在意的是,虹以歌的右背,不知何时钉上了一个飞镖。

    这道伤,应该是新添的。

    不能再拖下去了,得速战速决!

    “兄弟,这女的撑不了多久了。”西煞是那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他用一根枯竹杖当兵器。这竹杖看似不起眼,威力却很大。

    那西煞随随便便一敲,地上便是一条清晰可见的裂缝。

    若是打在身上,恐怕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吧。

    虹以歌被二人逼到了角落里,她藏在身后的右手,颤抖的厉害,几乎要握不住剑柄。她拿的那把普通的剑,剑身上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裂痕,这把剑也要撑不住了。她能感受到,背后正有鲜血汩汩流出,她的右臂抬不起来了。

    虹以歌思索着破局之法时,上头忽然传来一阵声响,随后便是正中的那栋阁楼轰然垮塌。柳颉之不见了踪迹,无极剑祖和南煞从房梁上跃下,跳进了废墟里。

    那处动静很大,将东煞和西煞的注意力也吸引过去了,

    看着那处忽然被无极剑祖一剑劈开的二层阁楼,虹以歌惊叹过后,立刻跳进了木窗里,藏身在屋子当中。

    东煞回神及时,反手一刀劈开虹以歌藏身的房间,整个房间都被他的刀风贯穿。

    冷雨灌入房中,房中空无一人。而临着西面的墙上,有一人大小的洞口,木板的裂痕很新,叫人一看便知是新开的。

    “追!”东西二煞越入房中,顺着那处洞口追去。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追逐,始终落后虹以歌一步!

    东煞西煞感到十分窝火,肉眼可见的火气,已经伴随着他们越来越狠的动作,显现了出来。

    西煞的竹杖往地上一戳,前方数个房间的墙面尽数开裂,飞溅的木板与灰尘遮住了视线。但他诡异霸烈的内力,到了某一间房子里,忽然就停住了。

    二煞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两人一人执刀,一人执棍,同时发力,两道强劲的内力飞向那个不大的房间。

    那间屋子的墙壁上,忽然也出现了硕大的裂痕,而裂痕却不是因为东煞西煞的攻击而出现的,而是那间屋子的另一头,也同样有人闯了来!

    东西二煞收不住手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攻击,打飞了破墙而入的南煞。

    南煞浑身的肉都在颤抖,哇的吐了口血。

    无极剑祖紧随其后,单手撑住了南煞的身体,开口骂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柳颉之呢!”

    “操!被这对狗男女耍了!”西煞攥着竹杖,不住往地下戳着,内力也随之震荡开来,激得屋顶房瓦摇摇欲坠。

    其余几人急忙喊道:“别跺了!房子塌了咱们都得交代在这!”

    西煞被震下来的石子砸到了头,同时也冷静了下来,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四个人一同出了房间,却不见那一对男女的身影。

    “他们跑不了的。”无极剑祖铁青着脸,手中团了一团真气,肉眼可见的白色气团在他掌心里跳动着。地面也因着他的举动,剧烈震动了起来。暴雨更急,狂风更怒,天地为之变色。

    他扬声大喝:“柳颉之,不想连累他人一起死,就赶快出来,不然,老夫就让整个凤羽街化作齑粉!”

    此刻,一间还能看的出形状的屋子里,柳颉之将虹以歌放在了较为安全的地方。

    虹以歌脸上汗水和雨水交杂,米黄色的衣裙已被血染透,看不出颜色。背部的疼痛令她不时吸着冷气,全身颤的厉害。

    两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强横的力量,这次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虹以歌左手握着长剑,心一横,要出去跟那四人拼命。

    柳颉之戳了下虹以歌的肩胛骨,锥心的疼痛让虹以歌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儿,喊都喊不出来,顿时蜷成了一团。

    “别逞强。”柳颉之低声劝着虹以歌。

    虹以歌疼的说不出话来,她只死死能抓着柳颉之的衣袖,眼睛里充满了焦急的神色。

    “我不会死的,等一下,我带你回家。”柳颉之扶着虹以歌的肩膀,让她靠在了墙上。他的眼睛亮亮的,很好看。他的此刻的笑,让人很安心。

    最后,柳颉之拿起了虹以歌手边的剑,冲进了雨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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