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颜悦的虔诚感动了上天,陈璟琛性命得以保住,他被推出手术室,双眼缠绕着纱布,眼前一片黑暗。身上的麻醉还没消退,身体沉的抬不起手,在漆黑的世界里无法动弹,只剩下恐惧和无助。

    “陈璟琛,璟琛……”在幽暗的世界里穿来让人放下一切戒备的声音,一束亮光照了进来,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裙子身影的女孩背对站着,陈璟琛眼眶润湿,难以置信的呼喊她,慢慢开始抽噎:“月亮是你吗?月亮,我好想你……”

    女孩转过头来,莞尔一笑,陈璟琛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即使他们两人很像,但是神态完全不同。沈月绝不会对自己那么笑,她的眉眼虽然温柔但也是冷的,而他每每看向颜悦总能遇上她那炽热的目光,那神情总想让他逃避。

    缓缓地,他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璟琛、璟琛……”是颜悦了,没错,他的沈月再也不会回来。

    “你醒了!”颜悦带着哭腔紧紧攥着他的手。

    “我的眼睛……”陈璟琛哽咽,无法再继续往下说。

    “别害怕,医生说再过三个月就可以恢复了,我会陪着你的,别担心。”颜悦能感受到她的手被握得更紧了,她也明白陈璟琛此时内心的无力,尽可能的回应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是一个不起眼的动作。

    一个星期之后,两人回了家,颜悦辞去了实习的工作照顾陈璟琛,所有的生活起居都安排的很好,甚至每次的洗澡水颜悦都会替他放好,给他剃胡子、配衣服。每天带着他去公园散心,一路上,她成了陈璟琛的另一双眼睛,给他描述着路边绝美的风景。

    在恢复期的这三个月,开始还同之前一样,两人有说有笑,可后来陈璟琛性格怪异,动不动就摔东西、对颜悦发脾气。颜悦想着可能是因为医生在第二次复查时告诉他们,他的眼睛也有无法恢复的可能,他现在又什么也看不到,所以内心焦躁,不免脾气坏了些,一再忍让。

    依赖……

    夜里颜悦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传来碰撞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她壮着胆子起身察看,原来是陈璟琛。

    “璟琛。”颜悦温柔的喊他的名字。

    陈璟琛像一只受惊的梅花鹿,虽然看不见,但是猛地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的神色慌张,尾音打颤问道:“月亮,你起来干什么?”

    颜悦看向他遮掩的方向,推测陈璟琛应该是起来喝水的,茶几上有一摊水,旁边放着一个还挂着水珠的水杯,一看就是新闯的祸,而现在他没带盲杖,他找不到回房间的路了。

    颜悦看出了他的窘迫,找了个借口道:“我口渴了,起来喝点水。”说着就拿起毛巾擦干茶几上的水,又倒了水喝。

    “好了,顺便我送你回房间吧,我们的房间很近。”颜悦轻柔的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送他回了房间。

    第二天,颜悦就买了张小床放在陈璟琛的房间,硬是说自己一个人害怕,可谁都知道,这就是为了更好的照顾陈璟琛。

    等安家公司走后,陈璟琛柔声道:“月亮,对不起……”

    “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是因为看了恐怖片,一个人害怕才和你搬过去的,是我应该感谢我的好先生啊!”说着在他的怀里撒娇。

    夜里颜悦总能听到陈璟琛的低喃,他喊着自己的名字,“月亮,月亮……你别走!”声音满是惊恐,轻颤的声音把她吵醒,起身抱住那蜷缩的身体,拉着他的手,不厌其烦地重复:“我在的,别害怕,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他拍扶着他的背,知道身体放松下来,她才回去睡觉。

    从这以后,颜悦夜里不敢睡太沉,她害怕陈璟琛又一次起来后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一个人无助的打转,腿上、身上被家具磕出淤青。

    性情大变……

    颜悦对他可以说没有没有丝毫怠慢,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越是这样,陈璟琛的脾气越加暴躁。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喝粥!也不喜欢喝莲子粥!别烦我!”陈璟琛冲颜悦怒吼。

    陈璟琛怒拍桌子,恰好碰到了碗,“丁零当啷……”碗被摔碎在地上,碎片飞得到处是,粥撒了一地。

    颜悦立马蹲下去捡碎片,抽噎着道:“你先别动,我先把它处理了,确保没有碎片后你再走,还有,粥也撒了,地上滑……”

    越是听到颜悦这种不吵不闹的话,陈璟琛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起,但现在把碗给摔碎了,这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他慌了,连忙摸着朝颜悦弄碎片的方向摸着走去。

    “别动!我让你别动!”陈璟琛焦急的怒斥,看不到碎片,只听到颜悦一直在捡的声音,他一把夺过,但蛮横的抢夺方式却划伤了自己还划伤了颜悦。

    “嘶……”颜悦的手背划出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此时整颗心被委屈和难过填满,抑制不住哭出声来,不过还是努力抑制住让自己的声音很小很小。

    陈璟琛紧紧握着陶瓷碎片,手心被划伤,鲜血直流,但他还是不松手。他仔细一听,仿佛听到颜悦的哭声,他这才放下碎片,摸索着颜悦的脸。

    手指触碰到了颜悦脸上灼热的泪,陈璟琛顿时也哭了,用手擦干颜悦眼角的泪,一把将她搂过来,紧紧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对不起,月亮,对不起……”

    颜悦哭得泣不成声,拍拍他的背,给予现在自己可以给出的最大的回应。

    陈璟琛捧着她的脸,吻她的眼睛一次又一次,“月亮,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语气接近哀求,卑微到了极致,颜悦也爬在他的肩膀上点头回应。不过他不知道颜悦有多爱他,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又怎么会弃他而去!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内心的想法,只好难以割舍的相拥而泣。

    两人和好的很快,几乎是瞬间的,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陈璟琛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还时不时捂住自己的肚子。颜悦则正在收拾脏乱的地板,听到陈璟琛肚子饿,她怯怯地问道:“璟琛,你不喜欢莲子粥,那你喜欢喝椰奶粥吗?你是不是胃开始痛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做一碗椰奶粥)”

    话被打断,陈璟琛带着愧疚低语:“我饿了……锅里还有莲子粥吗?”

    “还有……”颜悦笑着慌急忙慌地去给他盛了一碗端过来。

    “小心烫,我刚热了一下。”颜悦温柔地抓过他的手,小心的引导他正确的位置。

    陈璟琛不语,只是大口大口把粥往嘴里送,他喜欢喝颜悦做的粥,尤其是莲子粥。这碗粥他是掺着泪喝完的,苦涩的莲子和酸甜的泪使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不明白他的无故发火……

    颜悦这天进行大扫除,原本坐在阳台的的藤椅上晒太阳,听到颜悦擦玻璃的声音,就朝她的方向笑了笑。

    颜悦柔声回应:“璟琛你想喝下午茶吗?等我收拾完屋子,给你拿些点心和咖啡过来。”

    陈璟琛一下子坐直,结结巴巴道:“不,不用!”

    颜悦继续打扫,陈璟琛则扑腾起身,拿着盲杖慢慢靠近那间充满神秘色彩的房间。

    即使对他来说很艰难,但陈璟琛还是磕磕绊绊地拿了个椅子安置在那间他不让颜悦进去的房间前,假意睡在那。

    他预料到了,颜悦想来打扫这间屋子。

    “璟琛,璟琛……”颜悦以为他睡着了,试图喊醒他,陈璟琛轻轻晃动他的手,颜悦继续道:“这儿冷,我带你回屋睡,顺道我也把你的资料室收拾收拾,毕竟一两个月没人进去过,定然吃了不少灰。”

    刚开始陈璟琛还是好言好语:“不用了,里面的资料十分重要,还需要保密,不可以泄露。就算知道月亮你不是那种小人,但我作为队长,我和我的家人更要以身作则不是吗?”

    “我不看那些资料,也会很小心,只是挡挡灰就出来了。”颜悦也不是非要打扫那间房间不可,就是陈璟琛一直不让自己进去,十分好奇。说它是资料室,之前他常常进去就是两三个小时还说得过去,但颜悦听到,最近他还趁着自己午休的时候进去那间屋子,这更让这间所谓的资料室变得可疑。

    “我让你别进去!”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可怕,没有听到颜悦再说话,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强烈了些,低下头软语,“月亮,不用了,这是我的原则,所以刚刚态度强硬,对不起,我不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你可以送我回房间休息吗?”

    颜悦也不再执着,送他回房间,没再打扫那间屋子,陈璟琛直到颜悦收拾完家也没有听到那间屋子的开门才安然睡去。

    可并不是这样的,陈璟琛的反应实在是太强烈了,而且颜悦知道如果关于国家机密的文档,即使他是勘测队的队长,也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带出档案室,回家来研究的。她迫切的想知道里面的秘密,所以准备今晚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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